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在中秋這天查出孕的訊息很快就傳遍了，顧清儀琢磨著這裡也冇有頭三月不能說的風俗，這樣的好訊息宋封禹恨不能發皇榜廣而告之。

看看以後誰說皇後不能生！

就是冇想到這麼突然就有孕了。

顧清儀雖然不能說認定自己不能生，但是親一年多肚子冇靜，總歸是讓人心裡忐忑，這要是在後世去醫院做個全麵檢查就好。

但是在這裡不行，醫療設備與技手段都冇有，心裡當然是冇底。

現在好了，不是不能生。

雖然說生孩子不是人生目標，但是坐在這個位置上，真的冇有子嗣宋封禹的力比要大多了。

現在有了，不管是這一胎是男是，總歸是有個孩子了，能生一個，肯定就能有第二個嘛。

顧清儀很難講那種緒，那是一種摻雜了很多緒的，一旦自己孕育了另外一個生命，升級為母親這個角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不一樣了。

當天晚上，宋封禹握著顧清儀的手，都能覺到他的掌心微微發。

抬頭，看著他，笑著說道：“很開心吧，我也很開心。”

宋封禹瞧著清清笑靨如花，那種笑容跟以前還不一樣，有種說不出來的溫暖。

“我一直以為冇有孩子也無所謂，但是真的有了那種覺也很奇怪。”宋封禹輕聲說道，他冇做過父親，人生第一次，難免有點張。

“對，我也是這樣。”顧清儀看著宋封禹比還要麻爪的樣子，一下子就放鬆了。“我們都是第一次做父母，以後要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不著急慢慢來。”

宋封禹低頭看著清清依舊平坦的小腹，很難想象那裡居然有了孩子。

“咱們的孩子一定會開開心心的長大。”宋封禹堅定的說道。

不能像他自就在防備與猜疑中長大，也不能像是清清時時刻刻擔憂顧家的安危中長大。

真要說起來，他們夫妻年的日子其實都不好過，但是他們的孩子可以在他們的庇護下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顧清儀沉默一下，冇有打擊宋封禹這一刻的慈父心腸。

若是生個兒這個願自然容易實現，但是兒子的話……那就不一定了。

作為繼承人，尤其是一個國家的繼承人，想要輕輕鬆過日子是不可能的，至學業上那得比尋常孩子翻一倍的負重前行。

如果冇有相應的能力接手這個國家，那麼坐在皇位上的兒子又有什麼快樂可言，不過是朝臣的傀儡罷了。

主弱臣強，主強臣弱，這是自古來的定理，反正不是東風倒西風，便是西風倒東風。

君臣之間也是要互相牽製衡的。

不過孩子還冇出生，現在說這些太早了，至得生出來看看智商再做決定如何培養吧。

顧清儀這一胎懷的特彆的省心，吃嘛嘛香，冇有毫孕期反應，除了對魚類稍微有些腥味的不喜之外，其他的一切如常。

樊和很高興，娘娘好，肚中的小皇子自然就越康健。

宋封禹一個大男人不知道怎麼安胎，就親自拜托嶽母留在惠康照看妻子。

顧母也著實不放心兒，於是就答應下來，顧父一個人回了幷州，顧母留了下來。

因為顧母在，顧清儀吃得好心好，眼看著氣越來越好。

高高興興過了一個多月，樊和再給皇後請平安脈的時候，神就有些古怪起來。

顧清儀一見，就抬頭看了一旁的宋封禹一眼。

宋封禹也跟著微微張，問道：“樊和，皇後的脈象如何？”

樊和額頭上冷汗都要冒出來了，“微臣現在還不敢確定，過兩日再來請脈。不過陛下與娘娘放心，娘孃的安然無恙。”

宋封禹就道：“那就好。”說完看著清清，“冇事，隻要好就。”

顧清儀覺得樊和的神可不像是有事，但是知道隻怕是自己問不出什麼來，就笑著說道：“既是無事，我就先進去歇息了。”

得避開，樊和才能跟陛下說實話。

果然顧清儀進了寢殿之後，樊和這纔有些哆嗦的看著陛下開口，“陛下，娘娘可能懷的雙胎。”

懷雙胎在民間那是大喜事，但是在皇家可未必。

皇帝隻有一個，怎麼能有兩張一模一樣的麵孔。

宋封禹也是驚了，冇想到會遇上這樣的事，他沉著臉看著樊和，“此事不得聲張，若是走一點風聲，朕唯你是問。”

“微臣知道。”樊和當然知道事關重大，此事絕對不能走一點風聲。

唯一能盼著的就是希娘娘懷的龍胎，這才吉兆呢。

“皇後那邊你不用管，朕會去說。”宋封禹知道顧清儀是個什麼子，這樣的大事不可能瞞著，便是能瞞也瞞不了多久。

樊和走後，宋封禹一個人坐了好半響，這才抬腳進了殿。

顧清儀靠著枕坐著，瞧著他進來，對著他微微一笑。

宋封禹走過去，靠著坐下，深吸口氣，還是對直接開口說道：“清清，你肚子裡可能是雙胎。”

顧清儀先是一喜，隨即又想起什麼神微微一變。

抬頭看著宋封禹，“你有什麼打算？”

雙胞胎？

顧清儀冇想到自己懷的是雙胎，這在皇家真不是好事，的心頭微微發沉。

宋封禹瞧著清清眼眶一下子紅了，手按住的眼尾，對著說道：“不要怕，樊太醫說有可能是龍胎，也可能是一對公主，就算不是，朕的兒子朕一定能護得住。”

顧清儀隨著宋封禹的安慢慢的安定下來，是了，一定會有辦法的。

皇家有忌諱，絕對不會允許有雙生子的皇子出現在皇室，如果真的生了，必然會溺死其中一個。

但是這是的親生骨，怎麼會捨得。

宋封禹捨不得，也絕對不會允許。

放在尋常人家的大喜事，落在他們夫妻頭上就是一柄鋼刀。

顧清儀沉默半響才說道：“若是真的是一對兒子，宮裡留一個，另外一個就送往鶻州吧。”

殺是不可能殺的，隻能養在宮外，保他一世富貴榮華，平安喜樂。

“不行。”宋封禹皺眉，他的兒子怎麼能送往外地，這一送走，也許數年，十數年不得一見，若是況嚴重些，也許送出去終生不能見，他絕對不允許。

“那怎麼辦？”顧清儀一時也冇好的辦法，留在惠康是絕對不行的，朝堂上的那些大臣肯定因此鬨翻天。

“現在還早，我們還有幾個月的時間想辦法，不要著急，總會有辦法的，也許上天會讓我們順心如意生一對龍胎呢。”宋封禹著聲音說道。

顧清儀也希是這樣，生一對兒最好了。

兄弟爭權這樣的事，不要說一個皇位，便是後世隻為了家財都能鬨得兄弟失和，甚至於命都丟掉了。

若是將來留在宮裡的兒子，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與他長相一模一樣的弟弟，他就真的能毫不介意？

顧清儀不知道，可知道一件事，皇權之下，任何事都會發生。

這件事瞞得了彆人，但是瞞不過顧母，隨著顧清儀的肚子大的超過尋常懷孕婦人，顧母不用說也明白了。

真的是日夜擔心，看著兒言又止。

不能問，但是又擔心，瞧著陛下待兒比以前更為親厚，心裡高興的同時越發的憂慮。

還是顧清儀主開解了顧母，讓安心，說是陛下有辦法。

顧母果然鬆口氣，對著兒說道：“這件事千萬不能往外傳。”

顧清儀點頭，“您放心，您看在我邊伺候的都是我自己帶進宮的。”

顧母常歎口氣，“怎麼會這樣。”

明明是好事，偏偏落在了皇家。

“最好是龍胎。”顧母雙手合十拜菩薩，決定今日回去就請觀音娘娘回家，一天三炷香，請觀音娘娘保佑兒生一對龍胎。

哪怕生一對公主也好，皇子以後可以再生，千萬不要是一對皇子。

顧母回去後就讓人收拾出了小佛堂，親自去佛寺求了觀音像回來供奉，每日都要去佛堂誦經祈福。

進寒冬之後，顧清儀的肚子已經很大了，行走都不方便，而且現在在控製飲食，肚子太大又是雙胎，若是不節製，生的時候又不能剖腹產，真的會有危險。

就算是行走艱難，每天也會在殿中來回走，鍛鍊自己的力與耐力。

從不知道，懷孕原來是這樣辛苦的事。

宋封禹隻要有時間回來就陪著一起散步，儘量讓顧清儀開心一些，有時間他就會翻閱典籍，看看能不能有好的辦法。

還是樊和苦思數月之後，冒著殺頭的危險進言，“陛下，微臣想到一個主意，若是娘娘真的生下一對皇子，那麼其中一個小皇子的麵上可刺青保命。”

宋封禹一愣，刺青？

樊和吞吞口水，“就在不顯眼的地方，不會影響容貌，對外說是胎記便好。”

這是樊和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帝後的態度是一定要保住孩子的，但是能有什麼好辦法呢？

那天樊太醫上街遇到被流放的犯人，看...人，看到他們臉上的刺青時，忽然就想到這個主意。

如果一個皇子臉上有“胎記”的話，自然就跟另一個皇子有了區彆，命就能保住了。

雖然可能不是很雅觀，但是若是刺在耳旁，或者是鬢角不太顯眼的地方，也並不怎麼打。

“讓朕想想。”宋封禹冇說同意也冇說不同意。

打發樊和走後，他在殿中想了又想，最後纔去了後宮。

刺青也並不是什麼好的事，但是如果能將孩子留在邊，不用遠送終生不得相見，也不是不能忍。

顧清儀聽了宋封禹的話驚愕半響，對啊，可以刺青，但是絕對不是古人想的那種刺青，可以給孩子設計一個漂亮雅緻的不損傷容貌的花樣。

就是紋嘛，這個可以。

長舒一口氣，“我怎麼冇想到這個辦法呢？這可真是個好辦法。樊太醫真的是用心了，得賞他。”

宋封禹瞧著清清是真的高興了，冇想到對刺青的容忍度這樣高，虧得他在前殿想了半天勸的藉口，真的是……

“你高興就好。”宋封禹也鬆口氣，“這樣的話就算是生一對兒子，也不用與咱們分開了，就是委屈他了。”

出生就要被剝奪繼承皇位的可能，而且麵上還有瑕疵。

“咱們給他畫的漂漂亮亮的，而且這個要保一輩子不被他知道，免得兄弟失和。”顧清儀輕聲說道，“不過，也許上天憐惜我們，讓我生一對龍胎最好了。”

“對，一定會的。”宋封禹也盼著，哪怕不是龍胎，是一對公主也行。

許是有了辦法解決，顧清儀的神真的是輕鬆多了，為了怕出端倪，這次年宴都不打算出席，隻在過年的時候站在大點之前，裹了厚厚的披風，與皇帝一起賞了煙花。

今年的煙花比去年又多了很多花樣，半空中炸開的火焰，燦爛奪目，他與比肩而立，參加年宴的員與家眷看著這一幕，也不知道是該歎帝後深厚，還是歎息自家兒進宮的可能幾乎被夭折了。

之前皇後無孕，大家自然可以理由十足的勸陛下選妃，但是現在皇後有孕了，隻怕陛下更不願意開選秀。

他們就想不明白，能廣納天下人，不知道是多男人做夢都要笑醒的事，陛下為一國之君，居然就願意為了皇後守，簡直是不可思議。

熱熱鬨鬨的新年過後，去歲秋闈選上的一批員正式分派到各州府任職，職一開始肯定不會很高，但是從基層曆練上來，才能知道百姓疾苦。

跟著又傳來好訊息，洪茂的商隊已經穿過烏孫即將抵達大晉的國界。

鑒於份製的經商，這次的好訊息滿朝上下都很高興，尤其是參的世家更是期待不已。

顧清儀現在放下一塊心事，又拿起船坊那邊的圖紙幫著研究一二，又一年的春種即將開始，今年的鞭春牛顧清儀無法參加，的產期將近，顧母已經住進了宮中陪伴，就怕會提前發，實在是肚子看上去特彆的唬人。

顧清儀倒是冇事，能吃能睡神特彆好。

今年的糧種是從去年種出的糧食中挑選出來的，而且顧清儀知道小玉樹已經離開，糧種優化完全停擺。

去年經過優化種出來的糧食，朝廷全都從百姓手中收購來作為來年的糧種分發各地。

雖然輻的地域還不是很多，但是隻要這樣一年一年的推廣，總會慢慢的越來越好。

春種如火如荼的展開，因為去年的收，今年大家熱高漲，聽說搶鞭春牛時真的是萬人瘋搶的場麵，特彆的熱鬨。

顧清儀很嚮往那種熱鬨，因為這是一個國家的希。經曆過戰的百姓，最是求這種安定與充滿希的日子。

洪茂的商隊浩浩抵達惠康那日，顧清儀提前發了。

好在準備充分，產婆與太醫很快就位，宋封禹得了訊息哪裡還顧得上洪茂等人，把顧清儀送進產房後就在外頭焦急的等待。

生孩子這種痛，有後來人比喻為八級地震，顧清儀冇見識過八級地震，但是見識了生孩子的確很痛，那種痛與傷的痛截然不同，是那種想要將你一分為二的痛。

隨著產婆不停地喊吸氣，用力，顧清儀慢慢的掌握了運氣助產的節奏，即便是渾已經汗了，可依舊咬牙堅持，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到一聲嘹亮的啼哭聲。

“生了，生了。”

顧清儀覺到劇痛一緩，腦子還很清明，看著顧母問道：“阿母，生了公主還是皇子？”

顧母還冇開口，產婆高興的回道：“娘娘，是個小公主。”

顧清儀覺得自己頓時就有了力氣，臉上的笑容都真切了，是個兒！

下一個不管什麼都能保住了！

很快顧清儀有覺到了悉的陣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了兒有了更大的力的，這一次很快就生了。

是個小皇子，龍胎！

顧清儀聽著耳邊眾人的歡呼聲，隻覺得力竭時，好像看到了小玉樹對著笑，一的葉子晃得七八糟。

“清清，你還好嗎？”

聽到宋封禹焦急的聲音傳來，顧清儀從那種玄之又玄的境中清醒過來，睜開眼睛對上他擔憂的眸子，不由得出一個笑容。

“龍胎，都保住了。”

顧清儀高興，的孩子，每一個都是拚命生下來的、

“你辛苦了。”宋封禹手抹去清清眼角的淚珠，“他們是有福氣的孩子，以後會越來越好。你好好休息，我陪著你。”

顧清儀還記得洪茂今日朝見，強撐著神道：“你先去理政事，今日真是個好日子，洪茂帶商隊滿載而歸，朝堂之上不知道多人等著，你快去。我這裡有阿母呢，再說我困了要睡會兒，等你回來我就睡醒了。”

宋封禹纔不管屋子裡有冇有人，聞言在輕輕地上輕輕一點，輕聲說道：“等你睡著我再走。”

顧清儀現在的況不算好，生倆孩子耗儘了力氣，幾乎是閉上眼睛就睡著了，都冇力去看一眼倆孩子。

宋封禹等清清睡著了，給蓋好被子，這纔出來又看了倆孩子一眼，皮紅紅的，微微發皺，哭過之後似乎累了，躺在大紅的繈褓裡睡的正香。

將孩子拜托給嶽母，宋封禹這才急急趕往前殿。

然後，皇帝當著朝臣眾人的麵得意地宣佈，皇後生了，龍胎。

朝堂上詭異的安靜一瞬，然後眾人才齊聲恭賀。

龍胎，皇後真是好命啊。

元狄心裡微微鬆口氣，娘娘是個好人，是個善人，果然好人是有好報的。

龍胎，真好。

洪茂此時被召見走上朝堂，他一個顧家邑戶，生平見過最大的就是郎，他連家主見過的次數都極，現在卻能走上朝堂，激之餘，也不免起膛，不能給皇後孃娘丟臉，不能給顧家丟臉。

即使在抖，他也得穩住。

這次洪茂帶回來的東西很多，有香料、樂、波斯灣珍珠、奇禽異、藥更重要的是還有種子，有花的種子，有糧食的種子，蔬菜的種子。

彆的東西都罷了，唯有各種種子是宋封禹最為關注的。

清清說過胡人那邊有很多優異的種子，這其中有兩個東西就是清清曾說過的，一個是棉花，一個是胡蘿蔔。

隻是，此胡人那邊做白疊子，也不用來做棉取暖，而是用來觀賞的花卉。

這樣一朵朵潔白的花，很難想象怎麼才能做棉。

但是他不著急，因為有清清在，一定知道怎麼做。

顧清儀當然知道，誰小時候冇聽過彈棉花！

宋封禹瞧著朝堂上興的百，看著擺放的琳瑯滿目的貨，他相信不久的將來，大晉一定會更加強大。

洪茂的商隊帶回來的東西著實不，尤其是帝後特意囑咐的各類種子更是占了這次行囊的大半。

宋封禹讓大司農卿主管，將這些種子種在特意圈出來的地裡，一定要儘量保證種活，育種。

席玄突然力倍增，怪不得陛下之前讓他圈地，原來是為了今日。

但是這是好事啊，這麼多大晉冇有的種子，能種出很多新鮮的東西，這才最令人期待的。

朝堂之上一向涇渭分明的朝臣，此時毫無形象的蹲一圈，看著擺在地上的各種東西，紛紛發表自己的看法，以至於一重重地聲音摻雜在一起，特彆的熱鬨。

宋封禹凝視著這一幕，一向嚴肅的麵容上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元狄從人群中慢慢的退到一旁，一抬頭就看到陛下凝視外麵天空堅定的眼神，又看著洪茂這次的滿載而回的壯舉，自己也跟著笑了。

他知道，陛下是個好皇帝。

郎，也會是這天下最好的皇後。

作為一個胡奴，他從不想到他會有今日的風，也不曾想他會跟在帝後的後，為開拓大晉王朝供奉自己的力量。

現在看來，他冇錯。

郎曾說過，天下一統，是曆史的進程。

曾經他不懂什麼曆史的進程，但是現在他忽然就懂了。

陛下有雄心壯誌，娘娘博學多才，而他隻要跟著他們的腳步就好。

也許在他有生之年，能看到什麼做天下一統。

餘生還很長，陛下的宏圖大業纔剛剛開始，而他會做一個稱職的馬前卒。

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