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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此, 福兒的心終于安了下來，是這些天唯一到安心的時候。

　把消息告訴衛傅，衛傅也稍微安了些心。

　如今他們什麼也做不了, 只能被的等消息,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新帝似乎真沒打算要衛傅的命。

　至于之后的事如何, 只能之后再說。

　一天后的傍晚, 福兒見到了汪椿。

　所謂的見，就是隔著門, 門上鎖著極的鎖鏈，遞東西說話只能通過半尺來寬的門。

　兩人隔著門，你看我我看你。

　“你還真來了？那些侍衛不會尋你麻煩？”福兒又是喜悅又是詫異道。

　汪椿看了看不遠的侍衛，低聲道：“宮里的侍衛，抬頭不見低頭見，給點好, 也不是不能給方便。”

　福兒瞧了瞧他，一時間有欣有有唏噓有嘆。

　欣的是沒白他這個朋友, 都這樣了, 他還是不計后果的幫。唏噓嘆的是幾個月前，他還在說等當主子了，日子就能好過許多, 說不定到時他還要來投奔, 如今倒好, 了階下囚。

　“你看我沒說錯吧，主子哪有那麼好當的，宮里就是個吃人的地方。”福兒有些訕訕道。

　汪椿低垂著眼簾, 看著頭頂上的發旋。

　“你說的沒錯, 是我想差了。”

　以為只要能讓留在宮里, 只要能一直看見，就是好。

　福兒聽出他聲音里黯然，抬眼笑道：“怎麼了？我又沒怨你，事是我自己決定的，即使沒你說的那些話，我依舊還是要來，我也不后悔。”

　“不后悔？是跟……他有關？”

　這聲音太小，福兒只聽見了后悔兩個字。

　笑了笑道：“后悔什麼啊？人要是天天想著后悔這后悔那，還活不活了？就是拖累了你替我擔心。”

　“拖累什麼啊？咱倆的可是十幾年了，”汪椿靠在門上，偏頭看了看天上若若現的月，“我可是至今沒忘記，當年有個小胖宮，才宮幾個月，也沒攢下幾錢銀子，卻因為看見一個小太監哭，就把銀子都借給他，讓他去買了個羊皮袋子。”

　剛凈了的小太監，都會見一個難以啟齒的問題，那就是尿。

　有些過個一兩年就好了，有些一輩子都是這樣，上得帶著羊皮袋子。

　可剛進宮的他，因為膽小經常人欺負，發下來的月銀也都被帶自己的太監給搶了，本買不起羊皮袋子，就只能任自己滿臭味兒。

　因為上怎麼洗，都是臭的，更是遭人恥笑欺負。最絕的時候，突然見一個小宮問他為何躲在這兒哭。

　當時他自己都嫌自己臭，沒想到竟有個圓乎乎的小宮過來跟他說話。的臉紅紅的圓圓的，上面滿是笑，像個小仙一樣，他不由自主就說出了自己的難言之。

　還記得當時蹙著小眉頭，想了一下，從懷里索索了些銀子。

　“我本來攢著想等以后回家用的，先借給你了，你以后可記得還我，不然我回家就不夠了！”

　小宮好兇好兇地威脅他，一定要記得還銀子。

　小太監卻哇哇哭了，是被的。

　其實那點銀子哪能夠，后來是幫他去找管事姑姑借了銀子，才湊夠給他買羊皮袋子的錢。

　……

　“你都還記得這事啊？”福兒失笑。

　當然記得。

　其實福兒也記得，因為等后來彼此都長大了，拿這事嘲笑過汪椿不止一次。還教著他，在宮里不能膽小，不然容易挨欺負，誰要是欺負自己，就狠狠地打回去。

　兩人一起打過不架，都是幫他報仇。

　后來他不需要幫他報仇了，他能誰欺負自己狠狠地還回去了，以后就該他保護了。可他還是太弱了，就像現在陷囹圄，他無能為力。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我爺他現在在哪兒？”

　汪椿打起神來，與說正事。

　原來那次王大柱和汪椿見過面后，決定留在京城等孫，汪椿知道他是從千里之外來的，來一趟也不容易，就想給他一些銀子，讓他先找個地方住下。

　誰知王大柱卻不要，說自己有銀子，轉頭卻找了個零工做，之后每隔三天兩人就約在宮門見一面，互通消息，如今王大柱已經知道孫回宮了。

　而汪椿這趟來，其實就是想問問福兒要不要見爺爺。如果想見，就要籌謀下，看怎麼才能混到宮門去見上一面。

　出宮不好辦，但如果只是去宮門，以汪椿的人脈，想想辦法應該還是能辦到的。

　“當然要見，你幫我想想辦法，”福兒又把到姐夫的事，告訴了他，“等我見了爺，讓他跟姐夫回去，別耗在京城了。”

　“你難道就不想離開這？”汪椿突然問。

　“怎麼離開？就算跑出去了，往哪兒跑，會不會連累你和家里人？”福兒有些煩躁道，“還是先不說這個了，你有沒有看到我師傅？”

　“王廚？”汪椿想了想，道，“他沒有回宮，如果回宮了，我肯定知道。”

　“那小豆子呢？”

　“你大概不知道，宮里了一陣，不六局，還有侍監，到都糟糟的，也就最近才恢復……”汪椿也沒細說怎麼個法，道，“這樣吧，我去幫你找一找，到時給你信。”

　福兒點點頭。

　之后二人又說了一些話，汪椿就離開了，沒有久留。

　畢竟就算侍衛會睜只眼閉只眼，若是太過分，可就是有這回沒下次了。

　.

　坤元宮

　見新帝從外面走進來，殿中的宮忙跪下行禮，又低頭匆匆下了去。

　偌大的寢殿頃刻空了下來，只余妝臺前坐著一人。

　沒有梳妝，沒有打扮，披散著一頭長發，穿著一半舊的家常裳，甚至連他進來，都沒能換得一個眼神。

　“今天是十月初二，是個好日子。”

　面無表的皇后，臉上終于有一表。

　轉過頭來，瞪著他。

　“原來你還記得這應該是傅兒大婚的日子？只可惜謝家太過勢利，生怕到牽連，幾日前謝首輔曾來找過朕，說要退掉這門婚事，朕本來不想，再怎麼樣，傅兒也是朕從小看大的，朕想讓他有一個妻子，可惜謝家執意……”

　“你到底想怎麼樣？”

　皇后突然站了起來，卻因為長久未過了，有些，只能撐著桌子。

　“你到底想對我們母子做什麼？要殺你就殺……”

　“你終于愿意跟朕說話了。”衛臻打斷道。

　他幾個大步走到近前，在面前蹲下，看著。

　“你說朕想做什麼？我以為你知道。”

　皇后偏開臉：“我不知道。”

　“我想讓你當我的皇后……”

　“不可能！”皇后冷笑，嘲弄地看著他，“你真打算一點臉面都不要了？我是你皇嫂，哪怕你廢了他帝號，廢了本宮的后位，我也是你皇嫂，你就不怕大臣們不愿，天下人恥笑你？”

　“你別忘了燕人有收婚的習俗。”

　聽到收婚，皇后眉心一跳，下意識道：“可此習俗早已荒廢多年，形同無，你可別忘了當年大燕住中原，最為人詬病的就是收婚。”

　所謂收婚，指的是收繼婚，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則收其妻①。

　說白話點，就是父親死了，兒子可以收后母為妻妾，哥哥死了，弟弟可以收嫂子為妻。

　這是燕人在未關前的舊俗，燕人因常年于苦寒之地，極為珍貴，自然不存在丈夫死了人還要守寡之說。

　又因燕人貴族出嫁都會帶上大筆嫁妝，收繼婚不繼承的是人，還是繼承財，防止家業外流。

　可在關后，此舉卻被人視為蠻夷之舉，違背倫常，再加上燕人漸漸漢化，此陋習逐漸被人忘，但并未被明令止過。

　也就是說，如果衛臻想娶皇后，也不是沒有舊俗可依。

　“你別妄想了，不可能的！你不要臉，我黎家還要臉……”

　衛臻突然轉移話題道：“對了，你不想知道朕為何說今天是個好日子？”

　皇后頓時瞪了過來。

　.

　半刻鐘后，一輛輦轎停在坤元宮門前。

　負責抬轎子的太監全都趴伏在地，深深地低著頭。

　從他們僅存的視線，只能看見一雙穿著龍靴的腳大步走了過去，依舊能看到有子的擺低垂下來，微微起輕微的弧度，一劃而過。

　竟是帝王的懷中抱著什麼人。

　此時東宮的宮門大敞，甚至連鎖的端本門都打開了。

　一個一素的子，亭亭玉立地站于滿是空曠宮院之中，徐徐對殿里說了許多話。

　大意就是你是個很好的人，無奈妾柳之姿配不上你什麼的，反正福兒也沒細聽，聽了兩句，就忍不住了。

　了撣子，沖了出去。

　“你給我滾！滾！”

　“你是——”

　“你管我是誰？你這個子怎麼這麼惡毒？退婚就退婚，你還跑到這來親自說，你趕給我滾……”

　謝玉琴不驚不乍，道：“你是那個福兒的宮？他的侍妾？”

　這下倒到福兒有些吃驚了，怎麼知道自己？

　謝玉琴微微抬起下，角含笑眼中卻滿是不屑地看著福兒。

　“你不用詫異我為何知道你，我們世家聯姻，從沒有正妻未過門之前，房里就先放通房的道理，我會知道你很正常。不過你一個小小的宮，也就是個奴婢罷了，我不會與你計較……”

　福兒突然趔趄了下，被人拉至后。

　直到撞在他背上，才知道是他出來了。

　心急他怎麼出來了，想走到他前面去，被人用手按在背上。

　“謝姑娘？”

　一青衫的衛傅，形略顯有些單薄，臉上褪去了曾經的青，有了些棱角。雖是著簡陋，但那從骨子里出的矜貴，卻并沒有消失。

　“你的意思衛某聽明白了，你我婚約自此作廢，以后男婚嫁各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