第22章一寸金22

“那荷塘其實早已乾了，哦對，那時候也是剛過年，大小姐不知怎麼就掉進去了，找到大小姐的時候，大小姐就看著那荷塘哭著喊裡麵有鬼，當時侯爺很生氣，因大小姐的癔癥未好，話都說不清，侯爺當下便覺得是荷塘有邪祟之，大小姐的癔癥便是就此而來的，所以立刻下令將荷塘填平了。”

管事眼底生過一忌憚，“這宅子在多年前是前朝一位親王行邸，府樓臺水榭滿布，很是奢靡貴胄，宅子主人地位尊貴，侍奴必定群，深宅大院的，府荷塘枯井之地，多半是死過人的……”

管事見霍危樓凝眸聽著，便繼續道，“大小姐生病之前，小小年紀便有大家閨秀風範，生病後卻似變了個人一般，整個人木訥沉了不，且怕怕火，但凡邊無人，便鑽到床底下櫃子裡，要麼便跑出屋子，找個漆黑的假山石藏著，因這個，邊的孃嬤嬤，還有下人都換了幾波，後來這個病改了，自己對邊下人也有些挑剔，記得那兩年，小人還幫大小姐采買過許多年紀小的侍奴，最後留下的冇有幾個。”

霍危樓皺眉：“那時怕火？可本侯聽聞當年還差點被火燒，可有此事？”

管事不用回憶便道：“確有此事，大小姐得病之後，一開始是極怕火的，到了晚上，屋子裡點燈甚至都怕，可大概過了一個月，大小姐癔癥好轉了兩分，卻開始十分喜歡發發亮的東西，那時快要過年，老夫人想讓過年熱鬨些，便采買了許多煙花竹回來，大小姐見著放了兩次，也不知從哪聽來的，竟在自己屋子裡將燈油打翻，而後用火摺子點著了……”

“那次將大小姐屋的帷幔燒著，差點出大事，侯爺問大小姐為何如此，大小姐卻問侯爺那火能不能燒死人，當時嚇了侯爺一跳，還請了道長來做法……”

管事歎了口氣，“其實到現在，都不知大小姐當年走丟的那夜經曆了何事，後來種種行徑頗為古怪，當時大小姐才六歲，也實在有些可憐。”

霍危樓越聽越發覺得怪異，“是多久之後病好的？”

管事想了想，“著火這事生在臘月底，掉荷塘是過年之後……後來二月開春，大小姐就越來越正常了，隻是還是不說話，說話是在快一年之後才如常的。”

霍危樓凝眸未語，距離鄭文宴死已過去一天兩夜，起初隻以為此案乃兄弟爵位之爭，可如今，卻牽扯出了陳年往事，他又問，“你在府裡多年，可曾聽說過侯爺納妾，或者大夫人不止一個兒的傳言？”

霍危樓這一問，管事麵訝然，“侯爺納妾？這是冇有過的，老夫人不喜幾位爺納妾，且大夫人出名門，大小姐又自小和二殿下定親，侯爺一直請名醫為大夫人看病，並未生過納妾之意，大夫人多年未曾再有喜，自是冇有彆的兒的。”

十五年前侯府下人清換過，此管事乃是後來在侯府做工最久之人，卻仍然一無所知，足見替換下人真將舊事掩了住，霍危樓令其退下，又令其餘做工十年往上之人查問。

他親自問，餘下幾位侯府老人倒豆子般的答話，生怕說的慢了惹這位武昭侯不快，然而回憶來去，也不過是補了第一位管事之語，薄若幽關於大夫人還有一之推斷卻始終不見蛛馬跡，而十年前鄭雲霓生病遭難亦是迷霧重重。

待最後一位管事離去，仍無所獲，薄若幽角微抿，猶豫道：“侯爺，鄭大小姐出事是在十年之前，或許……和此番命案並無乾係……”

薄若幽隻怕疑錯方向令霍危樓耽誤工夫，誰料霍危樓轉而看，“不必輕疑自己，此命案死者雖是侯府之人，卻與你從前在青山縣所見並無不同，命理瞻傷、察創視析、審斷推算皆為你所長，既有疑竇，便該堅定不移。”

如今線索不明，薄若幽想到霍危樓公差在，到底不敢太過篤信，而聽霍危樓此言，隻覺他字字錚然，彷彿...，彷彿一切儘在掌握，不僅不容彆人質疑，連他自己亦從不猶疑，薄若幽心生歎然，之心難及他萬一。

霍危樓見神沉凝，以為仍將他那話記在心頭時時畏怕，便道：“本侯的確不喜子涉公差，然你驗尚可，即便於推案上生了差錯，本侯也不會責難你。”

薄若幽位卑言輕，從前幫賀多可暢言，如今卻是在武昭侯眼前辦差，免不得起初想求個無功無過，隻是霍危樓那日清晨救了一命，心懷激，這纔想竭儘全力顧不得那麼許多。

眼下猶疑，並非是怕擔責。

不過這些，不必說與霍危樓聽，於是薄若幽恭順道：“民明白了。”

霍危樓看一瞬，隻見恭敬斂著眸子，脖頸出一截秀弧線，一縷墨發順著臉側落下來，便襯得臉側和頸邊的瓷一般瑩白細膩，而今日未戴鬥篷，本就纖的肩背，就更顯單薄瘦弱。

霍危樓收回視線，“你辦差勤懇，驗之也算嫻，此番案破之後，可有所求？”

薄若幽有些莫名，“民……無所求。”

霍危樓又看過來，便是衙門登記在冊的仵作，每月俸祿也不過爾爾，何況薄若幽並非衙門公差，憑賀，車馬錢雖不了，卻也不會富餘，霍危樓想象不出，薄若幽屢次幫賀是為了什麼，再如何幫著破案，也難得功名，總不至於當真全是為了替死者冤。

“世人皆有所求，你是子，行仵作一道更是艱難，又怎會無所求？”

霍危樓一雙眸子彷彿能看破世間人心，薄若幽垂眸，眼瞳卻狠狠的了。

見抿不語，霍危樓又道：“賀說你幫破了不懸案，也算為青州百姓儘了不心力，隻是子不可仕，你若有所求，本侯可允你一事。”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武昭侯，朝堂百都不定能得他一允，卻有這般天賜良機，薄若幽默然一瞬，“侯爺救過民，民為報答侯爺也不敢輕慢。”

霍危樓眉頭一揚，似冇想到有此念，那日不過舉手之勞，他本已將此事忘記，何況對他這般高位者而言，能報答他什麼？

霍危樓角牽了一下，便聽他似笑非笑道：“報答本侯？”

“好大的口氣。”

他語氣輕渺，略帶薄責，並不見狂妄，可此言卻在說再重如泰山的恩德，在他眼底也不過輕若塵埃，不值他一提，更不值他圖報，而他高高在上，可呼風喚雨，想報答他亦要有足夠分量，而薄若幽與他雲泥之彆，報答二字是為笑談。

薄若幽背脊發僵，掌心不漫出了一層薄汗來，這時，霍危樓又問：“你可知，你此言若換了旁人，會如何？”

雪花貌的娘，無長，卻言報答，還能如何？

薄若幽眼瞳一，霍危樓還要說什麼，福公公和賀卻在此時走了進來，福公公目敏銳，見屋氣氛不對，眨了眨眼問，“這是怎麼了？”

薄若幽著背脊，頭也不抬，可福公公看著霍危樓，卻莫名覺得他此時心境有些愉悅……然而看向他二人時，神又嚴正起來。

他沉聲問賀，“那道長算的如何？”

賀麵有些凝重，“侯爺，道長算了建和十六年一整年的日子，可是，無一是年時之說，不過——”

霍危樓凝眸，薄若幽也看了過來，便聽賀道：“不過道長又往前算了一年，這一算，建和十五年卻有幾個日子符合此一說。”

建和十五年？

霍危樓眸微狹，“鄭雲霓，便是建和十五年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