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電話到工廠去？

　佟雪綠眉頭微不可聞地蹙了蹙。

　這是怎麼回事？

　按照路程,北禾老家的人應該還沒收到信件才對，除非……

　除非他們從別的渠道知道了這個事。

　佟雪綠很快冷靜下來，角帶笑道：“這樣啊,那謝謝林嬸子了。”

　說完直接從老林媳婦邊走過去。

　老林媳婦：？？？

　什麼這樣啊？正常人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問電話里說了什麼嗎？

　老林媳婦被佟雪綠的不走尋常路打了個措手不及,咬牙追上去：“你不想知道你在電話里說了什麼嗎？”

　“說了什麼？”佟雪綠一臉不在意的樣子。

　老林媳婦莫名心塞。

　可想到很快就能讓難堪,淡得幾乎看不出來的眉一揚,大聲嚷嚷了起來——

　“你說你們都是一群沒有良心的兔崽子,你爸媽沒了這樣的大事,你們居然沒通知他們，等他們上來京市,一定要好好教訓你們！”

　老林媳婦的聲音跟破銅鑼一樣，在院子里縈繞不散。

　院子里的人聽到,目紛紛落在佟雪綠上。

　怎麼回事？

　佟家幾個孩子難道真的沒通知老家的人嗎？

　突然后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

　眾人看過去,只見走進來的佟嘉信手里的干柴掉落在地上，臉上怔怔的。

　站在他旁邊的佟嘉鳴臉同樣有些不好看。

　老林媳婦看到他們兩兄弟回來，頓時更像打了一樣：“哎喲你們兩兄弟回來得正好！當初是嘉鳴你打電話回老家的吧？現在你打電話過來說你沒通知他們,這老話說龍生龍生，老鼠生來會打,有些人天生就是說謊！”

　佟嘉鳴抱著干柴的手了幾分，瓣抿得的。

　佟雪綠眉頭一蹙,一臉關心道：“林嬸子你腦子沒病吧？要不要我介紹個醫生給你瞧瞧？”

　用最溫的語氣說著最氣人的話。

　不愧是。

　老林媳婦氣得臉發青：“你個死丫頭，一開口就咒人，小小年紀說話就這麼尖酸刻薄，你也不怕將來找不到婆家！”

　佟雪綠一臉無辜：“林嬸子我沒詛咒你啊！我自從瘋了之后,腦子就記不住事，這事兒大院里的人都知道，我以為林嬸子的腦子也記不住事,所以才問林嬸子要不要去看看醫生。”

　“……”

　老林媳婦差點鼻子都氣歪了！

　佟雪綠卻仿佛沒看到，繼續一臉無辜地補刀：“要不林嬸子再等等也行，等我過來了，你們組團一起去看醫生，說不定還能便宜一點。”

　“噗嗤——”

　聽到佟雪綠的話，院子里的人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

　聽過一起去買東西的，沒聽過一起組團看病的！

　老林媳婦一氣堵在口上不去下不來，氣得臉上的直抖：“我呸呸呸，我腦子好得很，你家的人才腦子不好！”

　佟雪綠點頭：“對啊，我就是腦子不好，我爸媽一出事嘉鳴就打電話過去了，當時接電話的人就是我，只是那會兒沒人知道腦子不好，誰想回頭就將這事兒給忘了，現在打電話過來質問我們，我們真的很無辜！”

　其他人聽到這話，心里的疑慮頓時消散了。

　之前他們雖然聽說過佟家老太太瘋了的事，只是不知道嚴重到這種程度，這麼重要的事都能忘記。

　聽說瘋起來還會打人，看來等過來了，要讓孩子離遠一點才行！

　老林媳婦卻翻著白眼哼道：“無辜個屁！我家老林說了，你說話中氣十足腦子清晰，不像是瘋……”

　“砰”的一聲！

　佟雪綠搶過老林媳婦手里的老瓷碗砸在地上！

　老林媳婦：……的碗！！！

　可還來不及破口大罵，就見佟雪綠眼眶一紅哭了起來：“林嬸子你上次跑到徐家慫恿他們不要將工位還給我們，這次又當眾污蔑我們幾兄妹說謊，我就想問問，我們佟家到底哪里得罪林嬸子你了，你要這樣針對我們？”

　老林媳婦：“我……”

　佟雪綠不給開口的機會，突然湊過去低聲音道：“你個滿臉麻子的老妖婦，見過丑的，沒見過你這麼丑的，你天天這樣針對我，其實就是嫉妒我長得比你好看吧？”

　老林媳婦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你！”

　“你什麼你！你還擔心我嫁不出去，我長得這麼貌如花怎麼可能嫁不出去，就是嫁不出去也比你嫁給老林那個歪瓜裂棗好！”

　佟雪綠皮子溜得不行，說話都不帶氣的。

　老林媳婦氣得渾哆嗦，跳起來就要去抓的頭發：“你個死丫頭，老娘撕爛你的！”

　佟雪綠子往后一躲，同時驚恐地尖起來：“林嬸子你這是做什麼？”

　蔡大嬸和徐母兩人從外頭買菜回來看到這一幕，立馬沖過來，一人扭住老林媳婦的一只手。

　院子里其他人也沒想到老林媳婦會突然打人，都趕過來。

　“老林媳婦，你這是干嘛？說話就說話，哪能手打人啊？”

　“就是，不就是摔了個碗，至于嗎？”

　“……”

　老林媳婦氣得想殺人！

　那是一個碗的事嗎？那是有關尊嚴面子的事！

　蔡大嬸死死扭住的胳膊：“老林媳婦你這麼大年紀的人，天天欺負人家一個小姑娘，你還要不要臉？”

　徐母更是一口啐在臉上：“呸！要什麼臉！要臉的話，也不會為了一口吃的記仇到現在！”

　“……”

　老林媳婦氣得差點暈死過去，他媽的口水都吐到眼睛上了！

　佟雪綠紅著眼眶：“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我這就去問問工廠領導，是不是眼睜睜看著我們一群孤兒被廠里的工人欺負！”

　佟嘉鳴抱著干柴走過來道：“姐，我陪你一起去，嘉信，你去公安局報警！”

　這還是佟嘉鳴第一次佟雪綠姐姐。

　或許他不是出自真心喊這聲姐姐，但佟雪綠不在乎這些，反而很滿意他的反應和默契。

　佟嘉信有些不明白事為什麼會發展這樣，不過他向來聽他二哥的話，點點頭道：“好，我這就去！”

　聽到佟家要去報警，又要去廠里找領導，林婆子再也坐不住了。

　像龍卷風一樣從屋里旋轉出來，蹦跶到老林媳婦面前，。

　“啪”的一掌扇在臉上：“你個敗家娘們，整天不干活就會到惹是生非，你趕給大閨道歉！”

　老林媳婦被婆婆給扇懵，臉迅速紅腫起來：“媽，我……”

　“你什麼你！趕給我道歉，要不然就給我滾回你娘家去！”

　老林媳婦氣得差點咬碎一口銀牙，不甘心地看著佟雪綠：“大閨，是嬸子不會說話，嬸子跟你道歉！”

　佟雪綠在院子里平時很好說話，這次卻不買賬：“道歉有用的話，要公安來做什麼？嘉信，你趕去報警，等會直接帶公安同志去工廠找我們！”

　林婆子氣得咬牙，跳起來“啪啪”又扇了老林媳婦兩掌：“敗家娘們，瞧你做的好事！今天要是不能讓大閨原諒你，明天我就讓大林跟你離婚！”

　事要是真鬧到領導去，說不定兒子的工作就保不住了！

　老林媳婦這才知道害怕：“大閨，嬸子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原諒嬸子這一回吧！”

　大院里的人也當起理中客勸說了起來。

　“哎喲大閨，這街坊鄰里的，有什麼話好好說，沒必要鬧到公安局去！”

　“就是，鬧那樣就不好看了！”

　“老林媳婦這人是混不吝了點，但現在也知道錯了，你就原諒這一回吧，下次要是再敢這樣，我們大伙替你罵！”

　這些人就是典型的站著不腰疼。

　佟雪綠心里MMP，上卻乖巧道：“各家嬸子既然都這麼說了，那我就聽嬸子們的，不過……為了讓林嬸子深刻認識到自己犯的錯誤，我希能回娘家反省半個月！”

　林婆子剛才還怕佟雪綠說出什麼過分的要求，這會兒聽到只是讓兒媳回娘家反省，想也不想就點頭：“大閨你放心，我現在就讓滾回娘家去！”

　老林媳婦一聽這話急了：“媽，我……”

　“你什麼你！趕給我收拾東西滾人！”

　老林媳婦鼻子都氣歪了，但好說歹說，佟雪綠就是堅持讓回娘家反省。

　眾人雖然不太明白佟雪綠為何要堅持讓老林媳婦回娘家，但沒鬧到公安局和領導那里去，們覺得也不是啥大問題。

　因此沒有一個人幫老林媳婦說，最終老林媳婦雙頰紅腫火冒三丈地離開了大院。

　眾人散去，佟綿綿這才踢著小短從屋里跑出來：“姐姐！”

　“跑慢點，別摔著了！”

　看小團子朝跑過來，佟雪綠趕上前抱住。

　佟綿綿沖進姐姐懷里，用小音道：“姐姐，綿綿剛才有聽你的話，綿綿沒有跑出來哦！”

　小團子黑葡萄般的杏眼水汪汪看著，那表好像在說：姐姐快表揚我我好乖的。

　佟雪綠心一，親了親白的小臉蛋：“我們家綿綿真棒！”

　經過上次佟真真那事后，除了自我反省之外，還教育佟綿綿下次看到跟人吵架，應該躲起來先保護自己。

　小團子當時聽了還十分不樂意，說要幫姐姐一起打壞人，還是佟雪綠安，讓長大后再幫自己打壞人，小團子這才勉強答應。

　佟綿綿小臉漲得通紅，害地從口袋里掏出兩顆水果糖道：“姐姐吃！”

　佟雪綠：“這是綿綿特意留給姐姐的嗎？”

　佟綿綿大眼睛笑了彎彎的月牙，小腦袋瓜點了點：“嬸嬸給了綿綿三顆，綿綿一顆，姐姐一顆，二哥一顆。”

　話才剛落地，佟嘉信就炮竹般沖過來：“小妹你偏心，三哥的呢？”

　小妹真是個缺心眼的白眼狼，枉費他對那麼好，居然將水果糖留給佟雪綠也不留給他。

　佟嘉信：就是好氣。

　佟綿綿扭了扭呼呼的爪子，比了兩個手指頭：“綿綿就三顆，沒了。”

　佟嘉信氣憤地哼哼：“你個小笨蛋，二跟三都分不清楚！”

　小團子歪著腦袋看自己短短的手指頭，一臉的迷。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的問號.jpg

　佟雪綠被萌得心抖，幫抬起另外一個小指頭道：“這個才是三，剛才是二。”

　“姐姐真厲害！”

　佟嘉信：？？

　明明是他先指出來的，怎麼不說他厲害，小妹這偏心病真是沒救了！

　佟嘉鳴看不下去弟弟的蠢樣，將水果糖讓給了他，讓他帶佟綿綿去玩。

　夕染紅了天空，大院里升起裊裊炊煙。

　佟雪綠看了一眼天，準備回去洗手做飯。

　佟嘉鳴跟在后面，聲音低沉問道：“你剛才為什麼一定要堅持將林嬸子送回娘家去？”

　佟雪綠紅一勾，輕聲笑道：“自然是防止們雙賤合璧啊。”

　要是謝金花和老林媳婦兩人搞到一起，那會讓很頭疼。

　因此今天老林媳婦作死撞上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機將送回娘家去。

　半個月后等從娘家回來，肯定已經搞定北禾老家那幫人。

　雙劍合璧？

　佟嘉鳴眉頭微微蹙起，怎麼也沒法將老林媳婦等人跟劍聯系到一起。

　他覺得們更像是一堆撣子。

　佟雪綠看他迷的表，好心科普道：“對了，此賤非彼劍，我說的賤是賤人的賤。”

　佟嘉鳴：“……”

　**

　當天晚上吃完飯后，佟雪綠召開了第一屆家庭會議。

　參加會議的人有：佟雪綠、佟嘉鳴和佟嘉信。

　缺席者:佟綿綿。

　佟雪綠看了兩兄弟一眼道：“之前老林媳婦說的話你們應該都聽到了，老家那幫人最遲后天應該就會趕到，接下來我們有一場戰要打，這個你們都能明白吧？”

　最熊未來大佬佟嘉信出爪子，搶先發言道：“明白！我們非常明白！”

　白切黑未來大佬佟嘉鳴點點頭，一如既往的寡言語。

　佟雪綠對兩人的配合還算滿意：“不管你們對我有什麼看法，接下來我需要你們全心信任我、全方位配合我，你們可能做到這一點？”

　佟嘉信聽到這個問題，扭頭看了他哥一眼。

　佟嘉鳴再次點頭，沒有任何遲疑。

　佟嘉信看到他哥點頭，眼珠子轉了轉，也跟著點了點頭。

　雖然他還沒有完全原諒佟雪綠，可跟老家那幫蝗蟲比起來，他寧愿跟佟雪綠住在一起！

　佟雪綠不會打罵他們，對小妹也很好，最重要的是，做飯超級好吃！

　就沖著最后一點，無論過去做錯了多大的事，他都可以睜一只眼睛閉一只眼睛。

　可老家那幫人就不一樣了，以前他們每次過來都可著勁欺負他們三兄妹，尤其是小妹，每次都被弄哭。

　還有他們一來就朝他爸媽要錢，每頓飯都要吃，因此他們每次過來，他們家就會欠下一屁債！

　佟雪綠繼續道：“很好，接下來我要頒布任務，佟嘉信。”

　“在！”

　“你的任務是保護綿綿，等老家的人來了之后，你就跟學校請幾天病假，然后寸步不離守在綿綿邊，不能讓到半點傷害，你能做到嗎？”

　別人聽到這話或許會覺得太大驚小怪，可一想起書中描寫的事，弄死佟彥良的心都有。

　對了，佟彥良便是書中那個猥|佟綿綿的堂哥，人渣VIP！

　佟嘉信本來覺得讓他保護小妹有點大材小用了，可聽到不用去上課，雙眼頓時大亮。

　“能，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小妹，不會讓到半點傷害！”

　話音剛落地，睡在床上的佟綿綿突然翻了個，聲氣說了句夢話：“三哥討厭，不給三哥吃糖！”

　佟嘉信頓時一臉牙疼的模樣：“……”

　小妹果然是只養不的白眼狼！

　佟雪綠角翹了翹，扭頭看著佟嘉鳴：“從后天開始你也跟學校請病假，然后到車站去接人，一旦接到人，先不要帶他們到家里來……”

　“那要帶他們去哪里？住旅店嗎？”佟嘉信一臉好奇地搶話道。

　“帶他們去國營飯店。”

　佟嘉信聞言，濃濃的眉蹙了兩只扭的蟲：“為什麼要帶他們去國營飯店？”

　那幫人那麼討厭，他半分錢也不想給他們花。

　佟雪綠道：“這個你別管，我自有安排。”

　“二哥，你看！”

　佟雪綠翻了個白眼，居然還告狀上了。

　不愧是小學！

　佟嘉鳴卻沒有佟嘉信那麼激，想了想點頭道：“好。”

　佟雪綠見狀滿意點頭，回頭對佟嘉信道：“好好跟你二哥學習。”

　佟嘉鳴的格沉穩冷靜，是個很好的幫手。

　即使他當下不明白的做法，他也不會在外人面前反對。

　他做到了當時對的承諾：就算沒法全面信任，但至不會在外面拖的后。

　佟嘉信：“……”

　覺有被鄙視到。

　就很氣。

　佟雪綠沒有理會佟嘉信的小脾氣，當場宣布會議結束，然后出去洗澡睡覺。

　要養足神，迎接即將到來的戰！

　**

　第二天起來，佟家依舊是地瓜粥配酸菜。

　俗話說，由儉奢易，由奢儉難。

　之前吃了幾頓好的，最近要麼酸菜要麼水煮白菜，幾兄妹都很不習慣。

　“我們什麼時候才可以吃？”

　佟嘉信人生信條：沒有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佟雪綠喝了一口地瓜粥道：“快則七天，慢則十天。”

　給自己定的時間是十天，最慢十天搞定北禾老家那幫蝗蟲+變態。

　佟嘉信砸吧砸吧著：居然還要再等十天才能吃上好飯好菜，他真是太難了！都怪老家那幫人，真是一幫討厭鬼！

　“啊嚏！”

　此時正坐上火車的謝金花突然打了個噴嚏，噴了坐在對面的佟彥良一臉口水。

　佟彥良用袖子了臉，一臉惡心道：“啊啊啊你的口水好臭，你這是多久沒刷牙了？”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紛紛看過來，還有人忍不住笑了出來。

　謝金花被笑得滿臉通紅。

　舍不得罵孫子，于是梗著脖子罵周圍的人道：“笑什麼笑？小心笑死你們！”

　有人聽到這話就不爽了：“老太婆你說話這麼難聽，可見你的是真的臭！”

　謝金花猛地一拍桌子道：“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你再敢胡扯，小心我讓你關起來吃牢飯！”

　那人一聽這話不由上下打量謝金花等人。

　可看來看去，他們一家灰突突的，怎麼看也不像是什麼了不起的人。

　“大娘，那你說說你是什麼人？”有些人好奇問道。

　謝金花冷聲一哼，振振有詞道：“我孫養父母一家可都是京市里當大的，他們對我孫老好了，你們要是誰敢得罪我，回頭我就讓他們將你們通通抓起來！”

　有人不相信：“大娘，你該不會是在吹牛吧？你孫的養父母要真的是當大的，怎麼連一件好服也不舍得給你買？”

　謝金花撇笑了一聲：“你們懂什麼？我那孫是剛認回來的，回頭我讓給兩個叔叔在單位里找份工作，肯定大氣都不敢出！”

　眾人看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不由捧場奉承了起來。

　“哎喲老太太您可真是有福氣勒，以后兒子都進了單位，那可是鐵飯碗啊，一輩子都不愁沒飯吃！”

　謝金花昂著下，驕傲得好像一只掉的老孔雀：“那是，我們這次過來就沒打算再回公社了，我們是過來當城里人的！”

　“你們一家子人這麼多，就算你兩個兒子進了單位，只怕日子過起來也會很吃力吧？”

　“吃力什麼？我還有個兒子，不久前和他媳婦雙雙出車禍死了，我們一到京市就讓我兩個兒媳婦頂替他們的工位，還有我大兒子和兒媳是因公而死的，政府和工廠賠了我們不恤金呢！”

　有些人看謝金花炫耀個不停，心里不由覺得奇葩，兒子兒媳死了，卻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也有人羨慕得不行：“老太太，恤金有多錢？兩條人命，只怕沒一千也有八百吧？”

　謝金花翻著白眼：“什麼八百一千，我大兒子和兒媳可是救過廠長兒子的命，沒有兩千元他好意思拿出手！”一群鄉佬懂什麼。

　兩千元啊！

　這麼多錢，在京市可以買下一間房子了！

　眾人頓時越發奉承了起來。

　謝金花被奉承得飄飄然的，連編帶吹只差將自己吹老佛爺！

　坐在角落的三個男人將謝金花吹牛的話一字不聽進去，三個人對視了一眼，卻什麼話都沒說。

　**

　佟雪綠去上工后，果然被廠長去問電話的事。

　好在已經有準備，依舊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謝金花上。

　于廠長雖然心里多覺得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勁。

　對佟雪綠他或許不了解，可佟嘉鳴幾個孩子都是他從小看到大的，他對幾個孩子的人品都是很放心的。

　要是于廠長知道一開始說謊的人佟嘉鳴的話，只怕他的三觀要重新被洗刷。

　佟雪綠從廠長辦公室出來，又被車間馬主任拉到一旁問電話的事。

　只好又說了一遍。

　很快謝金花瘋了的事在工廠又被宣傳了一遍。

　就，很深人心。

　佟雪綠原本想去國營飯店跟黃香蘭說表姐的事，可昨天才請過假，明天又要請假，若是今天又請假，好像有點太說不過去。

　只好作罷。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大院的人便看到佟家幾個孩子像軍訓般齊刷刷站在院子里。

　佟雪綠看向佟嘉鳴道：“你現在就出發去車站，要是接到他們，就將他們帶去國營飯店吃飯，不用為家里省錢，年紀大了，又不好，我們應該讓老人家福才是。”

　佟嘉鳴面無表點頭：“好，我這就去。”

　佟雪綠接著又看向佟嘉信：“你就在家里等著，萬一你哥哥沒接到人，回來不至于被鎖在門外。”

　佟嘉信嗓門嘹亮應道：“知道了，我哪兒都不去，就在家門口這里坐著等過來！”

　佟雪綠滿意地點頭，最后低頭看向一臉惺忪的佟綿綿。

　佟綿綿了霧蒙蒙的大眼睛，聲氣道：“坐車辛苦了，綿綿要給肩捶背。”

　“我們家綿綿真棒！”佟雪綠夸獎道，“好了，我們兵分三路各自行事吧。”

　話落，佟嘉鳴轉往外走，佟嘉信帶著佟綿綿在門口坐下，佟雪綠背起軍挎包也準備走人。

　大院里的人趕住：“大閨，你們這都不打算上學和上工嗎？”

　佟雪綠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我因為我爸媽的事刺激變這樣，我們幾兄妹想做點事讓開心一點，所以特意跟學校和工廠請假幾天來陪。嬸子們，我現在要去供銷社排隊買，怕去晚了就沒，我先不跟你們說了。”

　“那你趕去吧。”

　眾人目和看著，臉上紛紛出的神，多有孝心的孩子啊！

　佟雪綠乖巧應好，一轉，角勾起來。

　鬼話連篇，是專業的。

　火車站這邊。

　謝金花一行人拿起包袱隨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下車。

　誰知一只腳才剛踏上地面，一個男人就從后面用力撞了過來，跌跌撞撞朝前面撲去，幾乎撲倒在地上。

　“哪個走路這麼不長眼睛，老……”

　謝金花氣得破口大罵，可不等將話說完，就被人從后面一腳踹在屁上。

　“哎喲我的娘……”

　被踹倒撲在地上，覺雙頰和一陣火辣辣的疼，砸吧一下，嘗到一的腥味。

　“呸呸呸！”

　一咕嚕坐起來吐了幾口唾沫，一顆門牙隨著唾沫被吐出來。

　媽呀，的牙的牙！

　“老娘跟你拼了！”

　謝金花惡狠狠地爬起來，卻看到有個男人撿起的包袱掉頭就跑，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來人啊，搶東西了！”

　火車站里人又多又，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砍人了，有人拿刀砍人了！”

　頓時尖聲四起，乘客四逃竄。

　謝金花兩個兒子也不知道被人到哪里去了，被人來撞去，然后一頭撞在了孫子佟彥良上。

　謝金花猶如溺水的人抓住了一稻草：“彥良快點，你快去把包袱搶回來！”

　這次上京市來，就沒打算再回鄉下去，所以將全副家都帶過來了，錢和票都放在那個包袱里面。

　佟彥良也知道這事，拔就追上去：“他媽的你別跑！快把包袱還給老子！”

　他年輕又長，很快就追上了拿走包袱的男人，拽住對方的胳膊就要手：“老子弄死你個王……”

　“砰！”

　話還沒說完，對方就一拳掄在他臉上。

　“他媽的，還沒長齊就敢自稱老子！”

　說完“砰”的又是一拳！

　佟彥良覺鼻子又酸又疼，眼淚和兩鼻同時飚出來。

　手一，一手刺目的鮮紅。

　他，他，他這是流了！

　佟彥良腦袋短路了一下，回過神來氣得咬牙切齒：“老子跟你拼了！”

　他在鄉下也跟人打過架，狠起來招招朝著對方的致命去。

　男人原本不想跟他多做糾纏，這會兒也被激怒了，朝他的致命狠狠就是一腳——

　佟彥良“嗷”的一聲，臉瞬間變黑又變紅，隨即躺倒在地上。

　手捂著要害，像蝦米一樣弓一團。

　“來人吶，快送我去醫院……”他那里好痛好痛好痛！

　站在柱子后面的佟嘉鳴看到這一幕，淡定收回踏出去的腳，然后轉走出火車站。

　他，什麼都沒有看見。

　作者有話要說：佟雪綠：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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