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十二點四十五，我趴在桌上醒了，卷子粘我臉上。

從回家到現在這張理綜卷子的選擇題還沒做完，我真沒磨蹭，實在弄不明白怎麼就加速度了，怎麼就推斷出化合了，怎麼就大A小b了，怎麼就傳出病了。說起來我喜歡我哥這事兒跟基因突變有沒有關系，我倒琢磨了半天。

我哥在我右邊飛快敲鍵盤，包扎了一層紗布的左手不太靈活，不過不影響他的工作效率。我看他的咖啡冷了，隨手拿過來想去給他煮杯新的。

我哥忽然靠到椅背上了太，長舒一口氣，看見我在旁邊還驚訝：“你怎麼還沒睡呢。”

他工作時的專注程度讓我捉不。

我哥余掃到桌上的理綜卷，哎喲一聲拿起來翻看：“我天，學習呢？不像你啊……該不會真想考個前五十好上你哥吧？有勇氣。”

我討厭他起哄臊我，我承認我沒我哥聰明，我媽生我倆的時候把腦子全給他了，到我這兒不夠了拿麵團湊了半個，我討厭學習，就這種學完了不知道幹什麼用的破東西，我居然還不會做。

我哥掃了幾眼我的選項，著下說：“嘖，化學就錯仨。”

我掐他脖子：“你媽的我沒讓你幫我徒手判卷子！！”

他笑起來，讓我想把那兩顆笑個不停的虎牙掰下來塞他鼻孔裡。

“好好好好消消氣。”我哥摟著我脖子把我勾回他邊，撿起鉛筆教我做，邊畫邊講。

我趴在書桌上聽，他摟著我肩膀，另一隻手在紙上寫寫畫畫，書房隻開了一盞桌上的臺燈，鉛筆的影子跟著筆尖行走，在被暖照黃的紙張上發出沙沙的腳步聲。

我哥靠得我很近，半垂著睫，幾道雙眼皮細褶時深時淺，他專注盯著題目，眼睛裡隻映出一張卷子，我貿然進他目裡。

“幹什麼。”他手中的筆停了下來。

“哥，你上輩子是公主吧。”

“放屁。”

可能我哥講得比學校老師明白，也可能我隻聽我哥說話，他給我講完了整套卷子，我居然都聽懂了。

“歇會兒。”我坐到書桌上蹺起。

我哥站起來舒活舒活筋骨，雙手撐著桌沿，叼著煙要我給他點。

“乖寶兒，借個火。”

“沒有。你他媽別這麼多，一天兩三就行了，別過分啊。”

“提神，不然扛不住。”我哥從我校服兜裡出打火機，自己點上了，轉靠著桌沿輕吐了口氣。

一煙罷，他打破寂靜問我還疼不疼。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哪兒，臉已經不腫了，脖子上的掐痕本就不重，現在痕跡已經微乎其微，屁裡有點疼，上被他打出來的淤青也沒消退，我被他弄得遍鱗傷，盡管是我自作自。

“哥下手重了。”他碾滅煙頭，無聊地剝開過濾撕裡面的絮，“但你得長記。”

“哥不是不疼你，那天確實……”他想起什麼似的轉過頭，我提著他那串紫檀珠子在他眼前晃。

他起初沒什麼反應，但當他看到我手上戴著另一串時，肩膀僵了僵，眼神忽然變得不安。

看來我哥終於選擇放棄撒謊，視線落在牆角那盆龍舌蘭上，不與我對視。

他又想手拿煙，我按住了煙盒。

我哥皺起眉，虎牙收進抿住的裡，關了臺燈轉離開。

線消失後的黑暗裡，我索著抓到我哥，從背後抱住他脖頸，親了親他發燙的耳朵。

他手過來撥我，被我抓住右手把紫檀珠子套了上去，隨後手指相扣他不下來。

“哥，我願意。”

我嘻笑著把下放在他肩頭。

沒想到突然天旋地轉，我被翻了個個兒，等我意識清晰已經被他扛到肩上。

“乾，放我下來。”

他扛著我走到敞開的窗邊，拍拍我的屁：“這個弟弟壞了，扔了再買一個。”

我頭朝下抱著他的腰大聲喚：“你敢！我別往前走了！不鬧了！陳星哥搬家讓我去拿回來的，我之前真不知道！我沒故意瞞著，我也今天剛拿著的！我剛剛就逗你玩！”

“逗我玩？”

我哥把我往窗外抖了一下，我知道他不會真扔我，但這個高度換誰都害怕，我抱著他上吱哇：“不是！我、我小時候也這麼想過！主要我小時候也不知道喜歡是怎麼回事兒，我就喜歡看你洗澡，還著穿過你，反正我變態，我變態行了吧！”

，我他媽在說什麼。

意外的我哥作停滯了幾秒，把我放了下來。

“媽段銳，你是個屎。”我搡了他一把，等我想上腳踹的時候他把我拽過去抱懷裡了。

書房太暗，我看不清他的表，我哥親了一下我的額頭。

“變態。”他罵我。

“狗屎。”我不甘示弱。

我們一路打回臥室，已經快半夜兩點了，我困得要命，打著呵欠一頭栽進枕頭裡，我哥開我的睡看了看花還腫不腫，又幫我抹了點藥，我隨便他折騰，實在困得睜不開眼。

不抱著人有點睡不踏實，沒過一會兒我又醒過來，我哥給我留了一盞夜燈，他坐在床上，戴著紫檀珠子的右手拿著一張花店附贈的卡片，上面是我寫給他的話。

我瞇著眼睛裝睡，同時觀察我哥，他角一直掛著淡笑，到夜燈前企圖對著看清被我塗掉的字跡，但是卡片太厚不，他隻好放棄，最後吻了一下那張被我塗髒的卡片，塞到證件夾的明夾層裡。

我瞄了一眼，那裡面原本有一張照片，是住進新房子那天我倆一起拍的合影，舊得連臉都快看不清了。

我才意識到每次合影我都只顧拿自己手機拍，老婆照裡攢了幾百張圖，段銳也不肯開口和我要。沒關系，明天我挑幾張好看的發給他，讓他想藏在哪兒就藏在哪兒。

我哥沒發現我在裝睡，關了燈，輕手輕腳鑽進被窩裡，挪到我邊。我現在不能睜眼，不然會被他發現，我覺得他好像在看我，一直在看。

段銳親了親我的額頭才躺下，腦袋湊得我很近很近，幾乎在一起。很快，細小平穩的呼吸聲在我耳邊寧靜起伏。

我翻了個，側臥著面對他，把頭埋在他前。這是我們一貫的睡覺姿勢，以前我總想就這麼永遠睡下去別再醒，現在我希太和往常一樣升起，我醒來第一眼總是先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