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宜寧吩咐完, 沉默片刻，卻突然問兩人：“剛才在老夫人那里的話，你們大概都聽到了？”

　玉溪和子清回“是”。

　們就在外邊站著, 當然聽得清楚。

　薛宜寧就問：“上次我就問過你們，如今再問一次，你們有做姨娘的想法麼？”

　玉溪和子清都低下頭去。

　事關終，又是和將軍……多有點窘迫難堪。

　薛宜寧繼續道：“我想, 老夫人應該只能等到年末了, 年末我這里再沒靜, 必然要手的。而那時，我也沒道理可講。與其送人過來，不如我安排自己的人。”

　看著兩人道：“若你們都不愿意，我便要提前人了, 怕后面手忙腳，選錯了人；若你們愿意，那自然是你們。無論是你們誰, 或是兩人一起，都可以。到時我還能給你們另挑一院子，就讓你們兩人住, 你們有個伴更好。”

　聽的意思, 是更希們能同意。

　玉溪和子清再次猶豫起來。

　做將軍府的姨娘，前景如此人，至, 也算作半個主子了。

　可終究也只是半個主子，與夫人的關系也更復雜一些。

　如今們真心為夫人, 夫人也真心待們, 日子其實過得很好。

　若以后做了將軍的枕邊人, 終究是妻妾的關系，難免有猜忌，有怨懟，到那時又該如何？

　但如果錯過這機會，也許只能做一輩子下人。

　們都期待能有個既，又能干的小子結為夫妻，從此一心一意，好好奔日子，可哪里又能保證自己有那麼好的運氣？

　將軍府的姨娘，是看得見的榮華富貴；等下去，就如一場豪賭。

　見們不吭聲，薛宜寧便說道：“你們先將這事放在心上，不著急回我，若后面想好了不愿意，我好作打算。”

　玉溪和子清稱“是”。

　沒一會兒，外面何媽媽過來傳道：“夫人，二爺過來了。”

　薛宜寧意外，駱晉風和集甚，除了上次要請幫看字畫，再沒特地找過，更別談到金福院來找。

　怕他有什麼事，忙讓人去他進來，自己出了次間，到明間來。

　駱晉風被何媽媽領進門，“嫂嫂”，薛宜寧笑著讓他坐，又吩咐子清奉茶，問他有什麼事。

　“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駱晉風說話的樣子頗有些扭，直到子清將茶端來，起了一半的話頭又被他咽下，端起茶“咕嚕”喝了一大口。

　好在子清注意著茶溫，正好，沒讓他燙著。

　灌了半盞茶下肚，又扭一陣，駱晉風才說道：“就是鎖兒他娘，自生了栓兒，說是子虛，沒力氣，想吃燕窩，或者阿膠什麼的，都行，我就想問嫂嫂，能不能吩咐廚房給每日加一頓補品，好讓盡快補上來。”

　說完，他便尷尬地笑。

　薛宜寧溫聲回道：“二弟心好，竟是為弟妹而來。弟妹不辭勞苦，辛苦懷胎，千難萬險才生下栓兒，理該有什麼好吃的好用的都給送過去，好讓調養過來。所以我早就特地吩咐了廚房，除了老夫人那邊的膳食，最要便是弟妹房里的膳食，一定不能怠慢。

　“我也另外拔了錢，專給弟妹那邊買菜，卻忘了再多燉些補品，是我疏忽了。弟妹若是喜歡燕窩阿膠，我讓廚房買來就是。只是這些東西也分許多種，好的和次的價格差得遠，一兩便有上百兩的差距，我拿不準買什麼樣的，回頭我問問母親，請母親定奪了再吩咐人去買，或二弟與母親商量好了吩咐我一聲就行。”

　駱晉風一聽一兩是上百兩的差距，那也就是說，有可能最好的燕窩至要一兩百兩銀子一兩，這也太貴了！

　連他都覺得貴，更別提母親！別說同不同意的問題，不訓他一頓都是好的！

　駱晉風連忙道：“那，我回去問問他娘，想要什麼樣的，回頭再看。”

　薛宜寧緩聲道：“好，正好我這里還有些不錯的桂圓，天熱我也不吃，二弟拿一些給弟妹去，看吃不吃得下。”

　說完便讓子清去拿，沒一會兒就拿了一包桂圓過來，遞與駱晉風。

　駱晉風連忙道謝，也不再多說，就像凳子上有釘子似的，立刻起就告辭了。

　玉溪嘀咕：“還燕窩阿膠，想得還好。”

　薛宜寧回道：“二爺是男人，也沒那麼多心思，這自然是二夫人讓他來的。”

　其實，當然可以直接吩咐人去辦，但黃翠玉向來對尖酸刻薄，不想罷了。

　只是此番，勢必又會讓黃翠玉對生怨。

　銀福院，黃翠玉的確氣得摔了自己的粥碗。

　數落駱晉風道：“你怎麼這麼傻，竟被一句話就打發回來了！

　“一個管家的，怎麼可能作不了這個主？

　“不過是拿話搪塞你，讓你自己去找母親！

　“什麼桂圓，我買不起嗎，打發花子呢！”

　駱晉風有些煩，回道：“那我也沒見你拿這個去打發人。”

　黃翠玉指著他罵：“你這是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是你什麼人，讓你向著說話？”

　駱晉風無言，只覺得頭疼。

　黃翠玉看著他那一副不愿多說的樣子，就想到薛宜寧進門時，那麼多人夸好看。

　也不得不承認，薛宜寧確實長得跟狐子似的。

　男人見了好看的人就邁不，喜歡獻殷勤，自家男人該不會也被勾住了吧？

　更何況，也聽到些風聲，那薛宜寧可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正經，聽說某天夜里還出去過，都不知道是去私會哪個男人了，說不準，見了男人也是里氣的。

　一下子，就后悔讓駱晉風去見薛宜寧了，不定薛宜寧會和他說什麼呢！

　這時鎖兒跑過來找黃翠玉，“娘，我聽見外面有賣糖人的，我想買。”

　黃翠玉正憋著一肚子火，又聽他討要吃的，頓時怒氣更甚，朝他吼道：“買什麼買，你娘要補個子都沒錢，哪有錢給你買這買那！一個個大的小的，都和那姓薛的一同來氣我，什麼時候氣死我了讓你爹給你找個后媽！”

　駱晉風見去訓鎖兒了，想悄悄起離開。

　黃翠玉在后面怒道：“你又去哪里？”

　駱晉風不耐煩：“給鎖兒找后媽去。”

　黃翠玉一把拿過后的枕頭就朝他砸去。

　駱晉風眼疾手快接過枕頭，回頭朝鎖兒道：“過來過來，我給你錢去買糖人，別惹你娘。”

　說著喚了鎖兒過去，一同去屋外。

　黃翠玉一頭倒在床上，心里恨恨地想，只等坐完了月子，保管讓薛宜寧知道自己的厲害。

　駱晉風給了鎖兒幾文錢就出門去了，鎖兒買了糖人，一邊著，一邊在院子里溜達著玩。

　溜達到金福院附近，見院里面靜悄悄的，空無一人，又想到娘親對大伯母痛恨的樣子，忍不住就走了進去。

　……

　幾日后，薛宜寧便發覺窗前的蘭花似乎病了。

　之前種過許多花，略懂一些養花之道，卻從來沒見過一盆蘭花這麼快就從茂盛到蔫萎的。

　蘭花的病無外乎就那幾種，看著都不像，也沒有曬，也沒有淹水，竟然就像爛了一般，一下子就失去了生機。

　猶豫許久，終于還是狠下心將蘭花挖了出來，想看看系，弄個明白后才好對癥施藥。

　只是這般做，就算蘭花最后救回來了，對蘭花來說也是大病一場，又要養許久。

　心疼地將蘭花周圍的山土植料開，一點點出系，最后卻發現系竟都爛了，甚至已開始發霉。

　所有的都是如此，就是神仙在此，也無回力之力。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看著蘭花喃喃問，最后想起來什麼，問旁邊子清：“這蘭花你們有澆水麼？怎麼會這樣？”

　子清連忙回道：“沒有，前幾日見夫人澆過我們便不會再澆的，再說我們澆之前也會看一看土，干了才澆。”

　其實薛宜寧問完就知道不是們澆的，們知道惜這蘭花，輕易不會去，就算發現要澆水，也會和說。

　那為什麼這蘭花就這麼莫明其妙，一夜之間就死了？

　看著那的，爛了的蘭花，只覺心如刀絞。

　這蘭花，是他在山上遇見，見好看，特地挖了送給的。

　在薛家被養得好好的，到這里，不過幾個月，就了這樣。

　是無能，還是天意如此……

　哽咽著，幾乎要哭出來。

　上天竟什麼都不給留。

　天底下，就多了這一盆蘭花麼……

　這時，梅染自外面進來，小聲道：“夫人，我想起來一件事，這蘭花可能是那時候被弄壞的……”

　薛宜寧看向，玉溪在一旁立刻問：“什麼事？”

　梅染說道：“幾日前夫人去和正堂那邊吩咐人修床，我在廂房整理東西，院里沒人。沒一會兒聽到正房這邊好像有靜，我就過來，沒想到就看到了鎖兒。”

　“鎖兒？”玉溪意外。

　梅染點頭，“當時我見鎖兒拿了個小凳墊著，站在窗邊不知道在干什麼，我就問了他一句，怎麼在這兒，他一轉頭就跑了。我見蘭花盆上好像在冒氣，覺得奇怪，又怕是自己看錯，把小凳收了就出去了……

　“現在想起來，那蘭花盆旁邊就放著水壺，我聽到玉溪說燒水涼著的，可能……可能被鎖兒在蘭花上澆了開水……”

　梅染說到這兒，已是泣聲，垂著頭道：“是我蠢，沒想到他會干這種事，又忘了和夫人說……”

　玉溪責備：“那鎖兒本來就調皮，他來咱們院里能有什麼好事，你竟然沒放在心上！要是當時和我們說一聲，我們馬上把蘭花拿出來，興許還能救活，現在都等了這麼幾天，早就死了！”

　梅染年紀小，又知道犯了錯，嚇得低著頭哭。

　子清嘆息道：“既然你看見了，就不能大意，我就說才燒的水，怎麼回來就沒水了，若是知道鎖兒來過，興許還能想到這上面去。”

　梅染越哭越大聲，薛宜寧只是看著蘭花，一聲不吭。

　下一刻，將蘭花裝進了盆中，拿著盆，去往銀福院。

　薛宜寧到銀福院時，黃翠玉正在讓鎖兒對著年畫認字。

　連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寫，也看不上薛宜寧那裝模作樣的樣子，但心里，也希自己的孩子能多認幾個字，做將軍家才高八斗的公子爺。

　所以平時沒事，便會讓鎖兒學認字，可惜自己都不會，看著簡單的字來教鎖兒，都怕自己認得是錯的。

　早就說過讓駱晉風送鎖兒去學堂，他也不當回事，說不著急，看著就該送了。

　正如此想著，丫鬟說薛宜寧過來，要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