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的事雖然有驚無險，但這件事讓他思考了一整晚，如果遇到這樣突發狀況的人不是樹，而是一個對惡劣環境下傘降經驗尚缺的新隊員，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第二上午，趙京寧便跟副大隊王春，參謀長賀朝暉以及一中隊隊長魯嶽和二中隊副隊長宋一帥商量討論後，對訓練計劃進行了一些調整。袁樹傷，便由副隊長宋一帥暫代他的職務。

在魯嶽和宋一帥離開之後，王春才：“這下兄弟們終於能口氣了，賀參謀長，你，樹這回算不算犧牲我，全大我？”

“機運轉久了還得歇會兒，何況是人？趙大隊這麽做自然是有他的考量，跟樹有什麽關係？”賀朝暉同他使了個眼，王春這還真是什麽都敢，哪壺不開提哪壺。

趙京寧把玩著手裏的鋼筆，看向他們倆：“行了，別一唱一和的了。王春，你今是不是被鳥屎給塞了？一張就熏人，趕去漱漱，也不嫌臭。樹還在醫院躺著呢，你倒有心思拿他開涮。”

王春咧笑笑，連做了個自扇耳的假作，：“瞧我這，該打該打。”隨即又問了句：“對了，咱們什麽時候一起空去醫院看看那子？傷筋骨一百的，這下還不把他給閑壞了。”

下午的時候趙京寧親自開車去了趟軍區總院，留了王春在部隊指揮坐鎮，隻有賀朝暉同他一起隨行。王春恨得直咬牙，這家夥絕對故意的！

樹的右上了夾板，傷的部位也都已經塗了藥水。趙京寧和賀朝暉進來的時候，樹正半躺在床上看書，連他們來了都沒注意到。

“這麽認真，看什麽呢？”賀朝暉笑著走袁樹手裏的書，一看是《黑客防線》便又丟還給他，：“我樹啊，咱下次能換點新鮮的麽？這個看多了，腦細胞死得快，還是你真打算向三部發展吶？”

樹靦腆一笑：“沒有，就是太無聊了，看著打發時間的。趙大隊，賀參謀長，你們怎麽過來了？”

趙京寧將果籃放到櫃子上，隨手拉開一把椅子坐下，：“下午沒什麽事就過來看看你，怎麽樣，還行麽？”

樹點點頭：“沒什麽大礙，就骨折了。我覺得沒那麽嚴重，但醫生非要給我上夾板，現在上了想拆就更難了。”

“想廢了這的話，我現在就把醫生過來幫你拆。拆完回去我替你打退役申請報告，你看怎麽樣？”趙京寧冷冷地道。

袁樹一聽就歇了菜，垂著頭不吭聲。賀朝暉看他頓時頹敗了，便拍拍他肩膀道：“趙大隊跟你開玩笑呢，聽哥一句，隊裏的事就別心了，你不在，還有宋一帥盯著呢。想早些歸隊，就老老實實在醫院把傷養好，不然廢了，那可真得提前退役了。”

昨事發突然，沒有來得及細問，這會兒趙京寧問起，袁樹才把當時的形了，至於後來所做的挽救措施完全是出於一種本能，他自己也沒有太大把握，隻是潛意識就那麽做了，現在起來倒是有點劫後餘生的覺。

況和趙京寧猜想的差不多，給樹削了個蘋果遞過去：“昨晚的事，你理得很到位，我已經和上級匯報了。這段時間你就給我老實點兒，醫生什麽時候同意你恢複訓練，你什麽時候正式歸隊，聽見沒有？”

“知道了，我會好好養傷的。”袁樹看著手裏的蘋果很想抗議，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抗議無效，惹了趙大隊，那結果肯定比現在來得更讓他鬱悶。果然不是誰的蘋果都能吃的，沒有寵，隻有若驚。

袁樹吃了癟隻能忍著，賀朝暉不忍再打擊他，遂安道：“樹兒，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等著吧，這回二等功跑不了你的。”

這會兒二等功也沒辦法讓樹興起來了，一心隻想著能早點恢複，及時歸隊。讓他在這病床上躺個把月，那才真要人命。

趙京寧和賀朝暉在樹這兒沒呆多久就準備回去了。等電梯的時候，賀朝暉要去趟廁所，趙京寧撇了他一眼，：“懶人屎尿多，速度點兒，我在車裏等你。給你五分鍾，晚了你就自己打車回去吧。”

知道趙京寧不是著玩的，他是真的做得出來！賀朝暉二話不，轉頭就走，抓時間解決生理問題才是關鍵。

“等一下！”電梯在即將合上門的瞬間又被人從外麵打開，進來的人穿著白大褂，手裏捧著一遝資料，氣籲籲。

看見電梯裏站著的人，葉知夢覺得渾的一下都沸騰了起來。剛剛看到背影就覺得像，現在站在他麵前，便確定了，真的沒有看錯。

六年沒見，這個一軍裝的男人如今變得更加拔，皮也曬了古銅，渾散發著一別樣的味道。他們就這樣相互對著，的眼裏都是熱，而他的眼裏全是冷。

“寶寶……”葉知夢不喚著他的名，聲音輕輕的，更像是人間獨有的呢喃。

趙京寧擰起眉，不知是厭惡還是怎的，轉過眼不再看，隻是盯著電梯上方不斷下降的數字。

葉知夢見他不理，甚至打算無視的存在，不生氣是假的，但更多的是難過。賭氣般將每一層的按鍵都按了個遍，既然他不看，那就讓多看他一會兒好了，就不信他能忍住。

果然，趙京寧的確沒忍住，但結果也不在的意料當中。電梯下降了一層，門打開後，他便頭也不回地大步流星般走了出去，留下傻愣住的葉知夢一個人呆在電梯裏。

他還真狠！葉知夢委屈極了，但還是追了出去。他個子高，步伐大，本就不占先優勢的還穿著六公分的高跟鞋，的地麵讓跑無能。眼看著他就要消失在樓梯拐角，再也忍不住，大聲道：“趙京寧！”

趙京寧置若罔聞，繼續朝樓下走。後的人兒依然著他的名字，每一聲，他下樓的速度便快了一分。

“啊！”追得太急，六公分的兇便了罪魁禍首，葉知夢跌坐在臺階上，幸好剛剛及時抓住欄桿，不然差點兒就要從樓梯上滾下去了。想到下麵那個男人，腳腕出又傳來陣陣疼痛，一時委屈到了極點，淚珠子一下子湧了出來。越想越傷心，越傷心眼淚掉得越兇。

一切都變了，時間，空間，還有人。

以前的趙京寧絕不會當是路人，絕不會將丟下後獨自離去，更不會在傷時視而不見。他大概真的很恨吧……哭了，他還是沒有回頭。

不知在樓道裏坐了多久，葉知夢掉眼淚，了微腫的腳踝，抓著扶手慢慢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回了辦公室。

賀朝暉從大樓出來的時候，趙京寧正倚著車門煙，風紀扣也被扯開了，這模樣的趙大隊長倒並不多見。他上前調侃道：“趙大隊長，我這會兒要是冒出來個糾察，你看他敢不敢摘了你的兩杠三星。”

趙京寧猛吸一口煙，悶了半才輕吐了出來，：“五分十六秒，賀參謀長，你遲到了整整十六秒，還記得我的話麽？”

！賀朝暉暗罵一句，不可能！他掐準了時間，四分四十九秒！

正要反駁，又聽他不不慢地又補充了一句：“剛剛也算。”

大一級死人啊，誰讓他是上校，自己才是中校呢！賀參謀長煩躁地耙了兩下短短的頭發，：“那我不也等你完煙了嘛，這回不算，扯平了。”

“你先回去，我還有事兒。”趙京寧下意識皺了皺眉道。

靠！不早！賀朝暉真想對著他翻個白眼，但沒那膽子，服從命令是軍人的職，且不管那命令是不是狗屁。

“那行，我先走了，回見。”賀朝暉到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先行回了基地。

葉知夢回到辦公室後便心神不寧，到點了便早早下了班。一路上就在回想剛剛見的那個狠心的男人和發生的一切。

沒想到他會出現，至不是這樣的突然。知道他在特種部隊，但哪支特種部隊並不清楚。

南京軍區對外公開的便有兩支特種部隊，一個駐地在廈門，一個駐地在南京。對部隊況也略知一二，每個軍區都有一些不對外公開的特種部隊，有的是直屬軍區領導，有的則是掛靠單位，隸屬總參。

知道爸是不會告訴的，葉知秋也不會幫，而亦拉不下臉跑到趙家去問。不過並不擔心找不到趙京寧，醫院臥虎藏龍，想打聽點兒部隊上的事還是有路子的。特種部隊明裏暗裏再多也就那麽幾支，逐一排查總會有消息的。

隻是沒想到他就這麽輕易闖了的視線，而且重要的是，他就在南京！這不能不是驚喜，但驚過、喜過之後，剩下的，還有揮不去的難過。

看來前方的路並不平坦，想要重拾舊時的，任重而道遠。葉知夢，你要加油了。

腳脖子還有點疼，葉知夢看著蜿蜒的樓梯不有些頭疼。住五樓，而這棟公寓沒有電梯。

咬咬牙，剛踏上第一個臺階，子便被淩空抱起。尖著抓住那個人的肩膀，轉頭一看，又安靜了下來。乖乖地像隻貓一樣窩在他的臂彎裏，雙手不由環住他的脖子，臉側著，和他挨在一起。

“幾樓？”他問。

“五樓。”答。

接下來便是一陣沉默無聲，樓道裏隻有厚重的腳步聲和輕微的息聲，聲聲撞，混合在一起，扣人心弦。

上到三樓的時候，終於開口：“不是假裝不認識我，不打算理我的嗎？為什麽又跟著我？”聲音好不委屈，卻更像是在撒。

趙京寧當即勢要鬆手，嚇得立馬抱了他的脖子，眼睛盯著他，可憐的。但他毫不領，冷眼看了一眼，：“再攏揖駝嫻陌涯閎恿恕！

到了五樓，葉知夢雖不舍，但還是掙紮著要下來。趙京寧倒沒有堅持，很快放了手。

見他放手得這麽迅速而徹底，葉知夢又心生不滿。站在左手邊的門口，低頭在包裏找著鑰匙，知道他在後，卻沒有回頭。忽然有些煩悶，邊鑰匙邊聲：“謝謝你送我上來，麻煩你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我就不送你了。”

聽到樓道響起腳步聲，他又走了！葉知夢眼淚再次不爭氣地掉了下來，回過頭卻看見他就站在麵前，而樓道的腳步聲還在繼續，漸漸變，原來是別人……

這下麵子裏子全沒了，葉知夢既憤又委屈，轉推了門就要甩上，但他的力氣比大太多，完全不費力地便將門抵住，輕易側跟了進來。

“我了。”趙京寧麵無表地出這麽句如同外飛來的話。

葉知夢臉上還掛著淚，低著頭沒好氣地吼了句：“你了跟我有什麽關係！這是我家，我讓你進來了嗎？”

“哦，是嗎？可你也沒不讓我進來。”

“你！”葉知夢氣得都不知道什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