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鶯不會鳧水, 當年落水后姜懷遠本有意找人教，無奈姜鶯害怕，一下水就跟木頭似的, 手腳僵毫無章法。

此時被烈馬甩河中灌好幾口水，本能地掙扎, 但越掙扎下墜得越厲害，沒一會就呼吸不順說不出話來。意識混沌的時候, 姜鶯腦海中浮現一張張陌生的面孔。男皆有，裝扮華貴慈眉善目，著的腦袋喊二姑娘。

似乎認識他們, 一個個名字呼之出, 但不知為何話到邊就是無法開口。他們是誰, 為什麼二姑娘？

那悉的頭痛襲來, 冰涼的覺包裹著。水不斷從鼻腔嚨鉆, 越來越沉，絕的時候，覺自己被人托出水面, 終于嘗到久違的空氣。

轉眼畫面變換, 一張張面孔消失，有人不住地：姜鶯。

這回認出來了，是夫君。

王舒珩抱住人往岸邊游, 擔心泄了力氣不敢說太多話，他悶聲拖著前進, 一上岸把姜鶯放在草堆上不敢松懈，拍著的臉：“姜鶯！”

其實王舒珩趕來的還算及時，方才被他托住游了一會姜鶯就漸漸恢復意識，模糊中姜鶯知道救自己的人是夫君, 滿心委屈奄奄一息，兩只胳膊卻死死摟住對方不愿放開。

王舒珩開的手將人放平，重重在姜鶯口按幾下，直到吐出幾口水呼吸平穩才停下。這時候姜鶯再也撐不住，眼前一黑徹底倒在他的懷中。

兩人上全狼狽不堪，姜鶯沉沉暈倒后王舒珩又手探了探鼻息，確定沒事終于放下心來。不多時岸邊亮起火把，是馬場的人尋過來了。

出了這樣的事把馬場的人嚇得不清，生怕沅王發怒大氣不敢一下。明泓也自責的很，不斷催促小廝幫忙。

但這些王舒珩都沒心思管，他把人護在懷中，忽覺頭頂有人遞過來一件外衫。來不及多想，他接過把姜鶯蓋的嚴嚴實實，抱著起，才發現外衫是姚景謙的。

兩人對視面上看不出什麼表，王舒珩抱起姜鶯快速回屋。姜鶯落水今夜他們暫住在馬場的一屋舍，王舒珩沐浴完回屋時，姜鶯已經被侍換好干凈裳，這會躺在錦被中呼吸綿長。

王舒珩在床邊坐了一會，他姜鶯的眉眼，，目一不盯著。方才救人況急他沒來得及看，此時一回想腦海里都是姜鶯渾淋淋，在上的樣子。

他結微，沒一會笑出聲來。都什麼時候了，他在想什麼！

不過他本來就對姜鶯有想法，關注這些也正常。尤其是今日姜鶯一正紅騎服，更讓王舒珩意識到是個人這個事實。

為了防止自己再胡思想，王舒珩起出了屋子。好巧不巧，屋外站著姚景謙。

看清來人，王舒珩取來那件外衫遞給他，說：“你沒走？”

明氏兄妹已經先回臨安，王舒珩以為姚景謙也會先行，這個時候夜已經深了，沒想到在這里還能看見他。

實際上姚景謙已經在這里等了許久，他接過外衫，淡淡道：“這便要回客棧了，妹妹一個人我不放心。殿下對姜鶯是認真的？”

不怪姚景謙這麼想，沅王府和姜府的恩怨，不是一兩日就能化解的。更何況他早聽聞沅王的狠辣手段，年掛帥，殺伐決斷，令北疆十幾個部落聞風喪膽的鐵將軍，會輕易拜倒在子下？雖然姜鶯確實有讓男人拜倒的本事，但隔著姜芷，這事就不得不讓人多想了。

王舒珩懶得同他多說，他這人心高氣傲，姚景謙又不是姜懷遠，他沒有解釋的必要。他反問：“本王是不是認真的，你看不出來？”

姚景謙沉默了會，說：“某只希殿下能清楚一件事，姜芷是姜芷，姜鶯是姜鶯，莫要把別人的過錯報復在無辜的人上。”

“不勞你掛心。”

這兩人天生不對付，話說不到三句就能掉頭走人。姚景謙盯著窗子又了一會才離去，他走后，王舒珩吩咐馬場主人：“今日慫恿姜鶯騎馬的人是誰，帶他來見本王。”

姜鶯醒來已是第二日，兩人在回王府的路上，山道寂靜，碾過馬車轔轔之聲。隨著搖搖晃晃的車，姜鶯怔了好一會才坐起來。

側坐著閉目養神的王舒珩，到的聲音，王舒珩睜眼靠近些，“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姜鶯怔怔著他好一會才搖頭，二人一時無言，靠到王舒珩懷中，胳膊環上瘦的腰，“夫君，我好害怕。”許是的記憶，姜鶯想起落水那種絕還覺得后怕，“夫君又救了我一次，我該如何報答才好？”

“又？”王舒珩眉頭微蹙，“為何說又？你想起什麼了？”

姜鶯抬頭，說：“夫君忘記了？昨晚在河邊看煙花我被人欺負，是夫君出手幫忙。”

這麼一說王舒珩才反應過來，姜鶯指的并非是在千臺廟摔倒傷那次，是他驚弓之鳥誤以為姜鶯想起什麼。想到這個他笑起來，說：“都以相許了，還能怎麼報答。”

“也對，夫君是我的夫君，救我本就是應該的。”經此一番，姜鶯更黏人了，整個人幾乎窩進王舒珩懷中，“那匹馬好奇怪，明明我們兩騎時還好好的，我自己騎它忽然脾氣就不好了。”

王舒珩眸漸暗，輕哂道：“無妨，以后我給你找匹子乖順的，保證不傷人。”

哪知姜鶯搖頭，極其認證道：“以后都不騎馬了，除非夫君和我一起。”

“黏人！”王舒珩輕點的額頭。

姜鶯被說也不在意，反而又抱了些，笑嘻嘻地：“我就喜歡粘著夫君，夫君喜歡被我粘著嗎？”

這種直白的話，即便王舒珩知曉姜鶯的子還是有些招架不住，的子著他，幽香陣陣勾人于無形，王舒珩耳尖微微一熱把人推開些。

姜鶯不依，步步：“夫君喜不喜歡被我粘著？”

那副咄咄人的架勢，好像今日不給一個肯定的答案絕不罷休，王舒珩失笑，姜鶯腮幫子上的，湊近說：“喜歡，只要鶯鶯不嫌膩就。”

兩人一路膩膩歪歪回到王府，王舒珩把徐太醫召來給姜鶯又瞧了一遍，直到徐太醫再三保證姜鶯只是有些驚，并無大礙才放姜鶯回臥房歇息。

此時天漸漸黑下，王府掌燈后一片明亮。兩天一晚的外出讓姜鶯尤其疲憊，由小鳩伺候著梳洗完就上床睡了。王舒珩著床上小小的影子，忽然生出一不安。

不多時，他把徐太醫至書房問話。

“姜鶯的腦疾已經治療一個多月，如何，徐太醫覺得還要多久能恢復？”

這種事不好說，饒是徐太醫治療腦疾再有經驗也不敢擅自打包票，他道：“不是老臣有心欺瞞，實在是腦疾復雜，一百個人就可能有一百種況，每個人治愈的時間也大小不一。有的人可能十天半個月就能痊愈，有的人可能一生也”

說到這里，徐太醫見沅王神不豫不敢再繼續。他戰戰兢兢，聽王舒珩讓他退下趕溜之大吉。

此時天雖晚，但遠遠還不到王舒珩睡的時間，他從書柜上出一本兵書來看，看著看著不知為何，竟覺得頭昏腦脹起來。

眼前書本上麻麻的小字好像有生命力一般，慢慢褪去，空白的紙張自描摹出一個子的廓。雙眸靈，圓潤，清純中著幾分嫵，嫵中又帶著恰到好的楚楚可憐，簡直要人命。

他坐在圈椅上，周遭似乎下了場雨，到漉漉的。王舒珩垂頭等了一會，沒想到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又有如玉竟是真的。

書中的小娘子活了，模樣與姜鶯一模一樣，緩緩朝他走來。

許是剛淋過雨，子渾，眼睛霧蒙蒙好像含著一汪泉水，含脈脈地著他。一紅在如雪般的上，還滴滴答答淌著水，勾勒出形纖纖。服領口拉的很低，出大片和壑，芙蓉面，柳葉眉，掩一笑，滴滴地沖他道：“夫君，我冷。”

“夫君，我冷，抱一下。”

王舒珩好像醉得失了意識一般，一聽說冷就再也忍不住，把人拉懷中抱住。

他心臟狂跳，渾好似被火烘烤沸騰。子上真的很涼，王舒珩將人抱的的，只想讓暖一點。

子的眼淚和裳上的水一樣多，不住地流。王舒珩慌地拭，不住哄著：“你別哭，別哭，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他本能去吻的眼淚，掐的腰，像要把人碎一樣。的溫度越來越高，王舒珩好像墜一方池塘，到是涌的水聲

一麻順著尾椎攀升直沖天靈蓋，他發出喟嘆，呼吸漸漸凝重。關鍵時候，忽然察覺有人在自己胳膊上重重擰了一下，疼意蔓延，王舒珩霎時清醒。

他的眼神不似往常清明，頭昏腦脹，人有幾分迷糊。看到姜鶯站在跟前，一時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嗯了一聲。

此時已是三更天，按照往常王舒珩早該回屋睡了。姜鶯在臥房睡醒一覺，見側空的便來書房尋他，不想踏進書房便見夫君閉眼支著腦袋，雙眉蹙好像做噩夢了。

姜鶯喚了好幾聲不見王舒珩有轉醒的靜，這才上手在他胳膊上擰一把。見人醒了，姜鶯說：“夫君，回房去睡。”

迷迷糊糊中，王舒珩站了起來。他怔怔了姜鶯一會，只覺頭重腳輕一下子栽倒在姜鶯上。

男人子極重，姜鶯哪撐得住，后退幾步好不容易穩住子，相才到對方的滾燙，姜鶯趕大聲喚人。

這夜，徐太醫沒走多久又被請了回來。千算萬算，王府眾人是沒料到殿下會生病。這幾年王舒珩到帶兵打仗，子骨跟鐵人似的，刀傷劍傷都不見他倒下，如今卻栽在一場小小的風寒上頭。

臥房中站了許多人，王舒珩閉眼睡在床上，徐太醫診脈完又開了方子，人連夜去藥鋪抓藥。

完了還安姜鶯：“不用擔心，殿下好，煎一副藥喝下去發發汗，明早就好了。”

這種明顯哄小孩的話姜鶯萬萬不信，道：“若夫君子真那麼好，怎麼還會染上風寒呢？”

“河水涼，染上風寒也不奇怪。”

兩個人一起落水，到頭來姜鶯好好的，倒是王舒珩先病倒了。姜鶯心生愧疚，決定坐在床邊守著。

“把藥喝下去后須得時時注意，出汗就給殿下。”徐太醫待完就走了。

照顧王舒珩這種費神的事福泉想自己來，無奈姜鶯十分堅持，說自己能照顧好夫君，誰也不讓手。

小鳩急得不行，姜鶯一個清白姑娘，給男子汗什麼的也太私了。這些天雖察覺沅王和二姑娘不太對勁，但絕不會想到兩人私底下已經親到超出的想象。

不等小鳩再開口，姜鶯就把眾人轟了出去，叉腰振振有詞：“放心把夫君給我，我一定能照顧好他。”

所有人走后，姜鶯從凈室端了一盆熱水，用干凈的帕子給王舒珩臉上的汗。這樣仔細照顧人還是第一次，姜鶯手有點笨，還算順利地完臉又去脖頸。

完脖頸，姜鶯就不敢再往下了，覺得有點難為，姜鶯停下仔細去看男人的臉。

自從找到夫君，夫君總是一副高傲凜然的姿態，無論什麼時候都姿態筆直，猶如巍峨高山給人一種安心的覺。頭一次見他生病臉蒼白的模樣，姜鶯有些驚奇。

雖說是個人就會生病，但王舒珩即便生病，眉梢眼角除了病態，還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冷峻。若非他是的夫君，姜鶯想上這樣的陌生人自己肯定避的遠遠的。

手輕輕了王舒珩眉眼，男人眉頭蹙，似是陷在噩夢中難的，囈語了聲。姜鶯湊近去聽，可惜他又沒再說了。

不多時有人敲門，原來是福泉煎好藥送來。姜鶯接過放了一會，用手試了試溫度，舀一勺喂到王舒珩邊。

然而昏睡中的男人并不配合，閉的嚴合，毫沒有要喝的意思。姜鶯試了幾次，強行灌進里，黑藥又沿著角流出來。

不知怎麼辦了，無助地向福泉。福泉也苦惱，若他來喂藥自然能用暴的法子，但姜鶯來喂就

怎麼辦？

福泉不自在地了下鼻尖，道：“其實也有法子，以前在軍中屬下瞧見醫對給病人喂藥。”

聞言，姜鶯手抖了抖，一碗藥差點打翻在床上。對什麼的，這也太孟浪了。不過轉念一想，和夫君又不是沒有對過，更何況現在人昏睡著還能怎麼辦。

見猶豫，福泉以為姜鶯不肯，他也不知主子和姜鶯發展到哪一步，便說：“要不還是屬下來吧。”

姜鶯一聽連連搖頭，怎麼能讓福泉來。心一狠自己喝下一口苦的藥，覆上王舒珩的。

這不是兩人第一次接，但因為王舒珩昏睡，姜鶯這才敢大著膽子細細會。夫君的雖然冰涼，但格外，姜鶯試著剝開他的瓣，將藥緩緩渡進去。

太張，竟連藥都不覺得苦。喂完一口接著又是一口，一碗藥就快見底的時候，小鳩進來換水。

見到這副場景，直接嚇得帕子掉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還是福泉提醒，小鳩才蒙上眼睛出去了。

若放在幾個月前，小鳩怎麼也想不到姜二姑娘會和沅王一瞬間，小鳩全明白了。為什麼一直覺得兩人奇怪，莫非在白沙鎮時二姑娘和沅王之間就不清白了？

一邊是表公子，一邊是沅王，小鳩想想都替姜鶯發愁。

這一夜，姜鶯守在床旁一直沒闔眼，偶爾睡過去一會又醒來看看王舒珩，直至天亮時，覺自己被人抱上了床。

“夫君？”姜鶯原本還迷迷糊糊的，看見王舒珩立馬就醒了，“夫君可好些了？額頭倒是不燙了。”

王舒珩剛醒，嗓子微啞，強勢地把人摁在床上，說：“我沒事，睡你的。”

說起來有些好笑，自己一向強壯，怎麼這次如此弱不經風，不過是去河里游了一圈，姜鶯都沒病，他卻病了，王舒珩到一丟面兒。

姜鶯實在太困，沒一會就睡了過去，王舒珩起沐浴完又去了書房。這一覺姜鶯睡到下午，醒來時已經到了用晚膳的時候。

王舒珩站在床側，說：“不，人把晚膳端進來吧。”

睡飽一覺，姜鶯神好了許多，但還是不放心夫君，便手他的臉。王舒珩拿開的手，笑說：“真好了。”

“夫君不生病就好。”

不多時小鳩端來晚膳，眼神不住往姜鶯上瞟。兩人方在桌前坐下，便聽門外田七雄來報：“殿下，姚景謙候在王府門口，說在瀟湘樓訂了晚宴，請王妃過去用晚膳。”

姜鶯是想去的，從馬場回來直接回王府，還不知姚清淑的病如何了，便問：“夫君想不想與我同去？”

王舒珩拿著筷子的手停頓片刻，他久久不答姜鶯就以為他不想去，說：“那夫君自己用晚膳吧，我去瞧瞧表妹可好些了，很快就回來。”

放下筷子收拾一番，準備出門的時候，忽見王舒珩和昨晚一樣支著腦袋皺眉，好像不太舒服的樣子。

“夫君，你怎麼了？”姜鶯上前問。

王舒珩抬眼，一瞬間看上去有點虛弱，他答：“沒事，許是風寒還沒好，我又難了。你要去便去，不用管我。”

話雖如此，但姜鶯看夫君放下筷子緩緩回到床上躺下，那副腳步虛浮的樣子，怎麼還走得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