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嬤嬤覺到殿下的怒意, 心里有點擔心沈姑娘，卻不敢多問只好默默地退下。

楚執獨自在院子里站了一會後，重新回到屋。

他在床邊坐下，凝視著沈如晚的睡。

這會倒是睡的沉。

楚執從被子里將沈如晚的手拿出來, 蔥白的食指上被利扎破了, 傷口不大卻有些深。

他清楚的記得眼前這個姑娘最是怕疼了。當初送匕首故意言語上嚇唬時, 都不由自主的往後瑟。

可現在手上的傷口, 不比被刀子割傷的要輕，卻沒有聽到哼疼。

楚執將臉上的發拂開，彎下腰將抱了起來。

……

沈如晚了眼楮，慢慢地睜開，發現天已經大亮了。

看清屋里的陳設發現自己是在新宅的屋子里。

在床上靜坐了會兒, 要不是食指上的傷口還在, 還以為昨日那一幕會是一場夢。

應是阿楚姐姐派人送回來的吧。

想來也是，阿楚姐姐的怪病本就，要是被阿嬤他們發現在屋子里失蹤了肯定會急死了，說不定就會報了。

能在天亮之前回來, 應是瞞過了家人。

只是沈如晚覺得這樣方式太過冒險，也太嚇人了，要不是方嬤嬤及時出現，真以為自己是被歹人給虜去了。或許下次見到阿楚姐姐可以跟商量一下，若是需要的了, 可以去阿楚姐姐家中做客, 這樣也不會讓家人擔心了。

“晚晚，起了嗎？”

沈老太太的聲音從外頭響起，見沈如晚起的比平日要遲，特意過來看看。

沈如晚趕掀開被子, 很快回道︰“阿嬤，我剛換裳，馬上就出來。”

沈老太太聽著屋子里的靜，喚道︰“不急你，慢點，別摔著了。弄好了便出來吃飯，你阿娘又給你做了吃的米糕。”

沈老太太說完便往正屋去了，也去瞧瞧青山。

……

沈如晚去了正廳只見到阿嬤和二哥。

問道︰“阿娘和三哥呢？”

沈老太太沒吭聲，呼嚕嚕的喝了一口粥。

沈彥揚笑著說︰“阿娘去給阿爹送飯了，彥遠去了書院。”

沈如晚點了點頭，在桌邊坐下。

沈老太太開口道︰“晚丫頭，先吃吧。你阿娘一時半會還回不來。”

沈如晚覺得奇怪，不就是在阿爹的屋子里嗎？送個飯又費不了多長時間。只不過阿嬤看起來似乎有點不高興。

沈彥揚忍不住又笑了。

沈如晚拉了拉沈彥揚的袖子，問道︰“二哥，怎麼了？”

“阿嬤這是吃味了。剛剛阿嬤去瞧阿爹，阿爹什麼都記不起，都不怎麼說話。阿娘過去了，他才……”

沈老太太提高嗓子咳了幾聲打斷沈彥揚，“吃你的卷餅，跟晚丫頭胡說八道。等會你出去跑一趟，請個大夫給你阿爹看看。我就不信這病治不好。”

沈如晚捂著直笑，“阿嬤，我跟二哥一塊出去一定給阿爹找個好大夫回來。”

沈老太太倒沒反對，“跟在你哥哥邊，可別跑。”

沈如晚拿著米糕不住的點頭。

沈老太太眼尖的瞧見沈如晚抓著米糕的手指有些不對，問道︰“晚丫頭，你手指怎麼了？”

沈如晚反的往後一，沈老太太湊過去，“躲什麼躲。”說著便把的手捉住查看，瞧見了食指上的傷口。

沈老太太皺著眉，問道︰“這是怎麼弄的？”

“阿嬤，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弄傷的，現在不痛了，等過陣子就好了。沒事的。”

沈老太太道︰“沒事？這個傷口還不知道流了多呢。你這丫頭怎麼不告訴我們。要不是我發現了，你是不是還打算瞞著？”

沈如晚被沈老太太數落的趕認錯，“阿嬤，我是怕你們擔心。”

沈如晚挽住沈老太太的手，不住的搖晃，撒道︰“阿嬤，我下回不敢了，你別生氣了。”

沈老太太斜了一眼，“真不疼了？”

沈如晚點頭，“不疼了。”

沈老太太對沈彥揚囑咐道︰“二郎，到時候先讓大夫給晚丫頭上藥。你們啊真是一個兩個都不讓人省心。”

沈如晚出門前特意去了阿爹房門前看了一眼，只見阿娘坐在床邊用手比劃著什麼，阿爹耐心的猜著其中的意思，說出來給阿娘聽。說對了阿娘會點頭，說錯了阿爹又重新猜，讓阿娘再比劃，直到阿娘再次點頭。阿爹的聲音低沉，目溫的看著阿娘，兩人之間好像容不下其他。

沈如晚沒有打擾他們，悄悄地來，又悄悄地走了。

沈如晚跟著沈彥揚一道出了門，沈彥揚側著子問道︰“晚晚，什麼事這麼開心？”

沈如晚想了想，把剛剛看到的告訴二哥，說道︰“阿爹回來了真好。”

沈彥揚也嘆的說︰“是啊。我也許久未見到阿娘和阿爹這麼親近了。其實說不定對阿爹而言，失憶了是件好事。”

沈如晚不解的問︰“二哥，為何這麼說？”阿爹阿娘之間發生了什麼嗎？

沈彥揚手在沈如晚額頭上輕輕一彈，“小姑娘家就別問這些了。”

沈如晚捂住額頭，不滿的抬頭看著哥哥。

忽然的視線停在二哥的脖子上突起的一，想起了昨晚給阿楚姐姐解開領子時踫到地方。

沈彥揚見沈如晚眼神古怪的盯著他，他不自在的問︰“晚晚，怎麼了？”

沈如晚又了自己的脖子，對著二哥搖了搖頭，“沒什麼。”

沈彥揚笑道︰“好了，別發呆了，咱們走罷。”

沈如晚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昨晚在阿楚姐姐那里燭昏暗，又那麼慌張，許是弄錯了？

這條街的路邊有許多攤子在賣聲，有糖人、有梅花糕、還有賣新鮮栗子的。

沈如晚跑了過去，“二哥，我們買點栗子回去給阿爹燉板栗湯吧。我還可以給阿爹做栗子糕。”

沈彥揚自然是依。

正當沈如晚挑選東西時，前方的人群忽然起來。

大批的士兵涌過來驅趕大街上的人們。

像是有什麼大人要從此經過。

沈如晚被沈彥揚護著退到了一邊，看著越來越多的侍衛朝這個方向走過來。

在周圍的百姓開始議論道。

“那是攝政王的馬車吧……好像攝政王病了有些時日了，許久沒有出來了。”

“今日是太皇太後的壽辰，許多貴人們都要進宮賀壽呢。就連在封地的三王都帶了世子一起給太皇太後賀壽，攝政王必定不會缺席的。”

“難怪今晚不宵了，太皇太後是想與民同樂啊。那可熱鬧了。”

兩隊侍衛護著一輛華貴的馬車從前面駛過，兩邊的百姓都往後面又退了退。

沈如晚好奇的往那邊多了幾眼，對這個攝政王還好奇的。上回聽柳萱姑娘們說，誤闖的梅林是攝政王府的地盤，不知道阿楚姐姐跟攝政王有什麼關系。

或許下次見到清醒的阿楚姐姐可以問一問。

那輛馬車越來越遠，侍衛也都離開了，沈如晚把要買的東西買上，便和二哥去藥鋪請大夫。

……

楚執從馬車上下來時，大總管李康李公公早就候著了。

他上回見到攝政王還是奉了太皇太後的懿旨去探攝政王。

當時攝政王重病在床，看似很是不好。

現在攝政王穿朝服，頭戴玉冠，貴氣天，他那張俊的臉上還是帶著病氣，看起來很是蒼白。

李公公不敢多看很快低下頭，躬道︰“殿下，您這邊請。”

大殿之中，皆是朝臣王公貴族。

寧王、豫王、魏王都在互敬著酒。

忽然太監高唱︰“攝政王殿下到。”

本來喧鬧的大殿上靜了靜，在場眾人的目不約而同的朝殿門看去。

這位赫赫有名的攝政王太久未出現在人前，都快讓人忘了他是征戰沙場將羅剎戰神，亦是平定叛賊子護著當今帝登基的大功臣。

雖然攝政王看起來似乎依然久病未愈的模樣，卻無人敢輕視。

他所在的位置，是在皇上左手邊第一位，未能有人能與他平坐。就算擁有皇室脈的寧王、豫王、魏王都需屈居于他的下坐。

當楚執落座後，不視線都若有若無地往他那瞟。

一些文們猜測著這一位的心思，而一些武們則是有了主心骨一般，喝酒喝的更暢快了。

不員見到魏王給攝政王敬酒，被攝政王毫不留的拒絕了，魏王不滿的嘟囔兩句，自己悶悶喝下。

寧王和豫王也都朝攝政王敬酒，讓他以為重隨意即可，他們自己則是一飲而盡。

沒過多久小皇帝、太皇太後、太後駕到。

眾朝臣都站起來拜見。

小皇帝見到楚執，笑著走到他邊，“有些日子沒見到亞父了，亞父子可好些了？”

楚執拱手︰“臣已好多了，多謝皇上關心。”

小皇帝點了點頭，又說︰“那太好了，朕的劍還等著亞父親自來教呢。”

太皇太後一臉慈的笑道︰“皇上經常念起攝政王，總是想要你來教他武藝。你要是好些了，多進宮來陪陪皇上。”

“臣自當為皇上效力。”楚執口中雖這麼說，可他神看起來更差了。

太皇太後暗暗審視著楚執，一直都不清他的底細。雖然知道他中了那苗毒，可一直都活的好好的。他到底是真的命這麼，被那苗毒百般折磨都死不了，還是這一切都是他裝的？

若是能給他送個枕邊人，也能個線，知道他真實的況。

太皇太後道︰“如此極好。”

皇上、太皇太後、太後落座後，在場朝臣都高聲恭賀千秋。

隨後宮們魚貫而都紛紛給在坐的貴人端上各種佳肴。

三王為太皇太後獻了生辰禮，哄得太皇太後十分高興。

楚執自然也讓備好的禮送上，太皇太後笑容更盛了。

“哀家特意讓人編排了一支舞，與眾卿家共賞。”

太皇太後話音剛落，便聽到三聲拍掌。

樂聲響，十多位盛裝的舞姬翩然上殿，這些舞姬個個姿妙曼，婀娜多姿，尤其是最中間的一位舞姬容貌出眾，長長的水袖不經意地的朝攝政王甩過去，那含脈脈的雙眼往那邊投過去。

一次可以說是偶爾，但這位舞姬似乎總是不經意的從攝政王的桌前旋轉而過，有不人看出了名堂，出意義不明的笑容。

太皇太後笑著說︰“看來人慕英雄啊，攝政王何不收下這人恩。”

楚執抿了一口酒，並未說話。

眼看著局面有些僵，太皇太後又說︰“哀家見攝政王病了這麼久，一直都不見大好。想到何不學一學民間的做法，找一樁喜事沖一沖，說不定病氣便沖走了呢。就算不為自己，也想想你母親罷，若是還在，一定想要你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這位獻舞之人不是普通的舞姬，亦是家小姐，哀家見舞藝出眾，才特意讓在壽宴上獻舞。”

朝臣們見這景，攝政王已是二十有六，如今一直沒有正妃，看來太皇太後是想要給攝政王賜王妃了。

只是眾臣心里都知道，攝政王府可不是什麼好去。先不說攝政王這副病懨懨的模樣，還不曉得能活多久，還聽聞攝政王嗜殺，有許多尸首都是從攝政王府後門抬走。有兒的人家都不願趟這個渾水。

本以為攝政王會跟往常一樣拒絕時，沒想到他開口道︰“太皇太後說的有理。確實也該有個知冷知熱的人了。只不過臣聽聞這沖喜也是有講究的。要找大師合生辰八字才能沖到正位，這算準了，才是喜事。若是不準，喪事了豈不是可惜了。”

太皇太後臉有些難看，不知道楚執想搞什麼鬼，“攝政王這是何意？”

楚執站了起來道︰“臣聽聞皇覺寺的玄慧大師不日就會雲游歸來，何不等大師回來了算上一卦，看看跟本王八字合的是哪家的千金。”

玄慧大師德高重，也是太皇太後敬重之人，玄慧大師以前曾說過楚執殺孽太重，惹得楚執不快。想了想，點了點頭，“也好，若是大師算準了。到時候攝政王可不能再推辭了。”

楚執淺笑道︰“那是自然。”

太皇太後眸暗了暗，不管到時候算出來的是誰，都必須為所用。

然而大殿上在坐的有適齡姑娘的員心中開始盤算了，那玄慧大師約莫還得有月余才歸京，他們在他回來之前給自家姑娘定上一門親事才是。誰知道那合生辰八字會不會合到自家的兒上。

……

猗清殿中都是來朝賀太皇太後千秋的世家家小姐們。

平日里關系好的姑娘們三三兩兩的圍在一塊說著話，也有人附近的花園里走走逛逛。

這時一穿杏黃長的子在幾位宮的陪伴之下回到了猗清殿中。

不人朝看了過去，暗自竊竊私語。

“這不是去前殿獻舞的王姑娘嗎？怎麼臉那麼難看？”

“難道是失誤犯錯了？有人給難堪了？”

“家跟太後娘娘娘家有姻親關系，又是太皇太後親自選的領舞，怎麼可能有人會給難堪？”

坐在另一的趙芙也朝王元妙看過去，那王元妙仗著自己與太後有親，瞧不上，明里暗里排。看著不高興，趙芙便高興了，讓丫鬟去打聽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讓人去打聽的不止趙芙一家，很快前殿發生的事便傳了過來。

“聽說是太皇太後想把給攝政王，被攝政王給拒了。”

“這難道不是好事嗎？應該高興才是啊。”

“姑娘你是有所不知，聽說攝政王是想合生辰八字找個沖喜的王妃呢。”

“生辰八字？沖喜王妃？”

“誰知道那個玄慧大師會合了誰的生辰八字準啊。”

“豈不是適齡的姑娘都有可能？”

這消息一傳出來，許多姑娘都慌了神，們可都是聽說過攝政王的兇名，對他又懼又怕。

趙芙了手中的帕子，站了起來，朝顧君瑤、柳萱們走過去。

“六姑娘，你們可聽說了前殿發生的事？”

顧君瑤點了點頭，“略有耳聞。”

趙芙道︰“我們要不要約個日子一道去寺廟拜拜，求個好運呢？”千萬不要讓八字合上，可不想要這種沒命的榮華。

……

沈如晚和沈彥揚請了大夫回家，那大夫給沈青山全都檢查了一遍，說道︰“他上的傷，恢復的不錯，靜養些時日便能痊愈了。只是他失去記憶一事便有些難辦了。有可能明天就會想起來，也有可能這輩子都記不起來。實在說不好。”

沈老太太有些失，“真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大夫提議道︰“這種事只能看天意。京城之中皇覺寺最是靈驗，要不你去寺廟求求佛祖，說不定佛祖保佑顯靈了讓他好了呢？”

沈家人也不好再為難大夫，給了銀子，將大夫送了出去。

沈老太太回到屋里想了許久，在用晚飯時，說︰“其實大夫提議去寺廟拜拜這也是個法子。就算求個平安符回來也好。”

“這都快過年了，寺廟香火一定很旺盛。月娘你和晚晚挑個日子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