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笨蛋真實傷的原因并不算帥氣（下）

　即使已經背棄森林許久, 森依舊記得小時候自己最喜歡的節日。

　如今他已經記不清那個節日的正式名字，以及它的由來——但森記得，那是他們的森林一年中唯一會向外界開放、換貨的日子。

　那天森林的夜空會升起典雅潔白的下弦月, 月將與并存, 即便是最中心的圣堂也無法阻止森林邊緣來來往往的喧鬧聲。

　而為了祝福與庇護他們的慷慨向低等生開放的森林, 那些長老們會在一整天的開端, 也就是下弦月與太同時懸掛在天空上的時候——舉行一場盛大的儀式。

　當然, 對小靈而言, 這天就意味著“從未吃過的食”“從未見過的生”“可以盡熬夜和打架，歐拉！”（。）

　……更正一下, “歐拉”僅對于到瞎跑居無定所的小靈森而言。

　其他的正常靈都很討厭“低等生的臭味”“低等生的吵鬧”, 他們不得把自己關在家里，和那些噪聲隔開。

　但盛大的儀式準備得清冷的靈們不得不忙碌起來——其中就有一位年長的雌靈，以往負責教導小靈的藝學習（靈真的非常看重藝），這個時間就不得不系起圍, 走進廚房，用“低賤人類的奇怪東西”, 皺著眉給儀式搗鼓菜肴。

　畢竟那天不僅僅只有食素的靈們用餐, 他們要招待形形的客人。

　森印象最深的, 是這一天會用“嗡嗡嗡”的機做出過甜甜的像云一樣的東西——后來他知道那個“打發油”，而且他自己在咖啡店打工時打發的油比那個老太太好吃多了，他還會用油玩出起碼八十種不同圖案的咖啡拉花——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因為年長的靈們不喜歡這種“會說話的生的”造出的“惡心食”, 不管老太太皺著眉做出的量多, 那些油每年都會吃剩下一大堆。

　接著，晚上，在藝課之后, 老太太會把那些新奇的吃剩下的食端出來，給班上無家可歸的小靈弄晚飯。

　課上表現得最好的小靈，不僅能得到那些白白的像云朵一樣的食，還可以打發機機蓋上多余的油。

　之后就是森一整天最快樂的事件——以及這麼多年后他回憶起都會忍不住笑的事件——

　他會跑進廚房，在那只好靈探頭機蓋之前，搶走盛著油的碗（。）

　然后花幾十秒把食全部包進里，再當著大家的面把機蓋用舌頭一遍，最后逃跑。

　……什麼？

　哦，森·布朗寧當然不可能是那個好靈，他是每節課都會被戒尺與咆哮轟出課堂的壞靈，因為他總是什麼都做不好。

　而且比起等待那些靈的獎賞，這只壞靈太擅長直接搶東西了。

　只要是搶到手的，都是他的獎賞。

　雖然結果肯定是被老太太追回來戒尺……但食已經進肚子了，什麼家伙都奪不走。

　而如果好運氣，逃過了那個老靈的追捕與一堆小靈的圍捕——他會抱著碗回到自己最喜歡的樹下，找到種滿醋栗的地方，挖出自己親手做好后藏進里的醋栗果醬。

　一小口果醬，一小口碗沿上剩余的油，就這樣慢慢吃完，直到油與果醬都見底，然后滿足地爬回樹上睡覺。

　那是年的盛宴。

　那也曾是他認知中的“最好”。

　而現在，同樣是廚房，同樣是潔白晶亮的打發機，同樣是……

　“有錢人究竟是有什麼病。”

　靈看著從第一層堆到第八層的著各標簽有著各包裝的油們，差點以為自己打開的不是廚房壁櫥，是什麼品首飾店里用來展示耳釘的旋轉電玻璃柜。

　所有的食品盒子都是未拆封，所有的塑封都晶亮完整，而它們以某種奇妙的韻律排列堆砌在一起——或者，換個說法，用“絕對無法出來”的方式堆了個典雅造型。

　而且每盒油外還有層玻璃盒。

　而且那些玻璃盒都以展示柜的典雅鑲嵌在壁櫥的最最最上方。

　這本就不是給人類做甜品的地方。

　這是給長臂猿做甜品的地方——或者熱踩高蹺玩極限挑戰的甜品師。

　雖然集齊了市面上所有口味所有高端品牌的油還震撼……但這也太夸張了吧？那個蠢寶寶回家吃一次飯，豈不是就得累死一個甜品師？

　不，算上寒暑假，那個甜食癌怕不是平均一個月累死一足球隊的甜品師。

　靈心里腹誹不斷——

　但其實，斯威特家是絕不會接水果蛋糕或巧克力布丁這種平民食的。

　事實上，除了安娜貝爾本人，沒有一個斯威特知道喜歡甜品，而喜歡甜品也會很丟臉面。

　大小姐在社圈方的對外喜好是“水煮芹菜與微微焦脆一點的魚，與一杯香醇的咖啡”。

　這個地方，真的就只是向客人“展示高端”的“典雅食品柜”。

　這個離繼承人臥室最近的甜品廚房從家主建后，就從沒被使用過。

　而德里克建它的原因，可能是向外界展示“斯威特家的大小姐可以擁有一切，即使是集齊了世界所有高端甜食原材料的、皇宮大殿般的甜品制作室”。

　可森并不知道。

　他正不得不用爬樹的手法爬上這個如高級展示柜般夸張的壁櫥，試圖夠到最上方的一罐巧克力醬——

　“嘭！”

　一盒淡油從被出的巧克力醬旁滾下。

　——但沒落地，沒發出太大聲響，及時抓住，耶。

　靈在壁櫥的玻璃面上晃了晃，一邊艱難摳住展示玻璃柜之間的細，一邊了手上的淡油與巧克力醬。

　接著，他在幾排架子之間的玻璃面借了點力，輕盈地了下來，沒留下任何指紋。

　森攀爬的天賦是他為數不多的能在靈中拔尖的天賦——七八歲時他就徒手爬上了森林里最高的靈圣樹，因為下方有一幫氣憤的小靈揚言要把這個混蛋綁進圣堂點火燒死。

　而那之后他又因為“攀爬靈圣樹”的罪名被一幫年靈追殺了整整大半片森林，順理章達了“攀爬靈圣山并在山頂巖石上吹口哨”就（。）

　就像那位曾恨不得用戒尺爛他耳朵的老太太所罵：【這只小壞蛋就像一道抓不著的風！而且他絕對會打！】

　……今時今日，這位靈又達了“從將近百米高的玻璃展示柜上下，不留指紋且功運送巧克力醬與一盒淡油”就。

　雖然這份攀爬就聽上去沒有前兩個就那麼牛叉，但其實并非如此——

　“轟隆隆——咔噠。”

　展示柜上曾被靈輕盈點過的隙緩緩裂開。

　一道漆黑的拱門出現在櫥柜后，伴隨著悠長向下的臺階。

　拿著巧克力醬與淡油站在這玩意兒面前的森：“……”

　如果換“無意中通過攀爬打開了古老宅邸里可能只有斯威特家主才知曉的室”，這份攀爬就便相當牛叉了。

　“這個臺階延的方向……絕不是從卡爾里騙出來的書房地點。”

　靠近繼承人位置的小廚房。

　幾乎從未使用過的櫥柜。

　除了蠢寶寶也不會有人食用的甜品。

　大抵，可能，是連卡爾都沒資格知曉的，只有核心嫡系了解的……室。

　而這里面……可能藏著斯威特家更大的。

　比“人類庇護邪龍”更大的。

　比“人類庇護邪龍”更多的利益。

　森不自，他對自己的定位一向清晰，斯威特大小姐的仇敵，斯威特家的竊賊，不需要道德底線也不需要遵守原則，一切都是為了金幣——而眼前正擺著賺到更多金幣的可能——即便著意味著更多的危險，但頂多也只是傷流而已——

　人類世界，自然危機四伏。

　前往書房竊也可能遇到危險，而與室比起來，書房的價比可在大大降低。

　左右不可能比之前那次傷得重……這次他是有備而來……

　偉大的商把“自生命”與“利益”擺在天平上稱量一番，只短短幾秒，就做出了決定。

　他看看左手的巧克力醬，又看看右手的淡油，聳了聳肩。

　“先把榛仁巧克力棒做完吧？左右時間還早。”

　否則豈不是白白浪費了攀爬的力氣。

　森拿過在潔白瓷里的湯匙，打開淡油的包裝盒，沉下勺面，挖出一大塊油。

　就像兒時用樹枝把它剮干凈后所做的，靈舉起勺柄，微微調整角度，讓油在半空懸垂出一種嘟嘟的半圓形。

　——【敬月亮，敬森林，敬醋栗果醬，敬偉大的無所不能的布朗寧。】

　小靈坐在樹下，將油與樹枝對準夜空，又歪歪腦袋，想了一會兒。

　【哦，還有……敬我最喜歡的斯威特節！】

　“敬利益。”

　此時，此刻，晶亮的湯匙倒映出漆黑的拱門。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法師迷行為大賞：

　長大后總有些最喜歡的節日記不清全名。

　可也許冥冥之中，有另一種東西在記憶。

　（森在室里見到的與他決定走的那把金鑰匙代表什麼呢嘻嘻嘻）

　（下章就不會寫啦，下章回到張刺激且失智的第二天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