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這樣一個男人

林舒猛地轉回頭,茫然又驚疑不定地看他。

這，這是諷刺吧？

一定不是第一反應以為的那個意思。

應該是對現在這個局面,還有被胡大娘著送他,甚至還要他明天陪自己去縣城，所以沒好氣。

林舒一驚之下就緩了過來。

想解釋兩句，又想說對不起。

可他的神平淡隨意,也不像是生氣,但就算是這樣，也自有一讓人不敢直視的氣勢。

其實林舒一向都是個穩得住的姑娘,也能裝。

和人在一起的時候,也一向都是觀察別人緒的時候比較多。

可對上梁進錫,卻是完全占了下風。

這沒辦法,天時,地利,人和，都占了下風。

……而又不能沖過去跟他握握手，相一下……

站在那里,抿了一會兒,最后就說了一句：“對不起。”

梁進錫看見神轉換。

他就沒見過一個人明明只是一個表,可一雙眼睛卻能表達出這麼多緒來的。

他心中一哂,就這麼一句話都不住,到底怎麼能大咧咧說出是我對象這種話來的啊？

他了角。

鑒于是親戚，到底還是忍耐了一下,道：“現在不是還在做樣子嗎？

剛剛沒看到我二嬸看你的眼神？

就你剛才那樣子可不像是個姑娘家突然看到自己對象回來的樣子……另外,我看好像也并不怎麼喜歡你。”

啊,是這個意思。

不是諷刺，不是沒好氣……

可是,你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難怪胡大娘說小時候和梁大伯總想你……

打住。

林舒深吸了口氣。

現在是對不起他，是對不起他……默念了三遍，要自己一定要忍住這人的壞脾氣，用認真誠懇的態度來對待他。

哦，他說什麼來著……梁二嬸不喜歡自己？

梁二嬸當然不喜歡自己，因為想讓你跟高曉蓮在一起啊。

想到這后面一連串的事，要不是因為，說不定他就跟高曉蓮還真了，結果就因為，兩家還鬧掰了，聽說搞得他們梁家村和高家村兩個生產隊都有些不和睦。

而且胡大娘多著急他娶媳婦的事啊。

結果什麼都被攪合了。

這都是跟他有關的事。

林舒覺得他也有權利知道這些。

所以斟酌了一下，就道：“不喜歡我是正常的。

本來已經跟大娘說好了，說是這次等你回來，就讓你和高家村那邊的一位公社小學老師高曉蓮相看，就因為我突然冒出來，說，說是你對象，把這事給攪黃了……結果就讓高家和大娘結了怨，還連累了冬荷姐被高家責怪。”

梁進錫皺了皺眉。

什麼破事。

高曉蓮，一個大隊的，梁進錫當然知道高曉蓮。

哥高曉木還跟他同學過。

他道：“就算沒有你我也不會跟相看，要這也能結怨那就隨便結吧。”

林舒：……

瞅了瞅他。

要怎麼跟他說結怨那事是因為造謠那件事，胡大娘沖去高家把田秋紅罵了一頓呢？

“走吧。”

他再說了一聲，說完就轉了步子，往先前指的方向過去了。

林舒看他三兩步就把自己甩了一截，走到前面卻又頓了下來，明顯是在等，便也顧不上再七想八想，忙跟了上去。

兩人踩著路上的積雪，“咯吱”“咯吱”往前走。

“現在讀完書，大多都是要種地，大隊小學民辦教師的位置，大把人想爭都爭不到，能有那樣的機會，為什麼不去石灘大隊，一定要來這里？”

他突然開口問道，“說是怕他們有詐，現在知道是什麼詐了嗎？”

問完他看到頓了步子，抬了霧蒙蒙卻又黝黑清亮的大眼睛看他，就也站住等，道，“不用編什麼理由，你應該明白，這事我早晚都會知道。

只是你想要利用我，就該拿出點誠意來，明白坦誠的重要。”

林舒那到的“這邊有親戚我安心些”就吞了回去。

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后目再落在他的軍裝上定了一會兒，最后又垂下去，看著雪地，往前走了兩步，才出聲道：“我爸下放了，有人我嫁給他，石灘大隊那邊教師名額的事也是他安排出來的……前一陣子還有謠言出來，說我在西州城有對象，又跟你對象，搞男關系。”

剛剛其實很有一個沖想要裝作不經意絆倒一下，拉一下他的手。

可已經因為自己的境不得已上了他，這會兒要再“投懷送抱”，是怕對方還不夠誤會自己對他“圖謀不軌”嗎？

想到自己的境，和先前才決定要拿出誠懇認真態度的決心，最終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

然后說了一個開頭，就發現其實坦誠也并沒有那麼難。

只要開了頭，后面就容易了。

道，“謠言的事，是高家人傳出來的，但應該跟那個人也有關系。”

不覺得周志會輕易放過，這事他肯定早晚都會知道，所以既然打算說實話，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

“那個人是誰，跟我說說他的背景。”

他道。

接下來就是他問什麼，能說的，覺得沒有必要瞞的，就都說了。

西州城的事，家里的事，甚至林家大伯祖父和大伯祖母威利幫著周志勸媽讓嫁人的事。

道：“這些事我沒跟大娘說，并不是有意要騙，只是夾雜了太多的事，一開始沒有說出口，后面就更不知道該怎麼說，也不想大娘替我傷心和擔心，但我也知道這是不對的，回頭不管你跟大娘怎麼說這件事，我都可以配合你的。”

他掃了一眼，對這話不予置評。

知青所并不遠，說著話很快就到了。

林舒松了口氣，其實跟他說話還是很有力的。

停下步子剛準備跟他說“謝謝，我到了，您請回吧”，卻冷不丁聽到院墻下面一個人自己。

“舒妹妹！”

林舒一個激靈，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轉就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林蘭……

林舒眨了眨眼。

不是幻覺，院墻下面站著的，可不是大伯祖母家的堂姐林蘭？

怎麼跑這里來了？

自己不肯做口里的“炮灰”，所以就追著過來了？

*****

林蘭怎麼跑這里來了呢？

當然并不想過來。

是想等著劇自己發展，等林舒嫁給了周志，自己也就能得了推薦上大學，那時候的日子也就海闊天空了。

雖然在林家的日子有點難熬，但做本做不了什麼，連曾經試圖爭取一下保留一下工資，都被罵了個狗淋頭，用不要臉面的方式給罵了回去，所以，暫時也只能熬著。

可這樣想著，周志卻找上了。

他問：“舒舒什麼時候在峣山公社認識一個姓梁的了？”

林蘭一片茫然。

周志看表就知道應該是不知道了。

他把林舒下鄉之后說梁進錫是“對象”的事說了，在看到林蘭一臉的震驚錯愕之時，皺了皺眉，道：“你之前完全沒聽說過這事？”

林蘭搖頭。

是真的不知道。

而且，這是怎麼回事？

書上本沒有這回事。

因為書上對林舒著墨不多，看得又不仔細，本不知道林舒下鄉這事，更不知道下鄉之后又怎麼跑回來嫁給周志了……想八是林舒不了鄉下種地的苦，覺得還是嫁給周志好，就回來了吧。

這個年代的事以前也聽家里老人說的多了，多知青為了回城就跟村干部好上的呢！

林舒自小生慣養，連家務恐怕都沒怎麼做過，能得了種地？

所以對林舒下鄉的事開始雖然吃驚，但也沒有太在意。

可這會兒聽周志說林舒下鄉找了個當兵的對象，是真的一臉懵。

是原來劇就有，還是出了什麼岔子？

林蘭還在想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時，周志道：“你不是想得推薦上大學嗎？

你幫我下鄉看看，看看舒舒跟那個姓梁的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比你聰明多了，幫我看看，怎麼才能挽回，只要肯回城嫁給我，我會幫你弄一個推薦的。”

周志說完往桌上放了幾張票子，鈔票加糧票，沒覺得會拒絕的轉走了。

林蘭就陷了混之中。

腦子里各種猜想紛雜而來，夾雜在一起，攪得腦袋疼。

林舒下鄉找了個當兵的對象，是原來劇就有，還是真的出了什麼岔子？

如果是出了岔子，怎麼會引起這個岔子？

還會不會嫁給周志？

那還能不能通過周志的手拿到工農兵大學的推薦？

林蘭第一次覺到了恐懼。

因為不能上大學，對的打擊可以說是毀滅的。

實在是，現在的生活本無能為力，在這里生活得越久，越無能為力。

林家的條件不好。

一家十幾口人在五間小平房里。

和幾個堂姐妹住一個小房間，連窗戶都沒有。

這還不算，現在是個工，紡織廠的工，每天早起黑去廠子里上班，回家還要幫忙洗做飯，然后一個月三十二塊錢的工資，十二塊錢給祖母，八塊錢給媽……原來也是十二，還是穿過來，爭取了一下，把罵了個狗淋頭，媽看可憐就在那里減了四塊錢，變了八塊。

但能好多呢？

剩下的也就十二塊錢了。

日常所有的花銷包括穿偶爾自己在外面吃飯可都在這十二塊錢里面了。

林蘭穿過來之前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之家，可也是父母雙職工普通家庭的獨生，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苦啊。

說什麼穿書之后賺錢暴富嫁首富或者嫁霸總，那也得有平臺有金手指吧。

現在別說賺錢，想吃頓都難！

就是相貌，其實也都是養出來的。

像林舒那樣一的細皮，手一掐就能滴出水來的樣子，是起早黑做家務，天天去工廠聽機“嗡嗡嗡”能養得出來的嗎？

是長得不錯，可條件差，差，手，再加上每天穿著水桶一樣的藍工裝，能吸引人到哪里去？

這些不是不能改變，但得有時間有條件慢慢調理。

反正在這里生活了幾個月之后，林蘭已經知道，上大學，是改變命運最重要的一環了。

所以這些天一直忍耐著等劇推進。

等熬上幾個月，等得了推薦上大學，一切就好了。

可現在周志跟說，林舒下鄉找了別人，只有幫他把林舒追回來他才會答應幫弄大學推薦。

原來原劇是這樣的嗎？

那原劇里林蘭又是怎麼幫周志追回林舒的？

所以周志之所以肯給林蘭工農兵大學推薦名額那麼大好，是因為在林舒嫁給他的過程中起到了推波助瀾甚至決定的作用？

林蘭心“咚咚”跳著，腦子里一團漿糊。

那一日周志走后就想了很久，想要理一個頭緒出來。

說實話并不愿意是自己親手促林舒嫁給周志。

作為一個旁觀者看劇發生，然后五年后在林舒危難時救一命，這樣林蘭覺自己還是正義的。

可直接一手促林舒嫁給周志，心理上有些過不去。

但能拒絕嗎？

在左思右想了幾天之后，林蘭終于不了每天做工吃饃饃的生活，決定還是下鄉去看看。

去看看再說吧。

所以就過來了。

為什麼是年二十九，是因為知道林舒在鄉下說的那個“對象”應該是過年才回來。

而且過年好啊，沒有農活，吃的也好，而且過來跟林舒甚至那個男人相的時間就多，也最能看出真相來。

不過天氣不好，通又不便，一路過來可并不容易。

大雪天的，凌晨出發，一路奔波一路問路，差不多快天黑才終于找到了清河大隊的知青所。

然后站在知青所土坯院墻外面挨著冷風等。

又凍又，等得都想哭了。

然后就看到林舒和一個穿著軍裝的高大男人并肩走了過來。

遠遠看過去，男的高大，哪怕是冬天，穿著軍大，也還是能看出異常拔充滿力量的材，讓人激的太平洋寬肩，而旁邊的林舒則是小玲瓏，從雪地里走過來，說不出的養眼和相配。

“舒妹妹，”

林蘭看著兩個人走過來，愣怔了片刻，往前走了兩步，喊著林舒，眼睛卻看在梁進錫的上。

目從他的上，再看到臉上，然后心就“砰砰”跳快了兩拍……這麼，這麼有力量的男人……

以這里人的眼，梁進錫可能不是最歡迎的長相，太深不夠白，五太突出不夠細，薄顯得無，眼神也太利，甚至一看就不夠樸實，不怎麼好相……

可是林蘭是穿來的，這樣筆的姿，寬闊的肩膀，雕刻般的側臉和五，看他的形和走路的姿勢，就能覺到那軍大下面的力量，不是前世那些電視上的明星特意訓練出來的那種，是渾自帶的真正的野和力量。

林舒竟然在鄉下找了這樣一個男人！

明明是一個炮灰，為什麼要給這麼多好東西，還有這麼優質的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