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室之旅，支了大家整個周末的熱。

以至于周一早上上班的時候，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我很喪別和我說話’的表，就連一向力充沛的顧青瓷一來公司，就先趴在了桌子上。

“喬妹，你看起來好神采奕奕。”

鄔喬端著水杯走過來，顧青瓷羨慕的說道。

鄔喬眨了眨眼睛：“有嗎？”

環顧了一圈，突然問道：“你們都怎麼了？”

“別說了，我玩過室回去之后，白天還好，一到晚上，我就覺洗手間里有聲音，墻壁里面有靜。我昨天是查看窗戶和門，就最起碼三遍。”

顧青瓷豎起三手指。

一旁的高嶺：“原來你也這樣，昨晚你還罵我膽小鬼。”

“我最起碼沒有因為害怕，就打電話給別人，擾別人清夢。”

高嶺：“我喊你打游戲的時候，你不也是特別開心？”

鄔喬看著他們兩個人，開始了每日例行的斗。

在他們爭執著，到底是誰昨晚提議玩億把游戲的時候，鄔喬終于忍不住說道：“兩位，小紅花兒園六月即將招收新生，誠摯建議你們，報個名吧。”

“哈哈哈，”旁邊響起一連串笑聲。

時宸沖著豎起大拇指：“喬妹，吐槽的好。這兩人我早就看不慣了。”

“稚的我都不屑與他們為伍。”檀啟喝了一口咖啡。

正好坐在他旁邊工位的柯霄來了，他指了指桌子：“霄寶，我給你帶咖啡了。”

柯霄將背著的單肩包放下，一臉冷漠道：“我不是說了，別給我買。”

“沒辦法，我心里有你啊。”檀啟一邊咬著習慣一邊沖著他笑。

鄔喬在公司也有一個多星期，早已經把組員的格都清楚了。

柯霄是個酷哥格，平時話不算多。

他擅長的是計算和結構，跟高嶺一樣，是技大神。

他跟檀啟的關系特別好，據說兩人是高中同學。

后來雖然大學沒在一個學校，但是畢業之后，居然神奇的一起進了時恒。

檀啟的格更加外向些，長相清秀干凈，是時下生喜歡的小狗類型。

兩人雖然格完全南轅北轍，卻意外的互補。

反而是另一邊的時宸再也忍不了，他直接把手里的筆扔了：“這公司沒辦法待了，組里有一對小學也就算了，居然還有一對基。”

說完，他看向鄔喬開玩笑道：“喬妹，要不咱們也組個CP吧。”

時宸說完這句話時，燕千帆正好打完卡過來，他手里還拿著三明治。

被嚇得，險些掉在地上。

他一臉驚恐的看著，完全不知死活的時宸，突然想起周六那次。

他真的只是，好心幫鄔喬取一下肩膀上粘著的東西。

沒想到就遇到老大的特別‘關照’。

他同的著時宸，在想著，要不要提醒他。

結果他還開口，就聽到后一個冷淡的聲音。

“堵在這里干嘛？”

燕千帆頭皮一麻，雖然他平時也像別人一樣敬畏程令時，但從沒像現在這樣。

因為他擋在前面，其他人還沒注意到程令時到了。

時宸繼續大言不慚道：“我跟喬妹這值，打遍公司無敵手了吧。我們干脆就無敵組合。”

“媽的，弱智。”高嶺吐槽。

“要不喬妹，你想一個？”時宸笑嘻嘻。

燕千帆閉了閉眼睛，完全能想象得到后是什麼況。

可顯然，事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

因為他清楚聽到，從后傳來的一聲清楚而又冷漠的輕嗤。

眼看著時宸對于自己的未來，毫無知覺，甚至還拉著鄔喬，繼續討論他們這對高值組合，應該個什麼名字，才能不墮他們的英名。

終于燕千帆覺得自己有必要做點什麼。

于是他直接走過去，扯著時宸的領子，“昨天你不是跟我說，之前那個項目的參數有點兒問題，我正好想到我們之間做的一個項目。你跟我去資料室找一下。”

別看燕千帆平時溫溫和和一人，此刻手勁大到不可思議，簡直是提溜著時宸就走了。

“老燕這是怎麼了？”檀啟喝了一口咖啡。

因為燕千帆是他們組里，年紀最大的，所以大家都習慣他老燕。

高嶺搖頭：“一場室玩過，大家都添了不病。”

“程工早。”鄔喬突然開口說道。

高嶺著鄔喬，無奈嘆氣：“喬妹，你也學壞了，都學會拿老大嚇唬人了。”

“是嗎？我看你好像也沒被嚇唬住。”

悉的清冷聲音，在他后響起。

高嶺被嚇得，整個人從椅子跳了起來，轉頭著程令時：“老大，你怎麼來了？”

程令時瞧著他，扯了下：“怎麼，我來公司上班，還要跟你報備？”

“我不是這個意思。”

高嶺正襟危站，整個人像是上學老師抓到犯錯的小學生。

“行了，收拾收拾，十點正式開會。”程令時淡然道。

就在他要轉離開時，程令時突然扭頭，重新看了一眼時宸的辦公桌。

“等時宸回來告訴他，”他指了指桌子，微偏了下頭，神懶散道：“他桌子太臟了，有礙公司觀瞻，扣兩百。”

眾人：“……”

他們敢說什麼嗎？

于是所有人恭敬的目送著程令時走進辦公室。

在辦公室玻璃門關上的瞬間，所有人著彼此，怔了又怔。

“那個，時宸什麼時候得罪老大的？”高嶺虛心問道。

檀啟沒說話，因為他已經在收拾桌子。

其實要說桌子，組里他排第二，無人敢排第二。

結果倒霉的那個人卻是時宸。

大家討論了一陣子，都沒結果。

反而是顧青瓷，在其他人都坐在位置上，各自忙碌時，突然將椅子到鄔喬旁邊，湊在耳邊說道：“我記得，剛才時宸鬧騰著跟你組CP，是不是被老大聽到了。”

不得不說，孩的心思確實敏。

那些大男人都還在想，是不是時宸工作上出了差錯，老大借機教訓他。

唯有顧青瓷，居然一下將這件事跟鄔喬聯系了起來。

原本打開電腦，正在準備資料的鄔喬，抬眼：“什麼？”

“老大肯定是吃醋了。”斬釘截鐵。

鄔喬笑了下，低聲說：“說點靠譜的話。”

只是自己里雖然在否認，心底卻生出了一不明緒。

仿佛有些張。

顧青瓷似乎也覺得自己這話，有些離譜的過分，但是不放棄道：“可是你不覺得奇怪嗎？時宸最近確實沒惹到老大的地方，老大干嘛突然對他痛下殺手。”

“肯定有別的事吧。”鄔喬溫和道。

顧青瓷卻搖頭，小聲說：“你來的晚，所以不太了解我們公司的況。不管老大還是容總都是那種不喜歡克扣員工的人，特別是老大，咱們組的所有活經費，吃喝玩樂這些錢，都是他自掏腰包。”

一般來說，這種團隊的活經費，都是組員之間扣的罰款或者大家繳的錢。

但是在時恒，特別是程令時這個組，他基本包辦了。

這也是這個組里，組員離職率全公司最低的原因。

跟著這麼一個有錢、大方還格外有前途的老板，誰會想要跑呢。

“而且據我對老大的了解，他輕易絕對不會扣我們的工資。大概他也知道社畜活著太難了，我剛才想了下，時宸好像是我們組第一個這種待遇的人，”顧青瓷似乎越陷回憶中，慨道：“我覺得老大這人看起來傲慢不羈，是天之驕子，有時候說話直接到讓人無地自容，但他真的是最好的老板，從來不會高高在上，特別能諒我們下屬的難。”

“嗯，他一直是這樣，”鄔喬說道。

顧青瓷給發出了一個，我就知道你懂我的眼神。

兩人閑聊結束，鄔喬準備開始工作。

自從上次程令時給的那個小型住宅建筑平面圖工作之后，又陸續畫了各種核心筒、停車場。

都是建筑設計師的畫圖基本功。

只是平時很容易進工作狀態的鄔喬，這次卻走了神。

盯著電腦，腦海中回著的是顧青瓷的話。

他是在吃醋嗎？

那樣不可一世的程令時會吃醋？

鄔喬想想都覺得不可能，他那種驕傲到骨子里的人，只怕覺得全世界的人都不配站在他邊吧，又怎麼會吃醋呢。

可卻想要從蛛馬跡中，找到那麼一線索。

程令時會不會真的在吃醋？

這是不是代表，在他心中有些特別，又或許是意味著他其實有一點喜歡自己？

可是，怎麼可能呢。

鄔喬努力放空自己，讓視線重新集中在面前的電腦屏幕。

突然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下，邊點開件，邊去拿手機。

程令時：【我的作業呢。】

程令時：【還要師父來催？】

鄔喬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兒，被師父這兩個字，震得有些神魂不定。

于是在電腦上點擊打印圖紙，隨后走向打印機，

只是整個人都于機械的僵。

建筑設計這行，老師的重要不亞于未來另一半。

因為投一個知名老師的門下，就意味著你的起點都比別人高一截。

很多新人設計師拿項目時，還沒代表作，干脆就對甲方介紹，某某是我的老師。

鄔喬雖然來了時恒工作。

但也從來沒聽說，程令時帶過什麼徒弟。

雖然程令時之前說過，會教導，但鄔喬一直把自己擺在公司實習生的位置，從不敢有毫僭越。

更從沒在公司擺出，自己是程令時徒弟的姿態。

于是將自己新畫的平面圖打印好，拿到了程令時的辦公室。

原本程令時也在埋頭工作，聽到敲門聲，只說了聲進來，連頭都沒抬。

大約過了兩三分鐘，他總算抬頭，看向鄔喬。

“過來，”程令時隨口說道。

鄔喬往前走了兩步，程令時看著離自己幾步之遠，忍不住笑了起來：“我會吃了你嗎？站那麼遠。”

搖搖頭，把手里的設計圖遞了過去。

說實話，在大學給導師作業的時候，鄔喬都沒這麼張。

程令時垂眸，翻閱的平面圖，他的手指翻著紙張，發出嘩嘩的聲音。

鄔喬聽著聲音，都覺到，的心臟要跳了出來。

怎麼會這麼張！！

深吸一口氣，誰知正好趕上程令時抬頭，一下屏住呼吸。

程令時饒有興趣的盯著，就這麼一直僵持著。

“還不吸氣？”最后，還是程令時看不下去，開口說道。

鄔喬瞬間瞪大眼睛，呼吸也隨之正常。

“張什麼？”程令時若有所思道：“你看見我還會這麼張嗎？”

“不是，”鄔喬慌忙打斷，生怕他再說出什麼過分的話。

好在程令時專注工作，指了指的設計圖，“你的圖……”

這是鄔喬第一次作業過來，一顆心再次隨著他的話，被吊了起來。

可見他停頓著，居然不繼續往下說，一雙黑眸，盯著程令時，似有些不滿。

程令時一直覺得這雙眼睛，漂亮靈的過分，如同會說話般。

特別是現在。

就像在跟他怨里帶的說：哥哥，你怎麼不繼續說下去啊。

“基本功很扎實。”

總算，程令時語調緩慢的說出一句話。

鄔喬懸著的心臟，隨之砰砰直跳，這句應該是夸獎吧。

和的五隨之染上喜，眼可見。

“不過……”程令時剛說完，就看見鄔喬的臉刷的一下垮了下來。

彼此沉默了幾秒。

“你將停車場口設計在這條路上，但是據資料顯示，這條路是單向行駛的道路，一旦大量車子出，很可能會造停車場和道路的雙重擁堵。”

鄔喬一愣。

可是接下來，還有更多。

“還有這里的軸線布置，你為了達到理論上的最多車位量，短了軸線間距，這樣一來凈寬跟著短，你就無法給車輛預留足夠的空間，進行轉彎和倒車庫。”

“作為設計師，不僅要考慮設計的問題，結構、水暖電，都是你需要考慮的。當然，如果你只想單純當個畫圖工人，倒不用想那麼多。特別是，現代停車場都采取的是智能管理系統，所以你在設計的時候，必須要預留布線的空間。”

鄔喬：“……”

這下明白了，唯一能被稱贊的，就是基本功還算扎實。

其他方面，作為設計師來說，連門都沒達到。

程令時似乎怕看不明白，從桌上的筆筒里，順勢拿了一彩鉛。

他的手掌握著的鉛筆，在圖紙上做了標記。

流線需要修改的地方，他順勢畫了出來。

很快，圖紙上布滿了他修改的地方，其實要說多，倒也不算很多。

可他修改添加的線條，莫名讓整個布局真的變得合理起來。

連鄔喬看了幾眼，都不得不佩服。

他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

原來，這就是設計師。

鄔喬作為T大建筑系的第一名學生，說心沒有驕傲，自然是不可能。

可就在這短短時間，親眼看見，程令時是怎麼將的圖紙，修改的干凈利落。

這種震撼，真正的發自心。

“你畫的停車場總來說，問題不大。”待畫完最后一筆，程令時淡淡道。

鄔喬看到他們之間，猶如馬里亞納海一般深的差距，語氣平平道：“你也不用這麼安我。”

程令時忍不住笑了起來。

卻沒說話，而是直接起，出旁邊架子上擺著的文件。

隨后，他將一個文件夾放在鄔喬面前的桌子邊緣。

程令時下沖著文件夾點了點：“看看。”

既然他發話了，鄔喬自然不會拒絕，于是打開文件夾。

這居然是一份設計方案，設計者是檀啟，應該是之前項目，他的方案。

鄔喬隨手翻了翻，發現程令時不僅批注了，而且批評的一無是。

用詞之辛辣，讓鄔喬都不由同檀啟。

可在鄔喬眼中，檀啟這份的設計已經堪稱是優秀。

“檀啟為設計師已經四年，這份設計方案上，居然還出現了基礎錯誤，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事。”

鄔喬也在這時候，翻到了他所說的那個基礎錯誤。

因為程令時直接用紅筆在上面寫了好幾行字，字里行間，都著三個字。

你完了。

鄔喬甚至能想象，檀啟拿到這個時，有多無地自容。

程令時抬頭，視線落在上：“但你不同，你是建筑系即將畢業的學生。你擁有比一般學生扎實的基本功，所以即便在設計方面還顯稚，但任何設計師的長，都需要大量時間。”

“所以，我會給你時間長。”

鄔喬握住手里的文件夾。

好像很容易，被眼前的這個人，一次又一次的震撼。

他的包容、他的強大、他驕傲之下的溫。

接著鄔喬將文件夾放回去，重新拿回自己的圖紙，準備回去修改。

可剛要轉，突然停住了。

轉向程令時，腦海里浮起那條微信。

或許是辦公室里幽靜的氣氛，讓心底涌起一沖。

“之前那條微信是什麼意思？”鄔喬沖開口。

剛說完，猛地咬住瓣。

程令時同樣抬頭，與的目撞上。

“什麼？”

他似乎也沒懂，鄔喬莫名的這句話在問什麼。

鄔喬輕聲說：“你說師父……”

是什麼意思，是你是我的師父這個意思嗎？

說到一半時，微妙的停了下來。

但足以讓程令時明白，想要問的是什麼。

這次反而是程令時被逗住了，盯著，眼底染上了戲謔：“所以我這是師門不幸，這麼快就有人想要叛出師門，不認師父了？”

聽到他的話，鄔喬瞬間一僵。

出驚訝的表，但又很快搖頭：“不是。”

之前一直沒有明確說過，所以從來沒敢往這個方面想。

當然知道，程令時愿意收當徒弟，是多大的幸運。

見他還盯著自己，鄔喬微抿著，聲音有些沒底氣的說：“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沒想到叛出師門。

“哦，是這樣啊，你沒這個意思，”程令時點點頭，聲音懶散：“那既然是這樣，你不如就正式一聲，也算是全了我們之間的儀式。”

鄔喬尷尬：“什麼？”

這次程令時沒再說話，只微笑盯著。

鄔喬耳朵滾燙，不用看，也知道肯定通紅。

什麼。

當然是……

許久，面前沐浴在清晨金黃線里的姑娘，迎著晨起燦爛的朝，輕輕喊道：“師父。”

鄔喬喊完，臉頰騰的一下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