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補了覺,夜里到了固定睡覺的點，季櫻仍然不覺困倦。

　正巧下午，宋蕓發來厚厚一沓梵文,讓有空就幫忙翻譯和注釋。

　于是季櫻翻箱倒柜地找材料，不知不覺就忙活了一個晚上。再抬眼時，時間已近十點。

　微微一愣。還沒回來嗎？

　季櫻拿起手機,猶疑半晌,指尖輕點聊天框。

　自己和男人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下午。在中午問出那句想要什麼補償后,傅景深在下午回復了四個字。

　[回家再算。]

　再看到這句話,季櫻還是忍不住從鼻尖輕哼一聲。果然是商人,做什麼都要補償,連都不放過。

　剛剛打出幾個字,忽地,大廳的門關傳來窸窣的響。

　季櫻眼睫一,下意識就起朝書房外走去。廳只開了盞暖黃的小燈，男人背對著燈低頭換鞋,看不清表。

　似有所，男人側頭過來，“還沒睡？”

　“早上睡多了，現在睡不著。”季櫻從書房探出來，抬臂開了大燈,目從男人面上略過，細聲問：“又喝酒了？”走到中島臺,抬手給傅景深倒了杯溫水,“先喝點水吧。”

　孩應是洗過澡了，換上了慣穿的輕薄睡。脊背平直，纖腰款款,出的細膩白皙，每一都宛如最名貴完的玉。

　也只有能將旗袍穿出那種風韻。

　傅景深眼眸明明滅滅，倏地，兩步上前，手臂從后攬住孩纖細的腰肢，同時將手上挽著的西裝外套一把扔進了垃圾桶。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季櫻眼睫一，差點沒拿穩手中的水杯。屏住呼吸：“三哥？”

　傅景深沒說話，垂首嗅著上的淡香。

　甚噴香水，卻時常點香，久而久之，全都被浸潤出唯有名貴香料才能滋養出的香氣。

　季櫻微微閃躲著他的鼻息，有些不自在地側過頭：“…”驀然，覺鼻端傳來一道濃烈的，陌生的香水氣息。

　不屬于，當然更不屬于傅景深。

　季櫻一愣，指尖微微收，不知怎麼，從心底傳來一種怪異的排斥。

　垂下卷翹眼睫，線輕抿，“三哥，你先去洗澡吧。”

　“再給我抱抱。”男人的聲音不容置喙。

　季櫻卻仍舊輕輕掙了一下，“你上都是酒氣，別弄我上了。”

　傅景深從間低笑一聲，卻也依言放開手，“這就嫌我了？”

　季櫻當然不會嫌棄他。往常就是喝過酒，他也親過數次。但今天認真思考了一秒，點點頭：“有點兒吧。”

　傅景深開始解襯衫扣，聞言抬手輕掐臉頰。

　季櫻下意識躲過他手，將水杯放在桌上，“不早了，我先回房間了。”

　……

　季櫻靠在床上，隨手從床頭拿了本書，低頭翻閱。

　浴室的水聲淅淅瀝瀝，的思緒也隨著水聲，不知飄散到了何。

　手上的書頁半晌未看進去一字。

　季櫻又往浴室門的方向看了眼，又連忙扭頭，為自己這奇怪的反應而到心神不寧。

　明明一切都很正常，不是嗎。

　到底是哪里不對了？因為不喜歡他上的香水味嗎？

　可這都是他必要的商業應酬啊。

　季櫻細白手指搭在口，半晌，想不出個所以然，干脆將自己藏進被窩，以掩蓋這層煩惱。

　不多時，浴室門被打開，屬于男人的腳步聲不急不緩地朝床邊傳來。

　后的被被掀開，下一秒，傅景深勁瘦堅的手臂攔腰將攬進懷里。

　季櫻低低驚呼一聲，轉對上男人的眼。

　“睡那麼遠，都快掉下去了。”

　“我…”季櫻張了張，不知該說什麼，后頸突然被傅景深住，男人只披了件浴袍，這般作間，大半膛都在外。

　季櫻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膛，細腕抵上去，“…這是做什麼？”

　“聞一聞。”傅景深輕鼻尖：“還有酒味嗎？”

　季櫻臉都被蒸紅了，搖搖頭：“沒有了。”

　“所以我現在能抱你嗎？”

　季櫻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吞吐半晌，索自己圈住他脖頸，詢問：“睡覺吧？”

　傅景深語氣輕緩：“不急。”

　“如果我沒記錯，我們還有事沒有商討完。”

　季櫻：“…嗯？”

　傅景深手指輕輕挲后腰，“傅太太忘記要給我什麼補償了嗎？”

　季櫻沒想到他還真的記得要商議這個，訥訥開口：“那三哥有想要的禮嗎？”

　“你說呢？”傅景深輕聲反問，眼眸如同一無際的深潭。

　季櫻心尖一跳。

　這種時候，哪能再不明白他的意思。

　季櫻垂下眼睫，手心沁出一層薄汗。細白手指來到前睡的系帶前，解了一下，沒解開，頓時連指尖都張得蜷起來。

　隔著這樣近的距離，傅景深自不會錯過孩眼中依稀的慌和張。

　但他并沒有阻止。

　終于，系帶松散開來，輕薄領口出小半寸雪白的。

　頂著男人的視線，季櫻繼續往下解著領口的扣子。今晚穿的是紐扣樣式的，和穿都很麻煩。

　整個過程更為捱人和漫長。

　季櫻在來到第三顆紐扣時，到底再不住男人灼燙的視線。嗓音輕著，婉轉請求：“三哥，關燈好不好？”

　……

　季櫻再醒來時，屋外的亮過窗簾的隙，緩緩灑進室。

　今天早上起晚了，再看時間，幾乎已經快到晌午。好在今天是雙周，上午不上課。

　室一片安靜。

　季櫻抱著被子，從床上撐起手肘。一低眼，便看見新換的床單，眼睫一，頓時又想將頭埋進被子里。

　側的位置早已經冷。男人清晨便離開了，季櫻還記得他走前，薄輕輕吻上額頭，“我走了？”

　昨夜，季櫻的怨氣還未散，清晨又被打擾，自是沒有好臉。

　難得任地用手將他臉推開，蹙起秀氣的眉頭，咕噥道：“我累，別吵。”

　傅景深卻是低笑一聲。

　“我昨天怎麼你了，你就累了？”

　他怎麼了他不知道嗎…

　而傅景深不知想到什麼，俯湊近耳邊，“哦，我忘了。”

　季櫻：“……？”

　男人低磁的嗓音轉為氣音：“流那麼多水，是累的。”

　又補充：“我是說，眼淚。”

　季櫻：！

　眼睫劇，升騰的熱氣從腳底升上臉頰，手就拿被子擋住頭，背過勢必不再搭理他。

　從思緒中回籠，季櫻沉默地將臉埋進手掌心。

　的記憶，也只敢回溯到今天早上，至于夜里的…季櫻深吸一口氣，邁步下床，來到浴室。

　季櫻試圖忘記昨晚的一切，但發現無論走到哪，都有事提醒著到底發生了什麼。

　鏡子里，上的睡袍是新換的。而雪白的脖頸上，錯落著細的紅痕。

　季櫻咬下，忍著意給自己的脖頸上遮瑕。

　待洗漱完畢，手去洗臉巾，卻在到洗臉巾時，手指一。

　季櫻撐住洗漱臺。這該怎麼忘記啊…

　一閉上眼，就是昏暗燈下，男人慢條斯理指的作。

　季櫻快速洗完臉，小步跑著就出了浴室。

　來到換間，對上鏡中自己通紅的臉，深深吸了口氣。

　季櫻努力凝神從柜中挑選出今天要穿的服，待將服穿戴完畢，著鏡中尚算得的自己，才終于定住心神。

　待全部收拾完畢，季櫻才從房間里出來。一抬眼，看見整理品的家政阿姨。

　阿姨兩天來家里整理一次，看見季櫻，阿姨朝熱地打了招呼：“太太好。”

　季櫻點頭：“你好。”轉頭，看見地上放著幾個黑袋子，隨口問了句：“這些都是要扔的嗎？”

　“啊對。”阿姨點頭，“這些是先生整理起來，放在墻邊的。”

　季櫻愣了下：“他扔了什麼呀？”

　阿姨有著最基本的職業守，當然不會隨意翻屋主的東西，抱歉地搖搖頭：“不知道。”當著季櫻的面，從外面了把：“還是的，是被褥什麼的嗎？”

　季櫻：“……”

　幾乎瞬間就明白過來了什麼，好不容易下去的恥再次升起。

　似乎男人低啞含笑的嗓音還在耳邊回。

　“我們櫻花真是水做的啊。”

　“床單都要換了。”

　倒沒想到，他今早就把被褥扔了。當著阿姨的面，季櫻強作鎮定地掩輕咳一聲：“是嗎？大概是一些舊服吧。”

　說完，季櫻抬步就往餐桌去。沒有什麼胃口，只淺淺喝了幾口粥。

　阿姨從廳堂收拾到餐桌邊。來到中島臺的垃圾桶時，一愣，錯愕地問：“太太，這也是要扔的嗎？”

　季櫻草木皆兵，生怕有什麼痕跡沒理干凈，咽下粥便開口問：“什麼？”

　阿姨將手中嶄新昂貴的西裝外套展開，奇怪地咕噥：“這麼好的西裝呢，也沒穿過幾次，先生就要扔了嗎？”

　季櫻蹙眉：“西裝？”站起，抬步過去，低頭打量著這件西裝。剛靠近，便聞到了相比昨夜而言，更為濃烈的香水味。

　昨天男人從后抱住時，似乎順手拋下了這件西裝。但到底是扔還只是放下，并不清楚。

　季櫻面上表淡淡，平靜地說：“扔了吧。”

　阿姨一怔，隨即有些心疼地哎了聲，抬手將西裝折起，誰知這一作，“啪嗒”一聲，不知什麼從西裝的口袋里掉出。

　“咦，這是什麼？”阿姨蹲下，撿起地上的卡片。

　待看清是什麼后，頓時尷尬地輕咳一聲。接過很多有錢人，形形的事見得多了，當然明白這是什麼。

　季櫻也下意識看去，目從阿姨手上的房卡掃過，走近，低頭細細端詳片刻，突然手，“阿姨，給我吧。”

　“啊好好好。”阿姨連忙將其遞給季櫻。

　忍不住打量了一眼季櫻的臉。年輕孩若有所思地看著手中的房卡，看不出喜怒。

　“麻煩阿姨了。”季櫻和其道了句謝，回餐桌繼續吃飯。

　直到下午課間，季櫻仍時不時低頭把玩著手中的房卡。

　當然不會認為，傅景深會出軌。

　昨天夜里，男人積藏已久的.，幾乎已經快要滿溢出來。

　那種況下，他仍未曾放縱自己要了自己。

　季櫻想起夜里，男人藏著憐惜的眼。他嘗試著用自己的方法，逐漸地，耐心地，用手指讓慢慢適應這件事。

　那到底在在意什麼呢？季櫻在心底問自己。

　下課后，季櫻接到陳榆的電話。

　“店長。”電話那頭，陳榆嗓音興：“李老板的的貨已經運過來了，店長什麼時候有時間過來看看呢？”

　“這麼快就運過來啦？”季櫻喜出外地說：“正巧，我晚上就有時間。”

　“今晚？”陳榆訝異地問：“店長現在晚上也能出門了？”

　“對啊。”季櫻彎起：“結婚了這點自由沒有？”

　陳榆噗嗤笑出聲，“那結婚能夜不歸宿嗎？”

　季櫻還真想了想，“…夜不歸宿不好吧？”

　“就許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人合該藏家里侍奉他們？”陳榆輕哼一聲。

　季櫻邊說邊往校門走去，聞言失笑：“行了，我現在就過來，泡上新茶等著我。”

　“好嘞。”

　司機開車過來，掛掉電話，季櫻坐上車后座。

　傅景深并不在，他極能按時下班，大多時候都有應酬或是工作。

　季櫻讓司機改道去了雨霖鈴，同時在手機上給傅景深發消息報備了句。

　[三哥，今晚雨霖鈴來新貨，我去店里啦，晚點回家]

　傅景深很能秒回，季櫻將消息帶到，便沒再關注他的聊天框。

　半小時后，季櫻到達雨霖鈴。

　此時已至榜單，夕宛如碎金般灑下，落在雨霖鈴典雅的牌匾。

　現在并非是喝茶的高峰期，店人不多。季櫻剛進門，陳榆便迎了上來，勾著的手臂便上了樓，來到小包廂，幾罐新茶依次放置，“店長，快請。”

　季櫻欣然坐下。除了茶，陳榆還備了點心和糕點，配在一起，滋味格外清甜。

　新茶種類多，味道好，非常正宗。

　季櫻品著茶水：“李老板真是個實在人。”“還是店長這一步走得妙。”陳榆笑道。

　“所以咱們明天就在店里推出新茶，看看客人反響如何。”

　陳榆應聲。

　說話間，夜幕低沉，過包廂的窗戶，可以看見天邊繁星點綴。

　季櫻低眸給陳榆倒茶，“如果新茶反響不錯，咱們就可以將宣傳提上日程了，你可有什麼想法？”

　陳榆若有所思。

　突然，順著打開的窗戶，有悠揚的古琴聲傳進耳廓，像是什麼號角般，整個京西古街突然便熱鬧起來。

　季櫻目落向窗外，微微錯愕。

　不知何時，古街兩邊點亮了燈籠，頓時整條街燈火通明一片，街邊整齊排列著各式各樣的飾品攤，滿是熙攘的人群。

　除此之外，各家門店也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穿漢服的，彈古箏，彈琵琶的，目不暇接。

　季櫻哪里見過這種陣勢，頓時探出腦袋，眸睜得大大的：“榆榆，這是什麼？”

　陳榆也愣了片刻，忽地一拍手，“哦，我怎麼都忘了！”

　“這不是快暑假了嗎。最近古街有個為期兩個月的國風展活，各家當然卯足了勁宣傳攬生意，這往后可熱鬧了呢。”

　“是嗎？”季櫻喃喃自語，眼睛一亮：“這不就是咱們宣傳的好時機嗎？”

　說完，便拉起陳榆的手，抬步就往樓下走，“咱們也去看看。”

　-

　傅景深晚上只在公司吃了便飯，后便繼續和公司高層開會。

　和季家聯姻后，兩家多有業務相接，幾個大項目同時啟，事多如牛。

　待一切結束，時間已至九點。傅景深回到辦公室，楚書抬步跟上，匯報著明日的工作安排。

　傅景深漫不經心地聽著，間隙得空翻了下手機。

　忽地，他目停頓，落在幾小時前，季櫻發來的消息上。

　“先說到這里。”傅景深直接撥通了季櫻的電話，抬手示意楚書：“回去吧。”

　楚書愣了下，旋即應聲，抬步出了辦公室。

　辦公室，傅景深指尖輕輕敲桌面，面無表地聽著電話中嘟嘟的響聲。

　良久，那頭始終未接通電話。

　傅景深眉心跳，收起手機，抬步就往辦公室外走。

　-

　季櫻從未見過這般熱鬧的集市。拉著陳榆，一路走走停停，近乎驚奇地四張著。

　陳榆頭一次見著季櫻這般開心，像是放出籠的雀兒，自由地到撲騰。

　沒人舍得阻止這樣的季櫻。

　來往的人確實多，有太多的人將視線投落在季櫻上。陳榆暗自提高了警惕，生怕一個不小心，孩就找不著影子了。

　前方的一個漢服店，圍著大片的人。

　“那里是在做什麼？”季櫻揚聲問。

　周邊太過喧鬧，音響聲混雜著人群，陳榆發現自己本聽不清季櫻的聲音。

　有些焦急地打量四周一圈。越來越多的人涌進古街，肩接踵，局勢幾乎已經快要控制不住了。

　陳榆連忙試圖拉住季櫻的手臂。

　誰知，一個錯間，季櫻小的影就消失在更前面。陳榆大驚：“店長！”

　但季櫻再已經聽不見的聲音。

　循著人群走出幾步，下意識手卻夠陳榆的，誰知一回頭，卻對上一張陌生的臉。

　是一個本不認識的陌生男生，

　后者臉一紅，“你好…”

　季櫻連忙松開他的手臂：“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環顧一圈，竟全是陌生的面龐，陳榆早不知去往何。季櫻心一跳，有些急了，生怕陳榆出什麼意外。

　季櫻打開手機，撥通陳榆的號碼，半晌也無人接通。

　而此時，傅景深的電話不知怎麼打了進來，季櫻按了接通，“三哥。”

　“在哪。”

　周圍實在太吵，季櫻哪里能聽見傅景深的聲音，“我這兒聽不見，等會給你回電話…啊！”

　下一秒，驚呼出聲。后面不知是誰，推著往前去，季櫻直接撞在了前頭的中年婦上。

　前者被撞疼了，回頭大罵出聲，“你不看路啊你？！”

　季櫻捂著撞紅的鼻尖，連聲道歉。

　中年婦側的男人也回頭，目下意識打量著季櫻，目黏膩：“我說你一個小姑娘家的，大晚上在外頭晃，被男人占便宜了再哭給誰看？”

　季櫻蹙眉：“你不能這樣說，小姑娘也有夜晚出門的權利。”

　男人冷嗤：“狗屁，穿這樣出門，不是就是賣。”

　季櫻臉一冷，“請你自重。”

　“喲，實話不讓人說了？你說這大街上誰穿你這樣的…”

　話未說完，男人被人一把推搡到中年人上，兩人被推著差點撞在旁邊的石柱上，“你他媽閉吧你。”

　季櫻一愣，看見剛剛拉錯的年輕男生皺著眉將人推開。

　中年男人一看是個人高馬大的小伙子，訕訕閉了，沒一會兒就和中年人淹沒在人群里。

　季櫻心中一暖，激地朝年輕男人點點頭，后者客氣一笑，“應該做的。”

　這樣一個小曲后，后方的人越來越多，主辦方意識到況不妙，急停演了前方的漢服匯演，現場陸陸續續來了片的安保安排疏散。

　季櫻這依舊擁，不斷有人朝聚攏，季櫻下意識往人多的地方退，手中始終握著手機，低眸一看，才發現手機里和傅景深的電話始終沒有掛斷。

　季櫻鼻尖有些酸：“三哥…”前面的音響突然停了，約能聽見那頭零星的聲響，季櫻將手機放至耳邊：“三哥，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

　“我在。”傅景深嗓音低沉，還微微帶著氣，“先把定位發給我。”

　“好。”季櫻連忙低頭發定位。

　疏散過程非常緩慢，季櫻發現，有個瘦削的男人始終跟著后，極力想著站，季櫻心中驚惶未定，四找尋著可以安的隙。

　但無論如何躲避，后面的影始終亦步亦趨，魂不散。

　季櫻忍不住帶著音呼喚：“三哥，你在哪兒？”

　“馬上到。”那頭嗓音低沉有力。

　后的人影愈來愈近，似乎還帶著沉的呼吸。季櫻閃躲不及，下一秒，被人從后勾住腰，下意識掙扎，后人的嗓音混合著手機音響，同時響在耳畔。

　“櫻花，是我。”

　-

　雨霖鈴包廂。

　季櫻耷拉著小臉，一句話都不說。

　傅景深卻面無表地抬起下：“傅太太反思好了嗎？”

　季櫻睜大眼睛看著男人下頜，有些委屈地抿：“我需要反思什麼。”

　“你再仔細想想。”傅景深本不看。

　“我也不知道會這樣。”

　傅景深卻不給蒙混的機會：“為什麼來之前不給我打電話？你知道我沒辦法每時每刻看微信。”

　季櫻垂下眼，悶聲道：“我以為這就是件小事。”

　傅景深低呵一聲。

　“所以，又為什麼會和陳榆走散。”

　季櫻埋下頭：“我就想看看前面人多的地方是什麼…”

　“明知人多，還跑過去？”

　男人的語氣愈發嚴厲，比季家的任何一個人都兇。

　季櫻眼圈突然就紅了，忍住哽咽道：“我就是想看看熱鬧，我都沒親眼見過這些…”

　傅景深看著孩通紅的眼尾，一晚上的擔憂，疲倦都化作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他將季櫻抱在懷里，輕后頸。放緩了嗓音：“好了好了，不怪我們櫻花。”

　男人兇地責問時，季櫻更多只覺得不服，但當他溫哄時，眼淚登時便輕輕掉下來。

　傅景深低頭吻去眼淚，嗓音藏著笑：“昨天哭，今天又哭。”他低聲音，用和昨夜里一樣的語調問：“真的是水做的？”

　季櫻眼淚停止，再也哭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