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請對床下的怪先生投喂糖果（上）

　題：

　剛過午夜, 一張豪奢的四柱床，一頂厚實溫暖的床簾，一張堆疊著被、鵝絨枕頭與略略褶皺的綢床單的寬大床板, 數小時的無人知曉的獨時間后, 一只剛剛恢復神智渾無力的雌, 一只冷漠倔強敢作敢當的雄。

　這道題很明顯會發展出一個不符合和諧主題的況。

　所以, 再添加條件假設：雌是一只糖哭寶寶, 而雄是一只巧克力腦袋。

　……如此, 便可以和諧設問：

　該如何在不使用暴力手段的前提下——把對方從豪華四柱床的漆黑床底下弄出來。

　“喂。”

　“……”

　“喂。”

　“……”

　“喂！”

　在被窩里的大小姐拍拍床板，因為喊了對方太多次沒回應, 的口氣從心虛到惱怒：“我和你說話呢——巧克力腦袋, 你聾了嗎？”

　所拍的床板部位下方，很快響起了“砰砰砰”的回拍，拍的聲音還比更大。

　安娜貝爾：哦，沒聾。

　但這是什麼意思！不想和我說話嗎！不想和我吵架嗎！

　氣、氣到都不愿意搭理我的挑釁？

　……這家伙還記得他是我的宿敵吧？

　不就是說了他、咳、有點過分的壞話被聽見——真要說, 我可比面對你時罵得輕多了，剛才的話重點應該全都是“絕對不喜歡布朗寧”而不是“布朗寧王八蛋”——啊！煩死了！真是的！

　計較這種只有男朋友才會生氣的問題干嘛？？

　安娜貝爾·心虛這種只有朋友才會心虛的問題·斯威特：“喂！我馬上要去見父親, 今晚晚宴可也沒結束, 沒時間在這兒和你玩拍床板啊？”

　床板：“砰砰砰, 砰！”

　“……哈，你有什麼不爽的！你究竟有什麼不爽的！我說的都是事實！事實！”

　難道那些“騙孩子錢”“很會哄生開心”“花心濫還輕浮”不是事實嗎！！

　但凡是個聰明孩都不會愿意和你談好吧？

　床板：“砰！”

　這聲比剛才的所有拍擊都響亮。

　裹在被窩里，因為不知名原因把腳趾都蜷起來的安娜貝爾不嚇了一跳。

　抱了自己的枕頭，驚慌揣測宿敵的攻擊——本以為今夜他不會挑起在學校的斗毆的：

　“巧克力腦袋！你有病啊？打算隔著床板我的屁|嗎！我又不是犯了錯的小孩！”

　床底下的雄：“……”

　于是這聲空前響亮的拍擊為了床板發出的最后一聲回復, 它回歸到了冷冰冰的倔強沉默狀態。

　……或者深深憎恨著自己為藝家的天賦想象力, 過于咬牙切齒刪掉腦子里畫面的狀態，誰知道呢。

　安娜貝爾抱著枕頭又試探了好幾聲，最終不得不發現, 對方似乎短期都不打算從床底下出來了。

　“……悶死你，稚鬼。”

　我還沒計較你怎麼溜進我家的晚宴，怎麼會出現在我家花園里，又怎麼會出現在我臥室的床底——反正肯定是“神通廣大”的不正當手段吧，哼。

　“神通廣大”的布朗寧。

　總能出現在我經過的地方嘲諷我的討厭鬼。

　惡。

　“你以為你是床底下的怪先生嗎？蹲點到關燈以后再溜出來嚇我？”

　床底下的怪：竟然連睡前故事里的怪都會尊稱先生。

　……呸。這種一點都不可的家伙才是稚鬼。

　“隨便你吧，我臥室里要什麼有什麼，大不了到時候把香薰蠟燭與魔法吊燈都搬到床上，你敢溜上來嚇人就燙死你……”

　安娜貝爾又對著床底叨咕了一長串，才勉強承認對方不僅拒絕出來，更拒絕發出人話。

　他甚至連床板都不拍了。

　他為什麼連床板都不拍？

　他就這麼不想和我說話？

　他……真的這麼生氣？

　開什麼玩笑。

　“我才不陪你玩這種冷戰。”

　安娜貝爾揪雙手：“我們的斗爭規矩里絕對沒有‘冷戰’這一條……要麼吵架要麼打架，別和我生悶氣……我可不會哄你……我不得你不高興……”

　床下的怪沒理睬。

　它繼續保持著倔強的沉默。

　——討厭的布朗寧！

　稚的破小孩脾氣！

　他是小學嗎？！

　安娜貝爾緩緩鉆出被窩。

　蜷起的腳趾里都是汗，再待下去會丟臉地洇床單。

　坐好，擺下雙，按睡，按住床沿，穿拖鞋。

　……穿不了，剛才就是試圖用腳去夠拖鞋，才到了床下怪的手背。

　安娜貝爾低頭看看床板邊緣顯的黑拖鞋頭，著實不敢再腳過去——布朗寧在面前從未沉默這麼久，今天他一定氣狠了，而氣狠的布朗寧可能不會遵守宿敵規矩。

　也許他會仗著別優勢，在自己腳的時候猛地手攝住沒有魔法防護的腳腕，用蠻力氣將直接拖到床底，就像恐怖片里演的節；

　也許之后他會張開盆大口，給炫耀自己森冷雪白的尖牙，然后一口咬在的致命點上，飚出很多很多，就像獵奇電影里的節；

　也許他……他本不是人類，他的種族就是“床底下的怪”，特有技能是“一進床底就陷沉默從而嚇我”。

　……哼。

　本小姐才不怕床下的怪，本小姐會魔法。

　接著安娜貝爾抬頭，看到了擺在梳妝臺上的法杖，與起碼十米遠的躺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備用拖鞋。

　法師學徒：“……”

　后知后覺想起來，自己就沒學過類似“拖鞋飛來”這種簡易的家務魔法。

　和某位商抓住的點一樣：在如今的法師界上流，魔法日用品與日用魔法都是最底層的破爛玩意，大法師們所研究的魔法大多深奧且富有創造——“要麼移山要麼填海要麼造次元”——

　而斯威特家為了彰顯自己的地位與財富，絕不會允許繼承人去學習貧民窟主婦才要學習的“家務魔法”，“掃地拖地整理服”的家務當然是給大把的仆人。

　總之，斯威特大小姐現在可以用雙手憑空點燃那雙拖鞋并讓它擁有堪比小型榴|彈的攻擊力，但沒辦法把它完好無損地召喚到自己的手上。

　必須走過去穿鞋。

　著腳。

　“……喂。”

　安娜貝爾重新低頭，小聲對著床板下的黑暗說：“把拖鞋給我。”

　床沿上垂下的雙腳依舊是微微蜷的，腳趾甲修剪得整齊圓潤，彎漂亮的弧形。

　怪其實沒怎麼見過孩蜷的腳掌，它可是極注重肢保護的靈，對“蜷的腳”的解讀只存在于猜想中。

　猜想一，害。

　猜想二，尷尬。

　猜想三，寒冷。

　——那麼排除前兩個答案，當然是猜想三。

　有錢人在臥室還要鋪大理石地板，不冷才怪。

　床下的怪收回視線，不不愿地，終于給出回應。

　它默默探出了左爪，做了個安娜貝爾看不懂的起咒手勢，奇妙的波在空氣中閃爍了一瞬間。

　下一秒，停在十多米外的拖鞋輕飄飄地降落在手中。

　一個儉樸而低等的家務魔法。

　只有討厭鬼才會的“小把戲”。

　……無所不能的布朗寧。

　——真是太令人討厭了！！

　又炫耀他優秀亮眼的魔法天賦是吧！！

　安娜貝爾把腳踹進拖鞋，起“嗒嗒嗒”闖進旁邊的間：“你就不能直接把床下的拖鞋推給我嗎！就是故意的！混蛋！連鞋都不給我！非要炫耀！炫耀！”

　床下的怪收回左爪，沒有就此發表什麼言論。

　他似乎真的永遠都不打算和說話了。

　——打算讓一直在這里傻子一樣唱獨角戲！

　這是另一種形式的攻擊吧！

　安娜貝爾在間里氣得團團轉，等把自己塞進禮服里時，脾氣已經發酵完，便轉回去一趟：

　“我找不到我的發帶了！混蛋布朗寧！你藏了我的發帶！”

　怪第二次出左爪，香檳的發帶輕飄飄飛到手上。

　安娜貝爾……團團轉回去，等把自己的頭發扎好后，又團團轉回來。

　“我的項鏈！我的項鏈呢！你是不是趁我不清醒就拿走——”

　怪第三次出左爪，珍珠項鏈輕飄飄飛到手上。

　“我的耳環——”

　飛到手上。

　“我的釉——”

　飛到手上。

　“我的——”

　飛到手上。

　“我還沒說要佩戴針呢！哼！你什麼破品味，不要爛俗的紅寶石……把綠寶石的那枚給我！”

　……飛到手上。

　安娜貝爾……安娜貝爾最終還是團團轉回去，瞪著等鏡里的自己，從頭瞪到腳。

　彩照人，完無缺。

　可還是沒有離開房間，繼續氣鼓鼓地轉到了床邊。

　床下的怪已經把左爪出來了，還無奈地抖了抖手指，大有“你還要什麼”的覺。

　安娜貝爾：這個討厭鬼抖抖手指我都知道他在想什麼！想敷衍我！用他可惡的小把戲！

　于是重新在床邊坐下，把套著高跟鞋的腳踢進去。

　怪的左爪擺了擺，覺得好像看到了那個混蛋一臉莫名地聳肩膀。

　“……幫我系高跟鞋搭扣。”

　安娜貝爾揪著鋪過床沿的被單說，口吻傲慢，腳趾。

　“斯威特家的人從不彎腰扣鞋帶，哼。”

　床底下的怪：“……”

　它默默朝上豎了一個中指，表達對有錢人有錢病的憤慨。

　然后把左爪回去，在黑暗中重新張開，輕輕握上了的腳腕。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較忙更新會一點哈，這周五時間看看能不能更~

　今日法師迷行為大賞：

　森·布朗寧，一個一句話都沒說卻依舊在宿敵心里吵鬧了一整章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