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大人，章詩兒不僅無子，還無德，居然打了我唯一的孫，」程老爺一捋鬍子，朝京兆伊葉貴抱怨道，「我那孫才兩歲，怎麼下得去手？還想和離？沒門兒！就是休妻！」

「章老將軍，你家兒的確打了程家小姐。」夏末暑氣未消，葉貴坐在公堂之上，滿頭大汗，「依本看，不如就……」

程家在上京是世家大族，就連葉貴也得給幾分薄面，不過這位程老爺是程家二房，十幾年前就分了家。

「葉大人！」章老將軍一開口，中氣十足，「我兒為程鈺明正娶的夫人，自然要管教兒，不過隨便懲戒了那孩子兩下，你問問，程家小姐可有大礙？倒是我兒被那程鈺打得下不了地，他們程家人目無王法！」

葉貴一聽又猶豫了，轉向程家老夫婦，打算和稀泥，「程老爺，您看，程鈺打人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你們打了人家，要不就和離算了。」

「哼！什麼明正娶的正房夫人？本來就是再嫁！」程老夫人嘟囔了一句。

章老將軍一聽如此數落自己的兒，登時暴怒，拄著拐杖就要上去打程家老夫人，幸好兩名衙役眼疾手快，給攔下了。

「公堂上也想打人？你們章家什麼教養？！打我孫，我兒子怎麼不能打？」程家老夫人躲到程老爺後，指著章老將軍罵道，「再說了，什麼下不了地？我看分明還活蹦跳，本就沒有事，都是裝的！」

看這兩個老頭老太在公堂之上大吵大鬧，葉貴直搖頭嘆氣，又命兩個衙役將人看好了，別讓他們扭打在一起。

待兩人冷靜了，章老將軍面上有些掛不住，決定先退一步，「這樣吧，我章家不追究你們打人，也不要你們退還嫁妝，只要一紙和離書，從此咱們兩家各不相干！」

葉貴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便笑著勸道，「程老爺，程老夫人，你們看，這案子拖到現在已經幾天了，拖來拖去了笑話，不如各退一步，你們就簽了那和離書？」

程老爺和程老夫人商量了一下，覺得不過是一張紙，又不要他們退還嫁妝，家裏還一個吃飯的人，也不錯。

「既然這樣……」程老爺剛要開口，忽見一個英的影邁著大步走了進來。

此人穿盔甲，腰間佩劍，見了葉貴也不下跪，只略略拱手道，「葉大人，此案我程家並無理虧，若是簽了那和離書，將來堵不住上京城中的悠悠眾口，那我程家子弟將來還怎麼婚配嫁娶？」

葉貴瞇眸一看，見來人是衛尉卿程謙，便很快明白過來。

聽聞這衛尉卿已到婚配的年紀，正在和吏部張尚書家的小兒議親。張家也是上京的名門族，程謙是擔心此案影響程家的名聲，若是程家的名聲壞了，那自己的親事估計也就黃了七八分。

程老爺看見程謙，如同看到大救星一般，忙拉住他的袖道，「謙兒！他們說……不用咱們程家退還嫁妝……」

「叔父，這怎麼是錢的事？」程謙今天沒戴頭盔，出烏黑的束髮，長眉鬢，更顯英武俊俏，只是臉頰上不知怎麼多了一道爪印，「若是休妻，就算賠他們點錢倒也無妨。」

「這……」程家二老又猶豫了，轉頭看向上座的京兆尹大人，「葉大人，我這侄兒說的……也有道理。」

「有什麼道理？」門口忽傳來一個子好聽的聲音，接著一陣環佩叮噹。

眾人的目朝門口去，見一個艷若明霞的貌子帶著一男一兩名侍從進了公堂。

程謙一看見那張臉，立刻著臉上的爪印想要上前去理論，卻被那子一個嚴厲的目嚇退了。

「你是？」

葉貴剛要開口，就見那名男侍從上前一步，手中舉著一塊白玉令牌，在他眼前亮了一下，又朝眾人朗聲道，「這位是長公主殿下。」

葉貴連忙從座位上下來，領著眾人下跪行禮，「下參見王妃殿下。」

程謙將信將疑地單膝跪下，心想這人怎麼會是長公主？就算是長公主，可自己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長公主？難道是……」程老夫人小聲向程老爺問道，「難道是那個……攝政王妃？」

「手拿白虎令牌，不是攝政王妃是誰？」程老爺有些見識，立刻拉著老太太低頭。

章老將軍有疾，太后許他見誰都不必下跪，因此只是坐在椅子上，朝那子拱手行了個禮。

「都起來吧。」趙霜掃了一眼眾人，眾人便陸續起。

趙霜又朝章老將軍微微一笑道，「章老將軍，攝政王他公事繁忙，托本宮來理此事。」

「你是……王妃殿下？」章老將軍好奇地打量這位年輕的攝政王妃。

按說年歲三十有餘，比楊暄還要年長好幾歲，可怎麼看起來卻還是般模樣？

趙霜點了點頭，又朝葉貴道，「攝政王殿下從小深章老將軍照顧，與章小姐誼深厚，因此十分關注此案。」

「是，是，」葉貴連連點頭，又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姿態，朝北方拱手一拜，「請攝政王殿下放心，下必會秉公理。」

「王妃殿下，」程謙上前一步迎上的目，想起昨日的事忽然面上一紅，「您昨日就想用錢收買我堂哥，今日又想以勢人，就不怕傷了攝政王府的名聲？」

趙霜一看見這小子就氣不打一來，人家夫妻兩個要和離，兩家都同意了，他來瞎摻和什麼？

「依本宮看，以勢人的……是程卿吧？」斜睨了他一眼，走到程家二老邊，扶著程老夫人的胳膊道，「程家本來已經打算接和離的條件，你又來攪和什麼？」

「是我堂哥程鈺讓我替他參考此事，我怎麼不能管？」程謙理直氣壯地道，「本可沒有用錢收買人，也沒有端出攝政王的名號嚇唬人。章家小姐嫁我們程家近十年卻無所出，不僅如此，還打罵我堂哥唯一的脈，兩歲的兒雲兒，這樣無德的子，我程家休妻理所當然。今天即便是你把攝政王請來，本也是這麼說。」

趙霜今日是瞞著攝政王來的，自然不敢真的把楊暄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