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當時的（1）

售貨小/姐聽到了這句，很是艷羨地看了眼言。。

這種話聽上去，怎麼都像是小姑娘找了個金婿，還是那種要什麼有什麼，莫名其妙深寵的類型……可這話，對於說的人和真正聽的人，卻完全不同。。

晚上回到醫院，另外床的病人已經睡了，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家屬陪護。靠窗的家屬拉上簾子，在低聲和病人聊天。。

翻開筆記本，開始看一疊打印出來的筆記。。

沈遙為了表示自己的記得很辛苦，時不時在兩行字之間加個（），表達上課的想。比如（鄰桌男生在看我），（噩夢神今天穿的很土）什麼的，總讓言能聯想出上課的狀態……看了會兒，給沈遙發了個短信：顧平生回來了。。

不到一分鐘，沈遙馬上就打了個電話。。

“回來了？真回來了？！”沈遙明顯比多了，“我說，要好好教育才行。出這麼大的事，竟然現在才回來……不過算了，男人嘛，總有很多藉口，過得去就行。”。

言聽得笑死了，拿?手機走出房間。。

“他有沒有抱著你，狠狠地親一口，說老婆辛苦了？”。

“……算有吧。”。

沈遙兀自笑得歡：“你在家裡？還是在他家？還是在醫院？”。

“在醫院，”站在病房門口，看著兩個護士走過，“最後一期化療，大概7月可以出院，正好回去考試。”。

沈遙整天自己住?一個宿舍，早就寂寞的抓狂了，聽見這麼說，馬上歡呼雀躍，很快說：“反正他回來了，讓他幫你守夜。男人就該這時候而出，考驗考驗。”。

言含糊了兩句，拿?筆記，開始問那些潦草的地方。。

沈遙理也爛的一塌糊塗，大多數都是記過了就忘了，本不知道自己寫了什麼，還撐?面子胡說八道了一通，聽得言更是糊塗了。。

最後還是決定，明天去問問顧平生。。

電話掛斷的時候，正好聽到值夜班的幾個人聊天。。

八卦叢生中，有“顧醫生”這個詞，潛意識覺得可能和他有關，就裝?低頭髮短信，仔細聽著容。漸漸發現不對的地方，聽下去才明白這個“顧醫生”指的是他的母親——顧柯。

很多的評價，都很好。。

什麼顧醫生對人很好，對病人更好，對自己帶的碩士生也很照顧，就是再忙，也會到外省市去做手。無意識地按?手機鍵盤，想像他母親是什麼樣的人……從他過往的話裡，母親總是個很冷靜的人，甚至教導還是孩子的他控制緒。。

“我也老聽人說起顧主任，脾氣好什麼的。現在的這些，都太瞧不起人了，那天我還看見心三個副主任大打出手呢，”小護士撇，“兩男一，互打，那一個熱鬧。”

小護士說的眉飛舞。。

聽得差不多了，剛想要轉回去，忽然聽到了他的話題。。

“其實，顧醫生的兒子脾氣就不好，總是冷冰冰的，”有個看起來快三十歲的護士，忽然提到他，雖然沒有指名道姓，言卻能猜到是他，“不過這些醫生的脾氣，都奇怪的，他也還算正常，就是不搭理人。”。

脾氣不好，不搭理人……。

倒很像是最早最早的時候，見到他的覺。。

“後來到非典的時候，他倒是變了很多，今天下午來，和以前完全不是一個人了，”那個護士有些唏噓，補了句，“聽說他是看著顧醫生自殺的，就是在家裡……也難怪會大變，總歸有些影響……”。

正聽得心悸，餘裡卻看到顧平生從電梯口走過來。。

一瞬驚異後，很快調整了表，偏過頭去笑看他，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過。

護士休息的地方，看不到整個的走廊，所以那些護士還在繼續說著，毫沒有注意話題的中心人在。直到他走近，那個認識顧平生的護士才猛地住口，繼而又想起他失聰的事實，緩和了神。

顧平生看了們一眼，禮貌笑笑。。

那些護士有些尷尬地招呼他：“顧醫生？這麼晚來？”。

竟還習慣地他‘醫生’。。

“我來看看我太太，”他指了指言，“怕一個人應付不過來。”。

他說話的時候是看著的。。

隨?他的話，幾個護士都看過來。言臉有些紅，頭一次覺聽人說閒話，比說人閒話還要難堪。。

病房裡，剛才在閒聊的病人和家屬也都睡了。怕打擾到別人，把他拉到了樓梯間。窗口吹進來的風，有?鬧市的覺，和走廊裡厚重的消毒水味道混在一起，讓人有些不清醒。抬手看了看錶，十一點多了。。

三個小時，兩個人才分開三個小時而已，他又來了，還是在深夜。。

“可能還在適應時差，躺?看了會兒書也沒有睡?，就來看看你。”。

他如是解釋，可惜那雙眼睛，已經把原因說的很明顯。。

他在想。。

“我也睡不?，”言腦子裡還是剛才那些護士的話，可又怕被他看出來，索舉?一疊筆記，“既然你也睡不?，陪我做理題吧？”。

這句話說出來。。

自己先笑了，老天爺，這是什麼爛藉口……。

“好，”他也是忍俊不，拿過手裡的課堂筆記，恰好看到了沈遙的（）批註，“沈遙真是個有意思的學生。”。

“不許說‘學生’兩個字，”把最上邊那張搶過來，“可是顧太太最好的朋友，你說是學生，會讓我覺得很彆扭。”。

“掩耳盜鈴，”他笑著評價完，繼續看下邊的筆記，“去拿張報紙來。”

言疑看他。。

“鋪在窗檯上，好做題。”。

他理所當然地接了任務。。

於是兩個人真的就在樓梯間，開始像模像樣地做起了理題。他講的很認真，言卻經常在走神，到三點多開始忍不住打瞌睡，手肘撐在鋪?報紙的窗檯上，迷糊地閉上了眼睛。很快，就覺上溫熱的，恍然睜眼。。

“進去睡吧，”他已經直起子，把筆帽合上，“快四點了。”。

“你還不困嗎？”對時差這種東西，實在沒什麼真實經歷，看到他依舊漆黑明亮的眼睛，才真實有了些，“難怪看你白天總是很累，害得我擔心。”。

“慢慢會好，只不過剛才回來不久，還沒有習慣。”。

“我再陪你一會兒，就這一晚，”看著四周安安靜靜的環境，“要不你給我講鬼故事吧？我最膽小了，你講完，我馬上就不困了。”。

“鬼故事？”顧平生沉默了會兒，“還真想不起來什麼。”。

“你明明說過，學醫的最會講鬼故事了，”提醒他，“就是我們第一次去上院的時候，我給你講鬼故事，你一點兒都不害怕。那時候你不是告訴我，醫學院是鬼故事發源地，教室、洗房、浴室、洗手間、食堂，甚至每個宿舍、每張床，都能講出鬼故事？”。

顧平生笑得非常無辜：“我真說過？”。

“當然，醫學院鬼故事那麼多，醫院肯定更多了，”言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上上下下打量他，“老實待，你有沒有給護士什麼的講鬼故事，趁機吃人豆腐？”。

“我真不會講鬼故事，”他笑得更無辜了，“不過，我記得以前醫學院學生，來這裡抬捐贈的，就是從這個樓梯口走的。因為對死者的尊重，抬?的人都不會談，久而久之，醫院裡的人經過這裡也都是保持沉默。”。

……。

瞬間就手腳冰冷了，心臟砰砰跳的口疼。。

那豈不是，今晚打破忌了……。

四點多的夜風，有些冷，更顯得滲人了。。

偏他還在笑。。

“真的？”不敢回頭看窗外，拉住他的手，仍舊覺得骨悚然，往他懷裡靠了過去。太可怕了，這種簡單的句子，大半夜的?對讓人聯想無邊。。

“假的，”他就勢把摟在懷裡，“怎麼可能，這裡只是腫瘤科而已。”

……。

因為他這麼句假話，言真的不敢再站在這裡了，等他走後，自己躺在摺疊床上，仍舊浮想聯翩。挨不住了只要拿出手機，給罪魁禍首發過去一條譴責消息：完了，我徹底睡不?了，你要負全責。

翻了個，趴在小枕頭上，看著手機發呆。。

因為醫院都在推行“零陪護”的試點，護理的標準都提高了不，再加劉阿姨的照顧，始終有固定的護士負責，又有護工的幫忙，這幾個月說實話，不算太辛苦。。

報紙，書，手機，筆記本電腦，摺疊床。。

足夠應付每個晚上。。

那些晚上，也經常會做題做到半夜，一半是知道化療太痛苦睡不?，就權當是陪?，另一半是惦記他，總會忍不住猜那裡的白天，他是在做什麼。。

沒想到他平安回來了，仍舊是睡不?。。

離開，折回，再離開

幾個小時之間的折騰，看上去矯，本不像是他做出來的事。可就因為不像，更讓覺到這三個月又十七天的分開，肯定發生了很多很多自己無法想像、無法會的事。就如同獨自承擔過來，而又不願讓他知道的很多事。。

他很他的母親，從初次相遇，他?然坐在牆邊，而後半是遷怒地教育自己的時候，就能覺的到。就連很簡單的停電，也能讓他那麼張……那時候他就說過，如果當時再細心些，認真聽聽房裡的靜，母親就不會那麼早去世。。

手機驟然亮起來，適應不了突然的亮，瞇起眼，讀?他的短信：。

放心，顧先生是個很負責的人，陪到你睡?為止。T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