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送給一個下毒的機會, 下不下，下不下？

　陸雪禾張地眼前的東西都覺得飄了，想著雁歸堂規定的期限就要到了, 這將軍府的人跟著也逃不了……

　一咬牙，決定不辜負老天給的這下毒的機會。

　烹茶的小茶爐就在窗邊，式樣古樸又簡單, 旁邊幾案上茶一應俱全, 還有一瓷碟上放著幾樣烹茶的工。

　大約是怕茶爐的炭氣散在屋子里, 這扇窗子也是半開，正對著外面院子里的一個巨大的石缸。由于天冷，這缸中的水都結了一層冰。

　寒風吹的這缸水冰上覆的一些枯葉都在打旋，加上能看到穿廊那頭值崗的護衛影, 越發襯托的這里的氣氛十分沉凝肅穆。

　陸雪禾沒忍住打了一個寒噤。從第一次進這正院就察覺到, 這位沈將軍大約是不怕冷。

　那玉蘭院外間放著兩個燒的旺旺的炭盆，都不覺得太暖和。這沈將軍正院房子又大, 竟然一個炭盆不用。

　就這一個小茶爐不說, 還在這邊半開了這扇窗。

　這地方要給住, 估計得把自己裹一個狗熊了。

　拼命拉回因為張到飄的心神，胡燒了水, 陸雪禾視線不時飄向那邊桌案前靜坐的沈澈。

　留意到沈澈像是在理什麼文書, 面前又新多了一疊小小的冊子, 他拿著一個個看過去, 時不時還會在上面寫著什麼。

　看樣子沈澈很是專注, 對這邊連看都沒多看一眼。由于沈澈那邊和這邊之間, 有一個屏風半遮著。陸雪禾假裝淡定地緩緩挪了挪自己的凳子, 借助屏風遮住了自己大半個子。

　這樣, 即便沈澈乍一抬頭, 只要不是刻意歪著子看，大約就能看到一個胳臂那樣……

　陸雪禾稍微定了定神，小心翼翼作極輕的從上出來了那小小的藥包。

　拿出小藥包后，陸雪禾才察覺到自己一個失誤：雁歸堂的人都說了，這藥不能用多，多了府里的郎中會查出痕跡。

　但多才“多”？

　竟然沒好好想過這個問題。

　必然是不能全放進去的，可卻忘了提前把這小藥包再分開更小的份量包裝……

　只能眼下小心一點，放一點，留下大多半估計便可。

　陸雪禾心里越發是又急又怕了，甚至還想先去方便一下下……還是忍著沒去。

　穩住手，小心翼翼將小藥包飛快打開，低著頭小心往茶水里想要彈上一點點。

　“呼——”

　就在這時，半開的窗扇間忽然吹來一陣打著旋的寒風。

　猝不及防的陸雪禾萬萬沒料到這一出，不等反應過來，只覺得一陣末吹進了的眼睛里。

　“唔……”

　吹進眼睛的那一瞬間，陸雪禾只覺得像是有熱油一下子潑到了眼睛里一樣，瞬間疼的鉆心。

　完蛋了。

　中毒了踏馬的。

　陸雪禾心里第一個反應還不忘將手里著的那一張包藥的紙胡塞進了懷里，忍疼連著拍了拍上。

　這時已經看不清上會不會沾染了那些赤的末了，想著萬一有的話趕拍掉。

　劇烈的疼痛還在持續，陸雪禾捂著眼恨不得趕打120，與此同時，嗓子里一苦寒的氣息傳了過來……

　那藥順著淚腺已經到了嗓子里。

　陸雪禾又驚又怕又疼，一邊咳嗽著，一邊手就往桌子上去：趕想找一點水，漱漱口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沈澈：“……”

　這時他想裝毫無察覺都不行了，這細作聽著都快把五臟六腑咳出來了一樣。

　“你怎麼了？”

　沈澈站起走到了這邊，看著陸雪禾道，“可是子哪里不爽，我府里郎中過來給你瞧瞧？”

　說著，他視線掃過陸雪禾上，只見還有的赤末沾染了一星半點，桌上地上細看也有一點。

　沈澈：“……”

　下毒下的滿滿地都是，也是第一回 見。

　這時他一閃眼才留意到陸雪禾滿眼是淚，神恍惚著似乎什麼都看不清一樣……登時心里明白了緣故。

　敢這藥是弄到自己眼睛里了？

　沈澈瞬間再次無語。

　“不用不用——”

　聽到沈澈說郎中，陸雪禾驚得連連擺手，“我好多了……好多了——”

　這個倒是實，眼睛的劇痛已經過去了，已經能睜開眼了。之前竄到嗓子里的那種苦寒的藥氣，被不小心吞咽下去后，很快也沒了覺。

　想到這毒不是致人死命的那種，而是讓人出現一點興或幻覺 ，從而方便撥人做點那啥的東西……

　陸雪禾心底起初的驚慌也了下去。這時候聽到沈澈說郎中，自然一萬個不敢答應。

　萬一被郎中看出什麼來了呢？！趁著這什麼見鬼的藥沒發作，趕找個借口離開這里才是正經。

　“沈將軍，”

　這麼想著，陸雪禾了一下眼睛，連忙找了一個借口，“我上有些不方便……先要回玉蘭院，不能為將軍烹茶，還將軍見諒——”

　說病怕他給郎中，陸雪禾想拿大姨媽的借口趕溜之大吉。

　一邊說，一邊就要往外走。

　“唔……”

　但不等沈澈開口，陸雪禾腳步一個踉蹌，轉轉了幾個圈后，一下子撞到了墻上，又被墻的反沖力撞得崴了一下。

　沈澈一皺眉，手一把拎住的手臂，將拎到了椅子上坐下。

　“我……沒事，”

　陸雪禾知不妙，還是怕他郎中，“別郎中……人的事，你懂的……”

　沈澈皺眉沒說話。

　本來想配合這細作，裝作看不見下毒，再假裝中毒寬解帶，裝作不小心掉出了私印后他會發出約定的信號，外面護衛們會假裝刺客來襲……

　那時他將出去應戰刺客，給這細作用私印蓋章的時間，配合完這次任務，好將那蓋了印的羊皮卷傳給雁歸堂。

　誰知這細作會鬧出這麼一子。

　“我……”這時陸雪禾只覺得心突突地跳，管的似乎流速都加快了一樣，忍不住地要笑。

　不僅想笑，此時眼前的一切都在打轉，都在擰“s”形，沈澈整個人在眼里都像是變了蛇一樣的細條人在扭來扭去——

　陸雪禾維系著僅存的一點清明，在心底了一聲臥槽。

　本看不清路了，也看不清東西……細條人一樣的沈澈在扭不說，他旁似乎還冒出了一個個藍靈一樣的東西在蹦跳搖擺。

　覺此時眼前，跟開了一個大型的怪趴一樣。

　陸雪禾不知道這藥到底是發生了什麼詭異的變化，為什麼自己中毒是這種覺……難道是因為自己過來之前，才服過府里郎中給開的那調理子的藥的緣故。

　藥相沖，結果導致了這種藥變了跟毒蘑菇一般的毒效果？

　但很快已經沒法思考了，從未有過的歡愉幸福覺讓整個人都覺要飄了。

　“你——”沈澈冷眼看著眼神恍惚的陸雪禾，察覺到眼神不對時，正要開口，卻忽而被陸雪禾打斷。

　此時，就見陸雪禾忽然笑著站起來，在屋里展四肢轉了一個圈后，咿呀開口唱了起來：“來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時——”

　沈澈：“！”

　“門前大橋下，游過一群鴨——”

　這時，陸雪禾搖搖擺擺又轉到了沈澈面前，一手攀上了沈澈的肩，聲音粘膩懶洋洋地又哼哼著換了調子，“快來快來數一數——1、2、3、4……”

　沈澈：“……”

　這雁歸堂給這細作準備的是什麼毒？！

　沈澈忍無可忍，一把拎起來這細作，又將按回椅子上，盯著道：“我是誰？”

　陸雪禾迷糊當中聽到這一句，夢游一般暈暈乎乎道：“大……大炮灰……”

　“你是誰？”

　沈澈一皺眉，又盯著道，“說。”

　“小……小炮灰——”

　陸雪禾迷迷糊糊說了這些后，悉的自保機制再次拿了出來，黏黏膩膩的聲音又唱了起來，“咿呀~良辰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只是這時候的口齒越來越不清楚了，意識也越來越，連力氣也沒了，整個人暈了過去。

　沈澈：“……”

　他手一翻陸雪禾的眼皮，確定這細作是真暈了過去。

　沈澈轉走到了房外，一個手勢后，兩個親衛立刻趕了過來。

　“將軍？”

　一個親衛疑不已，不是說好的要他們扮刺客的麼？

　“去請葉郎中過來，”

　沈澈命道，“計劃取消。”

　正要吩咐親衛將陸雪禾從椅子上挪到榻上，略一頓，他一擺手示意親衛退下。轉回到屋里后走到陸雪禾邊，一手直接撈起陸雪禾，將放到了廂房那邊的矮榻上。

　“如何會這樣，”

　這邊，聽到消息的謝明謹在小書房這邊見了沈澈，萬分不解道，“你是說，下毒……結果自己中毒了？”

　沈澈并不想重復，面無表喝了一杯茶。

　“葉郎中看過了，說是雁歸堂的藥原本是沒問題的，這陸姑娘自己來前是喝了府里給開的滋補的藥，導致藥變了——”

　謝明謹說著沒忍住，握拳在桌上砸了一下。

　想開口，又覺得沒忍住，又握拳砸了一下……

　“噗。”最后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大熹朝真是無奇不有。

　“什麼是炮灰？”就在這時，沈澈看向謝明謹問了一句。

　“炮灰？”

　謝明謹一怔，“什麼意思？”

　“說我是大炮灰，”

　沈澈皺眉，“說自己是小炮灰——”

　他確定那細作說的這幾個字，還是比較清楚，他沒有聽錯。只是這三個字連起來，令他有些不解。

　（這章用的一個是歌曲《》的詞，一個是兒歌《數鴨子》里的詞，備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