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姜令菀這會兒倒是怨極了自己這副四歲的小板，方才明明在清荷居同四姐姐玩得好好的，一回到自個兒的院子，肚子就疼了起來。陶嬤嬤瞧著臉都嚇白了，忙命丫鬟去請周氏。

因之前姜柏堯鬧騰的厲害，周氏這午睡足足睡了一個時辰，本是紅滿面的，可一醒來便聽自家閨肚子疼，頓時擔憂不已，忙風風火火趕了過去。

周氏一進屋，瞧著弦雕花架子床上淺帷幔勾在兩側的帳勾上，兒小小的一團安靜的睡著，上蓋著淺疊薄衾，這般瞧去，像只小貓似的。兒見著自己，遂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小聲喚道：“娘。”

周氏“噯”了一聲，趕過去將兒摟在懷里，了兒綿綿的小手，蹙眉道：“怎麼這麼涼？”側頭看了一眼愁容滿面的陶嬤嬤，道，“可命人請大夫了？”

陶嬤嬤點點頭，也急得不行：“奴婢已經派青竹去請了，這會兒大抵在路上了。”

周氏微微頷首，摟著兒的小子，眉頭擰一團。見寶貝兒喊肚子疼，這才將手進兒的被褥中，從兒的寢下擺探了進去，輕輕了兒綿綿的小肚子，聲道：“可是這兒疼？”

姜令菀點點頭，聲音道：“璨璨疼。”

周氏心疼的不得了，問陶嬤嬤：“璨璨可是吃壞什麼東西了？”

陶嬤嬤搖了搖頭，道：“奴婢一直好生看著，未見六姑娘吃什麼，對了……”陶嬤嬤忽然想起了什麼，看著姜令菀道，“方才六姑娘去清荷居同四姑娘一道玩，在崔姨娘那兒喝了一碗梨糖水——”

周氏一聽就變了臉。

姜令菀瞧著勢頭不對，忙道：“娘，姨娘的梨糖水很好喝，而且四姐姐也喝了，四姐姐沒事兒，肯定不是梨糖水的問題。娘，你答應過璨璨會喜歡姨娘和四姐姐的。”好不容易才讓娘對崔姨娘有了改觀，而且也有些喜歡四姐姐了，若是因為自己的事兒功虧一簣，那可是虧大發了。

周氏見兒這般護著崔姨娘，自然也不好說什麼。可實際上卻氣惱的很，心里想著：若是有人敢傷害的兒，絕對同他沒完。周氏了兒嘟嘟的小臉，道：“璨璨乖，娘沒說是崔姨娘，等待會兒讓大夫好好看看。”

姜令菀忙乖巧的點點頭。

可心里卻清楚，若是待會兒弄不清楚，娘肯定會遷怒崔姨娘的。

姜令菀心下正擔憂著，沒過多久大夫便來了。大夫看完了之后，問了今日吃的食，才道是糯米吃多導致。四歲的小娃本就子弱，這糯米吃多了自然會難以消化，這才引起肚子疼。聽了這話，姜令菀立馬道：“娘，你聽到了吧，不關姨娘的事兒。”

周氏聽了之后自然點點頭，把懷里團子般的兒摟些，道：“是娘錯怪崔姨娘了。”

雖然肚子還疼疼的，可是姜令菀卻很開心。雙手抱著自家娘親的手臂，逮著機會趕說道：“娘，璨璨真的很喜歡四姐姐，而且四姐姐和崔姨娘待璨璨很好。以后娘也要對們好一點，好不好？”

周氏對上自家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時沒出聲兒。許是肚子還疼著，這張原是圓潤的小臉此刻有些蒼白，瞧著心肝兒直疼。周氏親了親兒的臉蛋，點頭道：“娘答應璨璨。”

姜令菀聽了很欣喜不已，沖著周氏笑，然后看著榻邊的爹爹和哥哥，對著姜裕道：“哥哥也是。以后不準欺負四姐姐，不然璨璨就不喜歡你了。”

姜裕一聽妹妹生病了，著急得不得了，擱下筆就來了。如今見妹妹說話中氣十足的，也不擔心了，習慣手了自家妹妹的包子臉，道：“我是男子漢大丈夫，才不會欺負小姑娘家呢。”那四妹妹弱的仿佛風一吹就能吹跑似的，他才沒那閑工夫欺負呢。

姜令菀不滿自家哥哥自己的小臉蛋，遂撅了撅小嘟囔了幾聲。

姜裕看了直笑：“璨璨真是個小包。”

家哥哥雖然只有九歲，可這眉眼生得清俊，日后長大了，也是一個俊朗不凡的翩翩佳公子。雖然哥哥文采不佳，可勝在武藝不凡，以后同陸琮一道上戰場殺敵，是何等的威風瀟灑。

這會兒瞧著懂事的哥哥，又讓想起上輩子——這麼好的哥哥，卻被周琳瑯迷得七葷八素，執意要將人娶進門來。娘和安王妃素來水火不容，又怎麼可能接周琳瑯當自己的兒媳？娘親反對，爹爹素來聽娘親的話，加之認為兒子娶周琳瑯實在不妥，自然也反對了。結果這哥哥倒好，不顧衛國公府嫡長子的份在爹娘院子外長跪不起，都把娘氣著了。最后爹爹看不過，一向子溫和的他也忍不住拿起藤條打了這個不懂事的兒子。

打在兒痛在娘心，到最后退讓的還不是娘嗎？

也勸過哥哥，讓他聽爹娘的話。

可哥哥卻是個一筋，說什麼都要娶周琳瑯，連的話都不肯聽了。那會兒是個縱脾氣，見哥哥不聽話，自然也惱得很，便去找周琳瑯理論。可周琳瑯卻一臉的高傲：“你能嫁給陸琮，為何我就不能嫁給你哥哥？姜令菀，你以為自己是誰，憑什麼人人都要順著你的心意？”

那時當真想氣得拿鞭子。

回府的時候恰好遇見陸琮。陸琮見只帶著丫鬟出來，擔心出事兒，便想送回府。那會兒兩人已經定了親了，他這個未婚夫婿擔心的安危是理所應當的。可剛剛同周琳瑯鬧過，心里氣得發昏，更是將滿腔的怒火撒到了陸琮的上。那時在想，如果不是因為要嫁給陸琮，說不準周琳瑯也不會費盡心思迷哥哥。可如今想來，陸琮何其無辜？

姜令菀垂了垂眼。

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可他偏生一貫的包容自己。

其實陸琮并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之所以覺得他脾氣好，那是因為他把所有的耐心和縱容都給了。

姜令菀一團，偎在自家娘親的懷里。

姜柏堯拿著白瓷小碗，呼呼吹了幾下之后，小心翼翼給寶貝兒喂藥，“璨璨乖，把藥喝了。”

姜令菀一聞到這藥味，小眉頭就蹙得的，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姜柏堯，小卻不肯張開。

姜柏堯和悅哄道：“璨璨如果把藥喝了，爹爹就答應璨璨一件事，好不好？”

這下姜令菀倒是來了興致，小一翹，道：“那什麼事都可以嗎？”

姜柏堯會這麼說，一是為了哄兒，二是覺得兒不過四歲，提不出什麼過分的要求來，大抵是關于吃食之類的。姜柏堯端著一張溫和的俊臉，點頭道：“是呀。璨璨盡管說，爹爹一定答應你，不過前提是——璨璨要乖乖把這藥喝完。”

那還不簡單。

姜令菀的小胖子利索的從自家娘親的懷里鉆出來，小手從姜柏堯的手里接過白瓷小碗，一仰頭，“咕嚕咕嚕”的喝下，而后沖著自家爹爹咂咂，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那璨璨要琮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