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忙碌的開學季過去后, 各系開始組織軍訓。

　每天都有無數學生在場上哀嚎，姜予眠愣是沒吭聲，大家都覺得這個班長外剛。

　站了半小時軍姿, 聽到解放哨聲那刻，大家直接癱地上。

　這時一個生混人群，給姜予眠遞了瓶水：“同學, 有人我幫忙給你遞瓶水。”

　生把東西塞給就走了，姜予眠抬頭去, 見到一個悉的影。

　穿著紅運坎肩背心的陸習跟陌生男生勾肩搭背從前方路過，朝這邊看了一眼, 冷淡收回視線，仿佛沒看見。

　從搬離陸家, 跟陸習的關系又僵到極點。

　午休拿回手機后，姜予眠點開微信，主給他發了條信息：謝謝你的水。

　陸習送水，便主遞臺階，或許能緩和關系。哪知發過去的消息沒有回復, 陸習卻在一分鐘后更新了一條籃球場的朋友圈。

　好吧，確定陸習是故意不回。

　“眠眠, 你去食堂還是點外賣？”旁邊傳來許朵畫的聲音。

　“食堂。”姜予眠放下手機，跟舍友去吃飯。

　籃球場。

　紅服的陸習坐在觀眾席前排, 不斷刷新頁面。

　他剛發了張籃球場照片，配文：“剛打完球死了, 有沒有好心人，我請他吃個飯。”

　“唯”盛菲菲秒回：我來！我來！

　李航川：習哥, 我吃著呢, 趕開視頻, 咱們云約飯。

　孫斌：介意我帶著我的‘五三’來嗎？

　宋俊霖：你都死了，吃屁。

　下面還有不大學同學的回復，陸習看了半響，返回聊天頁面，嗤聲笑。

　什麼道謝，一點誠意都沒有。

　“陸習，走啊，去食堂吃飯。”舍友抱著籃球朝他揮手，指向門口。

　陸習揣起手機，從觀眾席走下來，三五人群結伴去食堂。

　景大有四五個食堂，有人提議去頓好的，于是舍近求遠去了大食堂。眾人從側面樓梯登上二樓，有商有量討論要點的食，遲遲沒聽到陸習表態。

　“陸習，你覺得呢？”

　“隨便，都行。”

　此刻他的注意力已經落在靠窗位置那人上去。

　姜予眠跟元清梨保持低調原則，選了最角落的位置，兩人用餐速度緩慢，里嘀嘀咕咕。

　姜予眠收到最新群消息：“會長在群里說下午去活室開會。”

　元清梨弱弱地問：“我現在退出行嗎？”

　“你不想加，為什麼要答應？”

　“啊，他直接問我姓名和聯系方式，我不好意思拒絕。”對社恐過來說，發表意見和反駁他人都需要勇氣。

　“你想退出也得跟社長說。”

　“那還是算了吧。”寧可躲在后面隨波逐流，也不想獨立獨行。

　就在兩人談話時，旁邊“砰”的一聲放下一銀餐盤，兩個生都被這架勢小小的嚇了一跳。扭頭一看，姜予眠不由得往后了下。

　那個莫名其妙生氣還不回消息的陸習，突然出現在隔壁桌。

　姜予眠沒出聲，眼神默默打轉。

　陸習也沒吭聲，直到同行的舍友坐下來，一副興的語氣：“習哥，會選位置啊，我剛怎麼沒看到這邊坐著初呢。”

　陸習瞇眼：“初？”

　“昂。”舍友朝窗邊兩個生努，“那不是嗎。”

　陸習從桌下踢他一腳：“你認識嗎你就瓷初？”

　陸習出現后，姜予眠明顯覺到隔壁座數次投來的異樣眼神，再看坐在對面的元清梨，子都快側到墻角去。

　姜予眠拿起手機給隔壁的人發了條信息：陸習，我們談談吧。

　飯后，兩人相約離開食堂，偶爾被路過的人見。

　“那不是育系的陸習嗎？旁邊那個是誰？”

　“想起來了，好像是那個被各大校園墻表白的計算機系系花。”

　“就那樣還系花？”看起來清湯寡水。

　“人家可是高考狀元。”生說著，在手機上找到校園墻的容，“你看照片，很多人說長了一副初的模樣。”

　而他們口中的初系花跟新晉育系男神站在林蔭道后的涼亭，氣氛凝重。

　這段時間，陸習一切別扭行為都源于姜予眠搬出陸家：“你走之前征求過我的意見嗎？好歹跟我說一聲吧，你還當我是朋友嗎？”

　“抱歉。”只是想把事做好之后再告訴大家，免得周圍人又把當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忙這忙那兒。

　“沒有提前告知，讓你心里不舒服，這點可能是我沒理好。”

　“但有些話，我還是想說清楚。”

　“陸習，這一年我們發生過很多誤會和矛盾，也正是這些經歷讓我們更了解對方。”

　“我知道你有時候口不對心，所以哪怕聽到不好的話，也可以適當包容。”停頓一下，鄭重其事道：“但是陸習，我是否搬走并不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朋友是用來尊重和理解的，而不是干涉他人決定。”

　“如果你是因為我沒有一開始告訴你這件事而生氣，你可以告訴我，我以后會注意這個問題，也會向你解釋。”

　發現，經常跟陸習待在一起的人，例如李航川和孫斌，他們大多數事習慣了附和陸習，又或者他們非常了解對方，不介意對方任何行為，所以相愉快。

　可無法做個心寬廣包容一切的人。

　陸習那些口不對心的難聽話會讓人產生不好的緒，陸習生氣，知道，卻不愿低頭去哄。

　沒有做錯事，不需要道歉。

　“或許我這些話并不中聽，甚至可能加深我們之間的矛盾，但如果一直忍讓包容而不去解決的話，潛伏其中的危機遲早有一天會發。”

　“你……”陸習錯愕地著，似乎不相信剛才那段長篇大論，是從里說出來。

　這還是他認識的姜予眠嗎？那個唯唯諾諾，一嚇就往后躲的小啞？

　意料之外的，陸習沒有生氣，反而圍著繞了一圈，仔細打量：“你是姜予眠嗎？”

　姜予眠呼出一口氣：“這還能有假嗎？”

　陸習難以置信：“你變化很大。”

　孩微微撇頭，收起剛才嚴肅沉著的表，放輕了語調：“人總是要長的呀。”

　特別是在經歷各種事后，迫不及待想要長大。

　不久之后，姜予眠離開涼亭，陸習獨自留下。

　他站在那兒，一手叉腰、一手托著下深思，突然想起什麼，從兜里出手機找到“三人組”小群打語音。

　這會兒正是午休時間，李航川跟孫斌陸續點進來。

　陸習也不含糊，單刀直話題：“問你們個事兒，我平時說話很難聽？”

　李航川：“習哥你吃錯藥了？”

　孫斌：“難聽什麼意思？咱習哥那聲音去當配音演員都綽綽有余。”

　“說正事。”陸習敲敲手機，“我有時候說話是不是氣人？”

　“……”語音另端的兩人沉默半響，聽出陸習認真的口吻，也斟酌用詞老實發表意見。

　李航川唱白臉：“你就是有時候太面子，說話不顧他人。”

　孫斌唱紅臉：“但我們知道你沒那意思，這都是小事。”

　陸習聽懂了，把語音掛了。

　很快，兩人私信過來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陸習猛地發覺自己剛才也是不顧他人，單憑自己心做出的掛電話的行為。

　姜予眠訓得真沒錯，他習慣朋友的附和，卻忘記對方也有緒。

　-

　離開涼亭后，姜予眠去了臨時組織會議的教室。

　今天來了不人，會長在臺上講社團規劃，社員坐在下面劃水。姜予眠單手支撐著腮幫，困得直點頭，好不容易熬到結束，準備趕著大部隊離開，忽然被會長點名住。

　“姜予眠，你留一下。”秦衍找談事，“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競爭一下社團里的職位？”

　“有什麼用？”姜予眠問得直白。

　“呃……”秦衍拿著筆在空中繞了兩圈，絞盡腦憋出一句：“生命在于奉獻。”

　姜予眠毫不猶豫道：“我想奉獻給更有意義的事。”

　這段時間基本了解社團干事職位，都是一些活策劃或傳達命令、寫新聞稿，對于只追求學分的大學生來說是個不錯的選擇，但迫切的想要長。

　部門職位對姜予眠沒有任何吸引力，又要走，再次被秦衍攔下：“你等等。”

　秦衍稍作思考便想到挽留的辦法：“我帶你去見個人，你跟他一定能學到東西。”

　姜予眠狐疑地隔著他去了活室。

　秦衍推開門，正是上次考核來的地方，電腦屏幕亮著，傾斜的椅子上躺了一個人。

　是個穿白襯的男生，皮冷白，一本翻開的計算機書籍蓋住整張臉，不知道底下的人是何模樣。

　秦衍走過去，不客氣地掀開遮臉的書，扯起嗓子問：“沈清白，這有個跟你一樣的天才學妹，要不要帶一帶？”

　他要帶姜予眠見的人，是上一屆的天才。

　雖然計算機社團平日在學校舉辦的活也就那樣兒，若是出現有能力的，學校有渠道把他們推向更高的平臺，沈清白就是其中一個。

　沈清白現在大二，能力遠超計算機系所有人，當會長屈才，由老師牽線跟公司合作，暑假又被知名教授請去做助手，到現在才回來。

　線刺眼，沈清白抬手擋在額前，緩緩睜開眼，眉眼間染上一不悅：“秦衍，我說過，休息時間不要打擾我。”

　“誒呀誒呀，我知道你忙，今天例外。”秦衍把姜予眠推到前面，“看看，上回我跟你說的學妹記得嗎？用半分鐘攻破了你的防系統。”

　“呵，半分鐘。”

　那不過是最低級的防系統，只為社團員做初篩，對于普通大學生來說，一分鐘攻破的確很厲害，但是否配得上“天才”這個稱呼還有待考量。

　“編寫代碼速度超快，幾乎都不用思考，還有……”秦衍不留余力地吹捧終于勾起沈清白一好奇。

　沈清白抬起眼皮，側頭看去。

　正默默打量的姜予眠，猝不及防對上一道清冷的目。

　在看清姜予眠模樣的瞬間，面容冷若冰霜的沈清白眼底劃過一異樣。

　多年前的國際賽場上，一個容稚的孩讓他跟冠軍失之臂，如今，那個長大的孩重新出現在他面前。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似乎在較量。

　旁邊的秦衍說夠了，就問一句：“你帶不帶？”

　沈清白擲地有聲：“帶。”

　此刻姜予眠卻發出異議：“我沒說要人帶。”

　沈清白發出邀請：“不如你我比一場。”

　強者遇到強者，骨子里的斗爭紛紛冒出來。

　兩人約定各自寫一個程序，當做給對方的考題，誰能最大解答出對方設置的難題就算贏。

　一個考題從多方面探究對方的能力和思維，姜予眠接挑戰：“比賽時間多久？”

　沈清白翻開電腦上的日歷說：“國慶之后。”

　這時已經九月下旬。

　-

　九月步尾聲，距離國慶放假的日子越來越近，魔鬼般的軍訓也終于結束。

　宿舍其他人直接躺平，姜予眠卻堅持鍛煉的習慣，要麼晨跑要麼夜跑，一直沒有懈怠，隔壁院的盛菲菲來竄校時見到：“眠眠，我怎麼覺得你長高了。”

　“你現在多高？”

　“168。”

　高考前檢測過高，到現在居然長了兩厘米。

　不僅如此，的材也在不斷發育，洗澡時站在鏡子前用手量了量，曾經的小山丘正在朝大山發展。

　專業學習、社團活、健康的材管理，的自律讓所有人稱贊不已。

　國慶節放假，姜予眠在陸老爺子跟談嬸番的電話催促下回了陸家，在屋檐下跟陸習打了照面。

　這次放假回來，從前吊兒郎當不著調的陸習似乎安靜許多，至沒有跟他犟，說些氣人的話。

　陸老爺子十分欣，心想上大學果然長進不。

　“眠眠，我怎麼覺你瘦了。”

　打量的談嬸發出“家長式”嘆，姜予眠當著的面上重秤，“談嬸，我重都破百了。”

　因為長期的鍛煉塑，型看上去更瘦，重卻因長高破了百。

　兩人站在那里談論重高，陸習隨聲去，突然覺得曾經那朵脆弱小白花一下子長大許多，靜待綻放。

　寒暄后，姜予眠回了趟以前住的臥室。

　陸老爺子說到做到，家里永遠給留著房間，臥室干干凈凈，很多陸家替添置的新服放在柜子里，仿佛從未有人離開過。

　只是每次從走廊路過書房，都忍不住用余去看那扇閉的門，好像一推開門，就能見到那人端坐在書桌前嚴謹辦公的模樣。

　在陸家待了三天，四號返回獨立居住的公寓。

　10月5號，姜予眠主前往祁醫生的心理咨詢室。

　祁醫生遞給一杯水，同開玩笑：“其實我不想在這里見到你。”

　姜予眠接過水杯，輕聲道了句：“謝謝。”

　祁醫生微微一笑：“最近怎麼樣？”

　姜予眠遲疑道：“生活一切正常。”

　祁醫生又問：“那你來我這里是想？”

　姜予眠放下水杯，向他：“我怕自己生病。”

　父母和爺爺接連去世后那段時間就這樣，什麼事憋在心里，累積疾。

　有過發病的況，怕自己控制不好，干脆向專業的醫生求助。

　姜予眠深吸一口氣：“從現在開始，我們之間的通需要保，可以嗎？”

　祁醫生鄭重點頭：“當然。”

　心理咨詢本就應該保，去年因況特殊，才會出現陸宴臣從旁輔助跟進況的事。現在是以年人的份，單獨約見，即時祁醫生跟陸家關系再好，也不會主向別人姜予眠的事。

　本次咨詢前后大約五十分鐘，來訪者表現出異常的冷靜。

　祁醫生不聲地觀察，刻意地用理智思維去講述抑在心里的緒，從曾經懦弱不敢表述的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咨詢結束后，姜予眠沒有過多停留，向祁醫生道謝，隨后離開。

　走到大門口，剛巧跟前來找舅舅的秦舟越肩而過。

　跟秦舟越見過幾次，不算。

　秦舟越是陸宴臣的朋友，不知道在現在這種尷尬境地如何打招呼，干脆把自己當形人，假裝不認識。

　秦舟越即將進門時停住腳步，折返到花壇邊，悄悄給陸宴臣打了通電話：“你知道姜予眠又去找我舅舅了嗎？”

　咨詢師需要遵守保原則，他可不是。

　室，祁醫生剛換好服準備下班，旁邊的手機震不停。

　見電話備注，他詫異又了然：“喂？”

　經傳聲轉換的嗓音更加磁沉：“又去找你了？”

　姜予眠前腳走，陸宴臣后腳打電話來，聯想到今晚跟外甥秦舟越的邀約，祁醫生很快猜到原因。

　他承認：“是有這回事，不過這次，沒有的允許，我不會再跟你討論任何關于的況。”

　“……”電話里的人靜默。

　祁醫生單手扣上最后一顆紐扣，拉開門：“怎麼？后悔了？”

　作者有話說：

　不出意料的話，下章能讓陸總和眠眠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