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那天，阮芷音和程越霖一起去攝影棚拍婚紗照。

顧琳瑯推薦給的攝影師尤欣，是好幾家時尚雜志的用攝影師。

尤欣的技足夠湛，在娛樂圈的人緣也廣，輕易不接這種私人的拍攝，這回還是看在顧琳瑯的面子上。

至于拍攝時的婚紗和禮服，都是程越霖提前準備的。

款式很合，倒讓阮芷音有幾分意外。

“你怎麼知道我的尺寸？”

湊著拍攝停隙的時候，阮芷音低聲問著邊的男人。

程越霖聞言，上下掃了一眼，輕笑道：“都已經抱了那麼多次，很難把握麼？”

阮芷音微哽，面上一時有些發熱。

其實程越霖說的抱也不算抱，幾次出現在外人眼前，他會虛攬著，姿勢也沒讓有什麼負擔。

只是那些時候，他竟然會暗自考慮起這種事麼？

愣神間，那邊重新調好設備的攝影師尤欣突然看向他們，笑著道：“下一張新娘和新郎靠近一點，新郎捧著新娘的臉，著額頭，自然些。”

阮芷音下意識看了程越霖一眼，他還是冷靜寡淡的模樣，沒說什麼。

然而下一秒，對方順著攝影師的代，緩緩俯，輕捧起的下頜。

室冷氣充足，男人括的額頭和俊秀的鼻尖上時，還帶著一冰涼麻的溫度，瞬間傳到四肢百骸。

兩兩相，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眸像是浸了墨，對而凝視時看不到底。

拇指在臉頰，阮芷音到他指腹薄繭傳來的淡淡意，子微。

待攝影師出聲提醒，才勉強放松下來。

幾道鏡頭的閃掠過。

照片拍完，程越霖略微抬頭，卻未放手。阮芷音緩過最初那陣尷尬，也沒有，繼續瞧著他那足夠俊朗的廓。

“怎麼，我好看？”男人勾，迷人的桃花眼浸著散開的笑意，了的臉。

阮芷音點頭：“嗯，好看。”

偏偏神瞧著很是認真。

的態度反倒讓程越霖有一瞬的不自然，男人松開，輕咳下道：“阮嚶嚶，這個時候，你就不會害的嗎？”

“可是……是好看啊。”

一副就事論事的語氣。

程越霖輕揚下眉，繼而移開視線，漫不經心道：“唔，那算你有眼。”

瞥見他約泛紅的耳朵，阮芷音輕蹙下眉。心想，難道他這是……害了？

還未深思，尤欣的聲音再次響起——

“新娘坐在沙發上，對著那盞燈的，新郎攬著新娘的腰，親吻下新娘。”

阮芷音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看去，墜燈線亮堂，旁邊是單人的矮腳沙發。

想到攝影師的拍攝要求，心虛地沒去看旁的男人。

畢竟無論怎麼想，都覺得好像是要占他的便宜一樣。

坐上沙發，攝影助理過來幫阮芷音整理婚紗的擺，又指導了程越霖幾句這個姿勢的要點。

他輕嗯著應下，看不出緒。

男人寬厚的軀遮住了大半視線，著漸近的臉，阮芷音輕輕閉上眼睛，垂在背側的手忍不住攥起。

漆黑中，瓣傳來一清涼。

鼻尖是男人上那好聞的清冽氣息，雙，呼吸仿佛融在了一起。

伴著熱氣息，其余的被無限放大，腰間的手掌都愈發灼熱了幾分。

不知過了多久，阮芷音終于聽到攝影師的聲音，穩下心神，重新睜開雙眼。

映眼簾的，是男人湖水般深沉的眸子。兩人短暫地對視，似是有些尷尬，他又很快站起。

“程越霖。”

“嗯？”

“已經拍完了。”

對上他重新轉過來的視線，阮芷音抿下，指了指他仍攥著的手，輕聲道：“你先……松開我，我要去跟攝影師打個招呼，然后把服換回來。”

男人垂下眸，繼而松開了手。骨節分明的手掌上，無名指的婚戒閃著銀。

阮芷音忍不住笑了笑。

看來，他心里也不是那麼平靜。

站起，走向另一邊還在盯著電腦過片的尤欣，“麻煩了，尤老師。”

尤欣抬頭，笑著道：“阮小姐客氣了，過段時間如果需要另補外景的話，可以再聯系我。”

之前尤欣詢問過兩人需不需要再補幾張外景照，還提議了下出國拍攝。只是兩人最近都騰不出時間，就先擱置了。

眼下聽到尤欣的話，阮芷音點了點頭應下：“好的，那再聯系。”

這時尤欣又道：“這套圖的單冊和三個鑲框的照片大概一周后出，到時候我讓助理給您送過去？”

阮芷音想了想，笑著回：“如果不忙的話，我過來取吧。”

尤欣點頭：“那也行。”

——

拍完了婚紗照，又默契戴上婚戒。

不知不覺間，兩人似乎多了些夫妻的模樣。

只是別墅里的氛圍，由先前習慣的自然，變得微妙了幾分。

好在，還有工作緩和適應的尷尬。

之后的幾天，阮芷音仍然在北城的工地和公司之間奔波著。

周四，阮芷音照例和康雨一起去北城看施工進度。走完一圈，康雨還需要留在現場和承建商通細項，阮芷音記著約了季奕鈞談事，先獨自離開。

坐著承建商的車回到公司，阮芷音站在電梯前，盯著下行的數字。

誰知電梯門開，里面的幾道影中，居然出現了許久未見的秦玦。

林雖然還被拘留著，但由于合同已簽，之前的醫療合作案還沒有結束。

只是后面的流程，一直是季奕鈞在和秦玦對接。而阮芷音忙著北城的項目，在公司時間不多，也沒有見秦訣。

“芷音。”

看見突然出現在電梯門口的纖瘦倩影，秦玦眼眸一亮，很快走了上來。

阮芷音上班的打扮總是舒適干練，今天穿著亮系垂襯，休閑利落的闊長，一如既往的干練優雅。

是他以往最悉的模樣。

秦玦這段時間常借著合作來阮氏，卻只能見到季奕鈞。他甚至開始懷念在國外時，每天上班都能見到的日子。

電梯里不只秦玦一人，還有秦氏的俞洪等人。秦玦的份，是阮氏的合作方。

于是阮芷音簡單點頭，沒有說話。

秦玦見狀，緩和語氣，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我想跟你聊聊，但有些事，你應該也不想在公司談。”

阮芷音蹙眉，頓了幾秒，回到：“樓下有家咖啡館，你先過去等我一會兒。”

林菁菲出售份后，確實有些事要和秦玦解決，只是一直沒騰出時間。

秦玦聞言，如釋重負地笑了笑，繼而輕點下頭，和秦氏的幾人一起離開。

阮芷音獨自回到辦公室，從屜中取出了那份準備已久的文件，思慮片晌，繼而去了樓下的咖啡館。

秦玦坐在里側靠窗的位置，阮芷音款步在他對面坐下，沒有多言，便直接將那份文件遞給了他。

“份轉讓協議？”

秦玦眉峰皺起，抬眸向。

阮芷音面無表地點頭：“我知道林手里代持的份，是你他放棄的。”

給了林菁菲一筆錢，收購了對方全部的份，也避免了林菁菲日后利用那筆份做出什麼不利公司的事。

可是林菁菲之所以愿意出手份，卻是因為秦玦推波助瀾。

T&D的份是和秦玦最后的牽扯，阮芷音給出的價格雖然略低，但與當年的投資相比，已經是回報厚了。

不管秦玦出于什麼目的幫，這麼做都算徹底還清了他的人，也斬斷了兩人最后的牽扯。

原本的期待落空，秦玦下頜繃，將那份協議推給：“這是你應得的。”

阮芷音冷淡的態度，讓他覺得，只有他還懷念著以前并肩作戰的日子。

阮芷音淡淡抬眸，聲音波瀾不驚：“你不要的話，應該還有不人想接手。”

言下之意，是他實在沒必要著把這些份賣給別人。

凝著固執的神態，秦玦沉默片晌，間微，嘆了口氣：“好，如果這樣能讓你舒服些，我接。”

阮芷音點點頭，隨即站起。

秦玦見狀，凝眉道：“這就要走嗎？”

見回首來，他握了握拳，無奈苦地開口：“芷音，你也答應過，會給我一個嘗試挽回的機會。”

嘗試挽回的機會？

阮芷音目疑，沉幾秒，才想起上次在爺爺的葬禮上，秦玦曾經過來和說過幾句話。

只是那會兒因為程越霖含警告的視線，本沒有注意對方說了什麼。

“抱歉，我想你誤會了。”阮芷音聲音平靜，“你過去幫過我，而我也還了這份幫助。我們之間，就算扯平了。”

“扯平了？”秦玦咬了咬牙，眼神直直地看向，“芷音，我就這麼的罪無可恕？需要你如此衡量過去的所有？”

阮芷音舒了口氣，還是打算和秦訣把話徹底說清楚。

“秦玦，我想我沒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不是你道歉，你挽回，我就必須和你重新開始，我有我自己的生活。”

而他，無權來干涉什麼。

見重新砌起壁壘，秦玦又不懊惱起自己剛剛的話，起走到面前。

“好，我不會阻止你開始新的生活，但哪怕只是生意上的往來，你也不需要刻意避開我，不是嗎？”

阮芷音蹙了下眉，對上他的視線。

——

霖恒大廈，總裁辦公室。

錢梵休了十天的假，到底舍不得把假期全部用完，提前銷假回了公司。

為展示自己對兄弟的關懷，忙完了手頭的工作，他便坐電梯上了頂層，給程越霖送度假時買來的禮。

可讓錢梵沒有想到的是，他好心好意地上來送禮，男人居然沒施舍出一丁點的視線給他。

而是拿著方布，仔細拭著自己無名指上亮眼的婚戒。

“行了，別了！那戒指上的拋都快被你沒了。”

錢梵終究看不下去程越霖的這副德行，出言諷刺。

“你見過誰的婚戒還需要發亮？”程越霖瞥他一眼，聲音拖著腔調，“歷久彌新的道理，不懂？”

錢梵撇撇：“既然這麼寶貝，那之前怎麼不戴。”

畢竟照程越霖這種狗脾氣，要是有婚戒早該帶上炫耀了。

程越霖作微頓，沒有回答，而是按了下辦公桌上的座機線。

兩分鐘后，白博推門走了進來。

“老板，你我？”

“嗯，把那副畫取下來，等下次有什麼慈善晚會時，記得送去拍掉吧。”

程越霖指著自己后的畫。

那是他去年從拍賣會上拍來的，還算喜歡，一直掛在辦公室最顯眼的位置。

錢梵知道這幅畫價值不菲，不問道：“好好的你取畫干嘛？”

白博聞言，取畫時笑著替他解：“錢總，老板之前和太太拍了婚紗照。”

為特助，白博也算老板肚子里的半個蛔蟲，當然明白老板的意思——

有了婚紗照，這畫還有什麼用？

“難不你要在辦公室里掛婚紗照？”

錢梵很是嫌棄地掃了對面男人一眼。

程越霖翻開白博拿進來的文件，翻看著簽名，淡淡道：“不行？”

錢梵：“……”

行！當然行！誰有你牛！

虧了開會都在樓下，除了他和白博幾乎沒人會上來，不然人家都得被你的婚紗照閃瞎眼。

許是已經習慣男人的德行，錢梵見怪不怪，轉了話題：“對了，周末大家說要聚餐，我想著不如去你家？”

“不合適。”

“這有什麼不合適的？你不帶嫂子來就算了，還不讓我們過去了？你那別墅晾了一年多都沒住人，正好我們給你暖暖房。放心，禮都準備好了。”

程越霖極淡地蹙眉，輕描淡寫地回到：“不是禮的問題。”

“那是什麼問題？”

“你管呢，需要告訴你？”

簽完最后一份文件，男人合起文件夾緩緩起，慢條斯理地取過一旁的手機，似是準備離去。

“你干嘛去！”

男人微哂，輕點下腕上的手表，散漫揚眉：“到點了，接人下班。”

言罷，朝著門口而去。

可沒走幾步，又轉過了。

錢梵以為他這是良心發現，笑著詢問：“怎麼，突然又同意去你家了？”

程越霖云淡風輕地瞥他一眼，繼而拍了拍錢梵肩膀：“這段時間，仲沂手頭還有不替你擔下的工作。”

錢梵：“所以？”

男人挑眉：“既然假期不休了，你恐怕得，償還他的加班。”

錢梵：“……”

——

到了下班時間，阮芷音沒有收到程越霖最近按時發送的微信消息。

有些意外，但盤算著男人應該到了，還是結束工作關上電腦，歸攏好文件，乘電梯去了負一層的停車場。

果然，賓利停在悉的位置。

開門上車，放下包后，阮芷音習慣地看向旁的男人：“冰箱里還有些牛，晚上一起燉番茄？”

“嗯。”男人只是不咸不淡地應聲。

阮芷音側首看他，敏銳察覺到程越霖今天的態度有些奇怪。

下班時沒有給發微信不說，現在的神態，也好像……怪冷淡的。

心有疑，回眸問到：“你不喜歡吃番茄燉牛腩？”

可他即便有偏的食，也從未挑剔過口味，似乎并不挑食。

男人淡淡回視：“沒有。”

而后便闔上瞧起來有些復雜的目，調整了座位，不再多言。

司機還坐在前面，阮芷音頓了頓，還是決定等回家后再問。

沉默的氣氛持續了一路。

回到別墅，程越霖依舊默不作聲的開門換鞋。

阮芷音跟在他后走進客廳，打量著對方神，終于忍不住開口：“你到底怎麼了？”

“你說呢？”程越霖放下解到一半的領帶，襯衫微敞，挑了挑眉看向。

阮芷音試探道：“是今天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

程越霖想到剛剛路過咖啡館時看到的那一幕，不聲地握了下拳。

然后，他走到沙發坐下，面無表地開口：“隔壁養了兩只貓，你知道吧。”

程越霖說的，是隔壁鄰居家的兩只寵貓。因為二樓健房的天臺相鄰，兩只貓時不時會蹦到這邊來曬太。

阮芷音點頭：“知道。”

“黑貓最近不理白的了。”

男人聲音平淡的敘述。

阮芷音輕扯下角：“程越霖，人家不黑貓白貓，咖啡和牛。”

言畢，就接收到男人不咸不淡的視線，嘆口氣，問到：“你想表達什麼？”

“它的主人說，每次喂食，那只白貓吃著碗里的糧，還瞧著黑貓的碗。”

男人輕笑一聲，語氣微沉，意有所指地開腔，“這就……三心二意。”

阮芷音疑撇眉，點頭道：“牛這確實不是好習慣，沒想到咖啡還慘。”

“不過，你怎麼突然關心起隔壁的貓了？”

“阮嚶嚶，你說白貓要是想跟黑貓和好，是不是得——”

男人腔調散漫，言又止。

復而看向，揚眉道，“哄哄他？”

作者有話要說： 程崽：好氣哦！和秦玦見面了！雖然知道肯定有原因可還是好氣哦！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