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在醫院，白靜的好格是出了名兒的。

雖然來的時間不長，但這里基本上每個老人都認識。

大家都說白靜比自己孩子都親，尤其是白靜照顧過的那些老人，他們對白靜的印象更是好到不行。

白靜很尊重他們，而且他們提出的要求基本也不會拒絕。

于是……這會兒只能著頭皮上了。

白靜回頭看了老頭兒一眼，對他保證道：“您放心，我肯定給咱醫院爭口氣。”

說完這句話，白靜就站到了楊堔邊。

楊堔一臉得逞的笑，他看著白靜：“你先學。”

白靜說：“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學，你先學吧。我看看你怎麼學，心里才有數。”

嘖，現在還會辯論的。

楊堔頭一次覺得自己說不過白靜。

他也沒過多地辯解，直接開始表演了。

他想著，已經丟過一次人了，再丟一次也沒什麼了。

——

“汪，汪汪，唔汪，啊唔汪！汪！”

楊堔目一下子就兇狠了，他學狗的時候，是對著白靜的。

白靜被他的作嚇了一跳，接連著往后退了好多步。

本來以為楊堔會見好就收，但是他沒有。

白靜一直被楊堔到了墻角，退無可退。

楊堔低頭看了白靜一眼，然后收回視線，大步走回了老頭兒那邊。

他抱著肩膀，得意地對老頭兒說：“喏，你看，你們醫院的人被我嚇得躲起來了。”

老頭兒不服氣地哼了一聲：“我們小白肯定會贏回來的。”

他剛說完這話，白靜就走過來了。

剛才被楊堔嚇得不輕，白靜的臉都有點兒發白了。

停下來，一臉為難地看著老頭兒，“這個……我真做不來啊，他太像了。我沒辦法超過的。”

白靜本來以為老頭兒聽了這話會有點兒不高興，誰知道他喜笑開。

他笑著說：“沒事兒小白，咱不學了。咱又不是狗，學了肯定不像。”

白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是啊是啊。”

……

楊堔在一邊兒都快氣得吐了。

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是被這老頭兒和白靜聯合起來耍了。

讓他學了那麼長時間的狗，最后還要旁敲側擊地罵他是狗！

死老頭兒！簡直就是……為老不尊！

楊堔的心是崩潰的。

“死老頭兒，你玩兒我啊！”楊堔憤憤不平地吼他：“你有沒有當長輩的節-啊。”

白靜看著楊堔暴躁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楊堔狠狠地瞪了一眼：“你笑什麼笑？你和他一起玩兒我！”

白靜被楊堔吼得打了激靈，為了不激怒他，只能隨便找個理由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李阿姨那邊我過去看看哦，志愿者有很多還是不懂的。”

丟下這句話，白靜就趕跑了。

老頭兒看著白靜離開的背影，回過頭語重心長地對楊堔說：“死小子，看不出來我是在撮合你們嗎？”

楊堔沒好氣地說：“沒看出來，有你這麼撮合的麼，我這臉都丟盡了。學狗能追到孩兒？”

老頭兒笑了笑：“這你就不懂了吧，小孩兒可都喜歡有幽默的男孩子，你要每天繃著臉，誰和你談。臭小子，你經驗沒我富，信我的，肯定沒錯。”

楊堔挑眉：“你不是不讓我追你們家小白麼？”

老頭兒一臉傲地說：“我讓不讓是其次，首先小白得先看上你。”

楊堔：“……”

老頭兒說：“我年輕那會兒，每天都纏著我老婆給講笑話，一個多月，就把追到手了。”

說起來自己的老婆，老頭兒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后來跟別人說，就是被我這子幽默的勁兒給吸引的。你說，我教得對不對？”

楊堔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哦……好像重要的。”

老頭兒嘆了一口氣，繼續說：“哎……可惜了，走得那麼早，就剩下我一個人咯。”

楊堔見老頭兒緒不好，也不知道該怎麼安了。

他真的特別不擅長安人，而且，有些事，安真的沒啥用，安再多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同樣的事兒如果擱他上，他說不定還不如老頭兒呢。

**

上午的活時間很快就到了，十一點半，白靜把李阿姨推回了病房。

每一個老人都有午休時間，一直到下午兩點半。

這期間，護工和志愿者可以出去吃飯。

松堂醫院有食堂，白靜平時都在食堂吃飯，飯菜不貴，很清淡。

去食堂的路上，白靜見了江彥，于是兩個人一塊兒去了食堂。

“就吃這麼點兒啊？”

江彥看到白靜盤子里的菜和米飯，忍不住問。

這胃口，比貓還小。

白靜點點頭，笑著對他說：“多也吃不了，這樣正好。”

江彥說：“你應該多吃點兒，現在太瘦了。”

白靜邊走邊說：“沒辦法，吃不下去。而且我本就比較瘦的。”

江彥說：“孩子太瘦，以后生孩子不好生的。”

聽到“生孩子”這三個字兒，白靜愣了愣。

這件事對來說，好像有些太遙遠了……

之前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也沒有將生孩子這件事兒列到人生規劃里。

白靜從小就沒有父母，對于家庭，沒有什麼概念。

而且現在才二十二歲，考慮孩子也的確有些太早了。

沉默了一會兒，白靜對江彥說：“這個還早，以后再說吧。”

江彥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他放下筷子，目嚴肅地看著白靜。

“小白，那天我跟你說的話，你考慮了麼？”

白靜被江彥盯得有點兒不自在，問：“什麼事兒？我不太記得了。”

江彥直接說：“當我朋友的這件事兒。”

白靜心里咯噔了一下。這事兒，還真沒有考慮，而且也沒有放在心上。

白靜現在沒有一點兒找男朋友的心思的，而且，就算找，也不會找江彥這樣的。

第一，他年紀大，第二，他結過兩次婚。

這樣的人，真的不適合。

其實白靜已經婉拒過江彥很多次了，以江彥的腦子，一定能明白的意思。

白靜本來不想把話說得那麼直接的，但是江彥一直這樣，把得沒辦法了。

于是，白靜只能實話實說：“江彥，我覺得我們還是當朋友合適。我對你沒覺。”

“我現在也不想談，只想在這里好好工作。”

白靜說，“而且我男朋友剛去世一年，我最起碼要為他守三年的。”

江彥自嘲地笑了笑。“說白了，還是因為不夠喜歡。如果喜歡，你哪里還會記得你曾經的男朋友。”

白靜無話可說。因為江彥說得是對的。

和楊堔在一起的時候，很想起梁朝。

雖然這麼說很不要臉，但事實就是這樣。

**

楊堔和陳六藝還有一群志愿者們一塊兒來了醫院的食堂。

剛一進門兒，他就瞧見了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白靜和江彥。

他瞬間氣不打一來。

要不是怕丟人，他現在就上去找江彥干架了。

陳六藝順著楊堔的目看過去，也看到了他們倆。

拍了拍楊堔的手肘，到他耳邊問他：“你要過去一塊兒坐麼？”

楊堔搖搖頭，“切，不要。搞得好像我很在乎似的。”

陳六藝：“……”

難道不是嗎？

要是不在乎，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醋味兒。

楊堔這口是心非的格一點兒都沒有改。

他只要一天不改，白靜就一天不會回來。

陳六藝都不敢這麼跟楊堔說，生怕說錯話惹他炸。

楊堔自己說不要和白靜坐一塊兒，結果他吃午飯的時候一直著脖子看白靜，最后把脖子給扭到了。

這樣的結果讓陳六藝哭笑不得。

本來是一件心酸的事兒，可是發生在楊堔上，怎麼就這麼搞笑呢……

吃過飯是午休，志愿者可以到空著病房休息。

楊堔和陳六藝他們一共分了三間病房，中午遷就著睡了一會兒。

……

半夢半醒之間，楊堔聽到了樓道里的慘聲。

他一下子就驚醒了，連外套都沒來得及穿就跑了出去。

這是楊堔第一次見緒崩潰的老人。

之前來松堂醫院的時候，他就聽別人說過，這里有些老人心理會扭曲，偶爾還會對護工和志愿者破口大罵，更有甚者還手打人。

但是來的這兩天，這些老人態度都好的，楊堔也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這會兒看到那個老人，他才猛地想起來之前聽別人說的那些事兒。

楊堔幾步并作一步跑上去，才發現被那個老人揪著領子摁在地上的人是白靜。

當時楊堔就怒了，直接上去把那個老人拽開甩到一邊兒，然后一把把白靜摟了過來。

打人的老人已經被其他的護工強制抬回了病房，白靜卻遲遲緩不過神兒來。

這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

剛才被打的時候，真的以為自己要完了。

那種況，本不可能還手。

如果不是楊堔及時出現，都不敢想象后果……

楊堔死死地抱著白靜，仔細地把上檢查了一遍，還是不放心。

“你哪兒傷了？告訴我。”

聽著他的聲音，白靜的眼眶倏地一酸。

吸吸鼻子，對他搖搖頭：“沒有傷，還沒手，你就把拉開了。”

楊堔心疼地了的臉，目凜冽：“這事兒不是頭一回了吧。”

白靜被他的眼神弄得脊背發涼，連連搖頭：“不，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們都很好的，剛才那個阿姨是神不正常才會那樣，這事兒是頭一回。”

楊堔很明顯不相信。他把白靜扶起來，死死地盯著。

“我勸你還是趁早別做這個工作了，今兒是我把拉開了，你勉強沒事兒。哪天要是你一個人在，說不定被打死了。”

白靜掙開他的手，小聲地反駁：“這是我的工作，你沒權利干涉。”

楊堔諷刺地笑了一聲。

“剛才我把人拉開的時候你怎麼不說我沒權利干涉？白靜你現在能耐了是不是？每天嗆嗆我，你覺得有意思麼？”

“我也沒求著你管啊……”

白靜說，“而且我什麼時候嗆嗆你了，我只是講道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