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嬤嬤這才將信將疑地退了出去。

常嬤嬤一走，趙霜就喊來香夏，「帶上兩千兩銀票，再……帶上王爺的令牌，還有我的桃木劍。」

楊暄給趙霜留了一塊白玉令牌，說是在上京城可以橫行無阻，防辟邪。

香夏正在收拾包袱的手抖著，心裏七上八下。

帶這麼多錢，還要帶令牌和桃木劍，又帶著若姬，王妃這哪兒是去逛園子？簡直像是要去耍威風。

雖然說如今紅秋不敢再跟著們，可王爺的耳目眾多，萬一發現了此事，又不了一頓責罰。

夏日午後。

花園中正是鬱鬱蔥蔥、百花齊放，一陣風吹過，空氣里都是淡淡花香。

香夏張地四張著，沒想到王妃還真的帶著們來了留芳園。

留芳園中遊人如織，多是些和小孩，們這三人一狗就顯得有些突兀。

「王妃，您……真的是來遊園子的？」香夏還是不大相信。

若姬正在花叢中開心地撲蝴蝶，摔得滿臉是泥。

「都說了是，你怎麼老是不信呢？」趙霜牽著狗繩，慢慢地走著，眼睛還不時四瞄瞄。

忽看見前方一對賞花的男迎面而來。

男的高七尺，長得一表人才，穿一淺青錦袍，的姿瘦小，五，一襲鵝黃衫，腹部微微隆起。

趙霜輕抿著，又見那兩人進了前方一個茅草搭就的涼棚，涼棚中擺著桌椅，好像是個茶肆。

「天太熱，咱們到那個涼棚里喝一碗茶水再往前走。」趙霜指了指前方，又拉了拉狗繩。

「是。」向福和香夏連忙跟了上去。

幾人走進茶肆都覺空氣瞬間涼爽，甚為舒服，唯有若姬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仍舊記掛著它的蝴蝶，發出煩躁的「哼哼」聲。

香夏和向福去跟茶肆的老闆買了幾碗涼茶和茶點，幾人便在一個矮木桌前坐下休息。

趙霜搖著手裏的薄紗團扇，豎起耳朵聽著旁邊那對男說話。

「程郎，那章家要和離，不如就順了他們的意，早些將那人打發回去，也省得天看見煩心。」子端起涼茶喝了一口，又拉了拉男子的袖，「妾一想到雲兒被那人毒打，就覺得心都碎了，都怪妾出低下，不能為做主……」

那男子「程郎」，趙霜心裏已有了幾分數。

這男的就是章詩兒的夫君程鈺，的是他買來的通房丫鬟青竹，雲兒想必就是這兩人所生的兒。

「青竹，我的意思也是，和離就和離！那人居然攛掇將軍府的家丁扇我掌，這日子沒法過了！」程鈺一臉怒氣，喝了口涼茶也未消去。

「程郎，那你為何還不簽那和離書？」子又拉著他的袖嗔道。

「是父親母親非說什麼咱家理不虧，」程鈺拈起一塊晶瑩剔的糕點，遞到那通房邊，「章詩兒的嫁妝如今已經花的所剩無幾，若是和離，咱們還得吐一半出來。父親的意思是，讓章家鬧去！大不了就休妻，反正有堂弟給咱們撐腰，你不用擔心。」

上京的規矩，一般兩家若是和離，則嫁妝和聘禮都是各分一半，兩家拿走。程家當年本就沒什麼聘禮，倒是章家的嫁妝不，所以和離對程家來說，相當於吃進去的東西又吐出來，自然是覺得疼。

可若是休妻，嫁妝則是不退的。

且和離通常都是男方家有愧，休妻則是方的過錯，程家二老深知此中不同。

「妾就是怕……怕此事白鬧了一場，到時候還是擺不了那個人！」青竹了一把額上的汗，又輕腹部道，「一想到腹中的孩兒還要和雲兒一樣苦，妾就……」

孩子不管是哪個妾室或通房所生，正室都有置權，像章詩兒這樣膝下無子的，自然是見妾室生了孩子，便養在自己膝下。

「青竹，你放心！」程鈺安地握了握的手，「那個人……我現在看見就煩心，天不是吵就是鬧的。你腹中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怎會不顧他的死活？你等一等，稍後堂弟來了，咱們將事一說，請他做主就是！」

這種清難斷的家務事，一般就是看誰家的後臺，最後再請上一兩個德高重的人來和稀泥，不了了之。

今天章老將軍將程鈺告到了京兆尹衙門，程家老爺和章老將軍在公堂上爭辯了一番，也沒個結果。

程家老爺又派人去請衛尉卿程謙，卻總也不見人來，想來是那程謙不願管這種私事。

程家如今勢力衰弱，能倚仗的只有程謙一人，可他似乎並不願手此事。

「程卿公事繁忙，連老爺約他都不肯出面，他今天……會來嗎？」青竹蹙著雙眉，猶在擔心。

「堂弟是擔心此事會影響他與張尚書家的小姐議親，想著息事寧人，」程鈺得意地又斟了杯涼茶，「我在拜帖中寫了，若他不管此事，我便簽了那和離書，到時候程家名聲壞了，看他怎麼與那尚書小姐議親。」

趙霜聞言，心裏「咯噔」一下。張尚書家，不就是那個……妾室跟人私奔的張尚書？這上京城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小道消息傳來傳去，左右不過這麼幾個人。

幾人等到太西斜，也沒見那程卿面，別說程鈺和青竹等得心煩，若姬也早就蹲不住，向福領著去逛園子去了。

「他明明是收了我的拜帖，說會赴約，怎麼爽約……」程鈺尷尬地朝青竹道，「青竹，不如……咱們先回去吧？」

趙霜見時機到了，便輕咳一聲，搖著團扇走到旁邊的木桌案旁，朝兩人道，「這位可是程大人？在下是……章詩兒的遠親，方才聽到兩位說話，有些事……想和兩位商議一下。」

「遠親？」程鈺警惕地后脖子，「我怎麼從未見過你？」

他與章詩兒親多年，章家的親戚還是認識不。

「都說是遠親了，」趙霜從旁邊拉過一條板凳，坐下朝兩人眨了眨眼，「程大人不要害怕，其實我是站在兩位一邊的。」

「站在我們一邊？」青竹懷疑地看了一眼。

此穿著華服，氣質矜貴。夫人娘家雖是大將軍府，但章將軍孤傲，穿著用度一向簡樸，從沒聽說夫人還有這樣闊氣的遠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