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這半年的絕掙扎，楊英心里的天真已經消失。

他的案子一波三折，最終能沉冤得雪，他心里猜測這應該是上面的大人們在博弈，而他則比較好運的了縣令大人扳倒縣尉大人的棋子。

不過現在聽趙興泰這麼一說，這背后怕是似乎其他的原由。

“在方家村后面的山上，有一座青松觀。觀里的觀主有求必應，但是所求的人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當初還掉你賭債的三萬兩銀子，就是江掌柜用眼睛換的。”趙興泰見他給自己倒了杯茶，說完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

“這事我知道。”楊英想到了當時那個總半夜來他們酒樓的黑客，“你是想告訴我，我繼母的眼睛能治好，是因為那位觀主的緣故，以及，我能出獄，也是因為有人去求了，甚至是同做了換？”

“是。”

“可是一般人應該沒有這麼大的能耐吧？”更何況只是一個不知名小觀的觀主。

“一般人是沒這麼大能耐，但能將江掌柜眼睛恢復的觀主又怎麼會是一般人。”趙興泰看著楊英的表，繼續道：“雖然這聽上去有些玄乎，但我今天過來也不是為了說服你。我只是覺得，有些人在背后付出了什麼，總要讓益的人知道。”

楊英配合地出了一個洗耳恭聽的神。

“江掌柜是我非常尊敬的長輩，眼看著為你失去一雙眼睛，現在又失去一條，而你什麼都不知道，我免不了會為鳴不平。好了，我茶喝完了，也該走了。”說完，趙興泰起，放下茶錢，拿起帽子出了酒樓。

楊英起相送，等看著年走遠，他才緩緩在酒樓大門口坐下，看著街上人來人往，眼里滿是茫然。

……

青松觀。

江掌柜慢慢扶著桌子起，嘗試著能不能用一條走路。至于的另外一條，雖然沒有看上去和以前一樣，但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知覺了。

的廢了，想來楊英應該是平安出了牢獄。

楊廚子進門時，就見妻子一步步挪著，他忙過去攙扶道：“你這是怎麼了？腳麻了？”

江掌柜笑道：“好像是，可能是昨晚上睡覺給到了。”

“那我給你按按。”這些事，楊廚子都是做慣了的。

江掌柜也沒拒絕，不過在按的過程中，問道：“如果我這條廢了怎麼辦？我年紀也漸漸大了，遲早又不靈便的時候，誰知道接下來會出什麼三長兩短。”

“你別瞎說。”楊廚子道，“我們無病無災的，怎麼好端端就不行了。”

“這不是說萬一嗎？”

“真有這萬一，那我就讓傅姑娘幫幫忙，把我的換給你。”楊廚子道，“你長得這麼好看，當個瘸子多委屈你。”

江掌柜心頭一熱，臉上依舊帶著笑，手卻掐了他一把，“你要是了瘸子，那做飯多不方便。你做不了飯，我們倆都要被死。還是讓我瘸吧，等將來你做不了，再換你。”

“瞧你這說的，好像你這真的要瘸一樣。”

楊廚子本想讓別多心，但按著按著，卻察覺到了不對。他發現自己無論按輕按重，妻子都沒反應。

妻子是最怕的人，外表看上去明的很，但私下特氣，一就哼哼唧唧，不許輕了也不許重了。伺候這麼多年，楊廚子早明白了的脾氣，也這些，但是今天妻子卻什麼反應都沒。

“我這樣按可以嗎？”他試探問，抬頭卻見妻子正神溫地看著他。

頓時，他心升出一不詳的預。

“你……”

“我這條好像沒用了。”江掌柜語氣盡量輕松道，“以后可能就要為你的累贅了，你可別嫌棄我。”

“可昨天不還是好好的？”楊廚子不聽的俏皮話，“你一向很好，不可能說沒用就沒用。如果真要出了什麼問題，我們就去看看大夫。這不可能無緣無故說出事就出師的。”

說著，他就要把妻子抱去山下。

“沒用的！”江掌柜雙手抓著桌子，掙扎著不讓他抱，“年紀大了，腳不靈便多正常。你是不是嫌棄我了？你要是嫌棄我是個瘸子你就早說，我現在收拾東西就走。”

“我怎麼會嫌棄你，我只是……”楊廚子解釋到一半，突然福臨心至般，想到了什麼。他重新看向妻子，道：“你……觀主……你……你們……”

江掌柜趴在桌子上不去看他。

夫妻兩人僵持著，楊廚子轉朝著主觀快步走去。

觀主能耐那麼大，而且還斷了兩條，完全能讓小菀的說廢就廢。

道觀里平日里沒幾個香客，只有初一十五的時候才稍微熱鬧點。今日不是初一，也不到十五，三清像后，三娘在寫字，而傅杳則在小憩。

楊廚子沖進來時，三娘見到他，朝他比劃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后又看了點躺在躺椅上的觀主，這才走到他的面前低聲問他：“怎麼了？”

“小菀的是怎麼回事？”楊廚子急急忙忙道，“是不是又同觀主換了什麼？”

“這個你得去問江掌柜。”三娘道。

聽這麼回答，楊廚子就明白，“三娘你可以不可以跟觀主說，讓我的來換三娘的？算我求求你了。”

見他這樣，三娘嘆了口氣，道：“楊叔，我能理解你的心。只是這事您還是和江掌柜好好商量好才行。不如你們倆流來提條件，觀主都不需要去和別人易，直接就能從你們上摳下個完整的人來。”

楊廚子現在冷靜了下來，也知道這個道理。他慢慢坐在地，沮喪道：“什麼都不讓我知道，以為這樣我就能安心。但是看過得不好，我又怎麼開心的起來。”

“這是最后一次了。”這會兒江掌柜已經扶著凳子，來到了門外。看著丈夫，溫道：“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以后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告訴你，好不好？”

“可是……”

“或者這件事一年后我再告訴你，”江掌柜往后退了一步，“我不瞞你，就是想推遲一下時間。到時候你想知道什麼，我都說給你聽，如何？”

“我……”見妻子眼神鐵了心不說，楊廚子也知道自己若是問只會讓為難，他重新站了起來，妥協道：“真的？”

一年的時間而已，他可以等妻子慢慢打開心結，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他。

“我江小菀說話算話。”江掌柜道。

“小菀……”楊廚子上前抱住了妻子。

“楊哥……”

眼見這兩人擁在一起，危機漸漸化解，三娘也松了口氣。

事關楊英的事，現在確實不好說，緩緩也好。

“我說，你們差不多就行了，”這時三清像后傳來傅杳的聲音，“真以為我沒眼珠子就不能翻白眼了？有話回去嘮，別耽誤我開門做生意。”

這話讓楊氏夫婦二人不由面皮一紅，楊廚子要抱著妻子離開時，出門卻見外面大門進來個人。

一個他意料之外的人。

楊英看著眼前許久不見的父親，又看了眼被父親抱在懷里的繼母，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道：“這里就是青松觀？”

把妻子放下，楊廚子以為他是來找自己的，惡聲惡氣道：“你來做什麼，這里不歡迎你。我們已經斷絕了父子關系。”

楊英心口一窒，道：“我知道，我只是想來……”

“楊哥，”此時江掌柜開口住了楊廚子，“你送我回房間吧。”

楊廚子看了眼不孝子，攙扶著妻子朝著后面走去。

看著繼母一瘸一瘸地消失在他視線當中，楊英深吸了口氣，邁開步子走進了道觀。

道觀里，三娘還是老樣子。楊英進門盯著看了一會兒，心里已經對趙興泰的話信了三分，“你們觀主在嗎？”

三娘還沒回答，就聽里面傅杳道：“我在這，過來吧。”

楊英繞過三清像一看，確實是當初那個黑客，只不過現在的帽子沒有戴了，能看得到的臉。

“你找我？”傅杳道，“為江掌柜的事而來？”

這點楊英無法否認，他點頭道：“是。趙興泰說，我這次能出獄，是因為我繼母和您做了易，用的還我出獄。”

“他說你就信？”傅杳道。

“我不是很相信。”楊英實話實說，“但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是找了過來。我不想欠太多。”

“唔，”傅杳點頭，“那如果這是真的呢？確實是同我做了這易，我也確實有辦法能滿足任何人的愿。你又打算如何做？”

楊英了，許久都沒說話。

傅杳也不著急，只慢慢地晃悠著躺椅，等待他的答復。

許久之后，楊英才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道：“如果可以的話，請和我做一筆易吧。”

“哦，”傅杳明白了，“你想用你的來換的？這完全沒問題。我能滿足任何人的要求。只是，你這條件，一條的話，怕是不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