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的車剛一走,趙京寧的電話就來了。

“在哪兒呢？”語氣平靜,聽不出任何波瀾。

葉知夢回頭看了警局一眼，輕吐一口氣，：“你已經到了？等我一會兒啊,我在外麵買菜呢，馬上回去。”

“哪兒買菜呢？我過去接你。”

“啊？不用接了,我一會兒打車回去就好，來來回回怪麻煩的。”葉知夢腳尖蹭了蹭地麵,應付地道。

趙京寧揚眉：“不麻煩,報位置。”

“都不用接了，我馬上就回。就這樣，先不了,掛了。”

還沒來得及掛電話,電話那頭聲音又傳來了：“我倒是不知道現在派出所也開始賣菜了啊，夠時髦的。”

葉知夢一聽就知道不對,扭頭四看了看,果然在馬路對麵不遠的停車位上看見了那輛悉的越野。這家夥太險了，敢剛剛耍猴逗玩兒呢，知道在哪兒還問！

沒接他話，直接把電話掐了，氣呼呼地穿過馬路,走到他駕駛座窗外敲了敲窗戶。

趙京寧放下窗戶看著，等著先發話。

“你跟蹤我？”葉知夢劈頭就來了這麽句，語氣很是不悅。

“我為什麽要跟蹤你？”趙京寧反問。

誰知道你在想什麽！葉知夢心裏犯嘀咕,也知道自己這麽質疑實在沒什麽道理，但莫名的心虛讓隻好先聲奪人。被他問住了，於是便轉移話題：“你怎麽在這兒？”

“路過。”

“鬼信。停這兒多久了？”

“你覺得呢？”趙京寧幽幽地又問了一句：“你確定要一直這麽站著跟我話？”

葉知夢差點兒都把這茬給忘了，經過這麽一提醒，立馬朝他瞪了一眼：“那你還不給我下來！被你氣死了。”

趙京寧一笑：“買完菜了不準備回家？”

葉知夢再瞪：“還！”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超市，既然已經被他看見了，葉知夢也不打算瞞，將之前菜市場發生的事了一遍。完還有點驕傲地看向趙京寧，這回是助人為樂，怎麽著也該表揚一下吧。

趙京寧聽完不但沒表揚，居然黑著臉訓了一頓：“就你那兩下子也敢出頭？你這回是遇見一蛋，被你那三腳貓功夫給糊弄住了，萬一上的是個不要命的，刀子不管不顧地捅一氣兒，你這會兒就不是站在這兒跟我炫耀你多能，而是躺在醫院裏不知死活了！懂不懂？”

葉知夢覺得他簡直就是無稽之談，兩人就這麽站在貨架前爭論了起來。

“你什麽意思啊？我幫人還不對了啊？還有，什麽被我那三腳貓功夫給糊弄住了，我怎麽聽著那麽不順耳呢？趙京寧，你是不是當兵的啊？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孬！”葉知夢著就隨手抄起一包零食往他上砸了過去。

趙京寧也火了，將丟到他上的東西往地上一摔，怒不可遏：“葉知夢，麻煩你下次遇事兒的時候先用用你的腦子！以暴製暴這事兒還不著你來！”

一個胖胖的超市管理員走過來看了兩人一眼，撿起地上的那包零食，大著嗓門兒：“我你們要吵架回家吵去，別逮著東西就摔，當在自己家呢，啊是啊？這東西這是沒摔壞的，要摔壞了，你們可是要付錢的。”

“閉！”兩人同時出聲，這次倒是統一戰線了。

“吼什麽吼，什麽人那，沒得素質！”胖管理員嘟嘟囔囔地走了。

葉知夢沒管，接著剛剛趙京寧的話反駁道：“就你有腦子！那你倒給我，換你是我，今遇到這事兒你會怎麽做？別問我怎麽就不知道報警，他媽的等警察來了，人販子早跑了！”

要葉知夢也會口，估計沒人會信。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孩子恰好了葉知夢心裏最卻也最疼的地方，做不到袖手旁觀。

趙京寧沉默了，他心裏其實很清楚，如果今換做是他，估計他會比出手更狠，那種既打人又拐孩子的人渣，他非揍得對方半條命沒了不可。

並沒有錯，隻是他一想到萬一今遇到什麽危險，他就忍不住訓斥了。他孬，甚至質疑他是不是當兵的。可在他看來，他首先是個男人，其次才是當兵的。

當兵的可以用自己的命和敵人搏鬥，換取人質的安全。但沒有男人願意讓自己的人冒任何一點險去與敵人正麵衝突，不管需要解救的人質是誰、有多重要。但這些話，他不會跟。

見他不做聲，葉知夢推了他胳膊一把：“話啊，怎麽不了？覺得自己沒理兒了吧？剛剛不是厲害的嗎？”

趙京寧黑著臉將購車往前推，不打算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人得理不饒人的時候，聰明的男人不會選擇跟較勁兒。讓一個人去，累了自己就會覺得沒趣兒，也不會再糾纏到底了。顯然，趙京寧學聰明了。

葉知夢快步追上去，在他背脊上捶了兩下：“讓你兇我，讓你兇我！哼！”

這事兒這麽一吵也就算過去了，兩人推著車繼續買菜。葉知夢拿了一顆西蘭花在手裏瞧了瞧，想起什麽，歎道：“想不到秦羽這家夥作倒快，都倆兒子了，我之前還總覺得像他那種妖孽不多禍害人間幾年肯定不會收心的。”

秦羽他爸是總參的，所以當年秦羽結婚的時候，家葉政委和媽都去喝了喜酒，那會兒還在國。媽知道和秦羽學做過同桌，所以喝完喜酒回來還特意打了個電話告訴這事兒，是奉子婚，兒子都會走路了。

趙京寧在旁邊不吭聲，隻鼻子哼了下氣兒，你當年要不那麽自作主張，咱們現在也能倆兒子，有什麽好羨慕的。不過這話他也就隻能在心裏想想，出來指不定又要跟他紅眼睛哭鼻子。

葉知夢仔細選了半，最後還是比較滿意手上的這顆西蘭花，於是將它放到購車裏，又：“到秦羽，好多年沒見了，脾氣倒是還跟時候差不多，一點兒都不討喜。我記得曼曼好像以前還跟他弟弟過一陣子是吧？轉眼曼曼也都結婚三年了，時間過得可真快。”

這下趙隊長終於沉不住氣了，看了一眼，：“所以，你都耽誤我這麽多年了，還不趕嫁給我！”

葉知夢又氣又甜，倒真是哭笑不得，瞪了他一眼，赧道：“呸，誰耽誤你了？不樂意找你的席妹妹去。玫瑰沒有，戒指沒有，什麽都沒就想讓我嫁給你，想得倒你！”

“葉知夢，想不到你這種過高等教育的人竟然也變得這麽俗氣，實在令人失。”趙京寧歎息。

“我活在俗世，就是一俗人，你才知道啊？看走眼了吧？看走眼，後悔還來得及。”葉知夢沒好氣兒地回道。

“確實走眼了，容我考慮考慮。”

“趙京寧，你就會欺負我！”葉知夢的矯在趙京寧這踢了鐵板，這男人太沒勁了，氣死了。

逛完超市兩人排隊去付錢，收銀臺那邊人很多，葉知夢被後麵的人堆了一下，眼前一下有點眩暈，幸好有圍欄抵著。

了兩下睛明緩解一下，大概是最近睡眠太的緣故，葉知夢甩甩頭，讓腦袋清醒些。

結完帳出來，葉知夢先上了車，趙京寧將東西放到後麵。等他回到車上時，葉知夢正閉著眼睛，他也就沒出聲，讓瞇一會兒，從菜市場到警察局，剛剛又逛超市，也折騰得夠嗆，估計是累了。

超市離葉知夢住的地方不遠，開車幾分鍾就到了。到了公寓樓下，趙京寧見似乎睡著了，便手在臉頰上輕輕拍了兩下：“寶貝兒，到家了，要睡上樓躺床上睡，這樣睡也不舒服。”

“寶貝兒，醒醒，醒醒。”

“醒醒，一會兒再睡，乖。”

了幾聲都沒回應，趙京寧覺得有些不對勁，探了探的鼻息，微弱得不像是睡著，而像是昏厥。這個想法讓他有些慌，但再慌再，腦袋裏一個念頭還是十分強烈的，就是趕送去醫院再。

車子立即掉頭，開往軍區總院。紅燈從沒有一刻讓他覺得像現在這樣漫長，泄憤般用力在喇叭上拍了幾下，不時轉頭看向昏迷不醒的葉知夢，心急如焚。

送到醫院急診科，葉知夢被推進去檢查，趙京寧被醫生攔在外麵不讓進。他焦躁地在走廊上走來走去，實在想不通前一刻還紅著脖子跟他鬥的人怎麽突然就昏了過去，一點兒征兆都沒的，他心髒再強也經不住這樣的驚嚇。

煩躁地耙了耙頭，從袋裏掏出一包煙，香煙剛叼到邊還沒點燃，一旁就有護士走過來：“對不起，這裏不允許煙。”

終於等到醫生出來，聽到沒事了的時候才放下心來。不過很快這顆心又被提調了起來，醫生話還沒有完，隻聽他問：“你是家屬嗎？”

“是，是我媳婦兒，到底怎麽了，怎麽好好的就暈了？”趙京寧迫不及待地追問。

醫生質問他：“你怎麽搞的？工作再忙也不能這麽忽視你人，你知不知道最近睡眠狀況如何？睡眠不足使支過度，劇烈運過後易導致大腦缺氧或供不足，嚴重的就會引起昏迷。你人有中度的神經衰弱，最近是不是有什麽力或者不順心的事發生？神經衰弱可大可，往大了，可能會繼發抑鬱癥，抑鬱癥是什麽我就不多了，你肯定也清楚。往了，多開導開導，陪聊聊，打開的心結，幫忙紓解的憂慮力，也就自然會好了。”

趙京寧越聽心越沉，擰著眉一言不發。

醫生搖搖頭，繼續道：“人還沒醒，別擔心，這會兒是睡著了，太累了。基本沒什麽大礙，不放心的話可以留院觀察一晚，明再給安排做個全麵的檢查。”

趙京寧不敢冒險，今接二連三的驚嚇已經讓他快扛不住了，醫生怎麽樣那就怎麽樣吧。全麵檢查一下也好，那樣他才能放心。

葉知夢被安排住進了病房，他怕醒來著，便開車去附近的飯店買了些粥回來，又打電話給王春，他今晚和明都不回基地了，有事兒電話聯係。

他就一直守著床邊靜靜地看著，等待醒來。醫生給輸了一瓶營養，看著通過輸管、針頭進的靜脈，忽然覺得的手竟是這樣瘦弱蒼白，的他一掌即可包容。

手在臉上了兩下，這丫頭怎麽就把自己折騰這樣了？這麽大的人了還是照顧不好自己。

趙京寧握住另外一隻沒有在輸的手，把臉在的手背蹭了蹭，自言自語般低聲著：“孩子沒了你很難過的是不是？墳也被推了，念想都沒有了，你更自責了是不是？我心裏也很難，可我已經不怪你了，寶貝兒，真的不怪你了，你也別怪自己了好嗎？”

“你今生我氣了吧？明明做了好事，我卻還將你罵了一頓，委屈了是不？寶貝兒，不是不讓你救人，是我擔心你。現在壞人那麽多，萬一到的是亡命之徒，你把他急了，他什麽都幹得出。”

“如果你出事了，那我怎麽辦？你又準備拋下我不管了是嗎？寶貝兒，別對我這麽狠……”

他低頭親了下的手，目不轉睛地看著：“別為難自己，就當心疼心疼我，好不好？”

淚水從的眼角流了下來，了被他握的手，剛才就已經醒來了，隻是太累了眼睛疲憊地睜不開，他的話都聽見了。努力睜開眼，看著他，聲音沙啞：“好。”

除了好，一句話都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