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自己店鋪的時候南時猶豫了一下，還是打算進去換了一件正常的外套，順便將木匣子放了，穿著一長褂衫過去那一頭，簡直就和在臉上寫了‘我是只羊’沒有任何區別。

沒想到剛一進門，門口玻璃展柜上就著一只大概半尺見方的錦盒，錦盒上面包裹著的刺繡絨布看著有些黯淡，像是上了年歲的件，一打開，就見最上面還有一封信，信上寫著‘南時先生親啟’。

別說，這字一看就讓人賞心悅目，字飄逸瀟灑，還略帶著一肆意輕狂，著筆墨撲面而來，人一眼忘神。

南時看到這里已經有點覺了大概是誰送的，打開一看果然就是昨天那位陳老先生，大概的意思就是果然從湖里頭的防汛管道里找到了印章。他心愿已了，投胎去了，盒子里的東西是他故去后這些年里無聊隨手刻的，不值什麼錢，送給南時玩。

下面留著陳老先生的姓名：陳玄微。

這錦盒里滿滿當當的挨著大約三十枚印章，石材看著似乎是一水的壽山石，南時對石料沒啥研究，能認出來是壽山石就不錯了。

不過他知道壽山石還貴的就是了。

這些印章各不相同，有的四面俱白，別無裝飾；有些雕龍附，宣草刻花，極盡妍態。它們都的挨在一，似乎它們的主人并不在意它們是否會因此而有所磨損一般，可見陳老說的隨手做著玩的不是假的。

南時隨手撿了一枚來看，只見章子側下方雕了兩個字：玄微。

是陳老先生的名號。

不知道為啥還有點眼。

南時想了想，沒想起來在哪見過，這兩個字道家經典里也常用到，眼也是正常，便不再多想，他此刻也懶得多收拾，將印章原樣放了回去，擱在了架子上就鎖門出去逛街了。

***

冬日里頭的可能格外人懶散，往日里此起彼伏的賣聲今天幾乎聽不到什麼，南時雖然在家里吃了一頓，但是嗅著隨風飄來的桂花香氣買了一碗桂花豆沙小圓子，邊走邊吃，不一會兒就越過了步行街與老街的界線，到了古玩市場。

天氣好，出來擺攤的人也就多。

不攤主也懶洋洋的貓在攤子后面打盹，隨手用書或者服擋住了臉，一副渾然不怕被人順手牽羊的模樣，別提多舒坦了。

南時看得眼熱——這才是他夢想中的生活啊！

就是沒想到一時行差走錯，只能接著當打工人，還是一邊讀高三一邊打工的打工人。

慘就一個字，他只說一次。

南時轉了一圈，就看中了第一件東西——一個銅質缽式的香爐。

說真的，這玩意兒和淘寶上三十九包郵的香差不多，甚至還沒有它來的，但是南時一眼就看中了這只銅香爐的……銹斑。

對，就是銹斑。

這銹斑有特的，銅香爐不知道是造假還是真的經過了時間的打磨，通呈黑，過偶爾能看見暗黃的底，上面的銹斑則是細細碎碎的灰，暗黃的底在繞在銹斑的邊緣，乍一看就像是火燒云一般，看著還有那麼幾分意思。

南時上前問道：“老板，那個香爐可以上手看看嗎？”

老板連頭上的服都沒摘，隨便的擺了擺手：“你自己拿，別摔了就行了。”

南時也不客氣，俯將香爐拿到了手上，這香爐不大，一只手就能穩穩拿住了，他顛了顛，還重，是個實心的家伙。

南時本來給這香爐的定價就是三十塊錢左右，但是黃銅一斤收破爛都要二十塊錢呢，這香爐可不止一斤，再加上人工，攤主的底價至要在八十以上。

有點超出了南時的心理預期，不過他左右看了看，越看越喜歡，還真有點舍不得放下了。他咬了咬牙，問道：“老板，這香爐什麼價？”

老板這才掀了服，看了一眼，漫不經心的說：“巧了，明朝宣德年間的東西，八萬。”

“八十，賣不？”南時聽都不聽他胡扯，直接開始報價格。

老板聞言眼角了：“八十，你在開玩笑吶？這品相！這樣式！哪有八十能到手的？你告訴我哪有，我去收他個百來個！”

南時不為所，知道老板這個反應是到底價了：“那九十？”

“不是誠心做生意的，你就給我放下！”老板也看出來了南時不好哄——仔細一看還有點眼，應該是經常來逛的，頓時沒了興致。

他們這地界只要是經常來逛的人，哪個不是人？尤其是面前這個還價還的這樣準，就知道是唬不住了。

現在可不是什麼看年齡說話的年代，這種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有時候比四五十歲的老玩家還難哄，一口咬定不是真的就不是真的，你說破天都不管用。

南時猶豫了一下，報了自己的底價：“一百，一百我就拿了，老板今天開張了沒？開門紅啊考慮一下！給您一張紅票！”

做生意的大多都有些迷信，尤其是做他們這一行當，更加迷信一些古法學說。

別說，有時候不信還不行，南時自己也深有會，就是這麼玄學：往往今天開門做了第一單生意，后面的生意就接蹱而至，而且這第一單生意越順遂，就意味著后面的生意也越好做。

老板仔細想了想，不不愿的說：“行吧！要現金啊！”

“得了！”南時笑嘻嘻地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百元鈔票，遞給了對方，老板接了，對著瞅了瞅，又彈了一下，拿了個塑料袋把香爐給裝了，遞給了南時。

南時順利拿到了想要的東西，他也不吝嗇，講了兩句好聽的話：“祝老板今天生意興隆！客似云來！”

老板聽了好話，臉也好了些，還遵照古禮對著南時拱了拱手，唱道：“謝您吉言勒——！”

南時點了點頭，轉走了，還搖頭晃腦的聽著那調子，想蹭點喜氣，回頭一會兒回去開門做生意，也像這麼順利就好了。

做生意嘛，買家覺得自己賺，但是賣家也絕不會虧，無非是賺多賺的問題。

南時也不貪心，賺多賺都是賺，有的賺就好！

南時從街頭走到了街尾，又從街尾走到了街頭，就差不多該回去了，他也不再挑剔，在一個賣銅錢的攤位上花了五十塊錢買了幾十個五帝錢，就打算回去開門營業了。

嗯……香爐一百，銅錢五十，剛剛赤豆小圓子十塊，預算的兩百塊錢零花錢剛好還剩四十塊，一會兒回去路上再點一杯茶再買一份蛋仔，完的一天就要從完的下午茶開始！

南時和那家茶蛋仔的鋪子經常做生意，兩家店就在斜對門，都混出來個臉了，對方店員一看見他湊上來就問了一句：“老規矩？”

“對，老規矩！今天要抹茶麻薯加珍珠！七分甜，熱！”

“OK！一會兒做完了我送過去！”

南時點了點頭，比了個謝的手勢，轉去把自己的店鋪的黃銅鎖開了，里頭致中式雕花窗一出來，還吸引了不游客的目。

他倒也習慣了，反手把門關了，又把窗開了通通風。

塑料袋里的香爐取出，南時也沒敢用酒去，萬一把銹斑花了那這一百塊錢就廢了，只用干布略略了，見里面也沒有什麼臟東西，直接將會客桌上的香爐調了下來，往里頭點燃了一柱清香。

隨著悉的檀香味彌散，南時換上了長褂衫，深吸了一口氣——舒坦！

他這才把門給開了，正式開始營業。

五帝錢還堆在柜臺上，南時找了一把半品中國結出來，等著一會兒有空將它們打絡子，一串就能賣個幾十，這不是個俏貨，不過卻也不怎麼缺銷路，賺個茶錢罷了。

很快就有游客進店來看，南時也不在意，自顧自的做自己的事，游客，他才過去幫忙。

昨天的陳老給的那個扇墜子還在兜里呢，他拿出來也放在了五帝錢旁邊，打算回頭給它也換個絡子，等到了夏天就裝在自己的扇子上裝個什麼的……

他想了想，從陳老給的那盒印章里取出了一枚最致的，找了個致的小木托子，往百寶架上一擺，紅的壽山石映著黑檀木托，還是像一回事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