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來了？”

韓鏡進家門，一眼看到在母親邊笑瞇瞇的寧章，不悅的瞇著眼，“真是魂不散。”

寧章也不生氣，招呼韓鏡，“跟著家里車隊來送皂角，順便看看你們。”

“什麼時候走？”韓鏡不太客氣的下達逐客令。

“明日上午就走。”寧章知曉韓鏡只有母親，自己的出現難免分走一點秦夫人的目，他生氣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自己和韓鏡其實有著同樣的心態。

可惜，他沒有韓鏡的好福氣，父親幾乎不會把目放在自己上。

久而久之，他也就斷了心底的那點奢。

韓鏡也不是真的想趕走他，對寧章也沒有惡意。

無非就是想著逗一逗他，畢竟就算韓鏡再壞，心理年齡到底是的，真不至于和一個孩子爭風吃醋。

之前他甚至邀請自己跟隨楚巒老先生讀書，韓鏡不同意是因為他現在所掌握的學識，足夠參加科舉。

如若他真的跟著去了禹州，母親勢必也要隨他背井離鄉。

母子倆剛安頓下來沒多久，房租直接了五年，這一走終歸是有些空的。

跟著楚巒老先生讀書，好還是很多的。

現如今朝堂上有超過七的員，都是楚老的學生。

日后進朝堂，那些人至看在同門之誼，不會在暗中對你手腳。

朝堂有黨爭，自然也有派系。

但是，帝王對于黨爭的容忍度不高，派系倒不會輕易下手。

“家里的事辦完了？”在寧章旁邊坐下，隨意問道。

“嗯，辦完了，下次就要等到年底回家了。”對于這點，寧章只覺得松了口氣。

在老師邊，他是安全的。

這些日子在家里，他沒被祖母訓斥，反倒是父親似乎對他態度好了些許。

至于繼母，見到他仍舊是那副笑呵呵的樣子，好似母子倆的多好似的。

倒是弟弟，看到他似乎帶著厭惡，不意外必定是祖母和繼母對其灌輸了一些想法，以至于讓小小的孩，便對兄長如此嫌惡。

可惜祖母和繼母卻想不明白，萬一自己中途沒有早亡，日后他繼承郡王府，自己是否能容得下不敬兄長的弟弟。

他承認自己算不得多好的人，心中對父親祖母以及繼母都沒有好。

但是對于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曾經也是想真心相待的。

幾年前，弟弟總喜歡跟在他邊，哪怕被繼母勸阻，也總會抓住一切機會找他親近。

每每樂呵呵的跟在自己邊喊著“哥哥”，寧章心底總會一片。

在那座冷冰冰的王府里，唯獨這個小娃娃，對他心存親近之意。

這次再回去，寧恩賜看到他，再也沒了曾經的可笑容，似乎把他當做仇人般看待。

祖母看到后，卻說他心腸歹毒，容不得弟弟。

“心不好？”秦鹿察覺到他的消沉，問了一句。

寧章猶豫片刻，簡單的說了一下自己的況。

隨后問道：“我是不是不該出生？是不是不該覬覦家產？”

韓鏡沉默。

倒是秦鹿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腦勺，“用詞不準確。”

寧章著后腦，看向秦鹿的眼神帶著詫異，卻并不奇怪。

這位秦夫人似乎沒有什麼尊卑觀念。

“那怎麼能覬覦呢，你才是寧家名正言順的嫡長子不是嗎？而且你的世子之位還是皇帝欽點的，只要你不死，家業必然屬于你。這是產定向傳承，憑什麼不要。”

“小寧。”秦鹿將搗碎的皂角從石臼里取出來，再次倒一些，繼續捶打，“人生產，是去鬼門關走了一遭，而且生產對于人的傷害是不可逆轉的，用命把你生下來，你不能生出那樣的想法。”

“在這個世上，不是所有的人都配做父母。很顯然，你那老子就不是個合格的父親。人生是無法做到圓滿的，哪怕你的親緣單薄，卻并不代表就是你的錯。你現在還小，難免會覺得緒低落，甚至自我懷疑。聽我的，這些都沒必要，即便所有人都不喜歡你，你也要學會喜歡自己。”

“況且，我就很喜歡你。”

寧章小臉突然就紅了起來。

秦鹿的話太過直白，讓他這個含蓄的古代小朋友很難輕易接。

“別看韓鏡對你看似兇的，他就是個小古板，不會說好聽的。這屬于口嫌正直。”

韓鏡盯著母親：“……”

“秦夫人，什麼是口嫌正直？”寧章不解。

“字面意思，上各種嫌棄，但是卻表現得很誠實。”

“娘！”韓鏡黑著臉，只恨不得上前堵住母親的。

寧章看著他，笑的特別開心。

“我很羨慕韓鏡，能有您這樣的母親。”

“別羨慕。”秦鹿道：“全天下再沒有第二個我了，羨慕也沒用。”

兩個孩子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這話說的，沒給人反駁的權利。

趁著時間還早，秦鹿做了幾只烤鴨。

天稍微暗下來，秦家的小院里彌漫著人的香味。

趙珙幫著秦鹿劈了柴，打掃了院落，跟著收拾皂角，自然要著臉留在這里吃飯。

兩個孩子圍在碳爐前，做好的薄餅一張張的揭開，碼放在盤子里。

月亮高掛，燭火點亮，秦家這邊也開飯了。

秦鹿帶著兩個孩子在屋里用飯，趙珙帶著五六個手下在廚房里吃吃喝喝。

薄餅里放上片好的鴨，蔥，抹點甜醬，一口下去，味到讓人恨不得連舌頭都吞掉。

不過對于秦鹿來說，味道只能算一般，條件有限，調味料欠缺，做到這個地步算是極限了。

“秦夫人，這烤鴨涼了也能吃嗎？”

“味道肯定不如現做的。”秦鹿喝了一口湯，“可以給你做兩只帶著，至多放兩日。”

即便如此，寧章也表示滿足，“謝謝秦夫人。”

“別喊夫人了，姨母。”

他微微一愣，眼眶泛起意，“秦姨母。”

“嗯！快吃吧，再磨蹭下去，你可吃不了幾口。”

韓鏡這小子別看作優雅，下手的作卻不慢，說話的功夫就吃了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