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楚盯著他塞進自己手里的東西, 有點來不及做出反應。

大腦有很長時間的空白，之后冒出無數個問號。

他為什麼突然跟說這個，為什麼親？

還有剛剛在飯桌上, 他喂東西。

他以前不這樣的，昨晚之后才有的轉變。

為什麼會突然這樣做？

昨晚上, 是不是還發生了什麼？

平復著心緒，腦子里約記起來一個模糊的片段。

昨晚上好像拉著顧秦的手, 要他幫忙剪指甲。

然后, 他打開了書柜。

這個記憶很不清晰, 有點像是昨晚上做過的夢，又像是喝醉了酒，真實發生過的。

如果是真的……

轉頭，看向書桌旁邊的書柜，想到了里面的那個。

子輕，攥了拳頭，仰臉看著他，開口時聲音刻意放平, 卻還是帶了緒。

甚至有些冷，氣得發抖：“你是不是，看我東西了？”

明明是詢問，卻又像極了指責。

穆楚一瞬間覺得委屈。

他怎麼可以翻的東西？

那是在他面前, 僅剩的一點驕傲了。

眼眶里逐漸暈染水霧，淚珠子斷了線似的往下掉。

心上倏然覺得難。

他看了的東西，知道以前有多慘, 所以現在來可憐嗎？

他怎麼可以。

把最后的驕傲踩在腳下！

顧秦抬手，想要幫掉眼淚。

穆楚忽地推開他。

他不回答剛剛的問題顯然就是心虛，一時越發覺得憤怒，指著臥室的門：“你出去！”

顧秦的手保持著幫淚的姿勢，僵了片刻，緩緩放下。

他著突然發的緒，抑著心痛，開口時語氣里帶著點茫然與失落：“好容易等到你高考結束，我特地從A市飛回來跟你表明心意。你若真的不喜歡我，直接拒絕就是了，怎麼還把自己氣哭了？”

說著，停頓須臾，他猜想：“因為我剛剛一時沒忍住，親了你一下？”

穆楚哭聲瞬間止住，愣愣地看著他。

顧秦繼續哄：“你若實在因為我親你一下覺得委屈，那就當被狗咬了一口，行不行？”

穆楚想到剛剛瓣上微妙的，睜大了眼睛，薄翕著：“你，你……”

“嗯？”顧秦不解地看著，“我怎麼了？”

穆楚一時間被他搞得莫名其妙，又有點小生氣：“我剛剛問你是不是看我東西了，你怎麼不回答？！”

他現在這表現，到底是看了還是沒看啊！

顧秦平靜地點頭：“看了。”

穆楚形一，還沒來得及發作，就聽到他說：“我剛剛站在你后面，你看過到每一封書，我也都看了。”

“……”

顧秦打量著的表，又問：“莫非，你問的不是這個？”

“……”

“那是什麼？”顧秦聲音平靜，帶著點不解和好奇，垂落一側的手卻輕。

眼睫上還沾著意，一滴晶瑩剔的淚珠掛在眼角，要掉不掉，整個人懵了一般。

顧秦再次手過去，小心幫揩掉，聲音輕輕的，帶著點安：“到底什麼東西我不能看，讓你發這麼大火？”

這次穆楚沒躲避，任他幫自己拭干眼淚。

低垂著頭，抿緩和了半晌，才開口：“就是書啊，你看別人給我寫的書，我很難為的，所以你不應該看。”

“那我以后，不看了。”他眼眶有些熱，聲音漸漸帶了些啞，卻又蘊著無限的寵溺與溫，“以后你不想我看的東西，我都不看，好不好？”

吸吸鼻子，帶著點鼻音：“你本來就不該看的，這是私。而且，你進我房間還不敲門。”

“你房門沒關，我就進來了。以后，我都敲門，你讓我進，我再進。”

“其實，也不用這樣。”

低頭看著腳尖，心漸漸平靜下來。

原來，他沒看。

是剛剛太害怕，有點沖了。

整個人放松下來。

終于后知后覺的，又想起來他剛剛親的事，以及他說的話。

回神時才發現，剛剛他放在手上的東西，因為緒的激，掉在了地上。

首飾盒往地上一摔，這會兒蓋子直接打開了，里面躺著一枚戒指。

是顧秦經常戴在脖子上的那個。

這枚戒指，他現在怎麼拿來送給呢？他都帶了很多年，不是應該重要嗎。

見盯著地上的戒指看，顧秦彎腰，將其撿起來，再次遞至跟前，小心翼翼地問：“我的書，你要不要看看？”

他突然跟告白，穆楚有點不知所措。

撓了撓后腦，慢吞吞地說：“你這很另類，沒有人拿戒指當書的。”

說完還指指桌上的那些，“你看人家都不這樣，都是，認真寫的。”

“我的也很認真。”他緩緩把里面的戒指拿出來，聲線輕又悅耳，“你以前說，蘇薔薇有個跟這個相似的戒指，像戒。事實上，戒不長那樣的。”

穆楚盯著他手里的戒指，然后看到他不知道了哪個地方，戒指的首尾分開了，

然后，里面居然是空心的，又出來一枚戒指。

里面的那個偏細，剛好被嵌套在外面那枚戒指的芯。

穆楚以前只以為他脖子上戴的，是一枚做工致的戒指。

現在才知道，居然是嵌套式的一對戒。

看到眼底的詫異，他說：“這對戒指，‘我中有你’，國際知名設計師larily設計的，全世界就這一對兒。”

把里面那枚遞給：“你看，蘇薔薇仿的那個，連這個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穆楚猶豫了一下，手接過來，仔細端詳，戒指很致，上面還有浪花的紋飾。

紋飾上點綴著細小的宛若星子般的鉆石碎屑，下流溢彩，如浪花翻滾，璀璨卻又不失斂，很特別的設計。

看到真正的戒，再想到之前蘇薔薇手上的那枚，有其形卻無其韻。

怪不得顧秦當時沒注意到。

“好像還有字。”說著，把戒指湊近了，想看清上面的字。

但字很小，辨別不出來。

顧秦眉目間染上溫，低聲道：“上面的字，就是我的書。”

“？”

穆楚越發好奇，迅速從屜里拉出放大鏡，對著照了照。

很快，皺起眉頭：“怎麼字跡都不完整，只有下半部分？”

顧秦把自己手上的也遞過去：“你把它們倆拼在一起，就完整了。”

穆楚接過來，按他說的做。

這一次，終于看清楚了上面的文字，一共八個字：顧秦慕楚，此生不負。

“你，你第三個字寫錯了。”

“沒有寫錯，它只是謂語，最后一個字才是你，要不然怎麼能書呢。”

穆楚耳尖紅了一下，抬頭時撞上他溫如水的眸子。

心上一慌，匆忙避開視線。

把戒指重新塞回他手上，低著頭：“我只是有點好奇，拿過來看看，沒有要收下你戒指的意思。你，別誤會！”

心口跳得飛快，覺一切都那麼不真實，整個人仿佛踩在云端，有點幸福，又有點隨時會跌落云端的惴惴不安。

好像在做一場夢。

而夢的盡頭，會是歇斯底里的痛楚和無邊無際的黑夜，就像曾經的噩夢一樣。

所以，要理智。

不能輕易的，就這樣陷進去。

顧秦看到眼底一閃而逝的慌，心上某仿佛被鎖鏈扯，疼了一下。

他曾經的惡行，已經讓這麼沒有安全了嗎？

他將那兩枚戒指重新嵌套，放在了掌心。

穆楚訝然地看著他，有點抗拒：“你這是干什麼，我沒有答應你！”

“我知道。”他握住的手，迫使收下那枚戒指，“這個我五年前就讓人做好了，之前一直戴在上，現在送給你，代表我追你的誠意。”

穆楚瞬間抬頭：“你，要追我？”

“對，我追你。”他說著，指腹挲著戒指的廓，帶著點商量的口吻，“等哪天追上了，你分一個戒指給我，行不行？”

穆楚低頭看著手上的戒指，有點不太確定地問：“你五年前就做了戒指，難道，你那麼早就喜歡我了？”

“是，很早就喜歡了，比做這戒指還要早。”

提到這個，顧秦想起的日記。

他思索著，又說：“我當時喜歡你，又怕你知道，所以才躲著你的。避著你不是因為討厭，是青春年里，不懂得怎麼表達自己的喜歡。”

他握住的肩膀，言語認真：“花花，哥哥很在意你，一直都是。”

“這樣嗎……”穆楚覺有些恍惚，不由回想起以前的畫面。

最后抿著，沒說話。

原來他以前，是喜歡的。

他居然，也喜歡。

可是，都已經是過去了。

五年前如果知道，一定會高興死的。

現在才知道，卻有點難，覺老天像是給開了一場玩笑。

明明，都已經決定要徹底放下了。

攥著服的一角，無意識地著，說話時有點不走心：“我以前那麼小，你怎麼能喜歡我呢？那個時候，不能早，你爸知道會打死你的，我爸也會打死你的，他們倆一起打死你，然后，你死了……”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一一的，腦子本不會轉。

顧秦卻聽笑了：“嗯，你說得對，所以我怕死，每天都盼著你長大。以至于，拖到現在才跟你說。這幾年，哥哥很煎熬呢。”

“現在你畢業了，哥哥終于不怕被打死了。”顧秦看著，很認真地問，“那你愿不愿意，全我一下？”

穆楚貝齒輕咬下，小聲說：“我，我還沒有喜歡你的。”

“那你愿不愿意讓我追你試試看？說不定，你就也喜歡上我了？”

這個問題，穆楚不知道該怎麼答。

如果拒絕了，們倆是不是就真的再也沒有機會在一起了？

明明說好了要放下，現在他一說喜歡，卻又有一點舍不得。

簡直太沒有底線了！

居然真的，有點想讓他追。

糾結了好一會兒，說：“追人這種事，也不用特地問當事人吧？要不要追，是你自己的事，追不追得上，也是你自己的事。”

顧秦笑：“那我就當你允許我追你了。”

穆楚沒說話，算是默許。

“那——”顧秦看著，語氣里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哥哥現在能抱抱你嗎？”

“？？”穆楚當即后退了一步，不可思議地看他。

“這不行吧？你才敢說要追，又不是追上了！”

顧秦看著的樣子，示意桌上那些書：“我敵好像有點多，這麼多人喜歡你，我很有力。昨天晚上，我還親眼看到沈燁跟你表白了，有點吃醋，心里也很難。你這麼討人喜歡，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追上，還忐忑的。”

顧秦的話，讓穆楚心里很舒服，甚至有點飄。

也看向那些書，點頭：“確實很多人喜歡我，我不一定會選擇你，你有力是對的。”

“所以，你能不能安一下你的追求者，給我一個鼓勵的擁抱？”他很真誠地看著。

見不說話，他又補一句：“畢竟，咱們倆的關系，還是可以稍微走一下后門的吧？”

“？？”

穆楚無語，一本正經：“我覺得追人這種事，憑的是本事，不能攀關系，找特殊！”

“就抱一下，作為鼓勵，也不嗎？”他似乎不死心，又問了一遍，可憐兮兮的。

穆楚漸漸就心了，最后嘆了口氣，答應他：“那只此一次，下不為例，我給你抱一小小下。”

話語剛落，人就被他突然擁進懷里，抱得很。

“花花……”他低喃著，上背上散落的長發，把臉埋在肩頭，輕輕地說，“哥哥很你，為你做什麼都愿意，知道嗎？”

是他捧在心坎兒的寶貝，珍貴之至，不能那麼卑微。

他聲音里帶著點鼻音，穆楚聽出了不對勁，在他懷里了：“你怎麼了？”

他依然將抱得很：“沒事，昨晚上熬夜加班了，可能有點小冒，你別，我抱抱你就好了。”

穆楚信以為真，沒有再，只是用教訓的口吻說了句：“生病了要吃藥的，你不要借著生病對我說這麼麻的話，你就算追我，這話也太……直白了。”

聲音越來越小，臉上有些熱，心底莫名涌起一點甜。

好像，還喜歡這樣直白的話。

似乎他每說一遍，他就更一點。

猶豫著，雙手環上了他的腰，抱住。

顧秦腰線很窄，卻結實有力，抱到就不想撒手。

側臉在他寬闊的前，穆楚嗅到他上淡淡的清冽氣息，耳畔是他真實又強烈的心跳。

仿佛在茫茫無際的海面上漂了很多年，這會兒，終于等來了救贖。

在他懷里了，想到以前的委屈，鼻子酸酸的，低聲說：“我還不喜歡你，會很難追的，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沒關系。”他聲音沙啞，克制著因為心疼而發出的哽咽，在耳畔說，“難追的話，我就一直追。一個月追不上，我就追一年，一年追不上，我追你一輩子……”

穆楚突然笑出聲：“那樣的話，你都變老男人了，我會看不上你。”

“老男人，有老男人的魅力。”

“……你好自！”

氣氛漸漸緩和，穆楚的心也平靜下來。

想起來一件事，了幾下，推開他，語氣輕快不：“你都要追我了，那我以后是不是不用哥哥了？”

看著眼底的笑意，顧秦緒也逐漸平復，俊眉一挑，湊過去的臉，眉眼寵溺：“你想繼續哥哥也可以，以后，只許你一個人這麼。”

他說話離得太近，溫熱的氣息灑在臉上，穆楚子的。

這會兒才突然想起來，好像顧惜真的很久沒他哥哥這種疊詞了。

想到十八歲生日過后，顧惜跟說的那番話，穆楚恍然大悟，指著他：“那天惜惜跟我說，十八歲了，哥哥會很嗲，是你說的對不對？你先說的，然后反過來說我！”

穆楚這麼一說，顧秦也想起來了，那天莫名其妙喊了他一聲別別扭扭的顧秦哥，原來是顧惜這個傳話筒。

“還快。”顧秦意味莫名地說一句，角噙著抹笑。

穆楚翻了個白眼，果然是他！

喊他哥哥這麼多年。

穆楚第一次覺得，這個詞似乎還摻了點特別的旖旎味道。

翻來覆去想這兩個字，想得太過神，無意識地輕喃出聲，帶著似有若無的繾綣：“哥哥……”

顧秦心上被什麼的東西拂過，深邃的目鎖著，抬手在發頂了兩下，聲音寵溺：“哥哥在呢。”

穆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