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忙收拾東西打算回家，結果還在步行街上走著，天上閃過了一道驚雷，隨著震耳聾的雷聲，傾盆大雨陡然而下，將南時潑了個猝不及防。

又快又的雨打在了地上，輕易的就將青石路上凹凸不平的小坑填滿了。被人長年用鞋底磨得潤和的石板幽幽的映著暗紅的芒，隨著燈籠的搖曳時明時滅。

南時還算是躲得快，沒幾步就躲到了一旁店鋪的檐下，然而服也是半不干了，這條步行街他已經走了一半了，再有一半路就能到停車場……算了，反正服都了，也沒必要回店鋪拿雨傘了。

他咬了咬牙，正想沖進雨幕里，遠卻突然響起了一聲悠遠的銅鈴聲。

南時一怔，心下兀地起了一點不妙的覺，他下意識的想要回避，卻不想視野所及之就已經出現了兩盞青的燈。

兩個藍的影在青燈后緩緩而來，后又有一片漆黑的剪影，緩緩而來。

他們的速度看著很慢，卻又像是一眨眼的事，已經到了南時前方十幾米。

因著雨幕，南時看不太真切，只看到那是一架通漆黑的馬車，前方兩個藍人手執青燈，又有兩個藍人手捧著什麼，馬車后似乎還有影子，到底有多，他就不知道了。

他頓時頭皮發麻，此刻再想避也是來不及了。他想著池幽之前的關照，要是在路上遇上什麼‘人’，又實在是避不開，就干脆閉眼不看，只要對方不是沖著他來的，等他們過去也就好了。

南時閉起了眼睛，的在了后店鋪的大門，那冷的氣息越來越近，銅鈴的聲音也越來清晰。

人一旦失去了視覺，其他的就會變得靈敏起來。

南時聽著那銅鈴聲自他的右耳傳來，由遠及近，一陣清風拂過，就像是自他面前而過了一樣。

然而他卻沒有聽見鈴音自左方傳來。

或許他們正在打量他？

南時沒敢睜開眼睛，呼吸也不自覺地放輕了，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用手捂住自己口鼻。

不過最好還是別比較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雨還在噼里啪啦不斷地下著，落在地上，落在兩側店鋪的屋檐上，落在擋雨板上，落在燈籠上……除此之外，別無其他聲音。

過去了嗎？

不，再等等。

南時又等了一會兒，突然他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南時沒有去阻止它，而是繼續等待著。

鈴聲響了一遍，停了。

沒有什麼事發生……或許人家早走了。

……嘖，白罰站了這麼久。

南時松了一口氣，正在此時，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他自然而然的手出了手機，睜開眼……

兩盞青燈出現在了他的視野里。

陡然之間，他眼前一片黑暗，下一秒，世界又亮了起來。

一只手了過來，在他的額上彈了一下。

池幽一手持著酒杯，斜睨著他：“傻站著作甚？也不知道上來？自己家的車都不認識了？”

南時：……你媽的。

別攔著他！他今天就要弒師了！

第8章

所謂弒師，試試就逝世。

南時怨念地盯著池幽，滿腦子都是他要叛門而出，改投他門——畫符抓鬼哪家強？S市城外找青云觀！千年古觀，屹立S城，開設符咒、抓鬼、請神、陣法四大學科，百歲老祖傾教授，非免學，食宿全免……

以上僅為想象。

S城外面青云觀是個千年道觀不假，然而前陣子還出個什麼職業道士招聘通知，雖然沒有隔壁流云寺那麼夸張到剃了頭上班齋戒下班吃喝酒吃泡妞，但也可以看出是個營業非常強的道觀了。

這和‘這個道觀有真本事’的原則不符！

所謂有本事的道觀難道不該居山林，不問世事，香火錢從哪來不知道，反正就是能活，里面的道長張口‘信信不信滾，不要打擾我飛升’嗎？

不管了！盛名之下無虛士！他明天就去青云觀里頭去拜師！就找那種鶴發的老道長，不收他就一把抱住對方大不走了！不學幾手治鬼的本事打得池幽懷疑人生他就不姓南！改姓池得了！

池幽抬頭飲下杯中之酒，見南時目灼灼的盯著他，不莞爾一笑：“在看些什麼？”

“我在……”南時話到舌尖，及時修正了自己的措辭，沒把真實想法說出來，憋屈的說：“……我在看師兄長得好看。”

池幽微微一怔，隨即用指節叩了叩車中小桌：“你啊……來人。”

南時心下詫異，不是吧？就因為夸了一句池幽好看池幽就打算人把他扔下去？

不至于吧？！

“師兄，我是說你長得風姿雋爽，蕭疏軒舉，湛然若神①……不是說你長得氣，不用清河……”南時還未說完，就見池幽輕嗤了一聲，看了他一眼。

南時瞬間閉。

“山主有何吩咐？”清河幽幽的聲從外面傳了進來。

“給爺更。”池幽吩咐道，說罷，又斥了一聲：“都是死的？我不發話，就令爺這麼坐著？”

“山主贖罪，奴婢知錯。”隨著外頭飄來的聲音，車門外的竹簾被掀了開來，清河抱著進了來。車廂里空間還算大，至三個人在里面也不顯得捉襟見肘，清河微微屈膝：“請爺更。”

南時：“……哈？干啥？”

池幽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小心著涼。”

“……哦，多謝師兄關心。”南時低頭看了看自己半干不干的服，說實在的，羽絨服本來就是防水的，就算是被雨打了點，這麼一陣子也差不多該干了，頂多就是還帶著點氣，他自己是真沒發現有什麼好著涼的地方。

清河帶來的服還是一整套，南時沒得挑，只能老老實實的抬手抬腳換上，末了才發現居然是一長袖寬袍，似乎還有些大，擺一直拖到了地上。

清河替他收拾了一下，也不見掏出針線，里面兩層服的下擺就給收了進去，外衫倒是沒有管他，甚至還帶了配件，將叮鈴哐啷一串的什掛上了他的腰帶，這才算是收拾好了。

清河替他整了整袍角，俯行禮后便退了出去。

南時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有點迷茫的說：“我們不是直接回家？”

所以他師兄本不是看見下雨來專門接他的嗎？！

“不是。”池幽挑了挑眉：“你怎麼知道的？”

南時回答道：“這不是很明顯嗎……”

要是直接回家他外套一不就完了嗎？反正他里面穿著，也不算特別冷，至于披掛了全套裝備？

“帶你去見個客人。”池幽道。

“……”南時了鼻子，神有點古怪。

池幽見他這副模樣，微微抬了抬手：“想說什麼就說，這般怪模怪樣給誰看？”

“那我可說了，師兄你不能罵我……嗯，也不能打我。”

“你說。”

“那我就說了。”南時低聲說：“每次師兄你說要帶我去見客人，我都覺得我是青樓的姑娘，被老鴇帶著去接客……”

他越說聲音越小，到‘老鴇’兩個字的時候就基本沒聲了。

池幽直接被氣笑了，南時也真敢說。

要不是這些年來他修養，現下這兔崽子怕是連命都該沒了。

“原來南先生是這麼想的，還有什麼，一并說了吧。”

南時想了想，反正說都說了，他就豁出去了：“剛剛你罵清河是不是死的……不是早就過世了嗎？”

“還有……我平時出門都開車的，汽車又快又穩，師兄你坐馬車不覺得很慢嗎？……這也就算了，可能您習慣了，不換也沒什麼，但是真的不能給車里裝個暖氣嗎？大冬天的用竹簾，咱家這麼窮連個夾綿掛簾都用不起了？是真的好冷哦。”南時沒忍住了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