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鈺從未想過自己有這麼丟臉的時候，被人當街像狗一樣的鞭笞。

“沈探花端方如玉，不想竟也是出口傷人的鄙之人，”班婳騎在馬背上，嘲諷幾乎刻在了臉上，“罷了，只當本鄉君當初瞎了眼，竟然在你死纏爛打之下，答應了你的求親。誰知你竟是個過河拆橋的無恥之徒，一朝得中探花，便原形畢，讓我看盡了你的小人之態。”

沈鈺此時辯解不是，不辯解也不是，他面紅的看著四周看熱鬧的百姓，生生忍下了心頭的怒意，朝班婳作揖道：“班鄉君，請你適可而止。”

班婳這是瘋了嗎？一個鄉君竟然敢鞭笞皇上欽點的探花，還要不要名聲，還要不要嫁人了“哦，對了，”班婳忽然道，“你剛才說我當街鞭笞朝廷命，做得太過了？”

看著班婳騎在馬背上，高高在上的姿態，沈鈺心中有種不太好的預。

“放心吧，很快你就不是朝廷命了。”班婳看著沈鈺那副又驚又怕的模樣，暢快地笑出聲來，一抖韁繩，馬兒便邁開了步子。

“班鄉君！”

“班鄉君！”

沈鈺想要追上去，跟在班婳后面的班恒突然轉頭瞪向他，揚起手里的鞭子，“你再往前一步試試？”

沈鈺想起剛才被鞭笞的痛楚，不敢再往前，心里又急又恨，班家的人都是瘋子嗎？

第二天一早，朝堂上就有史參了班婳一本，說為皇家親封的鄉君，竟然對員用私刑，實在是太不講規矩了。

這本來是一件小事，可是從史里說出來，就了一件大事，皇帝還沒開口，幾個史便自己先吵了起來。

幸而近來朝中沒有什麼大事，大家便圍繞著鄉君鞭打探花一事吵開了。

“陛下，”就在大家越吵越來勁的時候，一個大家意想不到的人站出來開口了，“對此事微臣有個看法，不知諸位打人可否聽在下一言？”

幾位史一看說話的是安伯，都閉上了。

“在微臣看來，這不是鄉君鞭笞當朝員，而是被退婚子痛打無郎，”容瑕朝眾人拱了拱手，“微臣聽聞沈探花還未中舉前，多次到靜亭侯府求親，靜亭侯見其癡，也不嫌棄他份配不上班鄉君，答應了他的求親。”

“未婚夫一朝中舉，便迫不及待的退婚，這不是忘恩負義是什麼？”容瑕不疾不徐道，“諸位大人家中也有眷，不如將心比心？”

朝堂上頓時安靜下來，半晌后有一個史道：“班鄉君刁蠻任，奢靡無度，天下又有幾個男子得了？安伯如此講道義，不如你去娶了。”

“史大人，”容瑕聲音一冷，“你讀書幾十載，如今站在金鑾殿上，就是為了拿子嗤笑，拿子閨譽來斗的嗎？”

“如果這便是史大人的君子風度，”容瑕朝坐在上面的皇帝拱了拱手，“陛下，微臣恥于與這種人站在一！”

“陛下，微臣覺得安伯所言有理。”

“臣附議！”

這個被容瑕訓斥的史搖搖墜，臉蒼白如紙，不用抬頭他都知道四周的同僚在用什麼眼神看他。

容瑕是京城有名的翩翩君子，自己了他恥與為伍的對象，日后京城的人，都會怎麼看他？

完了，全完了。

而容瑕卻看了不看他，只是朝皇帝行了一個禮，便退了回去，安安靜靜站在原本的位置上。

一個翩翩如玉姿拔，一個臉蒼白心神恍惚，頓時高下立現。

朝會結束以后，皇帝剛回到宮里，宮就來報，大長公主求見。

皇帝對大長公主十分有，他母后不得寵，父皇偏寵貴妃之子，若不是姑媽一直支持他，他的太子之位早就被貴妃之子奪走了。加上大長公主也不是挾恩圖報的人，所以這些年，大長公主在皇帝面前一直很得敬重。

現在一聽大長公主要見他，他當下便讓邊得用的太監去請大長公主進來。

“見過陛下，”德寧大長公主一進殿，便屈膝向皇帝拜去，嚇得皇帝忙手扶住了他，“姑母，您這是做什麼。你我姑侄之間，何須行這般大禮？”

大長公主順勢站直了，雖年近花甲，但是還算不錯，一舉一都可以看出皇室公主的端莊大氣。

“今日來，我是代那不爭氣的孫來向您告罪的，”大長公主出一塊手帕，著眼角似有若無的眼淚，哽咽道，“當年我沒有把父親教好，導致他現如今年紀一大把也沒個正形，連帶著兩個孩子也隨了他的子。”

說到傷心，大長公主已經泣不聲，只用手帕捂著臉，嚶嚶痛哭。

“姑母，請您切莫傷心。”皇帝心里清楚，姑母當年嫁給一個只懂行兵打仗的武將，是為了鞏固父皇的帝位。也正因為有這層分在，所以姑母后來才能護住他跟母后，讓他為高高在上的帝王。

表弟有現在這副紈绔模樣，不是姑母的錯，怪只怪靜亭公那個俗莽漢沒有教好兒子。想到姑母為了他們一家，付出了一輩子，臨到晚年，竟還讓一個小史在朝堂上參唯一的孫，皇帝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

“姑母，這事跟表侄無關，怪只怪那沈鈺見異思遷，其不正。”

“陛下不必安我，是我班家的家教不嚴，才讓皇上您在朝堂上因為難了。”

“表侄是個好姑娘，宮里誰見到不說一聲好，朕也是很喜歡的，是朕沒護好，才讓了這等委屈。”

最后大長公主是皇帝親手扶上馬車的，姑侄兩人有多深厚，整個皇宮的人都瞧在了心里。

德寧大長公主坐在馬車里，去眼角的淚水，臉上出一個冷笑。

生在皇家，比誰都清楚，這座皇城里本沒有真，有的只有算計。就如同當年先帝算計的丈夫，害得他后半都生活在疼痛的折磨中。又比如現在這個好侄兒，對尊榮，也只是因為識趣，而的孩子也沒有能力手皇家的事而已。

先帝算計了的丈夫，便讓他心的兒子做不得皇帝，這也算公平。

史參了班婳的第二天，一道圣旨就送到了靜亭侯府。圣旨的大意就是朕的侄很好，朕甚是喜，覺得鄉君不太配得上的份，所以由鄉君升為郡君，食邑七百戶。

就在班婳升為郡君的同時，沈鈺因為私德有虧被罷黜職，就連那個參班婳的史，也以“其不正”的理由，被奪去了史一職。

“姐，夢里面有這一段兒麼？”班恒看著班婳手里的圣旨，“郡君還有食邑，這可是親王嫡長孫都不一定有的待遇，還是祖母厲害。”

前天他姐了沈鈺以后，沒有直接回府，而是去大長公主府告狀去了。

然后他姐不僅抱回一大匣子寶石，還撈了一個有食邑的郡君回來，姜還是老的辣啊。

“不記得了，”班婳把圣旨塞到他手里，“你慢慢看。”

“聰慧賢德，蕙質蘭心……”

班恒指著圣旨上的幾句話，搖頭晃腦道：“陛下也真不容易，睜眼說瞎話。”

班婳搶過圣旨，放到正堂上的祭臺上，讓這道圣旨與以往那些圣旨躺在了一起。

“陛下英明神武，慧眼如炬！”

班婳忽然想到，夢里似乎并沒有發生過這件事。事關份品級這種大事，就算是做夢，也不會忘記的。

所以……因為甩了沈鈺鞭子，現實開始有變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