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低磁清越的嗓音遽然灌耳, 覺就像背后議論某個人議論得正歡，然后一轉頭，就突然就被抓了包。

　宋枝蒽雙頰燙起來, 口辯駁, “沒有, 我沒耍賴。”

　“剛剛那些話都是用來誆何愷的。”

　頓了頓，又逞強道，“你別告訴我你信了。”

　三兩句話把自己摘個干凈。

　頗有種“你信你輸”的既視。

　祁岸不聲地聽完, 眸漸漸沒了之前的盎然, “也是。”

　他意味不明地哼笑了聲, “不然他就沒機會。”

　話音落下。

　宋枝蒽有一瞬的怔然。

　不知為什麼。

　竟從他這話里聽出一約的不快。

　然還未從對方臉上分辨出這緒是真是假, 以及這話里暗含的邏輯, 祁岸便錯開，兀自邁下臺階。

　逆天長錯生風，儼然沒有等的機會, 幾步就消失在樓梯拐角。

　“……”

　宋枝蒽心中默默無語，也跟著快步下了樓。

　兩人就這麼保持著詭異的沉默，來到停車場。

　祁岸終于在打開車門的前一秒, 瞥了一眼，“不上車？”

　宋枝蒽像個老實的小學生，有他這句話, 才敢坐上副駕駛。

　可即便兩人坐在同一個仄的空間, 祁岸上的“冷氣”也沒降多。

　宋枝蒽基本可以確定他不開心了。

　想著這麼尷尬下去總不是辦法, 吶吶開口，“我之前聽何愷說, 你幫我還了他十二萬。”

　“……”

　“真的很謝謝你。”

　“……”

　“不然我還要被迫和他聯系。”

　“……”

　“不過你放心, 我會盡快湊齊還給你。”

　禮貌疏離的話, 就好像兩人是很不悉的關系。

　祁岸實在忍不了，繃著下頜線睇一眼，“說完了？”

　“……”

　宋枝蒽閉上。

　可閉了兩秒又沒忍住，“你是嫌我煩了嗎？”

　祁岸直接被氣笑，“我哪句說嫌你煩了？”

　宋枝蒽角微微耷著，輕聲嘟噥，“你是沒說，但你都表現出來了。”

　不滿意的語氣幾乎溢出來。

　這麼看，反倒像個生氣的朋友。

　大概是這會兒表現有點可，祁岸用余瞥了幾眼，耐著子半真半假道，“那你就當我剛剛在吃醋。”

　宋枝蒽心跳一快，斜眼窺伺著他，“你吃什麼醋……”

　祁岸輕笑，“當然是吃朋友和前男友單獨在一起的醋。”

　他煞有介事地睨，“誰知道你們兩個單獨在里面談那麼久，會不會復合。”

　說得像那麼回事似的。

　宋枝蒽眉心猝不及防地一跳，“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跟他復合。”

　見急了，祁岸了然于心地勾起。

　宋枝蒽這才反應過來他在逗自己，“……又拿我尋開心。”

　祁岸不甚在意道，“你不也拿我當工人。”

　宋枝蒽：“……”

　宋枝蒽無話可說，甚至還有一心虛。

　不過兩人說說鬧鬧，氣氛總歸比之前好，宋枝蒽見他沒再冷著自己，心里也好許多。

　隨后又真心實意地再度道謝，還說自己今天很開心。

　“開心就行。”

　祁岸意味深長地撇一眼，“我希你開心。”

　后面這句他咬字莫名加重，著一約的深摯。

　就好像……他費盡心思做的這一切，就只是為了讓開心。

　然而，怎麼可能。

　宋枝蒽抑著加速的心跳，別開視線，在心里告誡自己不要多想，剛好前方就是北川大校門口。

　想著他陪自己忙了一晚上，怎麼也要表示一下，宋枝蒽就決定請他吃晚飯。

　可還未等把話說出來，祁岸就搶先一步打消的念頭，“俱樂部那邊有點事，今天就先把你放這。”

　往常都是拒絕祁岸。

　倒是第一次被拒絕，宋枝蒽頓時有些茫然，旋即勉強點頭磕了下，“好。”

　似是察覺到微妙緒，祁岸在下車前又住，“明天考完試，等我電話。”

　宋枝蒽：“怎麼？”

　祁岸故意賣關子，“到時候你就知道。”

　宋枝蒽似懂非懂地點頭，“好。”

　模樣乖得跟什麼似的。

　祁岸心念一。

　到底沒忍住，像對兒園小朋友，既懲罰又寵般輕了把的左腮，“去吧。”

　微微挲的指腹仿佛帶了電流。

　宋枝蒽：“……”

　頂著踩一拍的心跳，匆忙錯開視線，逃也似的推開車門，丟下一句“我走了”，便轉消失在茫茫夜中。

　著遠去的背影。

　祁岸角噙起一抹不自知的笑。

　直到看到安全進了小門，才掉頭驅車前往俱樂部。

　這個時間，大家忙完訓練，要麼在一起吃飯閑聊，要麼在娛樂室打機。

　只是今晚況不一樣，大家不是聚在一起玩VR游戲，而是五六個人湊在一起打王者。

　祁岸到的時候，幾個人打得正歡，還不斷有嬉笑怒罵飚出。

　最明顯的就是羅貝貝“l”“n”不分的南方口音，“我天啦，不愧是專業電競選手，一帶四也太牛了！！嗚嗚嗚野王哥哥你好帥！！！”

　一聽這話，祁岸就知道是祁頌到了。

　祁頌是祁岸的堂弟，但實際上只比祁岸小了幾個月，兩人小時候在同一年級上學，再加上兩人本就長得像，經常有人會分不清他們。

　不過隨著長大，兩人格相差甚遠，對比就越來越明顯。

　祁頌從小到大都跟個猴似的，上躥下跳，也很皮，平時樂呵呵的也沒什麼架子，而祁岸就不一樣。

　大概三年級起，他桀驁不羈的子就初顯端倪，無論在哪個群里，都擔當著主心骨的角，就連外貌也遠勝祁頌，等到五年級的時候，已經有小生朝他書桌里塞書了。

　不過后來隨著易茹與祁仲卿離婚，祁岸來到平城，兩人的生活軌跡就此漸漸錯開。

　等祁岸高三被接回帝都的時，兩兄弟除了高和側臉廓，已經沒什麼別的相似的地方。

　祁岸雖然看著玩，但腦子轉得極快，績稍微用用心就相當出。

　祁頌就不行了，即便走后門去了當時最好的尖子班，績卻也總使不上勁，都高三了，還跟班上一個生談了。

　再后來，祁岸就跟家里鬧翻，一個人來到北川上大學，并在相當溺他的幾位叔叔扶持下，用自己之前比賽贏得的獎金立了金煌俱樂部，又跟宋蘭時合資開了瀾園。

　本來邊人都以為祁岸在玩票，不料一年下來，兩個投資都在盈利。

　再后來，幾個叔叔也填了些份進去，錢也自然越賺越多。

　或因如此，祁仲卿更看中祁岸。

　生怕兩人之間的父子真就這麼斷了，這幾年背地里沒在背后默默幫他打點。

　只是祁岸從來不肯領他的。

　而同樣沒有什麼自由的祁氏子弟，祁頌就沒那麼好過。

　他高考沒考上理想的大學，本來被安排出國念書，結果在國外也混得不太開心，惹事不斷，索任退了學，專注做他最天賦的事，就是打游戲。

　也恰逢那段時間國電競行業廣納人才，他輕松就進了國一線的電競隊當青訓生。

　只是好景不長，他剛轉正沒多久，祁家老爺子就不同意他干這個，還特意和他的老總談了談。

　幾番膠著后，俱樂部的意見是讓祁頌先休息一段時間，和家里商量好再做后面的決定。

　于是這才有了祁頌在家憋得無聊，來北川找祁岸。

　這家伙像是天生就能把氣氛炒熱，沒來多久就和祁岸俱樂部的幾個人打一片。

　但這熱鬧氣氛只存在于祁岸回來之前。

　見大老板回來，幾個人立馬噤聲四散開，羅貝貝更是非常有眼力見兒地去給他們買東西喝。

　祁頌倒是死皮賴臉，嚼著個口香糖笑，說你們俱樂部這個羅貝貝的妹子帶勁，又辣又懂事兒。

　祁岸冷眼寡他，嗤了聲，“收起你的心，別特麼在我這兒招蜂引蝶。”

　雖然長得不如祁岸，但祁頌也算是正兒八經的帥哥，剛比賽那會兒還圈了不。

　奈何他是個渣男，談對象從來不超過三個月。

　不過渣歸渣，在祁岸面前他向來是個乖寶寶。

　被他一斥責，祁頌立馬改口，“哪兒能啊，這不就是過過癮。”

　許久未見，祁岸也懶得修理他，兩人嬉笑怒罵了幾個回合，祁頌終于舍得步正題。

　“反正我不管，老祁家我是待不下去，什麼三姑六婆爺爺的，都看我不順眼，非要我從俱樂部退了，我他媽沒日沒夜訓練多個通宵才轉正的，要我放棄我可不。”

　“我們經理也說了，過段日子緩和緩和就讓我回去。”

　“不過我現在是沒啥地方去，你不留我我就只能睡大街。”

　祁岸翹著二郎靠坐在椅子里，從口袋里出煙，“收留你的前提是不能在我這惹事兒。”

　祁頌一米八幾大個子，立馬原地立正，“放心，保證不給組織丟臉！”

　祁岸笑罵了聲傻。

　知道他沒吃什麼，完一煙后，便去廚房給他弄了個飯團，又順帶給了他一份別墅那邊的鑰匙，“你來了正好陪陪狗子。”

　祁頌咬著飯團含糊，“你最近都不在？”

　祁岸喝了口水，鋒銳的結涌，“嗯”了聲，“要考試了，打算最近住校。”

　祁頌瞇起眼，看起來不怎麼相信的樣子，“這麼老實，有貓膩兒啊。”

　祁岸懶得搭理他。

　祁頌把飯團兩三口解決掉，扔進垃圾桶，“實話說啊，最近老爺子最頭疼的兩件事，一個是我非要搞電競，一個就是你非要自己搞對象。”

　祁岸這會兒已經開始煎牛排了。

　滋滋的香味混著煎蛋的香氣溢滿四周，他哼笑了聲，“你搞電競是腦子不正常，我搞對象是正常生理需要。”

　第一次聽祁岸說這種話，祁頌當即飆了臟話，“我草，生理需要都說出來了，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說著他賤兮兮地湊過去，“幾壘了？”

　祁岸眼刀子掃了他一眼，“你是想挨揍還是想吃飯？”

　祁頌嘿嘿兩聲，“想吃飯。”

　祁岸跟喂狗似的，把牛排和煎蛋放到他面前，兩人一人一份臉對臉吃。

　到這會兒祁頌才發現，祁岸現在是越長越man，man就算了，還濃眉大眼特好看。

　他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哪家姑娘這麼好運氣，能攤上你這麼個品中的品。”

　“不過你對象到底長什麼樣啊，有沒有正臉照片讓我看看。”

　祁岸本來漫不經心的，但一聽他問起宋枝蒽，神就凝滯下來。

　倒也真的拿起手機找了找，結果發現那些照片里，居然沒有一張是正臉，翻了翻朋友圈，也才發現這人完全不發照片。

　祁頌在旁叨叨，“你那張拍的太朦朧了，只能覺是個，但長什麼樣完全不清楚。”

　“老爺子還說了好幾次，就想知道到底什麼樣的姑娘把你給迷得團團轉。”

　聽到這話，祁岸手指微頓，倒也沒反駁什麼。

　只是淡淡道，“很好看。”

　“格也好。”

　“腦子也聰明。”

　“最主要的是，”祁岸像是試圖找到準的形容，緩聲道，“比你們所有人都可。”

　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他出這種不自覺溫神，祁頌肩膀頓時抖了抖，“我靠，你行不行，這麼麻。”

　祁岸掀眸瞪他一眼，“覺得麻就滾。”

　“不麻不麻。”

　祁頌馬上笑起來，“有嫂子我高興還來不及，正好給我分擔火力。”

　祁岸懶得搭理他。

　只是因此想到他確實一張宋枝蒽的正臉照片都沒有。

　想過找宋枝蒽要一張，但又估著應該在好好復習，便忍住沒找。

　祁頌卻吃都堵不住他的，絮絮叨叨地說家里的事，說老爺子知道他其實沒有那麼生氣，大上都覺得他沒當真……大學時的嘛，總歸就是玩玩，經不起推敲。

　最重要的是，這次他突然，給了大家一種他好像放下初的覺。

　畢竟當初他為了那姑娘有多瘋，全家上下都記憶猶新。

　不止劃了祁仲卿三輛珍藏的車，還摔壞了他一整柜子的藏品。

　后來即便是祁仲卿氣得用鞭子他，他也還是，“你既然惡意毀掉我所珍視在意的，那我也同樣招數奉還給你。”

　當時就連祁仲卿懷著孕的老婆都整天擔心自己的大肚子被祁岸搞掉。

　正因為這，老爺子才放祁岸自由。

　不過就算如此，大家想到他曾經做出來的那些事，也還是會陣陣發憷。

　祁頌當做閑聊似的說著。

　祁岸卻早已在不經意間，雙拳微攏起到指節泛白。

　男生沉著磁磁的嗓子，哼笑了聲，“他們最好記得。”

　“……”

　祁頌頓住，抬眸看他。

　祁岸漫不經意地起眼波，迎上他的視線，“不然我不介意再瘋一次給他們看。”

　-

　當天晚上，宋枝蒽復習了一整夜，第二天很早就起床準備考試。

　他們專業比較變態，考試安排得十分集，是這一天就有三場。

　宋枝蒽幾乎沒怎麼休息，午休時間都還在抓看書。

　等到下午那場考試考完，才徹底松懈。

　剩下的四門考試，對來說都駕輕就，不用擔心因為祁岸來找而來不及復習。

　就像昨晚，回來得不算晚，但不知道為什麼，人坐在書本面前，每隔一段時間就忍不住走神。

　不是回想起今天跟祁岸相的畫面，就是想到兩人的對話……還有祁岸臉的那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宋枝蒽總覺得祁岸對，并不完全就是想的那樣。

　他對太好了，好到已然超過虛假關系的界定，甚至自己有時候都覺得兩個人是真的在談。

　可事實到底是怎樣，宋枝蒽無法確定，也不敢去想。

　只是心有點莫名的復雜和憋悶。

　特別是在考完試后，祁岸并沒有按照事前說的那樣打電話找。

　宋枝蒽有點兒強迫癥，他這麼不聲不響的，心里反倒像是懸著個事兒，隔一會兒就看一次手機。

　也想過問問他，今天還找不找自己，但總覺得這樣好奇怪，就好像很期盼見他一樣。

　思來想去，宋枝蒽就只能先回宿舍。

　這會兒蔡暄和蘇黎曼都在，問要不要一起出去吃晚飯。

　宋枝蒽本來都想答應，結果這家伙像是算準了時間，突然給打來電話。

　“考完了嗎？”

　祁岸嗓音磁沉清越，瞬間就從嘰嘰喳喳的宿舍環境中，劃出一道安靜天地，來容納他們倆。

　之前莫名低迷的緒一點點升溫，宋枝蒽抿抿，“考完了。”

　“行，”祁岸語氣聽起來莫名正經，“那你現在來一趟校長辦公室。”

　“……”

　宋枝蒽有些詫異，“為什麼要去那兒？”

　祁岸笑，“來了你就知道。”

　他這關子賣得實在嚴實。

　宋枝蒽到底沒抵住吸引力，拒絕了當晚的聚餐，一個人前往三教。

　大概是這地方聽起來就很嚴肅，宋枝蒽有一點忐忑，想著要是祁岸不在，轉頭就走。

　不料走到五樓時才發現，這會兒來校長辦公室的遠遠不止一人。

　那些人大多數都是男生，只有一個生。

　大家面沉重，似有愧，在門口面面相覷，誰也不愿意第一個進去。

　這覺，頗有種犯了事兒要被訓話的覺。

　宋枝蒽心頭一哽。

　心想最近惹事兒了嗎？

　……也沒有吧。

　就在疑之際，后驀地響起一道悉男嗓，“傻站這兒干嘛。”

　宋枝蒽一回頭就看到了祁岸。

　男生一清爽便服，雙手抄兜，似笑非笑的面中帶有幾分道不清的促狹。

　看到他的一瞬，宋枝蒽心安下來。

　但也還是有些懵懂地了辦公室門口，“那些人……是要干嘛？”

　祁岸調子懶洋洋的，“不干嘛。”

　說話間，他意味深長地撇著，角倨傲一勾，“就是單純過來給我朋友道個歉。”

　宋枝蒽聞言先是怔了下。

　想著是他們道歉，肯定與自己無關，便暗自松了口氣。

　然而再一轉念，又覺得好像哪里不對。

　——等等。

　祁岸的朋友，不就是？？？？

　作者有話說：

　抱歉記錯時間差點來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