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ex把那個小項目分給了尚之桃。部門同事沒人愿意接這樣小的調研項目, 因為很難出績。但尚之桃愿意，不管怎麼樣，都是第一次做項目經理。

　有一點開心，又有那麼一點張, 拿到初始項目資料后就坐在工位前沒過。每一年的行業調研都是公司的必做項目, 用以支撐不同部門為不同行業客戶制定廣告決策。

　雖然是小項目, 卻非常復雜。相關部門需求調研，往年投產出分析, 調研公司選擇，項目里程碑, 每一項都要有。跟在i后做過那麼幾個項目，自己也看過相關書籍，現在的覺就像是平常功課做足了, 此刻終于要上考場了的覺。

　尚之桃看完全部資料已經很晚了，等抬起頭，周圍已經空無一人了, 只有欒念的辦公室還亮著燈。想了想, 拿出手機來打字：“我今天獨立接了一個項目。”手指放在發送鍵上半天，還是刪除了。不知他們有沒有到分日常的地步, 欒念這個人對別人的生活不興趣的。于是刪除了, 可又想跟他講一下這件事，雖然是一件小事，但是代表有進步了。

　“我今天獨立接了一個項目。”發給他。

　欒念看了眼手機，然后放下，并沒有回。尚之桃一邊收拾書包一邊看手機，欒念始終沒有回。嘆了口氣背著包出了公司。

　今天運氣很好，出了門就打到一輛車, 上耳機聽歌，眼睛卻一直盯著手機。快進家門的時候才看到欒念回：“好好做，加油。”再也沒有比這更正式的口氣了。

　“謝謝。”

　尚之桃的項目令焦頭爛額。需求調研的第一步就卡住了。卡在創意中心。

　kitty始終不給出創意中心的需求范圍，尚之桃催了兩次，都說太忙了，還沒有做。尚之桃有一點困，明明是一個服務類項目，為了助力業務，為什麼kitty會這麼不配合。

　i建議尚之桃上升理，讓老板把任務下來，可尚之桃覺得這樣不好，還沒到上升理的程度。kitty本來就很討厭，如果上升了，后面就沒法錯了。

　說到底，尚之桃還是害怕沖突。想了很久不知道該怎麼理，于是在周三的傍晚終于忍不住給欒念發了消息：“ke，抱歉打擾您了。我獨立做了一個項目，但卡在需求調研這一步了，我想請教您怎麼能讓大家配合項目進度呢？”不想告任何人的狀，只想好好解決問題。

　欒念這次回的很快，他說：“開不針對任何人的項目通會，讓各方匯報進度。然后通發郵件，標準項目各方執行人。”

　過了一會兒，又發來一條：“別害怕沖突。”

　尚之桃看到他對說別害怕沖突，覺得欒念真的是把看了。他明明沒有關注過，卻知道是什麼樣的人，會因為什麼樣的事躑躅不前。

　“好的，謝謝。”

　“不客氣。籃球友誼賽的拉拉隊準備的怎麼樣了？”

　“周四周五兩天會排練。”

　“好。辛苦了。”欒念想了想又對尚之桃說：“獨立做項目經理是好事，但在項目中重要的是搞定人，人搞定了，進度就能跟上。”

　留時間給尚之桃獨立思考。

　欒念回完消息收拾東西出了公司，他約了姜瀾晚餐。姜瀾是行業協會副主席，董事會讓他再努努力，做國行業協會顧問。欒念建議董事會再選個人，董事會說不行，姜瀾就喜歡你。

　欒念開車到了吃飯的地方，一家日料店。姜瀾還沒到，他坐在那里等，也不催。等了大概四十分鐘，給姜瀾打電話，姜瀾接通了一個勁兒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堵車了。”

　“沒事，那就改天？”

　“別，就今天。我遲到了今天我做東，勞煩你等我一下。”

　“好。”

　欒念掛了電話，知道姜瀾是在拿。做甲方做慣了，做出了一傲氣。欒念懂。索拿出電腦理工作，姜瀾到的時候他起迎接：“辛苦了。”

　“抱歉讓你久等了。”

　“沒事，稍等我十分鐘，我剛剛收到一封郵件，需要急理。”哪里有什麼郵件，睚眥必報而已。打開一封郵件，隨便敲點什麼，還皺著眉，像模像樣。姜瀾坐在一旁等他，過了二十分鐘，終于笑了：“你小氣。”

　欒念假裝不懂收起電腦：“吃飯？”

　“我鄭重跟你道歉，等人的滋味真不好。”

　“壞了吧？”欒念不接茬兒，對一旁的服務生說：“勞煩開餐吧。”

　“喝點酒嗎？”姜瀾問他。

　“我開車了。”

　“司機呢？”

　欒念笑了： “也可喝點小酒。”

　欒念跟姜瀾一起喝了點小酒，兩個人還是像上次一樣，并沒有聊工作。姜瀾講起上一次分手后獨自去北海道住了幾天的事：“那時覺得真的很傷神，我以后寧愿不了。”

　“吃一塹長一智嗎？”

　“你沒有同嗎？”

　“沒有。”

　姜瀾笑了。笑的時候眼睛瞇一條，有一點嫵。是那種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有魅力的人，并且很懂得展示魅力：“可我聽說你上一段非常讓你頭疼。”

　“說實話，并沒有。何必庸人自擾？”

　欒念就是這樣的人，他現在熱自由。姜瀾托腮看他，覺得這個男人看著可真順眼。這頓飯只喝了那麼一點酒，東西只吃了幾口，對欒念說：“我要自律一點，保持材真的太難了。”

　“理解。”欒念點頭。

　這一餐飯，姜瀾講了很多自己的過去。好像很久沒有跟人這樣袒心扉，話匣子一開就再也合不上。甚至講起的初夜，在一個細雨綿綿的夜晚，拉斯維加斯城外的一個汽車旅館。

　欒念靜靜聽述說，的時候不多。

　他的耐心傾聽令姜瀾覺得愉悅。說到底混到今天，看似邊熱鬧，但非常討厭下流的男人。喜歡男人有那麼一點風骨，而呢，一點一點拆掉這男人的骨頭，最終與他合二為一。喜歡這種狩獵的游戲。而欒念是最優質的獵。

　兩個人喝了小酒出來，晚風沉醉，姜瀾有些微醺，腳步了一下。欒念手扶住胳膊，將帶上了車。問：“送你到哪兒？”

　“我家里吧。”報了一個地址，劉武點頭：“好的。”

　姜瀾看著欒念忽明忽暗的臉，多好看的一張臉。掌心在他膝蓋，頭靠近他，與他耳語：“去我家里坐坐嗎？”

　“我不一夜。”

　“長期的…的…不談的…”

　“我沒這習慣。”欒念講完這句突然想起尚之桃，問他形眼鏡盒、浴、睡應該放在哪兒的尚之桃。男人說謊果然眼睛都不眨。他怎麼沒這習慣？他現在正在培養這習慣呢！

　欒念收了神嘆了口氣：“我以為我們之間的關系會更優質。”

　“比如呢？”姜瀾坐回去，頭靠在椅背上，側過臉看，領微微敞著，春無限。大概是個男人都會繳械的那種春。卻沒欒念。

　欒念朝笑笑，并不給這個答案。

　扭頭看向窗外，心想下一次還是換人應付姜瀾吧，忒累。送走姜瀾，終于到了家，沖了澡躺在床上。想起尚之桃的困擾，打電話給：“問題解決了嗎？”

　尚之桃正在爬樓梯，聽起來有點氣吁吁：“還不算解決，我發了郵件，明天邀請各方參與項目進度通會。”

　“我沒收到你的郵件。”

　“……我沒發給您。”

　“為什麼？你開項目進度通會不邀請各方老板？你拿什麼震懾別人？靠你自己張牙舞爪嗎？公司樓下的野貓都比你兇。”

　“我…”

　“明天幾點？”

　“下午三點。”

　“我知道了。”欒念講了一句，聽到尚之桃那邊開鎖的聲音，問：“到家了？”

　尚之桃低了聲音，對著電話輕聲說：“是的。”怕吵到室友。張雷最近接連加班和出差，孫遠翥進到那個無人駕駛項目黑白顛倒，孫雨被人拉去研究做相親網站，總之大家都很忙，都需要很好的睡眠。

　輕輕關上門，躡手躡腳走向自己的臥室，關上門，然后說：“ke我到家了，您這麼晚還不睡嗎？”

　“我剛到家。”

　“哦。”

　“睡吧。”

　“晚安。”

　欒念掛斷電話，心想自己現在真的是閑出屁了，一個普通員工的項目進度也要在深夜關心。尚之桃卻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掛了電話還要發信息謝他：“ke，真的謝謝您指導我的項目。”

　欒念不知道該怎麼回，就像那天突然對他說獨立接了一個項目一樣。于是把手機丟到一旁閉上眼睛準備睡覺，過了一會兒又過手機：“沒事，不用客氣，好好做。”

　“我會努力的。”

　我知道。

　欒念從來沒見過誰像尚之桃這麼努力，不過是一份工作而已，努力的像是沒有退路和底氣。那天tracy與他通公司下一年的用人戰略，提到想再招一到兩個尚之桃這樣的人，原話是這樣講：“你看到了嗎？尚之桃是一個用人實驗，這個實驗結果告訴我們，只要有那麼一點天分，加上足夠的努力，就可以彌補求學分層帶來的差異。”

　tracy有那麼一點得意，尚之桃是非常功的試驗品。那天欒念并沒有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