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見哭道：“霍夫人怎能做這樣的事，非但輕薄妾，還要將妾推下池塘去！”

周遭眾人都看得出在誣陷，但眾人心知肚明，誰也不敢站出來開口穿。

秦柳知道這個法子奏效，演得愈發來勁了。

“妾失了貞潔，斷沒臉再見大人！你們快放開我，讓我一頭撞死在這里，也算個干凈！”

陳李氏戰戰兢兢地站在旁邊。

大約知道秦柳在想什麼。今天這般鬧了，風聲立馬就能傳出去，待到明日，大人也有了由頭，拿這事做引子去面圣。

想要阻止，卻又知嫁為人婦，就要聽從夫命。

小心地看了霍無咎一眼。

就見他坐得筆直端正，面無表，神冷冽，靜靜看著秦柳演出的鬧劇。

像一把誰也折不彎的鋼槍。

陳李氏沒見過打仗的武，卻莫名在這時覺得，頂天立地的將軍，就該是這幅模樣。

但上天妒他，定要他深陷險境。這樣的時候，自然也沒人幫得了他……

卻在這時，有個門房行匆匆，一路跑了來。

“夫人……夫人！”那門房喊道。

陳李氏回過頭去，便見那門房停在花園門口，面驚惶，手足無措。

“怎麼了？”陳李氏忙問道。

便見那門房匆匆道：“靖王殿下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江隨舟：我覺得我很帥，我從天而降，英雄救，此時需要一點BGM。

霍無咎：你還敢來？【酸】

第37章

一時間，四下里一片安靜，只剩下秦柳嚶嚶啜泣的聲音，也被膽戰心驚地低了。

陳李氏愣了片刻，才迎上去強笑道：“靖王殿下來了？殿下事先也未曾知會一聲，咱們府上此時都是些眷，妾也未曾準備準備……”

那小廝忙道：“靖王殿下說，說……”

“不必準備。”

卻在這時，一道清冽冰冷的聲音從他后傳來。

眾人連忙往那看去。

便見位貴氣人的年輕公子，由個小廝扶著，緩緩往園中走來。

分明是百花初綻的春日，他卻裹著一襲雪白的大氅，領口綴了一圈潔白的皮。此人廣袖飄飄，頭戴玉冠，緩緩走近時，頗似云端走下的神明，帶著一高貴不可玩的氣度。

但看向他那張致得過分的臉時，卻只覺那倨傲之中頗帶幾分魅，像只了的白狐貍。

眾人愣了片刻，才匆忙地紛紛起，沖他行禮問安。

那人正是江隨舟。

見著滿園子鶯鶯燕燕的姑娘朝著他行禮，他抬了抬手，示意們起。

他目不著痕跡地在園中掃視了一圈，繼而在秦柳的上頓了頓。

果然。他心道。

他就知道，陳悌費盡心思把霍無咎弄到他府上，不會什麼都不干。不過，他卻沒想到，陳悌這麼能豁得出來，為了折騰霍無咎，能做出這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舉。

他悄悄看了霍無咎一眼。

不出他所料，這人仍是一副置事外的冷淡模樣，甚至連他來了，都沒看他一眼。

不過還好，瞧那個哭天搶地的人離霍無咎遠，想必是想訛他沒訛上，況沒有太糟糕。

江隨舟對當下的狀況心里大致有了數，緩步走到了陳李氏面前，停在三步遠的位置。

“不告而來，叨擾陳夫人了。”他緩緩道。

陳李氏忙向他行禮，強笑道：“王爺這說的什麼話？您愿臨，才是教寒舍蓬蓽生輝……”

江隨舟四下打量了一番陳府的花園。

自家的屋舍，的確頗為簡樸尋常，與他拿貪墨來的錢款置辦的那些金屋藏的宅院，自是不能相提并論。

“寒舍……”江隨舟意有所指，面上出了兩分意味深長的笑。

陳李氏心下莫名有些慌。

便見江隨舟話鋒一轉，淡笑道：“蓬蓽生輝不至于。本王今日來，不過是對府上的人不大放心，過來瞧瞧，是不是又要給你們找麻煩。”

說著，他的目緩緩在園中逡巡了一圈，最終落在了秦柳上。

“如今看來，本王來得倒是時候啊？”

他語氣平緩，聽上去頗為和氣，卻不知為何，卻讓院中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在袍中瑟瑟發抖的秦柳小心地抬眼，看向江隨舟。

便見那漂亮得不似凡人的靖王殿下，冷冷看了霍無咎一眼，便徑直走上前去。跟在霍無咎后的那個小太監像是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般，一溜小跑地上前去，給他搬了一把太師椅。

那位殿下在太師椅上緩緩坐定，大氅飄揚，雍容又矜貴。

看見，那位靠坐在椅子上的殿下，目落在了上。

那雙眼，冰冷又高傲，像是站在云端上睥睨著低塵埃的凡人一般，卻又有種莫名地魅力，似要將人吸過去，飛蛾撲火地撞向他。

一時間，秦柳看著他，只覺自己呼吸都停止了。

卻在這時，聽見那位靖王殿下開了口。

“說說吧。”他說。“出了什麼事。”

秦柳這才如夢初醒，忙看向周遭的人。卻沒想到，只愣愣地看了靖王殿下幾息的時間，那位從進園子開始，便對一個眼神都欠奉的霍夫人，居然看了。

目冰冷，眉頭也是皺著的，垂眼看著，像在看什麼臟東西。

秦柳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靖王殿下既然來了，那事態的發展便一定會變化。至于是發酵得更加嚴重，還是大事化小，那便要取決于靖王的態度。

如今看來，靖王深惡霍無咎，想來只需自己添一把火，便能讓事發展得更嚴重。

吞了口唾沫，壯著膽子甩開兩側的侍，迎上前去，在江隨舟面前跪了下來。

“靖王殿下。”雙目含淚，盈盈滴，哽咽著開口道。“事涉奴家的閨譽，雖發生在大庭廣眾之下，奴家卻無說出口！”

說著，忍不住了一般，抬袖拭淚，一邊眼淚，一邊哽咽道：“不如放奴家去死，反落得一清白！”

知道，男人嘛，最是吃這一套。

只要示了弱，了挨欺負的那個，便要引人心。男人的心本就是偏的，一旦了，便會愈發地偏。到了那時，說什麼，他不就信什麼？

著眼淚的功夫，秦柳還不忘眼覷向江隨舟。

卻見那位靖王殿下，像是沒看見自己眼淚一般，從大氅中出了一只修長纖細，白得通的手，接過了旁邊太監遞上的熱茶，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

“不想說算了。”他淡淡說道。

秦柳一愣。

便見那位殿下將茶往旁側一放，抬手往人群里隨意地一指，便點了個夫人，緩聲道：“請這位夫人來給本王講講。”

秦柳徹底傻了眼。

竟是忘了，眼前這男人，是個不喜歡人的男人。這一套戲，分明是演給了瞎子看。

匆匆回過頭去，便見他指向的，正是安國公世子才娶的妻子。

方才同那子接，聊了幾句，就看出來了，那是個高門大戶養出的小姐，嫁的夫家又寵，平生沒吃過什麼苦，心思單純得像一張白紙。

果然，聽到靖王點了的名，那位世子夫人傻了眼，一時間看看靖王，又看看，手足無措地站在那兒。

“方才就是……”小心開口，不知該怎麼說。

便見靖王淡淡沖笑了笑。

“夫人如實說便好。”他說。

那夫人猶豫片刻，還是小聲說道：“也沒什麼，就是秦姨娘沒站穩，往霍夫人上靠，被霍夫人躲開了，便一頭摔進湖里去了……”

“是這樣嗎？”便聽靖王接著問道。

周遭的夫人們面面相覷，沒一個反駁的。

秦柳的心都涼到了腳底。

看見，靖王淡笑著沖那位夫人點了點頭，接著看向了。

那雙狐貍般勾人的眼睛里，泛著幾分滿意的笑意。

秦柳似乎這個時候，才回過味兒來。

似乎這位氣勢洶洶趕來，朝著霍無咎興師問罪的靖王，本就是虛晃了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