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風吹得火堆忽明忽暗，火堆後的人影忽忽現，李易終於看清了那不是胖子，而是一個壯碩的男人，卻衫縷爛，著腳板，半蹲半爬在地上，對著火堆搶香菸……

給死者燒紙，是要先在地上畫個圈，表示這圈裡的錢有主了，別的鬼就不能搶了。不過李易腳不便，剛纔蹲在地上花的圈兒有點小，而香菸又太多了，於是頗有一些滾落到了圈兒外。

壯碩鬼就在哪兒眼的等著圈兒外的煙燒完了，趕忙搶過去，不片刻功夫上叼，耳朵上夾，手裡攥的，弄了不得有二三十香菸。

也是個可憐鬼啊，日子看來也不好過。

李易嘆息了一聲，卻引起了壯碩鬼的注意：“咦，你能看見我！”

李易不言語，扭頭看向旁邊，宋揚畫了另一個圈，點燃了給錢行長的冥鈔。接著看到有人進了便利店，他就顛兒顛兒的跑進去結賬。

“你別裝！你能看見我！”壯碩鬼也顧不得搶煙了，徑直跑到了李易跟前。

“沒錯，我看到你了我的煙。”李易點點頭，繃著臉說道。

“呃……”壯碩鬼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然後又脖子一梗，斜眼天，氣的說道，“誰說我是的？明明就不在圈裡，我是撿的好不好！”

原來是個二貨！李易笑著說：“好，你撿到的都歸你了，不過剩下的你不能再搶了。”

一邊說著，一邊將拆下來的煙盒也扔進火堆裡，火勢一下子又旺盛了許多。

“算你識相，呵呵。”壯碩鬼裡叼著一菸，也不見點火，菸頭就著了，吞雲吐霧著說道，“這位小兄弟，你很有錢啊，一下子燒了這麼多，還全都是好煙！”

“沒錯，我是很有錢，可和你無關。”李易樂呵呵的逗著這個二貨。

“不是啊，那什麼，你不差錢的話，能不能請我吃頓飯？我已經小半年沒吃過東西了，肚子癟了，腦袋都空了，不信你看……”壯碩鬼說著，一扭頭，把後腦勺給李易。

尼妹！

嚇死老子啊！

——他整個後腦勺全都沒了，呼啦啦的一個，裡面連腦漿子都沒剩半點！

“呵呵，我沒騙你吧。”壯碩鬼轉過頭，一臉憨厚的笑。

李易還沒來得及罵他，宋揚回來了，遠遠的嚷著：“李易，你猜剛纔買東西的人是誰？”

李易扭頭他一眼，沒說話。

果然宋揚自問自答：“他說他是個私家偵探，來這兒是幫人蒐集你們養老院待老人的證據來的。還說只要我能幫忙舉個實例，例如半夜聽到老人慘，送貨的時候看到護工打老人耳什麼的，隨便編，說出一條就給五百塊錢，如果願意出庭作證，那就給一千！”

“嗯？”李易愣了愣，錢家兄妹夠厲害啊，竟然還會玩兒的？

“做僞證是犯法的！”李易義正言辭的說道。

“誰管那個！”宋揚撇說道，“就是給錢太，要是給五萬，我肯定就幫他們了！”

李易撇一笑，這傢伙也就是上說說，圖個熱鬧罷了，他會在乎那五百塊錢？不說這個小便利店賺不賺錢，人家都市村莊蓋的八層違建房，就能每年到手幾十萬！

不過宋揚可以不在乎對方的收買，但保不齊周圍其他人見錢眼開，這事兒得趕告訴呂院長。

宋揚走到了近前，忽然嚷道：“這哪兒來個要飯的？”

李易一愣：“你能看到他？”

“廢話，我又不瞎！”宋揚嚷道。

“這煙得勁！”壯碩鬼咧笑道。

李易有點傻眼了，宋揚難道也有眼？不應該啊，剛纔他走之前，壯碩鬼就出來了，可他並沒有看到。那麼也就是說，壯碩鬼有能力讓活人看到他？

“得勁吧？一盒一百八，沒過吧！”宋揚不屑的說道。

“乖乖，一就得九塊錢？比我平時的一條都貴呢！”壯碩鬼憨憨的笑道。

“切！”宋揚不屑，“你說你大老爺們的，看著倍兒棒，怎麼不學好呢？乾點什麼不行，要當乞丐？工地搬磚一天也能賺一百多塊！”

“嘿嘿……”壯碩鬼一邊菸一邊傻笑，不過李易卻看出來了，這傢伙純粹是裝的！

“行了，管點閒事兒吧。”李易勸住宋揚繼續勸導壯碩鬼走正道，“對了，你說剛纔收買你的那個傢伙去哪兒了？”

“怎麼？逮著他揍一頓？”宋揚頓時興了，“我剛纔就這麼想呢，不過又怕他說你們養老院是黑會，所以我尋思著這事兒最好打悶。不過你去可不，坐著椅只有捱打的份兒，要不我去找找鐵老三……”

李易已經對宋揚的貧無語了，只能耐著子說道：“得了，等你磨嘰到正題，人早就跑沒影了！你屋裡有監控吧？截個照片發我手機上。”

打發宋揚去調監控，李易皺著眉頭又看了看壯碩鬼，他還在哪兒悠悠的著煙，明顯可以看得出來，每一口煙下去，他的形就越發堅實，乃至後腦勺的傷口都變小了不……

難道是他了煙，恢復了實力，便能現形出來？

“你這忽忽現的是怎麼回事兒？”李易問道。

“我有道行啊，”壯碩鬼說道，“就是好長時間沒吃過供品了，有點不聽使喚……”

“那你還能嗎？別讓一般人看見。”李易又道。

“現形困難，還不容易嗎？”壯碩鬼說著，也不見有什麼作，影立馬變淡，稍微有點半明的覺，就和李易看到過的胖子、錢行長他們的鬼魂差不多。

李易尋思了一下，放任這個傢伙在街上游也不是個事兒，關鍵他還會現形，嚇著小孩子怎麼辦？自己雖然不是鬼差，但這一片兒歸白院長負責，最好還是把他看起來，等再見到白院長了，讓把這傢伙帶下去算了。

於是李易說道：“想吃什麼？”

“你真要請我吃飯？”壯碩鬼激的說道，“啥都行，我不挑食，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