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大校論壇對于沈言禮換發的討論自出以來就飄了紅,大有連綿走高的趨勢。

校風云人的一舉一皆在上面被羅列開來，有些帖子倒也格外有趣，有時候不用邁出宿舍門,就能得到京淮全校的最新訊息。

對此好奇的，除了蝸居在論壇里的那幫學生，還有沈言禮寢室里的其他三人。不過也多虧了有拍，肖敘截至目前雖然還沒目睹沈爺的真容,但也著實驚訝了一番。

畢竟沈言禮最近幾天都沒在宿舍待,他們確實沒見著人。

事實上,因著發的事，沈言禮沒被學院的領導說過,之前航空工程學院的新生想會代表,上面說不換就別去，他也是說不要就不要,利落又干脆。

那時候肖敘問他，被沈言禮一句「懶得換」給擋了回去。

眼下這般，肖敘是完全不能夠同。

因為他也不著頭腦，只當沈言禮隨恣意慣了。

沈言禮當天沒去校外的公寓,回寢室住，甫一進門就被人逮住。

“好家伙,你這相當于是干了票大的啊！”肖敘說著就要上手,圍繞著沈言禮左轉也右轉,幾將人盯穿，“快,老大，讓我試試手。”

沈言禮手臂向上稍稍揚起，利落地擋了回去,“你活不耐煩了？”

肖敘沒夠著，手一松，呵呵一聲，“至于嗎，你以為我想你？老子的手貴著呢。”

話落，他坐到自己座位上，“我最近有約飯的妹子，你們要不要看看這微信里的語氣詞，用的老他媽可了！”

程也嫌肖敘聒噪，徑自撇開邁過人，眼神拋向沈言禮，問他，“后續理好了沒啊？”

沈言禮想想，略點了點頭，“差不多了。”

肖敘從手機屏幕里抬起頭來，一頭霧水，“什麼后不后續不理的啊，你們有事瞞我？”

“這事兒瞞是瞞不住的好嗎。”程也有些沒好氣，順手賞了肖敘一個栗子吃，“就之前潑盛薔的，嫌疑人基本被鎖定了。”

肖敘還是于懵的狀態中，“那我怎麼不知道？”

他視線落回手機，上論壇，將京淮航大的帖子翻了個遍。

完全沒有這兩人所說的什麼嫌疑人。

程也懶得和他細說，一句「你馬上就能知道了」，功讓肖敘閉麥，利落地把人給打發了。

他朝著浴室走，途徑沈言禮的時候拍了拍肩膀，“你還用去書記那邊嗎？”

“沒事的話為什麼要去。”沈言禮正在把玩飛機模型，指骨修長利落，聽程也談起這件事，頭也沒抬。

程也笑罵了他一聲，徑自去了浴室，倒也沒再說什麼，總歸事都快解決好了。

“書記書記。”肖敘視線幽幽地探過來，用手點了點沈言禮的頭發，“你不要告訴我，這是書記要求的。”

“要求的又怎麼，不要求的又怎麼。”沈言禮懶洋洋的，也沒給個準話。

他隨意地擲下飛機模型，子往后傾，順手打開了手機微信。

朋友圈右上角出現一個紅點，頭像很是悉。

沈言禮點開，朋友圈里的第一條直接鋪陳在眼前。

「小繡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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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敘看沈言禮目落在手機上，也沒細問。

再不濟，他也想不到其它方面，只覺得是有些邪門。

“不過你這樣確實無敵了啊。”肖敘打量了沈言禮很久，嘖嘖幾聲，“我是個男的，都不免有些心。”

沈言禮沒看他，“不好意思，我取向很正常。”

“知道你正常，之前英雄救幾回，誰不知道你取向正常啊。”肖敘怪氣夠了，又開始千叮嚀萬囑咐，“不過吧，我也有一點要強調，之后我把妹，你在們面前散發魅力啊。”

他說著把手機拋過來，非要讓沈言禮看他的戰績，被無地甩開。

肖敘了自己差點被力道重重彈飛的胳膊，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徑自喃喃道，“這麼個脾氣，怎麼可能是書記要求的，我他媽一定是瘋了。”

沈言禮聽到了肖敘的自語，視線捱下來。

他確實是去行政樓了一趟，只不過不是書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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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那天，是航大歷經雙休后復課的日子。

學生行匆匆，校園里依稀泛著秋雨后的霧氣。

沈言禮在門上敲了敲，這才推開辦公室的門。

老書記坐在書桌后抬眼，見到是他，不免有些愣了愣。

雖然心里想的是刮了什麼樣的西北風把他都給吹來了，但話落在表面，老書記也授課了這麼些年，總不能這般開口。

心思緒千轉百轉，過了好半晌，老書記才對著沈言禮矜持地點點頭，示意他坐。

“說吧，找我什麼事？”

沈言禮開門見山，“我想去趟監控放映室，調下記錄。”

他不提“監控”還好，一提，老書記立馬有所警覺。

實在不怪人有多心，理由很簡單，只是因為不久前，輔導員剛來問過這回事。

說是有學生在準備表彰會的時候，在更室換服，被有心之人陷害。

需要調一下監控排查人選，但這事到了最后不了了之，因為確實難查。

思及此，老書記看向沈言禮——

“你去那邊做什麼？”

沈言禮言簡意賅，“找個人出來。”

“如果是我知道的那回事，完全不用多費心神了，因為監控有死角，查不出來。”老書記略略思索幾番，緩緩而道，“而且，前面已經查過一回了。”

“不是那邊。”沈言禮沉思幾秒，而后開口道，“我想調旁邊教學樓的監控。”

頓了頓，他補充道，“全部的。”

一時之間，室沉寂下來。

老書記徑自捋著胡須，看向沈言禮，隨后樂呵呵地笑起來，“后生可畏啊，你也倒是真大膽。”

他其實算是較為和藹的那類教授了，但畢竟任職多年，不言便威，自帶校領導環及份，許多學生來了辦公室都是畢恭畢敬中規中矩。

今天沈言禮來了就要調監控，被婉拒了以后還能繼續找新的角度。

聽聽，聽聽，說是要看其他樓的監控。

縝不說，還嚴謹。

想歸這麼想，老書記一點也沒覺得冒犯。

總歸是要揪出那個人來，做的也是正校風，遵校規的好事。

只不過，放映監控室并不是尋常的閑雜人等能進的，書記話語權雖大，但也得向其他校領導請示。

“你總得給我個理由。”

書記說著，端起陶瓷的茶杯，撇開杯蓋，在熱氣朦朧中，緩緩地啜了一口。

他放下杯子，過茶升裊裊，笑地看向沈言禮。

視線隨之落在那一頭灰上。

沈言禮半掀起眼皮，還沒來得及細想老書記這一番話里蘊含的意思，就看到他指尖往這邊指了指。

“那就這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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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稍晚的時候，學校公眾號兼校級網突然推送了一條通知。

「京淮航空航天大學教務聲明：

近日，接到舉報，有學生在準備校表彰會并前往更室換的時候，被有心之人潑下冷水。這類故意陷害他人的事件給害人帶來了諸多影響，直接或間接地威脅到了害人的人權益。該犯事學生枉為航大學子，如不嚴懲，不僅敗壞校風氣，更會助長氣焰，令航大校訓何存——至此，我校鄭重表示：對于此類行為堅決不容，堅決予以否定，堅決予以重罰！

經由監控以及多方證明，我校領導會議商討決定，即日起，嚴懲音樂學院學生——陳念，記重大分一次，停課半月。道歉信需在本校各公告牌掛滿三月，電子版本需在論壇、公眾號以及網掛滿一月。若有再犯，或將吊銷學位證書。

最后，向被害學生傳達全校領導的歉意和問。在此，我們也呼吁全學子，不要做任何違背道德的事。若想主宰藍天，首先要學會，怎麼去做一個人。

注：為保護學生**，暫不公開害人信息。

以上：京淮航空航天大學教務全。」

這道聲明一出，全校都沸騰了。

還在上課的學生經由同學通知，都紛紛去查看。

主要是才開學不久，就有除了八卦之類的事件發生，還是重大記過。

理應算是很嚴重了，畢竟和作弊被罰同理。

就連校的論壇，八百年不上線的方管理員，也將帖子掛了出來，置了頂。

在熱度不斷上升的同時，大家的目紛紛鎖定在一行字上面——「音樂學院，陳念」

而后，像是龍卷風席卷境，陳念的許多陳年舊事都被翻了出來，老底幾乎被掀翻。

其實不論這次，以往也慣是做些小作。

論壇里隨即開了新的帖子，算是特定討論陳念的過往——

「天吶，這都什麼事兒啊？還搞潑水那一套？」

「我猜被潑的一定是生，天氣這麼冷，真是造孽。」

「航大做得好，保護好害人！」

「陳念啊，就眼睛飛到天上去那的？確實是能做得出來的事。」

「對，之前為了錢和何方舟混一起，分分合合無數次，期間不忘和有朋友的學長，真人真事，我室友親經歷。」

「去年校慶，一個小干事，把自己當負責人，全程頤氣指使。」

「前陣子還去堵沈言禮，我笑掉大牙，男神是能夠肖想的嘛！」

「太壞了啊，不過一看重大記過，我舒服了，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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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桃看這個帖子看得津津有味，在盛薔面前，不免還有些忿忿。

“這的真壞，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之前還喊一聲小姐姐，現在想想，我都有些惡寒！”

盛薔在忙碌正式開業的事，閑暇之余也匆匆看了眼。

其實還要早些知道，但航大這麼迅速地理，還是能讓人安心不。

總之算上自己到的，以后應該沒有學生會再遭遇此類的事了。

稍稍晚間的時候，周遭沒什麼人。

店鋪里來了位不速之客。

及到陳念那副略顯憔悴的面容之時，應桃暗自哼了聲，假裝沒看到人。

陳念也沒管，慢吞吞地走過來，對著盛薔說了聲很低很低的——“對不起。”

話落以后，遲遲地頓在原地。

不再吭聲，但也沒有任何多余的作了。

聲明出來的那個時間段，陳念正在上課。周遭的人紛紛拋過來各類眼神，無形之中令人難堪。

雖說早就知曉了學校會直接通報批評，但是最開始的時候，也沒想到事會是這樣的走向。

前天的時候，陳念經過育館，準備回音樂學院。

在學院樓前，有同班同學拋過來喚住，“陳念，外面有人找。”

末了，又懟了懟肩膀，小聲且神地說道，“航天工程學院那邊的~”

陳念聽了心里多了點揣測，但隨之涌上來的，是淡淡的驚喜。

在見到那道影的時候，那驚喜漸漸加深。

來學院樓找的，是程也。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程也是沈言禮的室友，他們經常一起，應該是一伙的。

暗自定下心神，捋捋頭發上前，定了定嗓子，“你找我？”

程也意味不明地看一眼，“不是，另外有人找你，你跟我來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陳念攥著手機，在聽完這句話的時候，抑制住自己幾乎要炸開來的喜悅。

略帶著點矜持，“好，我跟你去。”

只不過目的地并不是想象中的航天工程學院樓，而是行政樓。

程也指了指一樓的出口，“你在那邊等著，等下會有人過來你，我先走了。”

陳念心思都撲在自的妝容上，并沒有那個閑暇功夫去細想程也話里的意思，倒還真的按照他的傳達，一直在那邊等著。

但最終也沒等來沈言禮。

卻等來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書記。

書記朝著招手，示意跟著一起上樓，說是要去辦公室細談。

先前所有的驚喜在見到書記后略略停滯，在聽了要深詳談的話語以后，盡數消散。

而后躥軀干，鉆進骨髓的，是無邊的，沒由來的后怕。

既心虛，又害怕。

像是提前得知了要談話的容，手心里愣生生地浸出了一層細的冷汗。

忐忑不安終究在那個準無比捕捉到人臉的監控定格。

心跳得愈發快，不敢直視書記的眼。

到了這個時候，陳念還是沒有承認，只是一個勁兒地說對不起。

懇求書記放過一馬。

“和我說對不起有什麼用，你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被潑了水的那位同學。”老書記意味深長，“有些事你做了，自己是快活了，卻不曾想后果，人都有私，但在不該的地方肆意揮發，是大忌。”

了解到學校要對進行理后，陳念不免愣在原地。

自以為弄點小把戲沒什麼，又不涉及到命，沒想到學校真的這麼狠心。

而今天全校的通報，以及明明白白的罰容，才讓明白了何為更嚴重。

畢竟私下理，和放在臺面上公開刑，是完完全全的兩個概念。

而重大記過會記錄在檔案里，原本計劃在畢業后，直接進文工團從事音樂方面的工作，不曾想有這樣的事出現，是要跟隨一輩子的，本無法抹去。

陳念渾渾噩噩過了幾天，到底抵不住，幾要哭了出來。

在說完“對不起”以后，對面的盛薔好半晌都沒說話。

陳念愣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整個人都像是游魂一般。

而后，聽到盛薔說，“我知道了，希你以后也不要再這樣做了，我還要幫忙理店鋪，你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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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念走后，盛薔手里的作停滯許久。

秀纖的眉地蹙著，像是有心事，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應桃也跟著湊過來，“好了薔妹，別想太多啦，你安心一點，學校弄了這麼出，以后很長時間應該都不會有人再興風作浪了。”

“嗯……”盛薔應下，思緒略略飄遠。

“俗話說得好嘛，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應桃唉聲嘆氣，“陳念之前都一副很淡定的模樣啊，我都完全沒想到是，那天我去禮堂看你演講，也坐第一排，還和人有說有笑的。”

說著，應桃還象征地抱了抱自己的小胳膊，“現在想想，細思極恐啊，太可怕了！”

“不過為什麼這樣弄你啊，是不是因為你長得太漂亮了，看不過去？”應桃說著手里做了個抹脖子的作，“那也太搞笑了吧，雖然你在我心中排第一，可這世界上的多了去了，要一個個地弄過去？”

應桃在這邊疑，其實盛薔也是。

也弄不大清陳念的機。

應桃晚上還有晚課，送走了人，盛薔靜默下來。

剛剛陳念跑過來，語速過快，也聽不清到底說了什麼。

只依稀能從對方的話語里面，辨認出幾個詞來。

什麼行政樓，書記。

還有——

程也。

盛薔想了會兒，手里撥弄了下那些即將上架的繡品。

還沒等細細回想，店鋪一旁窗柩之外的球場上復又傳來熱鬧的聲音。

剛出聲明那會兒，外面打籃球的人紛紛停下手里的作，心思都不在打球上面了。

眼下應該是談論完了。

窗前來買水的人相比夏季那會兒，要不。

但陸陸續續總還是會有人。

就在這時，不遠的球場傳來略顯悉的聲音，“老大，你今晚不回宿舍了？！”

隨著喊聲揚起的回應，是車子引擎發出的轟隆聲。

車鼓鼓碾過，朝著這邊開過來，開了極慢的檔速。

盛薔離窗近，朝著窗邊看過去，那輛緩緩而來的越野，穩穩當當地停下。

車窗搖下來，朦朧的夜里，映出一張線條流暢的面容，側臉利落。

四周寂靜無人，唯有球場上嘭嘭的球音做背景。

這般模樣的沈言禮，其實還是第一次見到。

稍顯模糊的夜里，遠柏油馬路邊的路燈緩緩投下影，在他的臉上劃出道道斑駁。

盛薔這樣靜靜地看著，好半晌沒說話。

“你發什麼呆？”沈言禮率先開了口。

盛薔視線緩緩往上移，過了會兒，說道，“我沒在發呆……”

“嗯。”他應下，“幫我拿瓶水。”

盛薔聽了，隨意挑了瓶，遞給他。

沈言禮略長胳膊，半湊過來接。

俯之余，那淡淡的煙草薄荷味，鋪天蓋地砸過來。

“你覺得這個怎麼樣？”接過水后，沈言禮復又開口。

什麼怎麼樣……

盛薔起初聽了不解，在他話落之余，視線上移，目隨即定在他手的位置。

沈言禮指尖朝，對著他自己，往頭的方位點了兩點。

風咧咧刮過，周遭的窸窣聲去。

盛薔看了他好一會兒，而后緩緩開口，聲調也放輕了些。

抬眸迎向他的視線，“……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