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多有冒犯，還師兄海涵。”

坐在大葫蘆的前端，李長壽麪容沉靜，看著面前正拱手低頭的有琴玄雅，心底雖然很想吐槽，但也只能說兩句無事。

李長壽覺到，落在自己上的目中，倒是沒了之前那種嫌棄、不滿，反倒是……

充滿了同和可憐。

“長壽，”酒玖仙人咳了聲，語重心長地道了句：“你這應當是心魔，或許是因跟你師父常年封閉在山中修行落下的。”

“長壽師兄，”元青從一旁飄了過來，拿了一瓶丹藥，低聲道：“這是清心凝神的丹藥，或許對師兄的病癥有所助益。”

“多謝，心領了。”

李長壽略帶尷尬的一笑，元青立刻明白了什麼，練地錯開了話題。

趁這個機會，李長壽也觀察了下幾人的反應。

宇文陵全程並沒有關注這場小鬧劇，坐在那安安靜靜地閉目打坐，十分沉穩。

劉雁兒投向自己的目則多了幾分同，王奇更是用一種滿是慨的眼神注視著自己。

大概是在說：

這個師兄（師弟）修行資質普通，還落下了這般心魔，今後想尋個道都是奢侈，修道生活何其艱難。

——結道修行這種事，在度仙門中還是較爲常見的。

元青寒暄幾句後就退回葫蘆後面，那王奇主過來攀談了兩句。

李長壽全程只是含笑應對，並未多說什麼。

覺除了元青之外，這些一門心思修道的同代弟子，‘年事雖高’，但心思卻是出乎意料的單純……

也對，這幾位都是同代弟子中的‘尖子生’，絕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修行上，人際往本就不多。

這場小風波，很快就告一段落。

不多時，葫蘆上再次安靜了下來，各人繼續打坐修行，李長壽又捧起了那捲書簡，津津有味地讀了起來，心完全沒有被影響。

酒玖仙人抱著胳膊盤坐在最前方，此刻也陷了思索；在思考該如何幫助李長壽走出心魔，重歸快樂修道生活。

‘難道，要用子的魅力？以毒攻毒？’

酒仙人低頭看了眼自己鼓起的口，隨後就是一陣嘿嘿的怪笑……

突然給自己增加了一個設定，李長壽也並沒怎麼在意；

雖然這只是爲了躲過被酒師叔探查修爲和資質的權宜之計，但接下來這一路，自己時刻都會注意這個細節。

持續警惕，對李長壽來說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長壽師兄，”後突然傳來了呼喚，李長壽扭頭看了眼，正見到有琴玄雅那滿是歉意的臉蛋。

李長壽雖然很想此時說一句——【請保持好一個冰山人應該有的矜持和驕傲】，但終歸只能出許微笑，擺手示意不必多說，扭頭繼續捧卷品讀。

有琴玄雅抿了抿脣，目中的歉意始終未退。

而李長壽的靈識敏銳地捕捉到，後方正閉目的元青略微皺了下眉……

……

兩日後。

地廣人稀、仙門林立的東勝神州漸漸地被扔在後。

一路上，這顆大葫蘆飛行在雲霧之中，日夜不停，總算趕到了東勝神州的西北邊界。

李長壽一路都未曾修行，注意力保持在自己周方寸之間，視線邊緣也經常能捕捉到在天邊一閃而過的空影。

還好，他們這一路也沒遇到什麼阻礙。

酒玖了個懶腰，大葫蘆開始緩緩減速，朝著下方崇山峻嶺中落去。

這位酒仙人打了個哈欠，對著後面幾人喊了句：“都打起神，馬上就要進部洲邊界的範圍了。

你們幾個都聽好了！

北俱蘆洲不是什麼善地，這次你們前來也是爲了歷練，不要玩命爭奪什麼寶靈藥。

接下來我先帶你們去北俱蘆洲的一口，記住這地方，以後要自己來北俱蘆洲，可別傻乎乎地到闖。”

五名弟子同時站起，對酒玖拱手行禮，齊聲道：“遵師叔教誨。”

“嗯，”酒玖滿意地點點頭。

劉雁兒小聲問：“師叔……北俱蘆洲不是四大部洲嗎？爲什麼還有口這一說呢？難道是這裡的瘴氣行了天然大陣嗎？”

酒玖角一撇，淡然道：“誰知道爲啥？給解釋解釋。”

後方的元青笑道：“北俱蘆洲的瘴氣，對於返虛境、已經能結周天的煉氣士而言，並不難抵。

這裡最麻煩的，還是瘴氣催生出的毒蟲毒草，以及隨出沒的兇毒，十分難應對。”

“答非所問！”

酒玖翻了個白眼，對元青罵道：“問的是爲什麼有口，你答的這是什麼玩意？”

元青尷尬地一笑，也只能拱拱手。

宇文陵沉聲道：“因妖族。”

“不錯，就是因爲妖族，大塊頭將軍也有見識嘛。”

酒玖低頭看了眼，控制著大葫蘆朝著羣山中的一山谷落去，正道：

“人族氣運匯聚在南贍部洲，北俱蘆洲是流放巫族之地；

因上古時，爲了撐住即將砸落的天，幾位聖人老爺出手將此地一頭先天大玄的四隻腳給剁了，做了天柱。

玄心中憤懣、鬱鬱而終，其龐大的、浩瀚的法力，化作了北俱蘆洲這經年不散的瘴氣，你們向西北方向看，那可不是什麼雨雲。”

幾人同時眺西北，此時他們已經快降到山中，恰好能看到天邊那翻涌的灰黑雲霧。

無邊無際，浩瀚無邊。

酒玖繼續道：

“瘴氣催生了許多毒蟲毒草，讓普通生靈不敢靠近，進而也了衆多奇花異果繁衍生息之地，裡面有各類各樣的兇毒，便是天仙來了也不敢太過深。

巫妖大戰後呢，巫族殘衆被流放到了此地，他們去了北俱蘆洲極北，那裡冰天雪地，蟲較，勉強能夠生存，但據說已經是快在滅族的邊緣了，確實慘。

而那些對巫族懷有恨意的妖族，還有被咱們人族煉氣士趕跑的妖族，就都朝著北俱蘆洲邊境匯聚。

久而久之，這從東向西蔓延了數十萬裡的狹窄區域，了妖族最爲重要的棲之地。”

介紹到這裡，酒玖看了看幾個弟子的表，發現……除了李長壽之外，都多多開始有些張。

效果不錯，再加把勁。

酒玖嘖嘖的一笑，沉聲道：“你們看周圍這重重山嶽，其中有不知道多大妖老妖，有些實力還異常恐怖，專門喜歡吃人族煉氣士喲~”

幾人頓時更爲警惕，李長壽則是淡定地點點頭，隨後繼續眺下方。

酒玖頓無趣，指著葫蘆下方，面無表地繼續道：

“下面這個鎮子，就是咱們人族高手強行開闢而出，進北俱蘆洲的出口之一，這幾千年據說跟妖族那邊也是在停戰，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打起來。

等會進了鎮子，我帶你們去買些避瘴符、解毒丹。

門雖也有這些，但不知道是誰定下的破規矩，還要帶你們來會會修士生活，教你們易換。

記住，這鎮子上空不能闖，此地有幾位高手坐鎮，要對強者始終有一顆敬畏之心，咱們從東南邊那個山坡落下，走一段山路過去。”

五位弟子拱手領命，將酒玖仙人的這些告誡記在了心中。

這城鎮總是在一山谷中，山谷兩旁的懸崖峭壁被鑿出了一巖，也修有許多棧道與木樓。

山谷中堆滿了各類建築，遠遠看去十分的雜；

這裡有氣派亮堂的殿宇，巍峨聳立的寶塔，但更多的還是些木樓土樓，總毫無規劃，只有一些勉強能通行的狹窄街巷。

當然，煉氣士大多都是在半空飛著，也不用走路。

能看出，前往北俱蘆洲的修士其實並不算，此地人來人往，許多木樓土屋的樓頂都煉氣士擺攤，能尋到衆多北俱蘆洲產出的藥草和寶材。

這些藥草和寶材，大多都跟‘毒’字沾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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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玖門路，催出一朵白雲，帶著五個弟子和宇文陵在城鎮轉了半圈，在幾個攤位上左右比對，才讓他們幾個拿出靈石，買下一些價廉的丹藥符籙。

嗯？這傢伙怎麼不？

酒玖看了眼一直揹著手站在自己後的李長壽，心底一嘆，隨手將一隻荷包甩過自己肩頭，砸到了李長壽懷中。

這種荷包是最簡單的儲法寶，一般都是用來存儲固定份額的靈石。

酒玖吐槽了句：“就知道你師父沒太多東西給你，也搞不懂他非要守著那個小峰頭幹嘛……

解毒丹和避瘴符是必須要準備的，快去買，一個大男人別磨磨唧唧！”

“呃，”李長壽怔了下，擡頭看著自己面前這位不喜打扮的師叔，出幾分溫和的微笑。

這般微笑，也只有在師父和師妹面前纔會顯。

他剛想解釋一句，自己把所有東西都提前準備好了，但話還沒說出口，一旁又有一隻纖手遞了過來，手中握著一摞黃紙符，兩隻胖肚子瓷瓶。

是那個揹著大劍、著火紅長的。

有琴玄雅正扭頭看向別，用盡量淡定地口吻道：

“算是給師兄的賠禮，之前……”

言說中，手指輕彈，用了一巧勁，將丹藥和符籙直接送到了李長壽手中，隨後便轉故作無事地走去了一旁的攤位。

李長壽略有趣，對著的背影拱拱手，並未多說什麼。

這冰山，絕對名不副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