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后, 聞紹每天忙完工作給回完信息后，會再發一句“今晚沒有工作了。”

　江晚檸每次看到這句話也都會提出視頻，聞紹也每天都會答應, 而且是秒撥視頻，就好像是專門在等著一樣。

　二人一連視頻了五六天，江晚檸才意識到那人的不對勁。

　他最近太主了。

　江晚檸這幾天看到他那句“沒有工作了”，都會在腦子里自轉換“可以視頻了”。

　雖然看似是江晚檸主要求視頻的，實際上這餌卻是聞紹拋的, 江晚檸覺得自己被他拿得死死的。

　他每天一丟魚餌自己就咬, 一丟就咬, 樂此不疲。

　今天聞紹工作結束得更早了，算算時間他那邊才晚上七點而已。

　盯著那句“我忙完了”，江晚檸撐著下出神。

　“喂！你把我出來，就為了跟人家聊微信的？”陳書冉終于忍不住了, 將手里的咖啡杯放到桌子上，抱怨道, “早知道我在家里睡覺了，我看你一點兒都不無聊，對著微信傻笑半天了。”

　昨天剛回國, 時差還沒倒就出來陪江晚檸吃飯喝下午茶。江晚檸倒好, 坐下開始就開始看微信, 一會兒樂一會兒嘆氣, 一個眼神都不稀得給。

　江晚檸喝了口咖啡, 朝狗子似的笑了笑, “我錯了，馬上哈，是聞紹。”

　“聞紹？他不是在德國嗎？”陳書冉瞟了一眼的聊天記錄, 驚得下都合不上，“忙完了是什麼意思？他每天還跟你匯報行程啊？你不是說你倆還沒嗎？”

　江晚檸將手機遞過去，“是沒談啊。”

　陳書冉往上翻聊天記錄，看到聞紹今天還給江晚檸發了好幾條信息。

　包括不僅限于跟匯報午餐的菜，吐槽同事太吵，還問喜不喜歡兔子玩偶要給帶一個回去……

　陳書冉看得嘆為觀止，說好的聞紹是個深山老林里的清冷神仙呢？

　這什麼神仙？

　上一個年下男朋友都沒有聞紹這麼會匯報行程！

　那是只黏人的黑背大狗狗飛升的神仙吧！

　“這什麼匯報行程？這不就是正常聊天嗎？”江晚檸并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我和你不也是一天天的什麼破事兒都聊？你上周瞅見一個環境巨好的廁所都要給我拍張照，你忘了？”

　“我沒忘……”

　可這怎麼一樣？

　“那你快回快回！”陳書冉催促。

　江晚檸用甜品勺舀了一小勺布丁送進里，不慌不忙地拿過手機開始打字。

　江晚檸：[喔，今天這麼早。]

　點擊了發送，然后靜靜地盯著手機屏幕。

　江晚檸想看看，聞紹到底會不會主提出跟視頻。

　從二人認識開始到現在，每次無論什麼事都是主的。雖然江晚檸不覺得自己主有什麼不好的，可時間長了，總也想看聞紹主一次。

　陳書冉也好奇極了，湊過去坐在江晚檸旁邊，二人一齊盯著手機看。

　“對方正在輸了！”陳書冉屏息以待，比當事人都要著急，“還輸什麼啊？直接給你撥視頻啊！”

　“他不會的，他很有分寸。”每次視頻前聞紹都會確定江晚檸是否方便，后者說方便以后他才會撥過來。

　江晚檸小口吃著布丁，已經挖完一大半了，信息還沒發來。

　“還在輸中……”陳書冉有些無語，“他是打字速度太菜，還是在寫小作文啊？”

　“不知道。”江晚檸不慌不忙地吃完最后一口布丁，然后手機震了下。

　聞紹：[嗯。]

　江晚檸：？？？

　陳書冉：？？？？？

　“他編輯了五分鐘，回了一個字？”陳書冉不可置信地盯著屏幕看了一遍又一遍，“是不是你網斷了？還是他信號不好啊？”

　下一秒，又一條消息跳進來。

　聞紹：[方便視頻嗎？]

　江晚檸抿著笑，他剛剛在糾結了那麼久，最終還是主提出要視頻了。

　江晚檸：[可是我現在在外面誒……]

　對話框上方再次顯示對方正在輸中。

　江晚檸沒等他回信息，就立刻回了一句——

　[但沒關系！我可以去廁所跟你打！]

　這話發出來，旁的人和那個遠在德國的人是一驚。

　陳書冉快速地眨了幾下眼睛，“等，等會兒啊……你要去廁所給他打視頻？”

　是，是不是不太好？

　與此同時，那頭聞紹發來了一個表包——

　一只哈士奇，頭頂著三個問號。

　江晚檸倒吸了一口涼氣，立馬往回找補。

　江晚檸：[我的意思是……找個像廁所一樣安靜的地方給你打！QAQ]

　這家咖啡廳剛開不久，人多嘈雜，隔壁桌還是拍探店視頻的網紅，所以不太適合打視頻電話。

　而且陳書冉就坐在對面，被全程注視著自己和聞紹視頻，江晚檸覺得不自在。

　聞紹：[好的。]

　江晚檸立馬拿著手里出了咖啡廳，商場中庭有兩個長沙發，在沒人的那個沙發上坐了下來給聞紹撥視頻。

　“哈嘍啊聞總！”視頻接通后，江晚檸對著鏡頭甜甜地笑。

　但下一秒，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聞紹沒穿服！

　江晚檸下意識遮住了手機屏幕，然后四看周圍是否有人。第一次覺得防窺是個好東西，一萬個后悔自己沒。

　材那麼好的帥鄰居被別人看去了可不得了！

　“看什麼呢？”聞紹對這個反應很不滿意。

　江晚檸確定周邊沒人以后，才將視線挪到他上，低聲道：“你為什麼沒穿服？”

　“剛洗完澡。”聞紹輕飄飄地來了一句。

　“可你以前洗完澡也會，也會穿上再……”江晚檸雖然上在埋怨他沒穿服，可手卻十分誠實地按了錄屏鍵。

　聞紹十分平靜，“做了三組俯臥撐，有點熱。”

　哈？

　房間沒有空調嗎？

　江晚檸反應了好幾秒，怔怔地說：“你為了給我看你的才做俯臥撐的嗎？”

　電視劇里似乎都是這個劇，男主為了主會猛地做俯臥撐讓充以展示好材，但結果是主往往都視而不見不為所。

　江晚檸每次看到這種主都會腹誹們暴殄天，怎麼可以不為所？怎麼可以直接路過呢？怎麼可以！

　聞紹聽完的話輕嗤了一聲，“不是。”

　他很久沒運了，今天回來得早所以才做了一些場地局限小的運。

　不過沒穿服是故意的。

　聞紹在做俯臥撐的時候，剛好德國這邊公司的書進來給他送資料。書是個白人小哥，與聞紹差不多年紀，十分自來的格。他進屋以后了聞紹的大臂，驚呼道他朋友一定很喜歡他的材。

　聞紹說自己還沒有朋友，白人小哥就說那就給喜歡的孩子看看，保證對方立馬答應他，因為每個孩兒都無法抗拒。

　然后聞紹就照做了。

　現在看來效果還不錯，小姑娘耳朵都紅了。

　“哦……”

　江晚檸想一想，聞紹確實也不是那麼包的人。

　“你在外面？”聞紹看到后面的品牌logo，還時不時有人走來走去。

　“對呀，在和陳書冉喝咖啡。”

　想著把陳書冉一個人扔在里面不太好，江晚檸不舍地看著屏幕上的人，“你今天難得回去得早，沒什麼事兒的話你早點休息吧。”

　聞紹小幅度地靠近了一些屏幕，“你要陪朋友了？”

　他這話說得很輕，明明語氣和神都很正常，可江晚檸無端卻聽出了一的委屈來。

　“嗯……”江晚檸努努，“昨天剛回國，時差還沒倒就陪我出來了。”

　聞紹倏地遠離屏幕，隨手抓了件短袖套上。

　“有事要跟你講。”他垂眼看電腦，確認著自己后幾天的行程，“我下周可能回不去，要多待一段時間。”

　原本他是訂了23號的機票，但這邊拖了進度。

　江晚檸點點頭，“哦，好，那你自己注意休息。”

　聞紹抬起頭，他還以為會聽到江晚檸失的語句，結果就輕飄飄地來了一句好。

　“怎麼了？你這個眼神看我干什麼？”

　“沒事。”聞紹扯了扯角，失的人倒是變他自己了。

　“還以為你要唉聲嘆氣。”

　江晚檸一貫都很會撒，今日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人在外頭的緣故，所以收斂了一些。

　“唉聲嘆氣有用嗎？能把你給嘆回來？”江晚檸并非不失，只是他人已經在德國了，什麼時候回來，晚幾天回來，這都不是能左右的。饒是聞紹自己也無法左右，總要等工作全都完了才能回頭。

　歪了歪腦袋，臨時下了決定，“等你回來，我有話跟你講。”

　聞紹呼吸一滯，他看著江晚檸認真的神，語氣鄭重，“我也有話跟你說。”

　“哦？”江晚檸猜到了什麼，將手機拿得近了一點，嗲著聲音，“那到底是我先說還是你先說呢？”

　聞紹看著屏幕里的江晚檸，此刻正笑著，雙眼亮晶晶的。

　“我先說。”聞紹輕聲道。

　這段關系的每一個階段，都是江晚檸在向他走來。

　這最后一步，一定要由聞紹朝走過去。

　--

　“你干嘛呢？”江晚檸掛完電話進去，看見陳書冉正塞著耳機，津津有味地盯著手機看視頻。

　陳書冉招呼在旁邊坐下，“看直播。”

　江晚檸湊過去，屏幕里是一個中年男人，正在介紹自己家的院子。

　“這是我爺爺當年移植過來的枇杷樹，每年都結好多果子，就是不太好吃，酸得沒得命。那個是葡萄藤，青葡萄，葡萄架子還是前年兒子回來找人搭的……可惜了，都要砍掉。”

　“這……有什麼好看的？”江晚檸有點懵。

　“介紹農村生活呀，之前他直播好像都是做飯什麼的，但是那邊要拆了建火車站了，所以最后直播一下院子做留念吧？”陳書冉也是剛剛無意間刷到的這個直播間，覺得主播口音好笑，所以才留下來看了一會兒。

　“那個最大的是鵝梨樹，最起碼有快一百年了，我父親小的時候它就在那兒了，每年都結好多果子。鵝梨是鴨梨嗎？不是鴨梨，鵝梨就是鵝梨。”

　陳書冉剛要將直播劃走，突然被江晚檸按住了手。

　“等會兒……”江晚檸將的手機拿過來，在評論區輸。

　不讀書冉發：[是真的鵝梨嗎？有點酸的那個鵝梨？]

　主播很快看到了的評論，“你看，有懂的老鐵啊，是真鵝梨，全國估計也找不到多棵了，現在人家都不種鵝梨了，都種改良品種，更水更甜。”

　不讀書冉發：[聞起來很香？]

　“對，香得很啊。”

　不讀書冉發：[請問這樹賣嗎？我找人去運。]

　陳書冉震驚地看著，問道：“你要干嘛？”

　的直覺告訴，這樹怕是要買來送給聞紹的。

　不然還有誰能讓江晚檸費那麼老鼻子勁兒，從外省運一棵梨子樹回來？

　“買回來送給聞紹。”江晚檸折騰著這個APP，“誒，這玩意怎麼私信主播啊？”

　“點那兒……”陳書冉對的行為表示嘆為觀止，“你可真你們家聞總。”

　“那可不。”江晚檸給主播發了私信說自己誠心要買，留下了自己的聯系方式。

　聞紹曾說他從前費了好大的力氣都沒有找到過真正的鵝梨樹，所以才一直用榲桲制香。

　盡管他們倆上次試過了能找到的所有的梨子，做出了不同的鵝梨帳中香，但江晚檸覺得若是沒有用真正的鵝梨制過，總歸是個缺憾。

　主播說那邊的樹最遲到下個月就要全部砍，那自然是等不到它再一次結果，所以只能將樹買下來。

　主播沒有要高價，只說讓江晚檸自己負責運輸的事。他說政府給的拆遷費已經很高了，而且能讓院子里的老伙計去另一個地方恢復生機也是件好事。

　“種哪兒啊？種你倆婚房里？”陳書冉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你家院子里估計種不了這麼大棵的吧？”

　那樹干那麼，可想而知高度也很可觀，往院子里一杵估計二樓都見不到了。

　“種山上啊。”送給聞紹的禮，怎麼可能種在江晚檸家。

　“山里能種嗎？”

　江晚檸后知后覺道：“對哦！”

　不知道在山里種樹這事兒歸誰管啊……

　立馬打開聞紹的微信對話框，“我問問他。”

　剛將短信編輯好，江晚檸又全部刪除。

　不能問他，問他就沒有驚喜了。

　江晚檸想了想，還是給捐贈老徐發了個信息。老徐很快回復，說是種在院子里是可以的。

　聞紹的院子里有一棵很大的杏花樹，那梨樹正好可以栽在對側。

　“你可真行，人家定送荷包，您到好，送棵樹做定信。”陳書冉覺得他倆確實與眾不同，許是追深山里的神仙與追凡人不是一個追法兒。

　江晚檸一挑眉，“送樹多好啊！這樹可以時時刻刻見證我們的，代表了我們的像這樹一樣不朽。”

　“那要萬萬萬萬萬一你倆分手了咋辦？再砍了？”

　“不會的。”江晚檸很篤定。

　陳書冉以為是說的是自己和聞紹不會分手，誰知道江晚檸頗為認真地看著，說道：“分手了他也舍不得砍，那樹得留著給他的下一代制香。”

　“摘梨不忘種樹人，反正無論分不分手，他都要記我一輩子。”

　--

　從咖啡廳出來，江晚檸和陳書冉去試了幾件早秋的新品，拎著購袋出來后，卻在某家奢侈品店門口遇到了二人都不愿意見到的人。

　“走這邊吧。”江晚檸不愿與張欣悅面，于是準備繞道。

　誰知道，張欣悅居然拖著宋天琪快步走過來，住了。

　“晚檸！你躲什麼啊。”張欣悅臉上掛著做作的笑容，走到了江晚檸跟前。

　江晚檸懶得理，冷聲問道：“干什麼？”

　“不干什麼呀，看到你了上來打個招呼，說不定以后就不常能見到了呢。”張欣悅看了看邊的陳書冉，故作驚訝道，“呀，怎麼不和男朋友逛街？”

　江晚檸微微蹙起眉頭，不知道用這怪氣的口氣講話是要做什麼。

　“嘖，分手了吧？是啊，我們圈子里畢竟要講究門當戶對的，江叔叔公司都要倒了，你男朋友自然不會娶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人回家。”

　江晚檸心一揪，面更冷。

　“你說什麼？”陳書冉急得往前一步，“你咒誰呢？”

　“你不知道啊？”張欣悅瞟了一眼們手里的購袋，“也是，要是知道的話，那錢哪兒會用來買包，肯定要留著吃飯了。”

　“你說夠了嗎？” 江晚檸從始至終都是一副淡然模樣。

　“我……”

　“說夠了可以走了。”江晚檸握了握拳，面不改，“我家怎麼樣，我和我男朋友怎麼樣，都不用你心。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與其擔心我，還不如管好你自己。”

　張欣悅走后，江晚檸臉一下子就變了。

　陳書冉拉著的手，“說的……”

　“應該是真的。”江晚檸扯了扯角，張欣悅再怎麼樣也不會到面前來編這種事。

　張家與們家業務有重合，能先一步知道江家的況也是正常。

　“你別著急，你先打電話問問叔叔阿姨呢？”陳書冉見并沒有特別大的反應，反而更加擔心。

　江晚檸當即就給寧菱撥了個電話，后者很快就接了。

　“喂？檸檸啊，我和你爸爸馬上就到家了，你和弟弟一起回來一趟，我們有事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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