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鄭冉離婚風波鬧了將近一個月，起初王越彬又跪又求，發誓和那人斷絕來往，并承諾這方面的錯誤以后絕不再犯，甚至用自殘自殺等極端方式博取同，說什麼也不同意和離婚。

認識多年，鄭冉還是比較了解他的，他膽小惜命，未必有拋開一切的勇氣。

態度相當堅決，找了個時間，到底和王越彬把婚離了。

這天天氣格外晴朗，昨夜那場雨將整座城市沖刷一新。

走出民政局門口，應該說些告別的話，鄭冉想了想，好像也沒什麼值得說的。

直到這一刻也有些恍惚，能夠如此果決地為兩人的過去畫上一個句號。

手里的本子依然是紅的，含義卻不同了。

鄭冉回頭，沖王越彬笑笑：“那再見吧。”

王越彬眼眶是紅的：“冉冉……”他結滾了下：“有時候我很疑，你到底有沒有過我。”

他這話可笑，鄭冉無力回答。

王越彬：“與你結婚這些年，你哪怕對我多一些熱和在乎，我不會……”

直到現在他還不明白，兩人之間存在的一切問題都不是他出軌的理由。

鄭冉格如此，從認識王越彬的第一天起，他就應該清楚。

從未變過。

然而現在與他爭論這些沒有任何意義，鄭冉只說：“昨天又整理出一些你的東西，有時間過去取一下，就祝你……祝你以后工作順利，生活愉快，照顧好自己吧。”

鄭冉迎著最后打量他一遍，笑了笑，轉離開。

沒走多遠，他聲音很輕地飄過來：“冉冉，我還你。”

一瞬間，鄭冉眼前模糊了。

這句話無論是真是假，都難過。

沒回頭，咬著，快步向前走去。

暖暖的風撲在臉上，地面的影子中，發揚起的頻率有些焦急。

鄭冉迅速拐過轉角，雙一，驀地蹲在地上，好像渾力氣都被耗盡了。

鄭冉靠向墻壁，捂著，在明晃晃的太下，不顧形象地嚎啕大哭。

一切堅強和若無其事都是演給別人看的，非完人，怎會不心痛。

即使最親的伴也為過客，終究孤一人，可是怎麼辦呢，往后的路還那樣長，不能放棄，也只有好好自己了。

這邊的事結束后，鄭冉跟學校請了長假，獨自出門散心。

倒是走的干脆，離婚手續辦完老太太那邊才知道消息，家里翻了天，工作日就給郭尉打電話，兩人空回去一趟。

傍晚時，他們帶著晨晨和念念進了門。

保姆做好飯沒人吃，老兩口靠在沙發中唉聲嘆氣。

仇士急于知道，沒等兩人坐穩就趕問：“這到底怎麼回事？

他們為什麼突然離婚？”

郭尉說：“我也知道沒多久，原因不太清楚。”

仇士知道從郭尉口中問不出什麼，轉向另一邊：“小穎，你說。”

蘇穎忽地一滯。

“別說你也不知道，你們倆天天湊一塊兒，有什麼小心思能不和對方說？

我就不明白，是不是我們老了不中用了，離婚這種大事也是最后一個才知。”

鄭朗軒重重嘆了口氣，閉著眼直搖頭，他剛剛吃過降藥，這會兒仍然覺天旋地轉。

蘇穎抿抿：“媽媽，鄭叔，你們別跟著著急了……他們沒什麼原因，就是格不合。”

老太太問：“在一起十多年了，現在才開始不合？”

傾著：“還是王越彬嫌棄咱們冉冉沒孩子？”

蘇穎：“可能吧。”

“他有外遇了？”

蘇穎連忙說：“沒有！”

“那到底為了什麼？”

老太太一時心急，重拍兩下手背，抓了，不問出原因不罷休的架勢。

蘇穎腦門急出一層汗：“其實原因也沒說。”

“你剛剛還說格不合。”

蘇穎：“……”

這老太太腦袋一點不糊涂，蘇穎差點被繞進去，背地里掐兩下郭尉的腰，他解圍。

這位先生這才瞧了一眼，正了正，不慌不忙地說了幾句話。

“鄭冉年紀不小，去做任何一個決定之前，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考量。

現在再糾結原因意義不是很大，的格你們很清楚，不想說的事別人未必問得出來，我和小穎確實不知，給些時間吧，將來或許會有個代。

現在重中之重是您二位的健康，鄭叔多注意下，別太勞。”

他頓了頓，又看向老太太，玩笑的口吻：“您也別急了，手都快被您斷了。”

老太太一低頭，確實還攥著蘇穎的手，可哪有那麼夸張，本沒用多力氣。

正尋思著，老太太忽然覺得不對味，趕沒好氣地輕打了下手背，扔開了，撇著小聲嘀咕：“誰稀罕。”

他一打岔，倒忘記要問什麼。

鄭朗軒擺了擺手，閉著眼道：“算了，算了，讓自個鬧去吧。”

這頓飯除了倆小孩誰都沒吃好，準備回去時，鄭朗軒出來送他們。

他難得住蘇穎，兩人落后半步，多說了幾句話。

鄭朗軒道：“冉冉這孩子太倔強，格又有些孤僻，媽媽過世早，許多心事也很與我這個爸爸聊。”

他背著手，語氣真誠：“你們小姐妹關系好，以后還要麻煩你多開導開導，幫度過難關。”

蘇穎連忙說：“您客氣了，我會的。”

鄭朗軒平時很表達，卻是個十分徹的老人家，他對蘇穎印象一直都不錯，今天不免夸獎幾句：“你這孩子看上去就讓人很安心，平時生活中應該也是腳踏實地的類型，不消沉，不浮躁，或許正是郭尉看中的一點。”

他停頓片刻：“無論是對郭尉還是鄭冉，鄭叔都該謝你。”

蘇穎有些不好意思，搖著頭笑了笑。

鄭朗軒重重一嘆：“散散心吧，希回來以后是個新的開始。”

無論多大在父母眼中都是孩子，即使擁有獨當一面的心智與能力，他們仍然害怕孩子在外委屈，也許是真的老了，才想著盡自己所能，在有限時間，繼續承擔那份早該卸下的責任。

蘇穎安說：“相信鄭冉，可以做得很好。”

之后鄭朗軒目送他們離開，直到車子繞過花壇，后視鏡中才見他轉返回院子。

這天回來，睡前蘇穎肚子咕咕，晚飯只吃了幾青菜，米飯一口都沒。

房間里關了燈，墻壁上時鐘滴滴答答走著。

郭尉面朝著這邊，一只手臂在脖頸下，另一手搭著的腰。

蘇穎忍了會兒，他，小聲問：“你睡了麼？”

“……沒。”

“我了。”

郭尉睜眼：“去廚房給你弄點吃的？”

“我想吃泡面。”

“垃圾食品。”

蘇穎眼睛眨兩下：“我想吃垃圾。”

郭尉鼻息一松，給逗笑了。

家里基本找不到什麼速食產品，看了看時間，還不算晚，兩人便換了服溜出去。

最近的便利店也在小區外隔壁街的街角，附近沒什麼行人，馬路上清清靜靜。

往前走是下坡，兩人步子隨慣又大又快。

夜里帶了點涼涼的風，吹著發和角，還愜意爽快。

蘇穎忽然想到什麼，沒忍住，慨地嘆息一聲。

郭尉：“又想什麼壞主意呢？”

“發現一件事。”

歪著頭：“我說出來，你可別生氣。”

“那別說了。”

蘇穎哪兒能忍得住，挽著他胳膊：“你看啊，老太太和鄭叔是再婚，你也不是第一次，現在就連鄭冉也離婚了……”小聲嘀咕一句：“你們家心真齊。”

郭尉哼笑：“我怎麼聽出點諷刺味道。”

蘇穎說：“沒有，沒有。”

郭尉不疾不徐：“網絡上的數據，去年離婚率高達百分之四十，意味著每五對夫妻中就有兩對選擇離婚，這是缺乏或不能同步長的婚姻的最終歸宿，是普遍的社會現象。”

他輕彈一下額頭，湊近了：“不連在一起想，還覺得稀奇麼？”

好像總是他比較有道理，蘇穎努了下，勉強搖搖頭。

郭尉將人摟著，拉開便利店的門，讓先進去。

里面亮如白晝，沒什麼顧客，收銀臺里站著個年輕小伙子。

他們走到后排貨架，蘇穎站在前面，拿了盒海鮮味道的泡面，忽然說：“再高都不怕，只要我們好好的。”

郭尉當然明白在說什麼，稍稍低頭，便在腦后落下一吻。

海鮮面很快泡好了，蘇穎坐到窗前的高腳凳上，捧著盒子小口小口吸溜著，稍一歪頭，便看見他站在旁邊慢慢喝著礦泉水。

在意一個人時，他轉瓶子的細微作都帥氣有型。

郭尉看過來：“怎麼？”

蘇穎問：“你吃不吃？”

“你吃剩下。”

蘇穎：“哦。”

又埋頭吸溜幾口：“給你吧。”

“飽了？”

蘇穎點頭。

他手從兜里拿出來，接過的塑料叉和泡面盒，端到面前慢條斯理地吃。

玻璃窗外是黑沉沉的天幕，偶爾有車駛過，一束燈下映出溫暖。

“叮咚”一聲響，有顧客進門，年輕孩子們說說笑笑，背景里增加許多熱鬧聲音。

蘇穎仰起頭看他，抻長了脖子：“給我喝口湯唄。”

郭尉著泡面盒直接送到邊：“小心，還有些燙。”

蘇穎扶著他手腕，順勢低頭吸一口，湯不小心溢出角：“唔……”

“別。”

手邊沒有紙巾，郭尉索用拇指指肚替抹去，仍沒地方，他略低頭，很自然地送到邊吮了下。

這作太要命了，蘇穎心尖一，面上卻嫌棄：“咦，惡心。”

郭尉笑笑，沒理，繼續吃面。

蘇穎也不再打擾，托著下靜靜看窗外。

很平凡的一個夜晚，礦泉水加泡面總共十三塊，吃到額頭微微冒汗，這份小小的幸福好像只有彼此才能會到。

蘇穎隔天晚上收到鄭冉發來的圖片，手機叮叮咚咚，連續跳進來數十條消息。

點開看，很多都是靜細節拍攝圖，有葉子的脈絡、湖邊的波紋、充滿民族彩的帽子、跳躍的篝火……

蘇穎沒看完，退出來先打字：干什麼？

鄭冉很快回復：家庭作業，加點自己的想法，畫出來。

蘇穎笑了笑，繼續敲字：心真大，還有功夫管我。

屏幕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接著有條消息蹦進來：工作室未來發展怎樣，還要看合作伙伴是否給力，你加油，盡量別拖后。

蘇穎愣片刻，把這行文字反復讀幾遍。

咬了咬食指關節，嫌打字慢，直接發送視頻過去。

鄭冉接通了，對著屏幕笑笑。

一寶藍民族服裝，上面印著富的花紋，帽檐上綴滿致銀飾，隨著步子有節奏地左右晃。

素著臉，氣倒是不錯，周圍都是涌的人群，氣氛雜熱鬧。

蘇穎直接問：“你剛才的話什麼意思？”

“這也需要翻譯？”

蘇穎頓了頓：“沒有……我是說，你決定同我一起創辦工作室？”

鄭冉側躲避行人，抿著想片刻：“從沒有過的嘗試，希是個好開端吧。”

蘇穎心中已經涌起小雀躍，不自覺晃幾下小，仍是懷疑：“逗我的吧。”

鄭冉瞥著屏幕：“我可沒那閑工夫，掛了，回去聊。”

倒干脆，說掛就掛了。

蘇穎愣愣的，握著手機半天才反應過來，傻笑一陣，想起去書房找郭尉，也忘了穿拖鞋，著腳啪嗒啪嗒跑過去。

到門前反倒放輕腳步，順著門輕輕推開，做賊似的先一只眼睛，發現郭尉正在講電話。

他緩緩轉著手中的筆，有些散漫地靠在椅背上，語氣平常，不太像講公事。

蘇穎心中有些異樣，稍一遲疑，準備退回去。

卻在這時，郭尉驀地轉頭，朝勾了下手。

蘇穎沒。

郭尉對著電話說：“國的餐飲行業我不太了解，恐怕給不了你太明確的意見。”

他說著，又示意蘇穎進來，卻見著腳，不由皺了下眉，手指了指，目責備。

蘇穎抿抿，不知怎麼就走到郭尉面前，垂著的食指輕撓兩下他手臂，又蹭兩步便綿綿坐到他大上。

郭尉彎了下角，抬眸瞧，手機在另一邊耳朵上，并不避忌。

電話那頭還在講著什麼，這回離得近了，可以準確分辨對方是個人，聲音還特別細膩和。

蘇穎猜出來了，垂著眼皮輕白了一眼，噘著，有些不高興地圈住郭尉脖頸，手指在他皮上搗。

郭尉說：“中餐和西餐都有市場，還要看你的喜好。”

這回答已經很敷衍了，但蘇穎還是想鬧點小脾氣，湊近他臉頰，鼻子吸著氣，小狗一樣嗅來嗅去，然后腦袋稍微偏轉，一口咬在他耳垂上。

郭尉：“嘶！”

那邊講話聲音驀地停下來，好一會兒才試探問：“你旁邊有人？”

郭尉沒回答，只說：“現在不太方便，改天聊吧。”

他懲罰地一把的腰，問那邊：“要不要同晨晨講兩句？”

停頓片刻，說：“好。”

郭尉把手機塞到蘇穎手中，褪下自己的拖鞋，在屁上拍了下，打發：“送去。”

蘇穎裝作不經意地瞟了眼屏幕，便看見楊晨二字。

穿著郭尉的拖鞋，不不愿給郭志晨送過去，想了想，又返回書房，這次沒往郭尉邊膩乎，而是坐進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中。

郭尉合上筆記本，要笑不笑地看著：“過來。”

蘇穎沒理：“你這人心思可真重，我不過來就悄悄講電話，被發現了，又急于要我聽見講話容，你好及時撇清關系。”

郭尉失笑：“是你主湊近了聽的。”

又一次：“你過來。”

蘇穎白他一眼：“不去。”

郭尉沒說話，抖了煙含著，他近幾個月已經盡量減吸煙次數，過程還是有些難度，卻也懂得節制，實在忍不住時才會吸上兩口。

郭尉把煙點著，微瞇著眼的樣子帶幾分邪氣。

蘇穎瞧過去，他偏開頭吹走煙霧，又慢慢吸了兩口，便在煙灰缸里碾滅。

蘇穎板著臉開口：“你想什麼呢？”

郭尉問：“我平時是不是太好說話了？”

蘇穎沒明白：“啊？”

“你幾遍沒有用，老婆不乖像什麼樣子。”

他語氣極輕，卻帶著十足的危險味道：“你的男人，總有許多方法令你聽話。”

蘇穎心臟莫名一麻，抿著看他。

“再問一遍，你過來，還是我過去？”

他樣子一點都不兇，角笑容甚至還溫：“后者有得你。”

蘇穎覺得自己能屈能，不是害怕，只是適當的時候應該下來。

自我安完，起走過去，不太客氣地坐到他懷中：“怎麼，想家暴不？”

“再不乖準家暴。”

他聲音低低緩緩，最后兩個字故意咬重一些，意有所指。

蘇穎抵著他額頭笑了笑，“誰你著打電話，下次還咬你。”

郭尉糾正：“沒有著打。”

“明著打也不行。”

郭尉說：“畢竟是晨晨媽媽，以后肯定會有接的機會，我不能保證……”

“我懂，開玩笑的。”

蘇穎截住他的話，乖乖倚著他肩膀，委屈道：“只是……有點不舒服。”

“哪里？”

指指口：“這里。”

他一笑，啞聲：“我很愿意助人為樂。”

說著已經先行，又親親的，逗：“醋變的吧。”

蘇穎哼一聲。

之后兩人有一會兒沒說話，漸漸的，覺室溫度升上來，郭尉拿遙控開了空調。

時間還早，沒有太過分。

郭尉結束一個吻，問：“你原本過來想說什麼？”

蘇穎還暈暈乎乎的，腦袋轉了片刻才想起要說什麼事，拿開他的手，稍微坐直：“鄭冉發消息過來，說愿意和我開一間旗袍工作室。”

“好事。”

蘇穎點點頭，可剛開始的激緒好像被澆熄一些：“還需要確定一下。”

郭尉目疑。

蘇穎說：“等回來再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