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現勾了下角, 低下手臂把小黃鴨遞給。

“進去了。”他說。

明姒著茸茸的小黃鴨, 絨布的手很好, 心也不錯, 有那麼兩秒, 甚至想說要不換個電影看看。

轉念一想,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收買了？

一只小黃鴨而已。

不能抵消那天早上梁現對的調/戲。

檢過票走出幾步，明姒發現, 來看這場電影人不多，大部分都是。年輕的男男手里捧著米花，親無間地說笑, 意態甜。

恰好梁現這時側了下頭，漫不經意道，“看的什麼？”

“《熱海》, ”明姒收回視線, 著票輕輕扇了下, 故作淡定道，“你不會看過吧？”

“沒有。”

他回國的這幾個月, 很來電影院。

4D的巨幕影廳跟普通廳的標識不一樣，明姒原先還擔心梁現半路察覺到異常, 沒料這人看起來沒注意那些東西, 徑自邁開長走了進去。

影廳里，人坐得稀稀拉拉。

這年頭, 能來看4D災難片的都是年輕且敢于作死的勇士。

明姒選的位置在倒數幾排, 沿著紅毯臺階往上走的時候, 大概是有一點點的做賊心虛，高跟鞋一崴，差點摔下去。

后忽然被一雙有力的手托住，明姒撐了下側墻站穩，那雙手也很快離開。

“當心。”聽見梁現的聲音。

影廳里，黃的線和電影椅的暗紅錯，織出一種朦朧晦暗的暖調。空氣里，約可以看見細小的浮塵。

大概是在這種氛圍的影響下，剛才梁現的聲音聽起來也低啞微沉的，像被顆粒打磨過。

明明隔著些距離，卻好似著耳畔響起，不經意直達心扉。

明姒怔忡了一瞬間，很快調整過來，踩著高跟鞋邁上臺階。

找到位置坐下，聽見梁現問，“喜歡看4D？”

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發現的，不過明姒原本也沒覺得能一直瞞到開場，從場標識到影廳座椅的配置，4D全都跟普通的不同。

他現在才問，才是意外。

明姒了擺，故作輕松道，“聽說4D的比較有覺，所以來試試咯。”

梁現靠著椅背挑了下眉，不置可否，“是麼。”

兩人抓娃娃耽擱了點兒時間，場的時候，電影已經快要開始。

因為有林奚珈這個外掛，明姒已經知道開頭那幾分鐘都風平浪靜，椅子頂多只是輕輕晃兩下，并不激/烈。

等到五分三十幾秒的時候，畫風突轉，巨大的海浪兜頭而下，座椅相應的才會開始瘋狂/癲。

所以靜默不語地看了會兒，神還專注。

等畫面進一片遼闊的大海時，明姒輕咳了聲，按捺住小心臟的撲通撲通跳，摘下眼鏡，把小黃鴨塞進梁現懷里，“我去趟洗手間。”

不回來的那種。

梁現靠著椅背，右手接過小黃鴨，左臂順勢一，橫在了的椅子前，“開場前不是剛去過？”

明姒：“……”

你記得這麼清楚？

他也摘下眼鏡。

仗著高優勢，他的子略微傾過來一點，手臂就將困在了座椅里邊，堵住去路。

明姒進退無路，手推了推他的手，沒好氣地說，“不允許再去一次嗎？我要補妝。”

“妝好看的，不用補。”梁現紋不。

“……你說不補就不補？我口紅掉了。”眼看著就要到五分三十秒，明姒也顧不上別的了，說著話就要站起來，誰知梁現左手收回，整個人俯過來，換了右手，更加輕松將圈在座椅中。

距離忽然間拉得很近，明姒下意識地后仰，后背深深抵住了靠背。

熒幕的線從前面投來，背著，梁現的五被映得深深淺淺，眉骨和眼窩那兒好像特別立，給一雙懶散勾人的桃花眼平添了些英氣。

明姒也是這時候才發現，原來他眼角有一顆很淡的淚痣，淺褐，被和地一映，竟有些灼人。

甚至能聞到約的木系男香。

這次好像換了一種，比常用的冷酷調稍微平緩一些，含著若若現的侵略，亦不乏細膩。

出神片刻，然后被一道散漫的聲線回來。

“明姒，”梁現手指搭著扶手，眉尾一揚，桃花眼里含著點笑意，“你故意使壞呢吧？”

和他視線相對，明姒心虛了兩秒。

但承認是不可能承認的，回避這個話題，兀自把他的手臂往外推，“放不放手？再不放我喊耍流氓了。”

“你喊啊。”梁現渾不在意，反輕笑了下。

他本就是招桃花的長相，這麼居高臨下輕瞇著眼，風流意味盡顯。

明姒惱怒地瞪他，掙扎著要站起來，卻反而被困得更牢，最后只好無奈地妥協，“你先放開……”

話音沒落，后背忽然傳來重重一擊。

明姒的驚被抑在嗓子里，整個人控制不住地往前一撲，下一秒便落一個堅實的懷抱中。

混中，的從他側臉過，最后鼻子撞在他的肩窩上。

酸麻的痛過了半秒席卷而來，明姒“嗚”了聲，額頭抵著他的肩，疼得直擰眉。

梁現因為剛才離開了椅背，并沒挨到這一下突襲。

明姒倒向他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手扶住，過了會兒，就看到從自己懷里抬起頭，捂著鼻子，表特別委屈地瞪著他，眼里快要閃出淚花兒。

梁現心里“咯噔”一下。

這次怕是哄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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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電影到底沒有看完，甚至創下了最短的記錄——開場五分多鐘，明姒就起離席，連小黃鴨都不要了。

出門時走得腳下生風，背影從頭發到高跟鞋都寫滿了對于這次觀影驗的不滿意。

梁現拎著小黃鴨走在后面，話幾次轉到邊，又被到舌下。

梁大爺這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就沒正兒八經地哄過誰。

非要說的話，明姒算那個唯一。

但平常兩人的相里，隔三差五的“生氣”其實更像在稚地鬧脾氣——他給個臺階，順勢就下了，和好得默契而順利。

而這次，顯然有點超綱。

梁現看著前邊那個背影，一只手打開手機，頓了片刻，像在思考如何表述，末了，抬指打上，“怎麼哄……”。

“孩子”三個字還沒打完，關聯詞自搜索就跳了出來，“怎麼哄朋友”、“怎麼哄老婆”……

他目在上面瀏覽片刻，點進了第二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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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間的鏡子大概前不久剛被洗過，剔而干凈。明姒站在鏡子前，左左右右地偏頭，十分認真地檢查自己的鼻子。

確定依舊秀好看，才微微松了口氣。

把包放在洗手臺上，旋開黑金的細管，對著鏡子細細補了個口紅。

膏到的霎那，電影院里的那一幕忽然明晃晃地出現在眼前。

事發生時不過一瞬，但之后回想，一些細節卻盡在眼前。

比如，當時影廳里昏暗曖/昧的線，熒幕上洶涌起伏的藍大海，周圍的驚聲，金燦燦的米花在眼前灑落……以及那一瞬間的失重和心悸。

明姒甚至還記得過他臉頰時的那種。

輕飄飄的，有點微麻，像細小的電流躥過。

下意識地用小指輕輕了角，目不經意間對上鏡子，又很快放下手，有點兒郁悶。

所以現在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梁現完好無損的，倒是撞到了鼻子，還賠了個……不算吻的吻。

還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畢竟如他所說，的確想使壞。大概這就報應。

不行，不能這樣想。

明姒回過神來，旋上口紅丟回包里。

要高冷，要生氣。

對著鏡子調整完表，明姒這才踩著高跟鞋，不不慢地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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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現就在不遠，是等人的姿態。

他站在休息廳外的長廊里，后一側是各國好萊塢影星的照片燈，黑白調，極質和風。

他此刻的氣質，似乎也能與這樣的調融為一，帥得有些鋒利神。

只是手上的小黃鴨有點破壞氣場。

明姒有點兒想笑，又住角。

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地走近，先發制人，“這就是你的賠罪嗎？折騰我還差不多。”

肯開口說話總是好的，證明并沒有真生氣。

梁現低笑了下，把小黃鴨遞給，“我的錯，計劃不當。”

這態度還行，把不該背的鍋也背了，且毫無怨言。

明姒接過小黃鴨，揪了揪它的臉，又抬頭看了梁現一眼，猶豫著要不要順著下了這個臺階。

還沒等做出決定，忽然發現，梁現的側臉上好像有一道淡淡的紅/痕/跡。

冷調的白燈打在上面，還帶著細細的閃。

……那是的口紅。

這個小發現為了最后一稻草，明姒心虛了片刻，很快虛虛撐起底氣，“那你怎麼補償？”

“再看一部？”梁現輕頓了下，“不看4D的。”

那是自然，4D這兩個字，已經被明姒永久地拉進黑名單。

“那你買票，”明姒補充，“也不要看《熱海》。”

這兩個字，也是黑名單。

梁現笑著應了聲：“嗯。”

小孔雀比想象中的好哄，他搜索來的妙招跟法寶都沒用上——不過幸好用不上，那些回答看起來一個都不靠譜。

“要看什麼？過來一起選。”他拿著手機，肩膀往后一側，給明姒留出空間。

明姒順著往這邊挪了點。

梁現打開購票app時，剛好彈出了一條微信消息，他當著的面點開來，并沒回避的意思，明姒也就站在邊上順便看了。

是助理發來的航班信息，明姒順口問了句，“你又要出差？”

梁現“嗯”了聲，“明天。”

“什麼時候回來？”

“周六。”

這個時間，恰在訂婚典禮前一天。

大概是都想到了這一點，兩人不約而同地陷了沉默。

已經結婚的事實，和即將公諸于眾的訂婚消息，讓他們對彼此之間關系的認知，好像變得稍微有真實了一點點。

只是上仍然不太愿意仔細去思索這種改變。

“愣著干嘛呀，買票。”明姒催他，轉移了話題。

梁現習慣地退出和助理的聊天頁面，準備點開購票App。

明姒忽然停，“等等！你給我寫的什麼備注？”

梁現的手指一頓。

直接扣住他的手指，以防他毀滅證據，趁機往消息列表上瞄了一眼。

隨即，聲線揚得高高的，像發現了什麼小，有不住的得意跟小雀躍，“明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