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窗外雨聲, 司婳做了場噩夢。

夢里賀延霄的表依然很冷漠，卻如毒舌般死死地盯著，無論怎麼逃, 都躲不開那張令人恐懼的臉, 害怕極了。

就在痛苦絕之時，忽然聽見一道聲音在呼喊的名字。

“婳婳。”

“婳婳……”

明明很輕, 卻聽得一清二楚, 那道聲音在安：“不用怕，有我在。”

拼盡全力掙噩夢，想找到那個人。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終于，穩穩地抓住了那抹令人無比安心的溫暖！

“言雋。”

記得, 那個聲音的主人言雋。

手掌張開, 指間細，沒有意識到十指相扣是多麼曖昧的作。

坐在床頭的男人, 心率加快。

上一個問題, 他似乎已經得到答案。

現在最關鍵的是司婳，的手抓了一會兒就失去力氣，最后還是被言雋握住, 重新塞回被子里, “肚子還痛嗎？”

“還有點。”面對言雋，現在幾乎都說實話。

其實平常不怎麼生病, 來例假也不會覺得痛，這次是意外。

“要不要吃點藥？”言雋無法想象那種覺，只想替做些什麼緩解痛楚。

司婳輕輕搖頭，“不用的，沒到那個程度。”

那種覺不是一陣一陣的痛, 而是持續的不舒服，讓人覺神疲憊，什麼事都不想做。

“那你蓋好，不能讓涼。”言雋替牽扯被角，以免灌風，這才想起來問：“今天吃飯了嗎？”

“早上吃了點……”

后來就沒什麼胃口，現在一覺醒來已經度過最的時間段，可能麻木了。

“想吃什麼？我去做。”

“想吃……”停頓了下 ，細細數來，“紅燒排骨、麻辣兔丁、水煮片、麻辣小龍蝦……”

“司婳，討罵是不是？”就算他是男，也知道孩來例假不能吃辣，故意逗他呢？

司婳：“？”

討罵？

罵？言雋會嗎？

那可真是太稀奇了！

“不如，你罵兩句來聽聽？”胳膊靈活的鉆出被窩，豎起兩手指。

“……”言雋無言以對。

真拿沒辦法。

住司婳的胳膊，他才溫聲細語的哄，“不罵你，我去看看家里還有什麼，你再睡會兒。”

“喔。”很聽話的把雙手藏進被子里，見言雋走到門口時，還揚聲喊，“那你快點哦，我了。”

“好。”

男人沒回頭，角銜著笑。

周末兩天司婳都是躺過去的，等到工作日，逐漸恢復，也可以正常上班。同時，開始著手制作大明星私定的。

這次給大明星設計的款式是旗袍，端莊優雅又稱材，就是工作細節需要多費功夫。

半個月過去，的旗袍終于型，給大明星看過后，得到對方滿意的回復才繼續往下修飾細節。

近日工作進展順利，還多出休閑時間，司婳滿心歡喜去了趟菜市場，選購最新的食材，打算進一下廚藝。

每次吃到言雋做的菜，都會備打擊！同樣的作料和食材，難道不是有手就會嗎？做出來的味道怎麼就跟言雋差別那麼大呢！

想要推翻這一理論，必須多多累積實戰經驗。

菜市場不比超市干凈整潔，賣菜的區域還好，賣活的地方就有些雜。

“小姑娘，你看我這絕對新鮮……”

“我這可是村里帶來的土，絕對健康有營養！”

雖然吵鬧，但這些東西，超市買不到。

最后，司婳拎回一只。

當然，在帶回家之前，已經加錢讓人燒過。

接下來，準備燉一鍋湯。

開始烹飪前，司婳特意翻出備忘錄，這里記載著煮湯的過程，是上次央著言雋念出步驟，手打字依序記載的。

“嘟——”

正看得仔細，屏幕頂端彈出一條來電顯示。

是賀云汐。

遲疑片刻，司婳才按下接聽，里頭傳來賀云汐急切的聲音，“婳婳，你回一趟榕城吧。”

老生常談的話題，司婳正想拒絕，豈料賀云汐的話比更快，“，快不行了。”

“嗡——”

炸的消息在司婳腦海中炸開。

近一年來賀老太太的越來越弱，病來如山倒，這次直接送進醫院搶救室。醫生帶來不幸的消息，老人家不剩多時間，提醒家屬做好心理準備。

原本想瞞著老太太，可老太太雖然不便，腦子卻還在轉，直接拆穿他們的偽裝，“不必騙我，我的如何，我自己知道。”

終于服老，向歲月低頭。

賀延霄趕到醫院時，賀老太太單獨把他留在房間，大約待了十分鐘。后來賀延霄出來，賀云汐又被老太太進去，得到付的任務，那就是告訴司婳，讓回來見上最后一面。

賀云汐哭著打出這通電話，司婳無法再像之前那樣毫不猶豫說抱歉，甚至，無法拒絕。

最后一面……

這句話勾出埋藏在心底最難忘的回憶。

小時候，被稱作白天使的醫生站在媽媽的病房門前，告訴跟爸爸，“你們去見病人最后一面吧。”

那四個字代表的不僅僅是永久分別，令人痛苦的，是曾經在一起相時的好都將煙消云散。

今日這鍋湯，味苦。

晚上，司婳就給隔壁鄰居送上兩大碗湯，言雋稱贊廚藝進步，司婳卻笑不太出來。

懷揣的這道心事，無法說給言雋聽。

愣神時，對方忽然問起，“周日有空嗎？”

司婳輕輕抿，“有什麼事嗎？”

“一個朋友過生日，我想邀請你一起去參加。”喝到味道香濃的湯，言雋心大好。

“……”牙齒劃過的瓣，司婳低下頭，“對不起，我周日有事。”

“跟我道歉做什麼，你有自己的事要做又不是錯。”他包容的笑，雖然覺得可惜，但并不會生氣。

如果，司婳去做的事，不是看前男友的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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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開頭第一天，司婳乘坐的飛機落地榕城，下機后，直奔醫院。

途中車子停靠一家花店，司婳問老板買了一束海棠花。

賀老太太比一年前蒼老許多，頭發花白，如今躺在病床上幾乎起不了。看到這一幕，司婳捂住，有些淚目。

“你終于，肯來見我這個老婆子了。”

“對不起。”

怨過賀延霄的欺騙，也怨過賀云汐的瞞，除次之外，對賀家再無多余的負面緒。無論賀老太太當初做的那些是否摻雜其他目的，的確曾真正過這一位長輩帶來的親溫暖。

“好孩子，快過來。”賀老太太牽住的手，“這一年多，過得還好嗎？”

司婳輕輕點頭，送上手里那束鮮艷的海棠花。

老人看著那鮮艷的花，瞬間增添活力，要人扶著起來看花，“難為你還記得。”

送海棠花不在于它本代表的含義，而在于賀老太太賦予它的意義。賀老太太曾說過，這是最喜歡的花，所以司婳沒有挑大眾祝人安康的花，而是選擇艷的海棠。

比起那些虛有的含義，司婳明確知道老太太會更喜歡這一束。

那三年，也曾用心孝敬這位長輩。

陪著賀老太太聊了些話，司婳大多時候都在附和，賀老太太曾經最喜歡的就是這般溫和沉靜的好脾氣。

“我就記得當初……你跟延霄在一起的時候。”

“我好想看見你們兩個說要結婚了，再過不久，或許我就能抱曾孫。”

提到賀延霄，司婳開始沉默，等老人把話說完，就起解釋，“抱歉賀，我跟賀延霄已經分開。”

這就是近一年跟賀家保持距離的原因。

若非老人病重，不會來。

賀老太太似乎無法接事真相，捂著心口疼惜不已。

私下，賀云汐想出一個計劃，“婳婳，真的很喜歡呢，也很希看到你跟哥哥在一起開花結果，我知道你們現在分開了，但能不能……在面前假裝一下，讓開心度過最后一段時間。”

“抱歉。”司婳聽后毫不猶豫反駁，“我不會答應的。”

哪怕是假裝，也不會再承認自己跟賀延霄有關。

“或許在你們看來這只是哄老人開心演一場戲，但我不行。”

“來看是我愿意做的事，但并不是我必須做的事，我不欠你們賀家，你們也無需拿這一點‘綁架’我。”

駁回賀云汐的提議，司婳獨自坐在休息椅上，雙手握。

下午，去了趟工作室見柯佳云。

把這話轉述給朋友，自言自語的問：“我是不是狠心的？明明一兩句話的事，卻還是不愿意配合。”

“話可不能這麼說，你又不是賀家的人，賀老太太想法如何跟你有什麼關系？”

司婳微微頷首，“道理我都懂。”

理智讓做出選擇，只是賦予老人那部分，也會擾心罷了。

“你要在榕城待多久？”柯佳云岔開話題。

司婳答，“明天就回去。”

“這麼快？我還說帶你見見我男朋友呢！”

“沒關系呀，來不及的話下次再見。”柯佳云男朋友這事知道，是在去景城之后，所以為見著面。

倒也不急。

“賀延霄不會還在打你的主意吧？我都騙他說你有男朋友了。”

“他大概是沒相信吧。”

“那你就找啊！帶給男朋友到他面前晃一晃，我不信他還有臉糾纏。”

司婳忍俊不，“我去哪兒找個男朋友晃一晃？”

就算真有，也不會故意利用現男友去針對前任。

“言雋啊，你倆到底不啊？”

“唔。”司婳捧著飲料，低下頭去，囫圇道：“這杯果味道不錯。”

柯佳云揚一笑。

沒反駁，看來有戲。

明天就回景城，思來想去，司婳還是決定去醫院跟賀老太太道個別，不能像賀家人那樣守著賀老太太走完最后一程，就當是作為晚輩對長輩的尊重。

很不巧，剛到醫院就見賀夫人。

“你可真有本事。”賀夫人每次見到都會擺出那副冷嘲的表，看不慣，又拿沒辦法，畢竟對往事念念不忘的不是司婳，而是賀家那三人。

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司婳并不在意賀夫人對自己的看法，不需要討好賀夫人，更懶得跟這種心理扭曲的人爭辯。

“見到長輩連招呼都不打，還裝聾作啞，鄉下出來的，一點禮貌都沒有。”賀夫人看不慣司婳，更無法忍自己這樣被無視。

司婳停住腳步，轉輕笑，“單憑一個人的家世去判定一個人，也難怪賀夫人眼界止于此。”

跟賀夫人這種愚昧刻板的人爭執無異于浪費時間，毫無價值。

從賀夫人旁越過，率先踏進電梯，直達病房樓層。

然而還未見到賀老太太，反倒被賀延霄拉到走廊一角。

“放開我！”司婳用力甩開，眉頭深皺。

“聽說，你連說句謊哄老人開心都不肯。”賀延霄質問。

“你什麼意思？”司婳擰起眉頭。

“很喜歡你，哪怕你離開一年，仍然惦念你，所以，希你配合我演場戲。”聲音停頓，賀延霄又道：“這樣也算完的心愿。”

“我說過，抱歉。”有自己的原則和堅持。

“值得我尊重的賀，一定不會是強迫我承認一段虛假關系的賀。”反之，如果賀家真需要承認跟賀延霄復合才算滿意，那這樣的賀，并不值得再留。

字字鏗鏘，殊不知背后的賀延霄幾乎咬碎牙齒，握拳頭，“司婳，你別后悔！”

“放心，絕不。”齒張合，決然道出四個字，脊背得很直。

司婳走后，賀老太太把孫兒喊到床邊，“延霄，記得你答應過的話。”

在老人病床前，他親口承諾，如果連這次還是留不住司婳，他就必須聽從家族安排，選一名適齡孩往。

現在，他的賭約輸了。

“咳，咳咳——”

“延霄，我是看你對還未死心，才舍掉老臉裝糊涂，但的態度你也看到了，聽的話，以后還會遇到更好的。”

老太太疲憊的閉上雙眼。

裝糊涂賣老，是心疼孫子放不下，但如今，大概沒時間看到孫子家，只希他能早日放下過去。

當晚，賀老太太又被送進急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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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城別墅區

一向僻靜清冷的別墅區忽然熱鬧起來，景城小部分有頭有臉的年輕人聚集于此，開辦一場意義非凡的生日party。

今天生日會的主角是書謐，的生日并未對外宣布，請來的都是些較的伙伴。

“書謐姐姐，上次我還聽書伯伯說生日大辦，怎麼今天就我們呢？”

“是我跟爸爸說私下請些親近的朋友聚會，人多了，反倒麻煩。”

真要是大辦生日宴，絕大部分都不是為祝賀生日快樂而來，只是想借此結攀附，何必犧牲自己一年一度的生日去全別人？倒不如私底下請人，還能借此接到自己喜歡的人。

言曦跟裴域等人已經混作一團，他們這群人年齡都不大，多大因為家族關系有來往，很快就能玩到一起。

書謐端起酒杯尋人，見言雋獨自站在臺落地窗外，緩步上前，自然而然的詢問：“上次你問我，能否多帶一位朋友，怎麼今天只有你來？”

“有其他安排。”回答時不經過思考，語氣平淡。

“這樣啊……”書謐端起酒杯，“反正今天在場的互相認識，大家都是朋友。”

言雋頷首，舉起酒杯輕輕一，十分給面子，喝得一滴不剩。

里頭那群人開始組織游戲，不缺錢的他們選擇另一種懲罰方式，言曦神神的從自己的包里掏出一把口紅，“來個簡單的懲罰，輸掉的人畫臉。”

這玩意兒，可比讓他們輸錢還磨人！

聽見他們更換游戲規則，書謐側頭盯著旁邊的男人，問道：“不進去嗎？他們那邊玩得很嗨。”

言雋婉拒，“一會兒切蛋糕的時候喊我就好。”

“書謐，就等你了。”裴域過來喊人。

雖然書謐很想留在這里跟他單獨相，但畢竟今天自己才是主角，只能克制，先進去看看其他人。

等人走后，言雋才重新亮起手機，上面的消息讓他無法高興。

室哄堂大笑，臺外的桌上逐漸擺滿空掉的酒瓶。

真可惜，喝了酒，仍然忘不掉令人煩憂的那件事。

時間差不多，言雋擱下酒杯，將空掉的瓶子整齊擺放排，拉開落地窗進屋。

“哥！救我！”

剛走到屋中央，耳邊就傳來言曦尖銳的求救聲，他側一看，言曦正被人追著畫臉。

腳剎不住，頂著大紅的言曦直直撞到言雋背后，臉部表瞬間崩裂。風向逆轉，言曦朝著“敵人”回奔，“裴域，你死定了！”

言雋慢條斯理整理好被妹妹扯過的袖，不打算參與小孩子那場稚的游戲。

等到豪華的多層蛋糕推上來，所有人聚集，配合書謐完小小儀式。

之后，蛋糕便為他們新的戰斗武。

大多數人遭殃，除了言雋。

主要是他往那兒一坐，就沒人敢。

倒不是怕他兇，就是覺得，蛋糕這東西就不該往那人上抹。

這場聚會從下午一直鬧到晚上九點鐘，言雋看準時間，不由分說點名妹妹，“小曦，回家了。”

“要回你自己回，我還要玩會兒。”叛逆的話口而出。

“嗯？”

一記眼神遞過去，言曦自覺站起跟大家道別，“今天太晚，我先回家了，下次再玩。”

“大家難得一聚，要不多留一會兒，也讓小曦跟他們好好玩玩。”書謐起挽留，眼神帶著期盼。

然而言雋卻笑著拒絕，“大家玩好，下次再聚。”

這是客套話，大家聽得懂。

后來書謐執意送他們出門，著兄妹倆離開的背影，書謐神落寞，裴域跟在后，目追隨著，“雋哥他們已經走了，回去吧。”

“嗯呢。”書謐轉朝他點點頭，眼可見的失落。

裴域繃著，收斂起剛才玩時吊兒郎當的笑。“書謐，其實雋哥他……”

“你在說什麼？”裴域聲音有些小，沒太聽清。

目從孩那張恬靜的容上掠過，裴域深吸一口氣，“算了，沒事。”

言雋帶著言曦離開后，眾人才發現剛才言雋坐過的地方擺著許多空酒瓶。

這是言雋后來坐的地方，書謐想起什麼，推開落地窗去臺，發現臺桌上也跟里頭一樣。

那位今天心不佳，到底悄悄喝了多？

司機先把言曦送回家，再掉頭去言雋現在居住的地方。

他喝過酒，上有酒味，但憑表面難以分辨，連言曦都沒看出自己親哥是否真的喝醉。

在這前一個小時候，司婳乘坐的航班落地景城，兩天之奔波兩地，到家就收拾自己，洗澡洗頭。

剛用吸水巾裹住漉的頭發，準備出來拿吹風，忽然聽見外面響起的門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