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開學考試的績出來了。

　安媛盯了小真的績單好一會兒，暗想果然沒有什麼奇跡發生。

　小真的績與上學期的期末考一樣，甚至連考分都沒差多。不高也不低，班上穩穩的中流水平，連排名都沒變。

　這孩子，就不想著給媽媽一點意外之喜嗎？

　不死心，又把小真的試卷給拿過來，仔細檢查了答案三遍，又拿著計算加加減減了三遍。沒有什麼意外，老師的計分毫無問題，小真就是這個不死不活的分數。

　手機上的家長群正在不斷閃。安媛點了進去。

　“劉星泉這次厲害了啊，拿了年級第一。”

　“我就知道劉星泉的績都不用看。”

　“我們家宋佳蕊還需要努力啊，爭取進年級前20。”

　“我家那位，別說年級前20，能考個班級前20我都心滿意足。”

　“小羅啊，你什麼時候給我們傳授一下經驗吧，你家孩子這麼優秀，你平時是怎麼教育的啊？”

　“是啊小羅，給大家傳授一下育兒經吧！！”

　“人家那是兒子天生就聰明。”

　羅清溪發了一個臉紅的表。說：“星泉他一直都很有自控力。我其實做的很。”

　家長紛紛嘆息，哀嘆起自家孩子的不爭氣。

　“我家孩子要是劉星泉一半自覺，我夢里都能笑醒。”

　“我家小孩考個中游水平他就自我滿足。但現在升學越來越張了，就算是班級前20名，中考也不一定穩啊。”

　家長的討論們看得安媛又有些心神不寧。的小真這次又是排名班級18名，不高也不低。雖然第18名也不是多差的績，但就像群里其他家長說的，班級前20名對于中考考重點中學來說太懸了。

　以家的家境來說，真的學習績好壞并不重要。除了學習之外，孩子的心健康幸福長才是第一位。可安媛承認，每次看到家長群討論，總是有點不甘心。

　家長們無形中的競爭，讓安媛暗暗較勁。我家的小真明明一點都不笨。如果他能正常發揮潛力，保準讓你們刮目相看。

　這次考試小真又是中規中矩。在安媛眼里就是不上不下，毫無進步。安媛盯著績又看了一會兒，都說男生到了中學就開始發力，我們家小真什麼時候才能發力呢。

　是不是該請個補習教師？

　的老公一定會認為目前沒到請補習教師的時候吧。

　班上36人，小真18名。也好，18是個吉利的數字。安媛不得不自我安。

　又看了一會兒家長群，跑進小真的房間：“這次考試績你都看到了嗎？”

　小真點點頭。

　“崔明智竟然考了第三名，還不是班級三名，是年級第三！！”安媛喊道，“那個天天跑來玩游戲的崔明智！”

　“我知道崔明智是誰。”

　“小真啊，你看看你的兩個好朋友。劉星泉和崔明智，一個年級第一，一個年級第三。”安媛出了僵的笑容，“你沒什麼想法嗎？”

　“我知道他們的績很好。”小真回答。“劉星泉和崔明智都是穩定發揮。”

　“……”安媛決定直接明示，“那你呢？”

　小真答道：“我也是穩定發揮，而且發揮的不錯。”天知道他為了考一個和宿主上學期一樣的排名花了多心思。

　“……”安媛覺得自己氣沒上來。

　*****

　羅清溪看了眼窗外，沉的天正下著雨。

　學校里已經空無一人，同學們已經放學回家了。

　看了一眼表，電子表顯示了六點十分。放下了書，晃進了廁所。廁所鏡子里的羅清溪是一個秀麗的高中生。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好一會兒，用手掌拍了自己的臉頰幾下，臉上浮現了淺淺的紅暈。而后嘀咕道：我在干嘛啊。

　慢吞吞地數著樓梯下樓。時間隨著的心跳一滴一滴地過去。好不容易挪到走廊上，又看了一眼表，六點二十分。

　還有十分鐘。

　雨淅瀝淅瀝地下著。

　又是一個雨天。

　三年前，丁沐理就是在下雨天失蹤的。還記得丁沐理當時跑出教室的樣子，急著回去看一個畫片。電視臺每晚5點45分準時播放，丁沐理是這個畫系列的狂熱，連片頭都不愿放過。跑得太急，甚至丟下了自己的筆記本。羅清溪住了。回頭給了羅清溪一個明的笑臉：“溪溪，你路過我家帶給我吧，我趕時間！”

　之后羅清溪就再也沒見過。

　的失蹤給學校帶來了很大的震。警察查了很久都沒結果。像是一滴水般蒸發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的父母找找得幾近瘋狂。一時之間家長學生們人心惶惶。長達一年的時間，市里所有中小學都強制規定或者三人組隊放學回家，或者父母親自來接。

　至今都記得丁沐理最后回頭跟說話的樣子，微褐臉龐上一雙眼睛微微瞇著，著狡黠的。每次在什麼小心思時，都是這副神態。一直都是羅清溪最親近的朋友，羅清溪相信們彼此會一直相親相到為大人。們曾經勾著手指約定，就算將來有了彼此的家庭，們也會是永遠的朋友。

　然后，消失了，就像是穿過巷子的微風。

　已經三年了啊，羅清溪想，我已經是高中生了。

　表上顯示了六點三十分。

　岸出現在了教學樓門口。雨下得很大，男孩手去接外面的雨滴，出了孩子氣的笑容。他笑起來一直都很好看。當他轉頭去看羅清溪的時候，眼睛里閃著著天空的。

　“羅清溪？你現在才走？”

　“嗯，圖書館看書忘了時間。”

　羅清溪走了過去，就像是日常的偶遇。打起傘，邊的男孩也撐開了他的黑傘。他們默默無言走雨中。接下來，他們會有23分鐘的同路時間。

　不多不，頂多會有上下兩分鐘的浮。

　這是羅清溪無數次的計算結果。

　他們默默地拉開了一點距離，但又保持了同行。羅清溪小心地踩著石板路，一個個漣漪調皮地在腳下散開。淅瀝淅瀝，淅瀝淅瀝，清脆的雨聲敲打著男孩和孩的傘。因為雨天而郁結的心逐漸舒展。

　傘下是寧靜的與世隔絕的小世界。看見飛進傘的雨打在了岸漆黑的頭發上，凝結晶瑩的水珠，在他的發梢搖晃，在將要滴落與在發間之間掙扎。

　岸比走得快一些。黑傘下出了英的鼻梁，他雖然穿著寬大的校服，但依然顯得如柏樹般修長。羅清溪注視著他，在心中盤旋著想要說的話。三年來一直埋在心里想問的話。

　可話涌上的嚨，打著轉兒又沉了下去。四周是“淅瀝淅瀝”的水滴聲，還有男孩與孩踩出的“嘩嘩”水聲。

　“你想問我什麼？”

　羅清溪愣了幾秒才意識到是岸在問話。是自己的表暴了意圖，所以岸才會問吧。所有心中盤算好的話全都煙消云散，口而出：“岸，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岸并沒有回頭看，男孩的眼睛注視著前方的路，他回答：“我知道。”

　“……”

　“三年前的今天，丁沐理失蹤了。”

　丁沐理是他們的初中同班同學。

　羅清溪咬了咬，低聲說：“我想了。”

　“大家都很想念。”

　看著腳下泛著圈的小漣漪，它倒映著的臉，猶豫而憂傷。

　“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想問我？”岸沒有回頭，卻像是看見了的表。

　“我想問你，在三年前，丁沐理走的時候。”羅清溪發現自己開了口，說出了冷冰冰的話語，“有人看見你和沐理說話。”

　“……”

　“那個時候，沐理說了什麼？”將心中的疑問倒出后，羅清溪突然覺得有種空虛的悔意。

　岸停下了腳步。

　他生氣了嗎？羅清溪握住傘柄，手心冒出了汗。

　“三年前的事了。”

　“……”

　“丁沐理問我能不能騎車載一程。急著回家。”岸轉。羅清溪看見了男孩眼眸中悲傷與后悔，“我拒絕了。這是我跟最后一次談。”

　“……”

　“如果我答應騎車載一程，也許就不會……”岸的聲音陷了沉寂。

　“這不是你的錯。”羅清溪說，“我只是……我三年來一直在反復想，丁沐理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應該載的。”

　“中學生本來就不該帶人。”羅清溪打斷了岸，“假如我喊住，和一起放學，本就不會失蹤。”

　“……也許是你們兩人一起失蹤。”

　“那可說不準。我覺得初中生帶人騎車回家更危險。”

　兩人互相注視了一會兒。岸慢慢說：“這個問題你在心里憋了三年了嗎？”

　“是的。”羅清溪如釋重負，梗在心中許久的結被解開了。

　“我說，你這三年不會以為我是丁沐理失蹤案的兇手吧？”

　“當然不是！！”

　他們兩人繼續前行。因為解開了心結，羅清溪的心也變得輕快起來。話題由此打開，他們談論起了丁沐理的那些往事，談論起了三年前的點點滴滴。

　丁沐理究竟去了哪里呢？

　和岸都堅信一點，那就是丁沐理肯定還活著。

　羅清溪說：“我現在覺得，也許是被外星人帶走了。”

　“啊？”

　羅清溪指向天空：“天上不知道有多顆星星，也許現在正在某一個星星上，快樂地生活。”

　“……你知道要能進化生系統存在的星球有多難嗎？”

　“天上數以萬億的星星，也許就有呢！”

　“你晚上看到的星星，都是幾萬年前的景。”

　“不要用你貧乏的想象力來推測外星人的科技。一定活的好好的，在某個星球上。”羅清溪大踏步走到岸邊，臉漲得紅紅的，“一定活著，也許就在我們不知道的銀河彼端。”

　岸看著認真的樣子笑了：“是，活著，并且生活在一個做閃閃星的地方。”

　“閃閃星是什麼鬼？”

　“閃閃星每年都會挑選有資格進的子民。它的選資格就是每個人都要出一只10CM高的小馬。誰的好誰就有資格選。”

　“等等，為什麼會是這種奇怪的選拔標準？”

　“選拔分數組，一組十個選手。最后會選出一個最好的馬中之王。那麼的最好的人就會為本屆閃閃之王。勝利者將被任命建造一個巨大的閃閃發的馬雕像。這是這顆星球的奇跡。閃閃人都要面向最新的馬神像獻上祭品，供奉它。”

　“這是什麼迷星球？？？為什麼會是馬啊！！”

　“丁沐理會在那里幸福的生活，當閃閃發的馬完之時，就會歸來。”

　他們聊著沒營養的話題，一路前行。淅淅瀝瀝的雨開始變小，羅清溪索收起了傘。細小的雨滴著的，一直都很著這輕羽般的。太從云后出一點腦袋，灑出了細細的金，連細小的雨珠都仿佛帶了一點溫的暖意。

　在街口時，他們倆停下來等著紅綠燈。

　岸突然將傘扔到了一邊，向著馬路中間沖去。

　羅清溪沒有反應過來。看見岸從馬路中間撿起了個東西，一輛轎車著岸而過，司機出腦袋大罵：“不要命了啊！！！”

　岸向司機道了歉，飛快地跑回到人行道上。

　他攤開手，他的手上躺著一只小鳥。小鳥有著漂亮的綠翅膀，被雨淋得了，看起來很狼狽。

　“它傷了。”岸說。

　“岸，這是什麼鳥啊？”羅清溪好奇地問道。

　岸搖搖頭。

　他們撥了一下鳥，小鳥看起來奄奄一息，在岸的手掌里，小小的肚子一起一伏。

　他們帶著鳥去了最近的寵醫院，醫生看了一眼就搖搖頭判了死刑。“活不過一個晚上。”

　岸和羅清溪都不想把小鳥就這麼丟掉。它有著溫度，時而微弱的鳴，它的心在跳。

　最后岸決定把它帶回家。

　他們在街口分手，各自返家。

　當夜，羅清溪伏案寫著作業。想起了岸將傘扔到一旁的果斷。他看見了小鳥，他沖上馬路撿起了它。沒有任何猶豫。

　正常人都會思考幾分鐘，再考慮是不是救鳥吧。

　岸還真是一個怪人。

　推開作業本，想著那只鳥。抓起了一個小木牌，下意識地拿在手中轉。這是意外得來的一個小木牌，木牌烏亮，上面印著奇妙的麗圖案，致的葉紋與星星圍繞著四朵花。羅清溪在第一次看到這個小木牌就喜歡上了它。賣它的人說這個木頭有安神的效果，于是把它掛在前，每當它時，那細膩的總是能平復的心。

　“岸這個混蛋，如果一不小心他可是會把命送掉啊。”羅清溪想，“那我豈不是了目擊同學死亡的現場見證人。這太可怕了！”

　所以那只鳥，還是用他的命換來的。

　到了最后，默默祈禱，期那只鳥能平安無事，因為它差點背負著岸的命。

　希小鳥能恢復健康，早日飛向天空，自由自在。

　第二天。

　白天的課間。

　岸笑瞇瞇地拿出一個紙盒，綠翼小鳥在盒子里蹦來蹦去，神十足，完全不像昨日那般虛弱。

　“這鳥竟然活了……”

　“這得多虧了我給它沖了熱水袋。”岸很驕傲。“對了，我查過了書，知道這鳥啥了。”

　“岸，這是什麼鳥啊？”

　“它綠翅短腳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