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下午, 穆楚的心莫名煩躁，待在臥室里沒去樓下。

后來謝修文、田衡帶了幾個識的朋友給顧秦慶生，有男有。

顧惜喊下去一起玩, 借口不舒服婉拒了。

不平靜的時候，只能讓自己學習來轉移注意力。

拿了套高考數學卷子去書桌前坐下, 認真刷題。

做完試卷，再對著答案將錯題研究清楚, 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后了, 心緒徹底歸于寧靜。

中午顧惜端來的飯菜只吃了一點, 這會兒腦力消耗，終于覺得有些了。

把筆放下抻了個懶腰，從臥室出來，準備去底下找吃的。

電梯打開，客廳的喧鬧聲灌耳中，夾雜著醇烈的酒氣。

聽到有人在說話，好像是顧秦輸了游戲，懲罰是大冒險。

謝修文把出來的一張大冒險卡牌念出來：“背一位異繞場一周。”

又看向顧秦, “秦哥，愿賭服輸，在場的妹子你隨便挑一個？”

旁邊坐著的幾個孩不約而同垂下眼睫，似有幾分, 又遮掩不住心的期待。

穆楚去廚房時，往那邊瞄了一眼。

落地窗前擺了方桌，一群人圍著。

有三四個打扮致的孩子, 跟謝詩萱坐在一起。

看穿著像是大家閨秀。

們的眼神，幾乎沒從顧秦上移開過。

現在有這等好事，明顯就更神了。

穆楚淡淡收回目，進廚房烤了兩塊吐司面包。

本來是要上樓的，又按捺不住心上的好奇，想看看顧秦會選誰，索站在廚房門口沒。

心里琢磨著，或許，他會選謝詩萱？

客廳里很安靜。

田衡催促：“兄弟，愿賭服輸，你可別慫！”

又有別的人附和：“就是，在場這麼多等著呢，秦哥別不吭聲啊。”

謝詩萱突然手機鈴響，起去了外面接電話。

邊的幾個生，心越發激，覺得自己的機會更大了些。

顧惜挨著顧秦坐在沙發上，舉手：“背我！哥哥背我！”

謝修文當即反對：“你不行！”

顧惜不服氣：“憑什麼不行，我不是異？”

田衡說：“你是異，但你們倆親兄妹，那玩著還什麼勁兒？”

“就是，你肯定不行。”

“我也覺得不行。”

“……”

顧惜撇。

忽而注意到廚房門口啃著面包的穆楚。

眼珠一轉，挑眉：“那你們的意思是說，這個屋子里，除了我，其異都可以？”

田衡和謝修文互一眼，點頭。

其他人也附議。

穆楚察覺到了顧惜的意圖，頓時在廚房待不下去了，徑直往電梯的方向走。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剛按下電梯開關，顧惜已經跑來：“楚楚，快來幫我哥哥呀！”

穆楚：“……”

還沒說什麼，人已經被扯了過去：“哥哥，那你背楚楚吧！”

顧秦偏頭看過去。

穆楚趿著拖鞋，披著長發站在沙發尾部，手里著吃了一半的面包。

濃卷翹的睫低垂著，在鼻翼兩端落下剪影，也沒抬頭看他，突然轉：“我還要去寫卷子……”

顧惜拉住：“又不急于這一時。”

又低聲在耳畔道：“這些人眼珠子都快黏在我哥哥上了，詩萱姐又出去了，你不能讓我哥哥被占便宜吧？”

“……”

穆楚深吸一口氣，終于抬頭去看顧秦。

他也一直在，四目相遇時，他微勾了下，站起來：“那就楚楚吧。”

田衡看向謝修文，使了個眼。

謝修文很上道，一本正經道：“不過這個繞場一圈，說的比較含糊，怎麼個繞法呢？”

田衡順著往下接：“確實，繞客廳一周我覺得太便宜阿秦了。”

語畢，謝修文眼珠滾，挑眉道：“這樣吧，秦哥你背著楚楚圍著你們家別墅繞一圈，怎麼樣？”

田衡拍手：“我看行，懲罰就得有懲罰的樣子，就按修文說的辦！”

顧秦神淡淡，不以為然的樣子：“隨便。”

穆楚：“……”為什麼沒人問問的意見？

——

穆楚被顧秦背著繞別墅走的時候，后面田衡等人打著遮傘在張。

現在是下午三四點鐘，正是灼熱的時候，人一出來就有汗水直往外冒。

偶爾吹來的風，也是燥熱的。

穆楚抬手抹了把額上的細汗，抬眸看到顧秦鬢前也淌著汗珠子。

忍不住說：“哥哥，你平時對修文哥和田衡哥好的，他們倆怎麼在你生日的時候合起來坑你呢？”

顧秦口袋里手機響了兩聲。

他騰出一只手拿起點開，看到群聊里的消息。

田衡：[兄弟今天送的生日禮不錯吧？]

謝修文：[還有我還有我，秦哥，這禮還有我的功勞。我可是看到楚楚妹妹下樓，特地選的這張大冒險卡牌。滿意的話，你記得改天請吃飯。]

怕穆楚的角度能看到，顧秦沒細看，大致掃了眼便收起來了。

他角淺淺上揚，轉頭問：“熱不熱？”

“還好。”聲音懶懶的，有氣無力。

“哥哥，你平時不是很厲害嘛，今天玩游戲怎麼還輸了？”穆楚以前也經常看他跟一群人玩游戲，幾乎不怎麼輸。

顧秦想到剛剛玩游戲時的狀態，隨口回著：“跑神了。”

又問，“怎麼在樓上不出來，干嘛呢？”

穆楚形滯了一下，雙手環著他的脖子，安安靜靜趴在他寬闊的背上，輕聲道：“沒事啊，刷題呢。這不是馬上就開學了，找找學習的狀態。”

顧秦不置可否，背著大步往前。

穆楚盯著他臉頰上流淌的汗水，小心翼翼抬起右手，幫他把右半邊臉的汗拭去。

顧秦腳下的步子突然停頓，怔怔地側目看。

本來只是下意識作，這會兒被他一盯，穆楚瞬間覺得燙，迅速將手從他臉上拿開。

垂著頭，目有些躲閃：“哥哥，你怎麼不走了，很熱的，你快點走完咱們才好回去。”

顧秦笑了下，將頭轉向另一邊，把左臉過去。

他聲音溫和中帶著哄：“哥哥這邊也有汗，你再一下好不好？”

見不，他又補一句：“都快淌進眼睛里，看不到路了。”

穆楚貝齒咬著下，遲疑幾秒，抬手幫他拭掉。

顧秦笑意漸濃，嗓音著愉悅的滿足，輕輕道：“花花真乖。”

穆楚沒應腔，思緒漸漸有些飄遠，不知怎的又想起了從前。

初一籃球場的事之后，莫名其妙喜歡上了茉莉花。

開始黏在顧秦邊，不斷在校園里追逐他的影。

周末去顧家的次數，也比以往更加勤快。

還買了上鎖的日記本，滿滿當當記下的，都是關于一個人的名字。

開始習慣他花花。

把這個稱呼，理解為他對自己的特別對待，彰顯著與眾不同。

著他的關心。

那種甜到心坎兒里覺，就像是的，談了一場沒有人知道的。

那時候班里流行織圍巾，還趕在平安夜之前，熬上無數個夜晚，織了人生中第一條圍巾。

當滿懷喜悅，帶著禮去高中部找他的時候，恰好看到他和一個朋友趴在欄桿上說話。

中午吃飯時間，走廊上很靜。

他們倆的談話容，就那麼輕松飄進耳朵里。

“阿秦，楚楚天天跟著你，就差住在顧家了，還像你們家養媳的。你到現在沒個朋友，不會在等楚楚長大吧？”

“你思想能不能干凈一點，那是我妹！”

“我這不是看學校那麼多生喜歡你，你又不為所，好奇問問唄。”

“我那是沒找到滿意的。”

“這樣啊，那我給你介紹一個試試？”

“我很挑。”

“放心，對方也絕對優秀！”

穆楚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逃離那里的，只是一瞬間，覺得有些難堪。

而手里提著的圍巾，恰恰是證明心不堪的最有力的證據。

對一個只把自己當妹妹的年，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像是被人破了心事一般，有些惱怒，憤然把圍巾丟進了垃圾桶。

以為這樣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揭過去。

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第二天，看到他邊有了孩子的影。

后來一連很多天，都常在顧秦邊看到那個生。

優雅談笑，落落大方。

顧秦的格太了解。

平時面對不悉的異，一個眼神都吝嗇給予。

他允許蘇薔薇跟他走在一起，融他的圈子。

那就絕對不只是簡單的同學關系。

而且眾所周知，蘇薔薇跟他告過白。

邊人都在傳，他們倆在一起了。

有人津津樂道，欣然祝福。

有人貶低蘇薔薇配不上顧秦，將視為敵。

那段時間，上個廁所都能聽到顧秦和蘇薔薇的八卦。

而能見到顧秦本人的次數，越來越。

去顧家的時候，他幾乎都不在。

即便在家，也很如往常那般調侃，嬉笑著喊花花。

仰著臉喊哥哥時，他也只是象征點頭應上一句，然后說：“惜惜在臥室。”

之后大步離開。

他好像，一下子對心不在焉起來，不大愿意跟多說話，仿佛刻意在疏遠。

有一次在顧家，無意間聽到顧伯父和顧伯母的談話。

“老公，秦秦最近星期天也不待在家，老往外跑，會不會談了？”

顧伯父是個很開明的人，對這個不以為然：“不影響學習就隨他去，他也快年了，做事該有分寸。”

那一天，緒莫名很低落，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一整天都心事重重。

傍晚要回家的時候，外面下著蒙蒙細雨，目所及一片灰暗，天空好似染了化不開的淺墨。

恰巧顧秦從外面回來，他沒有打傘，上服被雨水打，發間裹著淡淡的水汽。

顧惜原本正要張羅司機送回家。

看到顧秦回來，興地招手：“哥哥，你去哪兒了？楚楚要回家了。”

顧惜話里的意思很明顯。

因為往常每次穆楚來玩，都是顧秦親自送回家的。

穆楚抿著，靜靜向他，想到他最近的態度，心陡然提了起來，有些張。

顧秦那天卻沒說送。

他停頓一會兒，對著顧惜輕輕“嗯”了聲，抬步往屋里走，目沒有分給穆楚一一毫。

就好像，是不相干的人。

穆楚抿著，看到他忽然在門口又停下來，轉過來。

穆楚仰著臉看他，眉眼間含著笑：“哥哥。”

“嗯。”他很平靜地應著，半晌后，叮囑一句，“路上慢點兒。”

之后徑直進屋，再沒有半點停留。

一道閃電將烏云劈開兩半，頭頂漸有悶雷響起，轟隆隆的。

穆楚的心好像一下子沒了支撐，不斷往下墜。

貝齒咬著下，品嘗到滲出時口中那腥咸，還夾雜著淡淡的苦。

有那麼一瞬間，突然意識到。

自己跟他的距離，其實很遠，很遠……

司機送回家的路上，反反復復地安自己：

他今天，一定是在外面遇到了不高興的事，心不好，才看起來有點冷淡的。

也不是不想送回家，真的只是單純的心不好，可能有點累。

這麼想著，長舒一口氣，拿出手機給顧惜發了條微信：[哥哥怎麼了？]

顧惜回得很快：[沒怎麼呀，剛剛還搶了我的薯片，好氣！！！]

之后還發了張照片過來。

照片里，顧秦倚在沙發上，手里拿著一包薯片，目盯著電視機的方向，角掛著閑散的笑。

他看起來很放松，沒有半點所謂的不快。

所以，不是心不好才不想送的。

只是很單純的，不想而已。

車廂里突然悶悶的，穆楚有些不過氣來。

隨手打開車窗，任憑雨水被風吹拂進來，拍打在臉上。

一滴晶瑩細小的雨滴飄進來，落在卷翹濃的睫上。

隨著眼睫輕，小雨滴鉆進眼眶里，混著更大的水珠子滾落下來，劃過臉頰時帶著溫熱。

可能，他真的和蘇薔薇談了。

所以就不想管了吧。

不過，他本來就沒有義務一直關照的。

……

一圈快結束了，謝修文、田衡他們舉著傘等在大門口，朝這邊張，吹了聲口哨。

穆楚往那邊看了一眼，不知怎的，低低問了句：“哥哥會一直對我好嗎？”

顧秦腳下的步子微微停頓，忽而側目看向。

迎上他投來的目，穆楚淺淺地笑了，雙眸澄澈無波，聲音輕快，聽不出什麼不妥：“我送你的生日禮，對你以后談總會有點用的。那你將來有了朋友，我應該算半個紅娘吧？”

“所以。”穆楚咬了下，輕輕地說，“就算以后了，你也不能太忽視我對不對？”

顧秦笑了下，沒有應，半晌才悠悠吐了三個字：“小傻瓜。”

穆楚不知道他這話什麼意思，正要再問，田衡和謝修文已經迎上來。

謝修文把傘撐在顧秦和穆楚頭頂上，揚眉笑：“秦哥，太底下酸爽嗎？”

田衡笑著接話：“苦中作樂，日后回憶起來才難忘不是？”

穆楚從顧秦背上下來，雙頰被太曬得泛紅。

顧惜過來挽著的胳膊，沖田衡抱怨：“還不讓打傘，哪有這樣欺負人的。”

扯著穆楚往屋里進：“這些人太壞了，走，不理他們！”

——

夜，天穹上看不到一顆星子，黑的，像一團濃墨。

安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管家準備了特大蛋糕，還擺了兩瓶紅酒。

看著那些東西，顧秦有些許意外。

管家解釋說：“這些是太太讓準備的，今天是爺22歲生日，先生和太太雖然趕不回來，但儀式還是要有的。”

穆楚看到桌上的酒，突然想喝，順手給自己倒了一杯。

剛把酒瓶放下，看到顧秦拿起喝了一口。

穆楚：“？”

見過來，顧秦懶懶道：“你昨晚上喝醉了，今晚就別酒了。”

穆楚沒說話。

昨晚上喝醉了不是睡得好的，還助眠呢，干嘛不讓喝？

心里莫名不爽，準備再倒一杯。

顧秦見勢按住酒瓶，擰眉，帶著不容置喙的口吻：“你乖一點，聽話。”

顧惜咬著筷子看著他們倆，最后替穆楚說話：“不讓喝酒，那擺酒在桌上干什麼？”

顧秦看了眼管家。

管家會意，訕笑著上前把酒收了起來，心里嘀咕著，爺怎麼比太太管得還嚴。

剛剛太太打電話時，特意說兩個小姑娘可以喝一點的，畢竟爺生日，喝酒有氛圍嘛。

酒收走之后，安姨換了茶水拿過來。

顧惜捧著喝了一口，眼眸亮亮的：“咦，這個是什麼，好好喝。”

安姨笑道：“自己煮的茉莉花茶，明目祛火。”

穆楚掃一眼安姨放在自己手邊的那杯水，不覺有些出神。

——

穆楚沒喝酒，但這晚躺在床上腦子卻是混沌的。

總零零星星記起以前。

想起初一后來的墮落。

想起第一次，顧秦去網吧把揪出來，指著鼻子教訓：“穆楚，你能耐了是吧？多大年紀就敢來這種地方？上學期期末考那個樣子，是不是就因為來這兒？”

穆楚看到他后站著蘇薔薇，突然就來了脾氣，狠狠推了他一把，沖他吼：“你憑什麼管我？我考得怎麼樣管你什麼事？”

“你說管我什麼事？我是你哥哥！”

不知道被中了哪肺管子，的怒火一瞬間被點燃。

“我喊你幾聲哥哥，你還真把我當妹妹了？你那麼喜歡給人當哥哥，一個顧惜還不夠嗎？那你讓全天下的孩都給你當妹妹好了，我姓穆，跟你姓顧的一點關系都沒有！”

話語剛落，看到顧秦驟然沉的臉。

看到他忽地揚起掌，下一刻似乎就要落在臉上。

突然委屈，紅著眼眶瞪他：“你要打我嗎？我爸媽都沒打過我！”

顧秦的手僵地高舉在半空，了，又沉沉放下，目里冷若冰霜。

再開口時，聲音格外凜冽，像裹著冰刀子：“剛剛的話，再給我說一遍試試？”

他生氣的時候鷙得嚇人。

穆楚還是被他唬住了，漸漸閉了，低著頭沒吭聲。

他攥住的手腕，扯著往前走。

后面蘇薔薇追上來，臉有些為難：“顧秦，你帶你妹妹去哪兒，我們還要去準備元宵晚會的道……”

顧秦頭也沒回，聲音很淡，明顯怒氣未消：“你找別人吧，我有事。”

那天，穆楚不知道顧秦扯著走了多久，直到天黑了，逐漸走不路，兩人才在路邊停下來。

下班高峰，街上車水馬龍，半空中逐漸盤旋起細細的雨，被車燈一照，四散飛舞著，宛如一道道綺麗斑斕的線。

他松開的手腕，站在路燈下面，憑著高的優勢，居高臨下地睨著。

穆楚被他盯得心虛，低垂著腦袋，沒敢抬頭。

正月里的風格外凜冽，刮過時像皮鞭打在人的上，疼得人心里發。

半晌之后，聽到他用沒什麼的語氣說：“我跟你半點關系都沒有？穆楚，你有沒有良心？”

見不吭聲，顧秦俯下來，指尖起尖尖的下。

迫使抬頭看著自己，淡聲問：“誰允許你這麼跟哥哥說話的？”

穆楚目掃過他郁的一張臉，最后落在他頸肩掛著的戒指上。

他以前從來不戴這些東西的，如今居然會掛著戒指在頸項。

剛才在網吧門口，看到蘇薔薇的手上，戴著一枚款的。

的眼睛，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

初一下學期，越發叛逆，壞學生做的事，差不多全做了。

起初只是想要麻木自己。

后來漸漸發現，學壞了，顧秦會管，會關心。

貪那份最后的關懷，明知不對，卻依然深陷其中。

直到后來，顧秦對徹底失。

還記得他最后一次去家補課，他講過好幾遍的題全部都做錯。

他看著，眼中沒有緒，語帶輕嘲：“穆楚，你以后繼續作吧，反正你家有錢，將來不死。”

他說完就走，不肯多看一眼，是從沒有過的決絕。

之后，他真的再沒有幫補過課，兩人互不聯系。

很快高考結束，他出國留學。

臨走的時候，沒跟打招呼，甚至沒有發過一條信息。

期間他過十八歲生日，也沒有任何表示。

……

十三歲，喜歡上了茉莉花。

十三歲，日記本上寫滿了一個人的名字。

十三歲，叛逆又敏，想盡辦法博他關注，卻活了他最討厭的樣子。

后來，蛻變，長。

跟自己說，再也不要喜歡他了。

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理智的人，當初的那個錯誤，也在幡然醒悟時及時糾正。

破繭雖然疼痛，卻也忘得干凈利索，蛻變得更加完。

這幾年來，他人在國外不常回來。

每回見到，也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如小時候那般甜甜地喊他一聲哥哥，對他肆無忌憚地笑。

仿佛初一的那段過往，只是再尋常不過的小曲。

一直覺得，人是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栽兩次跟頭的。

對顧秦的也應該一樣，過去了，就真的過去了。

可是這幾天，明顯覺自己的緒有點不對勁。

好像，有再栽一次跟頭的趨勢。

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

可能，就不該答應暑假住在這兒。

穆楚躺在床上嘆了口氣，著作疼的腦殼，整個人莫名煩躁。

外面轟隆隆的，一陣電閃雷鳴過后，很快下起瓢潑大雨。

雨水兜頭砸在臺頂端的隔熱玻璃上，噼里啪啦作響，在寂靜的夜幕之下很是突兀。

前段日子一直暴曬，倒是難得下了場及時雨。

想必，明天會涼爽一些吧。

靜靜聽了一會兒雨聲，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這麼大的雨，必然是伴隨著狂風的。

臺外圍沒有遮擋的，不知道那些茉莉花會不會有危險。

想到這兒，立刻從床上起來，趿著鞋往臺上跑。

拉開窗簾，推開通往臺的玻璃門，看到外面的景時，步子頓住。

顧秦這會兒穿著睡出現在的臺上，正把靠近欄桿的幾盆花往里面搬。

外面風雨大作，他那邊臺上的燈堪堪照過來，清晰看到他上服了大半，致地在上。

頭頂的發梢也在滴水，模樣看起來有些狼狽。

不過他明顯沒顧得上這些，只認真將那些花一盆盆移向安全地帶。

搬完了最后一盆，息著向那些花，俊朗的眉眼舒展，角掛了抹笑。

漸漸地，他似乎知到什麼，形微怔了一下，抬眼朝臥室這邊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