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杭還在高鐵上,旁邊坐的是談沨。

　原本談沨打算明天早上返程，因為秦醒的生日，今晚趕回來,他也順便改簽了車票，同一起回來。

　去蘇城的第一天，鐘妍菲也在。

　見面時,鐘妍菲對談不上熱絡,但言語間都是客客氣氣,然而鐘妍菲看見談沨時,稱得上冷漠，只掀了掀眼皮，招呼都沒打。

　簡杭當時突然想到,談沨在上過傷，那個人會不會就是鐘妍菲。除了男間的恨糾葛,不然鐘妍菲不可能不分場合,當眾冷臉。

　鐘妍菲和談沨差不多年齡，有可能是已分手的。

　出差這幾天,談沨閉口不談鐘妍菲,更是佐證。

　簡杭從來不八卦,尤其還涉及別人的傷心事。

　就當不知道,跟談沨在一起時他們只聊蘇城的并購項目。

　“明天你就不用去公司了。”談沨轉頭對道。

　又問：“哪天有空？一起吃頓飯。”

　簡杭笑笑，“散伙飯？”

　談沨收起資料，“不算。道歉的飯。”

　“道歉？”

　“嗯。你當初被鐘妍菲刁難,原因在我。”

　既然他提了,簡杭就沒再避諱,“是你前友？”

　“不是。前友的姐姐。我跟鐘妍月在一起過，后來分了。”

　“……”

　簡杭確實沒想到。

　“那時我正好跟尹林有合作,那個項目的負責人是你，鐘妍月以為......我解釋了，可能不信。”他側臉看簡杭，“抱歉。”

　簡杭大方道：“沒事。”這種事沒必要道歉，也不是他能左右。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誤會足大客戶和合作方的。

　如果沒結婚，嫁的人不是秦墨嶺這種有背景的，類似的誤會還會繼續。

　問清楚：“你們就是因為這個誤會導致分手？”

　“不是因為誤會，分手在我跟你有合作之前，我提出來的。”談沨從來沒對任何人說過他分手的原因，包括他父母那里。

　今天，他告訴了簡杭。

　“父母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我家里普普通通，確實高攀。我為鐘妍月努力過。”

　中間有幾秒的沉默。

　簡杭沒話，等他繼續說。

　“再怎麼努力依舊不被父親認可，中間曲折不說了。是我先放棄的那段，我是一個把自尊看得很重的人。”

　他能為低頭，但不可能忍父母的辱。“我清楚自己什麼脾氣，就算以后結婚，隔閡難除，早晚得離。我沒和鐘妍月講是因為家里的原因才分手，既然決定不跟在一起，沒必要給希，更沒必要再讓記恨自己的父母。”

　“我以為分都分了，早就過去。沒想到兩年后你會爭取萬悅的項目。”更沒想到，鐘妍菲如此記仇。

　這種事，簡杭一個外人沒立場多言，只把自己知道的客觀事實告訴他，“鐘妍月好像一直被家人嘮叨去相親，也沒相。”

　談沨：“我跟不可能了。”

　他看著簡杭，“分手后，我對別人過心。”

　他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看來是真沒有給那段留退路。

　簡杭的關注點是：“男人好像很容易心？”

　談沨：“......”

　“別這麼說，”他無奈笑了，“在涵我薄？”

　“沒有，不是這個意思。”簡杭剛才想到了秦墨嶺。在想，如果追秦墨嶺，他是不是也會容易心。

　談沨坦誠：“當初我自己也擔心，分手幾個月就上了另一個人，那個人會不會也覺得我的心比較廉價。我就一直沒敢表白。”想再等一等，等安定了，等他的家再多一點再向那個人表白，正好那個人也沒有的計劃。誰知就錯過了。

　一直憾到現在。

　他笑笑：“都過去了。”

　他說話時，簡杭晃了神，在想追秦墨嶺這事，沒聽清他說什麼。

　談沨岔開話題：“你到時把所有資料，郵件發給我。”

　他恢復了公事公辦的口吻。

　簡杭習慣跟他這樣的相模式，回神：“好。”

　“吃飯的時間，你定。”談沨說：“必須得賠個不是，不然我過意不去。”

　簡杭也不是頭一次跟他吃飯，“行啊。有空找你。”

　明天開始，有的是時間。

　快到站，簡杭給秦墨嶺發消息：【我馬上到站。】

　秦墨嶺：【司機已經在車站，到了打司機電話。】

　簡杭：【好。】

　秦墨嶺剛退出聊天框，秦醒和林驍來找他。

　“哥，那什麼...就是...”秦醒準備好了腹稿，一時忘詞。

　秦墨嶺不耐：“說話怎麼吞吞吐吐。”

　秦醒朝林驍遞眼，讓林驍說。

　林驍裝死，雙手抄兜四看，就是不接秦醒的眼神。

　秦醒暗暗呼口氣，豁出去，“哥，今天反正你也沒事，帶我跟林驍多黑兩把。”

　秦墨嶺猜到是玩游戲，只是秦醒怎麼突然來找他玩游戲？

　沒弄清事原委，他不會輕易開口。

　秦醒忙解釋：“我是不小心看到你游戲ID。原來大神就在邊。哥，你應該知道我跟林驍在游戲里多崇拜你。”

　秦墨嶺：“......”

　他們誤會他是小橄欖本人。

　他沒吱聲，一言不發看著秦醒。

　秦醒被看得心虛，“我知道你瞞份，不是拿我開涮。”要涮不至于涮四年，不至于每年都線上送禮給他。

　這四年，他跟林驍有現在這個戰績，都是堂哥的功勞。

　堂哥的自律，他和林驍沒法比。

　知道了堂哥就是小橄欖，他不能裝不知道，那樣有點不厚道。

　“對了，”秦醒現在腦子慢慢清醒過來，“你忙得時候，是不是讓書或保鏢替你打？”

　因為有幾次跟小橄欖開黑時，堂哥就在旁邊，不過那幾次“小橄欖”技水平不咋地。

　現在一切都解釋通了，堂哥自己打的時候，才是“小橄欖”的真實水平，讓人代打，高下立見。

　自始至終，秦墨嶺都沉默以對，不聲。

　在這種事上，越是沉默，對秦醒來說，那就是默認。

　想到堂哥最近因為樂檬的事，沒空打游戲，還讓書幫忙打，就為了帶他跟林驍開黑，心里越發。

　“哥，放心，我不會沉迷游戲，一天頂多玩一兩個鐘頭。”

　秦醒已經迫不及待，“要不，現在就開黑？”

　秦墨嶺只會收東西，游戲地圖都看不懂。

　他在談判桌上都能波瀾不驚，對付秦醒和林驍這樣的傻白甜，不用吹灰之力。

　秦墨嶺沒應秦醒的游戲邀請，而是掃了旁邊的林驍一眼，淡淡道：“煙花準備得怎麼樣了？”

　林驍：“......”

　差點忘了，魔頭就是秦墨嶺老婆。

　那天他吐槽魔頭，難怪“小橄欖”說，他一個男人，哪來那麼多話。

　“哥，”他隨著秦醒這麼稱呼，“那什麼，我對老大沒惡意。”

　他保證：“煙花我不放了。”

　秦墨嶺：“買了還能退嗎？”

　“...肯定不好退。”是他定制的煙花，錢都付了。

　秦墨嶺微微頷首，道：“既然不好退，那送我。”

　林驍：“......”

　這是明晃晃敲他竹杠！

　可秦墨嶺氣勢人，不容置喙，把他得沒底氣，他不得不答應：“行，到時送到你那里。”

　秦墨嶺：“不用那麼麻煩，按你們原計劃燃放，你跟秦醒負責放，我帶簡杭去看，你們再給簡杭準備點零食和水果。”

　林驍：“......”

　想罵人都不知道從何罵起，又該去罵誰。

　那是他為獲得新生準備的煙花，以為終于可以不用再看見魔頭，倒頭來新生的現場，是魔頭見證。

　事已至此，他著鼻子也得同意，“好。”

　秦醒想笑，一直憋著沒敢笑，差點憋出傷。

　秦墨嶺忽而看向秦醒，目沉靜，“你好像有不限量版游戲手辦。”

　秦醒：“......”

　他突然笑不出來。

　堂哥居然打起他手辦的主意，那可是他的命。

　秦墨嶺直接又干脆：“給我三個。”

　秦醒：“......”

　本來是想勒索堂哥幾局游戲，結果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回換林驍幸災樂禍。

　“明天把三個手辦送到我辦公室。”語畢，秦墨嶺轉往包間門口走。

　“...誒，哥，你去哪？不帶我們開黑？”“沒空。”

　“......”

　秦醒對著他背影，急切道：“那你什麼時候有空？”

　秦墨嶺頭也沒回，“再說。”

　離開包間，秦墨嶺徑直去了樓下。

　他的車在停車場，司機開了另一輛車接人。

　打開后備箱，秦墨嶺提出一個手提袋，里面是簡杭今晚要穿的禮服，他帶了過來。

　把手提袋放汽車后座，他坐進車里，沒再上樓。

　【你人呢？】鐘妍月給他發消息，替他打牌替到現在，桌上都是大佬，略拘謹，不知道該輸還是該贏。

　秦墨嶺只回了兩個字：【有事。】

　鐘妍月只好繼續下一牌，不再打擾他。

　秦墨嶺支著下頜，不時看車外。

　九點零五分，接簡杭的車開進會所院子。

　秦墨嶺下車窗，“簡杭。”

　簡杭剛下車，循聲去。

　沒想到他在車里特意等。

　簡杭從另一側上來，車門關上，秦墨嶺也把窗戶上去，車里瞬間針落可聞。

　“給你帶了一點小禮。”簡杭說著，打開包。

　秦墨嶺什麼都不缺，卻有點期待簡杭給他的禮。

　簡杭拿出一罐咖啡，“一個小眾品牌，是閨以前推薦給我，味道正宗，沒想到蘇城一家進口店里有賣，給你買了一罐。以后你不用陪我喝白開水。”

　秦墨嶺接過來，沒細看是什麼咖啡，他低頭，在邊頓了兩秒。

　簡杭微微抬頭，秦墨嶺親上去。

　三天沒見，想不想念，兩人都刻意沒去細究。

　舌間難舍難分。

　樓上包間還有人等他們上去，秦墨嶺及時結束這個吻。

　“子給你帶來了。”他把手提袋拎給。

　簡杭當著他的面換服，半起整理子時，秦墨嶺反應快，扔下咖啡，手掌在車頂，以免不小心到頭。

　秦墨嶺把“小橄欖”掉錯馬甲的事，簡單說給，讓心中有數。

　簡杭笑，“他們倆誤以為小橄欖是你后，撞沒撞墻？”

　“不最清楚。過了一陣才來找我。”

　秦墨嶺故作不經意問道：“怎麼Olive？自己取的英文名？”

　“不是我取的。”簡杭也不知道那人什麼名字，小孩不像大人，會習慣問對方什麼，那時比自己大的直接喊哥哥姐姐，“小時候，一個哥哥取的。應該是你們班級不聽話的小男生，也可能是你們隔壁班的。”

　當時母親教兩個班數學。

　秦墨嶺評價自己以前不懂事瞎取的名字：“Olive不怎麼好聽。”

　“有嗎？”簡杭說：“我覺得還行。”

　秦墨嶺言又止。

　覺得好聽那就好聽。

　換好服，兩人上樓。

　簡杭先去和今晚的壽星喝上一杯，不能喝酒，用飲料代替。

　“謝謝嫂子捧場。”秦醒還在為失去三個手辦痛心疾首中，簡杭又不玩游戲，他不能跟簡杭告狀。

　不僅不能告狀，還得替堂哥保。

　多和夫妻因為另一半打游戲而爭吵，所以他不能多告訴簡杭，以免他們夫妻倆有矛盾。

　三個限量版手辦啊，堂哥的心黑了。

　越想越郁悶。

　和秦醒說了幾句，簡杭去找秦墨嶺，他在打牌。

　牌桌上的幾人，都認得，除了蔣盛和，其他兩人是尹林資本的大客戶，跟他們在合作中有過幾次接。

　寒暄過，在秦墨嶺旁坐下。

　他們一邊打牌一邊閑聊，簡杭偶爾說上兩句，他們聊的都是能聽懂又興趣的金融圈里的事，坐在旁邊一點都不無聊。

　“陳老師怎麼樣？”蔣盛和問道。

　簡杭笑說：“還不錯，老樣子。”

　蔣盛和道：“改天去看看陳老師。”

　簡杭以為蔣盛和只是客氣一句，只當場面話，沒當真，“隨時歡迎。”

　終于熬到十一點鐘，秦墨嶺扔了手里的牌，“你們玩。簡杭最近在調理，周伯伯說不能晚睡。”

　為了早回去，他將周院長搬出來。

　簡杭從尹林離職，已經不是，他們都知曉一二。上次簡杭在蘇城出差，半夜去醫院打針，這事秦醒說過。

　他們知道簡杭因為高強度工作，差點累垮。

　連秦醒都催他們，“哥，你帶嫂子趕回去，健康重要。”

　簡杭心知肚明，秦墨嶺為什麼急著回去。

　回去路上，秦墨嶺問：“明天還去不去公司？”

　“不用去了。”簡杭徹底放松，開始休假模式。

　秦墨嶺看著，“簡杭，愿不愿意來樂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