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蔚藍的蒼穹染上鮮艷的彩，層層疊疊的云被夕的余暉燒一片火紅，還帶了點兒異樣的絳紫，鋪覆在天空。

唐微微背著小書包，雙手抓著肩膀兩側的書包帶子，慢吞吞跟在夏川后面蝸牛爬似的走。

了眼睛，覺還是有點兒困。

唐微微又打了個哈欠，喊前面的年：“夏川你慢點，等等我呀……”

的聲音里還帶著黏糊糊的困意，小跑追上來，不滿地抱怨：“走那麼快干嘛。”

“是你太慢了。”

夏川停住腳步站在原地，手在服口袋里，垂著眼看，“小短。”

“……”

滾吧。

唐微微掃了眼年那到自己腰的大長，心非常不甘。

唐微微高一米六左右，知道自己和高挑兩字肯定不搭邊兒，但也不算很矮了，而且材比例非常好，有很多比高的生還沒長呢！

可是在這人面前，的優勢然無存。

恨！

等唐微微追上去后，兩個人重新并肩同行。

嘲笑歸嘲笑，夏川還是放慢了腳步，配合的速度。

這時候校園里的學生不多，穿過教學樓和圖書館，一路上也沒遇見班上的同學。

走在夏川邊上，兩人都沒說話，氣氛卻莫名的和諧。

以至于讓唐微微生出一種，老夫老妻用完晚餐，在小區院子里悠閑散步的錯覺……

“……”

唐微微了。

一般人睡醒后都會有口干舌燥的覺，剛才腦袋還沒徹底清醒，恍惚了一段時間，現在才后知后覺地到口。

把書包從背后抱到前面，一邊低頭翻找，一邊喊：“夏川……”

“嗯？”

“我水好像落在考場，忘記拿了。”

夏川斜過頭，垂下眼看。

小姑娘腦袋低著，長長的睫覆蓋下去，鼻尖小巧，一對嫣紅的微微干燥，沒有平時的水潤，像干枯的玫瑰花瓣。

夏川不聲移開視線：“出去再買吧。”

他們已經走了大半，校門口就在不遠，唐微微點了點頭，重新把書包背回后面。

終于注意到了夏川下上的紅痕，痕跡已經很淡了，而且只是小小的一條，但年的白皙，看上去還是明顯的。

唐微微問：“你這是怎麼了？有蚊子咬你你抓出來的？”

“……”

夏川神復雜地瞥一眼，沒說話。

唐微微一臉莫名其妙。

-

三中校門口有很多店鋪。

食雜店，文店，復印店，堪稱學校附近三大龍頭產業。

進去平時經常去的那家小賣部，唐微微練地往里走，從貨架上拿了瓶百歲山，轉時，眼尾視線掃見店門口。

年形修長清瘦，正倚著收銀臺旁邊的煙柜玻璃，上本微微傾斜，一只手在臺面上，另只手拿著手機，拇指按著屏幕。

渾都著一懶懶散散漫不經心的氣質。

唐微微頓了頓，又多拿了瓶水，走過去結完賬，把其中一瓶遞給夏川。

年看也不看接過去，瓶擱在玻璃柜臺上，修長好看的手覆在瓶蓋上，順時針一轉。

擰完瓶蓋，他把水往唐微微那邊推了推。

做這個作時，年全程都沒抬頭，從唐微微的視角可以看見他的手機屏幕，是微信的界面，看對方頭像貌似是賀行舟。

“我不是要你幫我開。”唐微微說。

聽見的話，夏川抬起頭，看見小姑娘歪了歪腦袋，杏眼漾出月牙的彎度，笑著對他說：“這回是給你買的。”

聞言，夏川揚了揚眉。

夏川重新把那瓶水拿過來，單手扣下瓶蓋仰頭喝了一口。

隨著他抬頭的作，脖頸線條被拉長，的結上下滾著，畫面很是賞心悅目。

等他喝完，唐微微又把自己的那瓶遞過去，眨了一下眼，暗示意味很明顯。

夏川嘖了聲，接過來重復剛才的步驟，輕松擰開，邊遞給邊說：“我要不在你豈不是得被死？”

“那不至于，”唐微微隨口道，“我又不傻，就算我真打不開，也還可以找別人呀。”

其實擰瓶蓋對唐微微來說不算特別困難的事，有時候遇見比較難開的，也總有辦法打開。

只不過比較懶，既然有現的“工”，就不想自己手了。

咕嚕咕嚕喝了三分之一的水，唐微微終于有活過來的覺。

重新蓋上瓶蓋兒，對夏川說：“我還要去買盒筆芯，今天考試筆沒水了，我還是借的別人的。”

年點點頭，收起手機跟著往隔壁的文店走。

文店里有幾個學生，都是孩子，穿著規規矩矩的校服，結伴挑選著本子。

看見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生的側臉，唐微微覺得好像有點兒眼。

等轉過，兩個人視線相對時，都認出了對方。

想起這人之前在食堂給留下的不好印象，唐微微忽略，徑直走向放置筆芯的貨架。

不找碴，對方倒是先怪氣了起來：“嘖，有些人啊，待在差班就好好待在差班唄，裝什麼好學生，反正又不會讀書，還逛什麼文店，看著就煩，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唐微微腳步一頓，抬起頭，很平靜地問：“你是在說我嗎。”

眼鏡：“我可沒指名道姓，是你自己要對號座的。”

“哦……”唐微微一邊拉長尾音，一邊環視一圈店，除了眼鏡和的小姐妹，再除了自己，也沒其他人了。

唐微微點點頭，說：“那我知道了。”

眼鏡想問“知道什麼了你”，話沒問出口，就見這姑娘轉過，冷不丁朝店外喊了聲：“夏川——！”

“……”

這兩個字一喊出來，幾個生臉齊唰唰變了。

屋外被到名字的年發出一聲：“嗯？”

他抬腳進來，黑短發利落，配上那黑繡著金線的棒球服，模樣非常酷拽帥，年社會哥的氣場很足。

走到小姑娘后，他停下，懶洋洋問：“我干什麼，總不會是讓我幫你挑吧。”

唐微微沒想到他會直接進來，怔了一下，才搖搖頭。

又轉過頭，抬起胳膊，細細白白的手指指著年，非常溫和地問眼鏡：“不是我，那你是在說他嗎？沒自知之明？”

“……”

看著距離自己不到兩米遠的，有著無數傳聞的校霸大佬，的臉。

眼鏡微張，話都說不出來了。

臉上的表說不出是害怕更多，還是害。

唐微微在心里冷笑一聲。

上次里還義正言辭說什麼“我真搞不懂夏川有什麼好的，那麼多生喜歡他，要我說還是南嶼那種才男神”的人。

結果轉眼就對著自己diss對象的臉看呆了。

姑娘，請問你臉疼不疼？

“不，不是……”眼鏡終于反應過來，慌地低下頭，手里的本子胡往架子上一放，東西也不買了，拉著的小姐妹就想走。

他們兩個剛好擋在過道的位置，看了夏川一眼，咬了咬，小聲地說：“麻煩，讓一下。”

耳朵都紅了。

唐微微翻了個白眼。

也沒想揪著不放，側了側讓們過去。

夏川沒什麼表地看那幾個生走遠，忽然歪過頭問：“剛才那人是上次食堂的？”

唐微微有點訝異：“你怎麼知道的？你那時候不是還沒來嗎。”

“賀行舟跟我說的。”

“噢。”

看著小姑娘乖巧純真的臉蛋，夏川頓了頓。

想起賀行舟當時繪聲繪地跟他描述小魔懟人時的氣場……

他想象著小貓發脾氣時，張牙舞爪的樣子，舌尖抵著上顎發出一聲輕笑。

唐微微拿著自己選好的0.5筆芯去付錢，把東西收進書包，和他一起走出店門。

“我們走吧。”準備去車站。

夏川卻說：“我要去上景路。”

“啊，”唐微微看著他，問道，“不回家嗎？”

夏川一頓，低下頭看，角彎了彎：“你要我跟你回家？”

“……”

唐微微莫名其妙看著他：“不是你說的回家嗎？考完試在教室的時候。”

“我是你回家，沒說我也要回。”夏川聳聳肩，雙手進口袋，懶洋洋道，“賀行舟他們為了慶祝考試結束，訂了餐廳，你要不要去？”

唐微微想不通這有什麼好慶祝的，無語半響，拒絕道：“我就不去了。”

又想了想，總覺得哪里不對。

抬起頭，一臉疑地看著年：“不是，既然你不打算回家，那你等我干什麼？我們又不順路。”

“……”

夏川頓了頓，也有點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沒先走。

一時半會兒想不到答案，他隨口說了個：“大概是為了給你擰瓶蓋吧。”

唐微微：“…………”

-

等夏川到賀行舟發來的位置時，一群人已經先吃上了。

這回聚餐的地點不是什麼大排檔燒烤攤，大概是這段時間被復習折磨瘋了，此刻終于解，他們挑了個好一點的地兒想犒勞犒勞自己。

選的是希城一家很有名的網紅火鍋店，上過食節目，平時吃都要預約的那種。

“川哥！你怎麼現在才來啊？”周明哲眼尖，一眼就看見了他，從座位上起和他揮揮手。

“這用說嗎，當然是送我們小唐同學回家更重要啊。”賀行舟一胳膊搭在他肩膀上，“這說不準是我們未來嫂子呢！”

周明哲：“你上次不說是妹妹嗎？”

賀行舟看了夏川一眼，笑道：“對，對，妹妹。”他頓了頓，笑得賤兮兮的，“兄弟，德國骨科了解一下？”

夏川沒理會這倆人的科打諢，走過去，在他們給他預留的空位上坐下。

今天只是小聚，的人不多，都是平常玩的好的，加上他一共也才五個人。

溫北雨埋頭吃著蝦，見夏川座，“啪”地放下筷子，嘖嘖兩聲：“川你行不行啊。”

夏川抬眼：“嗯？”

纖細白的手掌在桌面上拍了拍，溫北雨一臉恨鐵不鋼：“你看今晚多好的機會啊，你怎麼不把那位小姐姐一起來呢？大家一起吃個飯，吃完你倆去約會，剛好明天是周末不上課，還可以玩得晚一點，多好。”

賀行舟配合點頭：“對啊川哥，雨點說的有道理，晚上不回家都行。”

夏川一邊聽他們胡言語，一邊夾了一筷子牛放進鍋里涮，等一會兒，撈出來，不不慢地放進碗里，開口，語氣平淡：“了，不來。”

說完，那兩人對視一眼，終于閉了。

……

這一頓飯沒有吃到太晚，結束以后他們還要去唱K，夏川沒去，也沒回家，就一個人在外面散著步。

夏川不喜歡回家，甚至不太想把那個房子稱作是“家”。

從高一上學期開始，他就搬了出去，因為不喜歡學校宿舍那種人多的環境，所以就在外面租了個房子。

他住的公寓離錦繡花園近的，散步到路口那條小巷子時，約聽見里面傳來一點靜。

巷口的路燈壞到現在一直也沒人來修，月涼淡，他離得比較遠，只能影影綽綽看見巷子里幾道朦朧影。

夏川知道這附近很，經常有不良年社會青年約架。

所以當初，看見唐微微神不對，大晚上在這周圍跑時，他實在是不放心，才跟了上去。

畢竟那姑娘看起來弱弱的，見壞人估計也沒什麼反抗能力，真要遇到什麼危險，那可是搭上一輩子的事。

巷子里有男生的低罵聲響起，然后是撞上墻壁或者地面的撞聲。

“你他媽別給臉不要臉，你——”

“砰！”

夏川神淡漠。

男生的聲音從低罵變了悶哼，.，然后是求饒。

“嘶——”

“，啊……錯了錯了。”

夏川打了個哈欠。

“痛痛痛，姑求你別打了——”

接著，屬于孩子的嗓音輕飄飄響起：“垃-圾。”

夏川：“……”

這聲音他很，清甜又。

屬于那位在他認知里“弱弱”的小同桌。

舌頭往腮幫頂了頂，夏川抬腳走過去，靠近了，才終于看清巷子里驚心魄的場景。

兩個打扮流里流氣的男生狼狽地倒在地上，一個捂著下.在痛苦哀嚎著，一個趴在地上，旁邊還蹲了個穿著小皮鞋的姑娘。

手里抓著男生的頭發，拽著他的腦袋抬起來，笑得出兩個小梨渦：“你們，好弱哦。”

拖著長長的強調，語氣滿是嘲諷。

下一秒，聽見空氣里有一輕微的低笑聲，從背后傳來。

唐微微瞬間一個激靈，抓著男生頭發的手下意識松開，男生的臉狠狠砸向地面，發出一聲痛呼。

唐微微充耳不聞，轉過，看見站在巷子口，逆著月的年。

夏川慢悠悠走過來，站定在面前。

年個頭高，前線驟然一暗，大片的影籠罩下來，唐微微蹲在他的影子里，仰著腦袋，茫然又驚詫地張了張：“啊……”

黑夜的浸泡讓唐微微看不清夏川臉上的表，等他也半蹲下來，唐微微看著夏川那雙漆黑眼瞳里的興味，心一個咯噔。

他似笑非笑：“看不出來，你路子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