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景平安現在的力氣,讓全靠自己抱這條魚，太難為。魚的大半重量都掛在親媽的手臂上，景平安能干的就是扶好魚不讓它掉了。即使這樣,仍舊沒能堅持住，最后出了個主意。

　電視劇里演的,錘釣、賣魚的老翁都是拿草繩把魚串起來拎著,景平安讓親媽找了結實點的干草，從魚里串進去魚鰓里出來,將它串起來掛在腰上。

　親媽覺得這方法好，向景平安豎起大拇指贊了番,然后繼續蹣跚前行。

　步的有傷，行不便，走起來極慢。母倆回到住的時候,亞已經生上火、烤起了魚。

　一條比景平安還長的大魚由一人手腕的子從里串進去，尾部穿出來，橫在烤架上。

　亞蹲在旁邊往火塘里添柴,不遠還堆著大量的剛撿回來的柴。

　景平安活像第一天認識亞，走到他跟前，把他看了又看：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還勤快上了？

　隨即便明白過來。哦,渣爹的窩在這里！他如果去別的地方,還得再搭一個新窩。草澤的地面，不容易找到合適的地方圍火塘，而那些枯萎的干草又是一點就著。渣爹如果在草澤生火,真可能分分鐘引發火災。

　亞見到母倆回來，咧笑了笑，便繼續忙著添柴烤魚。

　景平安早看明白這個世界的男配偶關系都是說散就散的臨時關系，跟上輩子的夫妻關系不一樣,況且，上輩子的合法夫妻還有喪偶式育兒、吃喝嫖賭不管老婆孩子死活的，理智上講，謝亞幫忙把的親媽救回來，上，還是有點不爽。

　步把魚放下，坐到草窩旁，查看右的傷口。

　右的皮被咬破了，也被咬傷了，流出來的滲進皮中，又再經過一夜風雪，已經凍上了。

　步咬牙，把皮連同上面的冰渣子撕開，出上的傷口。

　的小肚子被咬破一塊，皮多還是起到點保護作用，使得那塊沒有被咬走，掛了點皮和在上面，裹在皮里。一路過來，那塊磨著傷口，疼了一路，一些剛結痂的地方都流出了。

　傷口周圍一片紅腫淤紫，五六的，看起來格外瘆人。那傷，不僅有咬傷，還有凍傷。樹上風大，皮又破了，樹狼得近，步連匆忙包裹下傷口的時間都沒有。

　景平安湊近，用手指按在傷口旁用力了，傷口流出了鮮紅的，痛得步咝咝地倒冷氣。

　亞見狀，沉著臉道：“娃！”揮手，不讓景平安去步的傷口，還作勢打。

　景平安沒理布，對親媽說：“沒事。”流出來的是鮮紅的，又有痛，說明沒有壞死。那塊被咬掉的則已經變了，不回去了，也沒有傷口的針線。指著那塊有自己掌大的，比劃著說道：“這個已經壞死了，要揭掉。”

　步很奇怪地看了眼景平安，不明白這麼小，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景平安趁著親媽分神，用牙著那塊死與部連接部位，再用力一揪，把它扯下來扔進火里。

　步痛得發出“喔嚯嚯嚯”的慘聲，想去捂住又開始流的傷口，被景平安按住手制止了。

　景平安擺手：表示不行。

　抓過魚的手，那麼臟，當心染傷口。

　亞看著布上那麼大一塊傷，心分外沉重。有很多被野咬傷的，即使暫時逃，傷口也會要了命。有因為帶傷捕不到獵死的，有傷口爛掉病死的，太多了。

　景平安連塊包裹傷口的布都沒有，面對親媽這樣的傷口也無能為力，只能讓親媽歇著，靠自的抗跟細菌做斗爭，慢慢恢復傷口。只希親媽的傷口不要染。只要不染，傷口總能愈合，也就是留塊疤。再三叮囑步：“不要用手傷口，臟。”想想，不放心，又去捧來雪，讓步著雪洗手。

　步了傷，也很害怕，見到娃這麼有主意，下意識地照辦。

　景平安讓步在窩里休息，提起抓來的那條魚去到篝火旁，用樹枝刮掉魚鱗，再用牙劃開魚肚清理臟。

　沒殺過魚，但吃過魚，知道魚的臟如果理不干凈會特別腥，淡水里的魚還容易長寄生蟲，魚鰓尤其不干凈。摳不魚鰓，只能拿子順著魚鰓的部，將它爛后，再一點點摳出來。

　如果隨地扔臟、魚鰓，魚腥味飄散出去很可能會把附近的野引來，而且滿地扔臟太臟了，還是喜歡居住環境干凈些，于是全扔進了篝火中。

　理完的魚沾滿細鱗片和魚，看起來臟臟的，景平安又去捧了些雪按在魚上來回擼幾遍，把漬魚鱗都掉，又去撿了樹枝，將魚串起來，示意亞幫放到烤架上。

　亞全程看著景平安理魚，都傻眼了。他看向自己串起來的那條魚，沒挖肚皮，沒摳腮，也沒用雪抹，再看娃的這條，干干凈凈的，看起來就不一樣。

　他把娃的魚烤上，又把自己的那條取下來，照著娃的樣子，殺魚。

　他的魚放在架子上都快烤了，樹枝開肚皮，飄出濃濃的臟腥味。魚臟早在架到篝火上烤之前便被串魚的子破了，連苦膽都破了。這會兒劃開后，一子腥臭味飄散開，熏得步和景平安都皺了皺眉。

　亞用子把爛呼呼的臟刨出來，把魚腮也摳了，學著景平安的樣子將臟魚鰓都扔進火里。

　景平安看到苦膽沾到魚上，假裝沒看見，心里卻在悄悄盤算怎麼跟渣爹做易。親媽傷這樣，不要說逮魚，出門都問題，在獲取食上還需要靠渣爹。

　景平安不喜歡求人，更不喜歡乞討，哪怕那個人是親爹，也不樂意。上輩子就是因為老景總說是坐其，什麼都不干就能繼承他的大筆家業，不了，才跑出去創業。要強了三十年，改不了，也不打算改，死了一次都不改。跟渣爹合作，一個負責打獵，一個負責下廚，也算是各取所需。教會渣爹用火、烤食，換點獵，也不算占他的便宜。

　魚比丑貘肋排烤起來要快得多，沒多久就散發出香味。

　亞只知道烤過的味道更好，不知道魚要烤。他剖開魚肚子見到里面冒熱氣了，魚也跟以前不一樣，便以為了，撕下魚鰭下最最的部位遞給景平安，又分出半條魚給步。

　步接過魚，朝著亞咧一笑，很是高興。極有男野人會把獵會給野人。亞能分給，說明自己有魅力。

　景平安用樹枝著渣爹送的魚，看著抹在上面的苦膽，實在下不去。略作思量，把魚送到渣爹的邊，說：“你吃。”苦死你。

　亞推回給景平安，說：“娃吃。”

　景平安指向自己的烤魚，“我有。”

　亞不再推辭，接過景平安手里的串有魚的樹枝，張咬下去，眉頭便皺了起來，忍了兩下，實在沒忍住，扭頭把魚吐出來，不斷地呸呸呸！又腥又苦，太難吃了。

　景平安忍不住樂，笑出了聲，指向自己的烤魚，說：“吃我的，好吃。”

　步很，正準備把魚送進里，見到亞的反應，默默地放下了魚。還是等著吃娃的魚吧。

　剖開過的魚比肋排烤起來快多了，加上亞很舍得柴，大火烘烤，沒一會兒魚便了。

　景平安讓亞把魚取下來，三個人分著吃。

　雖然烤魚沒鹽沒味沒佐料，但理得干凈，沒有臟的土腥味，也沒有苦膽的苦味，加上質竟然是出奇的鮮可口，吃起來竟有種原滋原味的可口。

　亞吃得停不下，不停地朝景平安豎大拇指。相比之下，自己烤出來的，完全不能吃。

　步坐在草窩里裹著皮，吃上熱騰騰的食，胃里有了東西，上也暖和起來。從昨天大清早出去覓食到現在還沒合過眼，困得不行，吃完東西后，蜷在草窩睡了。

　景平安爬回到窩里，給親媽蓋好被子。皮沒有經過清洗，最多只曬過幾場太，臟的，怕皮沾到傷口造染，想找點什麼干凈的東西幫親媽把傷口裹起來，可不要說布條，連片干凈的綠葉都找不到，只能作罷。

　景平安折騰大半天也是又累又困，靠在親媽的懷里，合上眼便睡了。

　一覺睡到半夜才醒，覺到親媽上熱騰騰的，用手一的額頭，果然發燒了。

　朝親媽的傷口看去，草窩里的線暗，看不清楚。外面火塘里的柴都快燒完了，眼看就要熄滅。景平安爬出草窩，先往里添了些柴，把火燒起來照明，也順便取點暖。雖說離草窩有點距離，又有風，取暖效果有限，但聊勝于無。

　回到草窩，朝親媽的腳上的傷口看去。被野咬掉一塊的地方已經結痂，但傷口周圍紅紅的皺皺的，有點像是要發炎的樣子。沒有抗生素，沒有消炎藥，景平安也沒有法子。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理降溫，于是揪出塊鞋子的邊角料皮，裝上雪，送到火塘邊烤化水，將皮打，再擰干水，覆在親媽的額頭上。

　亞被景平安的忙活吵醒，起，好奇地蹲在草窩外看著，不懂這是在做什麼，便比劃著詢問。

　景平安讓亞進來步的額頭。

　亞見步沒醒，便有了猜測，再到步的額頭滾燙，嗷地一聲哭了起來，哭得格外傷心。

　景平安：“……”想把他踹出去。

　亞嚎了兩聲便又刷地一下子止了淚，轉回窩，學著今天早上景平安出門前那樣，把服、皮披風穿得好好的，然后一頭扎進了風雪之中。

　景平安手喊：“你干嘛去？”親媽病倒了，你又走了，萬一來野怎麼辦？

　亞遠遠地回了句，景平安沒聽清楚。

　景平安扭頭看著燒起來的親媽，心累地嘆口氣，一頭扎在親媽的懷里，語帶祈求：“媽，你別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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