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初開,向來有主意的林三爺也有做不得自個主的時候。

就比如那橫流的鼻，用帕子堵了許久才見消停。

石頭打來熱水，小心翼翼幫他拭,末了左右端詳著說：“三爺，是不是換的藥方太過燥熱了，明日開始，我給你做些去火的湯羹吧。”

林以安對著燈燭，兩指輕輕按了按太，末了笑出聲，里迸出傻子二字。

也不知是在打趣石頭，還是在打趣自己頭小子似的沖。

于是，來到凈明寺的第一夜,林以安和蘇眉都難得睡得踏實香甜，再睜眼,已是山雀早起覓食的清晨。

山里早晨霧氣散得慢，破云的日照下來,四周還是朦朧的景象。

林以安起了個大早,不似往常那般安靜坐在床上看書，而是讓石頭背著，開隔壁的院門。

蘇眉坐在窗邊梳妝,烏黑的頭發還披散在腦后,玉梳被握在手心里，每抬一下手,腕間一對碧翠的鐲子便發出清靈悅耳的撞聲。

那聲音一下一下,直撞林以安心頭，隔著迷蒙的霧，想象著皎然地面容。

等到走近了,小姑娘的鮮活俏麗又讓他生出一子的怯。

昨晚的椅子還在，石頭自覺地將他就背到窗下，蘇眉目盈盈看向他，靦腆一笑。

林以安正躊躇著要怎麼來句開場白，見一笑，腹稿也來不及打，口一句：“三姑娘……”

還笑著的小姑娘愣一愣，忽地扭回頭，手里的玉梳也重重砸妝臺上。

“哪來的登徒子，喊著一聲姑娘，就敢清早上門來？打出去！”

林以安被說變就變的臉鬧得腦子嗡一聲，喊姑娘不是說的嗎，下刻琢磨出味兒來，抵拳低低地笑。

聽見笑聲，著眼皮子拿眼角余瞄他，正好被他捕捉個正。

“眉眉昨夜睡得還算習慣？”他改了口，瞄他的小姑娘角出一抹笑，很快又被下去，矜持地道：“謝三爺關切，一切都好。”

林以安為故意端著的樣子逗樂，順著的小心思道：“林某臉皮厚，早早趕來，就是想蹭眉眉屋里的一頓飯食，不知眉眉能否賞林某人一個臉。”

他伏低做小的，本就裝模作樣的小姑娘反倒裝不下去了，撲哧一笑，轉趴到窗邊瞅著他笑道：“夫君俊俏，秀可餐，求之不得。”

“又胡說八道。”林以安被那句秀可餐說得赧然，抬手去刮了刮秀的鼻梁。

溫潤的在指下，他心頭莫名發慌，連忙把手收回來，耳微微地發燙。那樣親近的作，于他們來說，才真是冒昧了。

蘇眉亦一怔，卻是捧了臉吃吃地笑，像得了糖的小孩子，心里甜得。

可兩人想單獨用早飯是不能夠的，吳子森像橫殺出來的程咬金，用早飯時大刀闊斧坐在兩人中間，把兩人隔了個千山萬水似的。

蘇眉哪里看不出來他是故意搗，翻了個白眼。

一個薄皮的小包就橫過吳子森那道楚河漢界，放進碗里。

抬頭看過去，林以安正擱下幫夾過小包子的筷子，換上另外一雙筷子再用飯，就挑挑眉道：“昨兒不也沒嫌棄你麼。”

說罷，很不滿將那包子咬掉一半，還磨了磨牙。

倏地提起昨夜，林以安尷尬得一陣咳嗽，直咳得吳子森一頭霧水著兩人。

他們兩人是在打什麼啞謎嗎？

待用過早飯，蘇眉就吩咐著丫鬟婆子收拾東西，真要往水潭那邊去。

吳子森有意表現，偏不讓石頭累被林以安，堂堂一個世子，馬步一扎就把林以安給捋上背。

末了還掂了掂他，話里有話地道：“林三爺這重，還沒我先前練的銅錘重呢，太瘦弱了。”

林以安在他背上服氣。先前覺得自己頭小子，如今看來，有比他更孩子氣和爭強好勝的。

蘇眉在邊上聽著，在表哥有意表現的笑容中憂愁：“夫君了不苦，這幾日我都讓們燉湯吧，好歹滋補滋補。”

和吳子森想象的反應差了個十萬八千里，讓他直接就愣在當場。

表妹不應該要夸他強壯才對嗎？！

林以安平白得了便宜，沒忍住笑出聲。

慨吳子森果然是武將家的孩子，心思跟那直腸子似的，一門直到底。

到了譚邊，吳子森氣得差點要把林以安給丟水里去，累得坐倒直氣。

蘇眉聽著他牛，很心地說：“表哥累了，一會別勉強，和石頭換著背吧，湯我留你一份。”

吳子森：“……”

他究竟都干了些什麼？！

吳子森暗惱得不行，扭頭去瞪讓自己丟了形象的林以安，卻見他吩咐石頭去砍竹子。

很快，石頭拖著兩翠竹回來，他一手拿了砍柴的刀，開始修理起竹枝。

蘇眉多在深閨，沒見識過這是要做什麼，好奇蹲在他跟前，盯著他看得認真。

吳子森也被吸引了，主要是林以安手上有條不紊的，十分練，一看就是把一件事做得再悉不過才有的作。

看著看著，蘇眉先悟了：“夫君是要給我做釣竿嗎？”

竹枝被削得圓融，連一點刺都沒有。他又讓石頭升起火，烤了烤，確定韌不易斷裂才笑著找出早帶來的線回道：“是，不是說來垂釣的嗎？”

蘇眉就得了新玩，迫不及待往譚邊跑去，要試一試手。

吳子森還蹲他跟前，有些佩服道：“你居然還懂烤火這法子，我也是從一些工匠老師傅那兒聽說過，給我也做一個，我和表妹釣魚，午飯就有了。”

他倒不記仇，林以安笑著說好，如法炮制，給他也做了個釣竿。

蘇眉已經在譚邊大呼起來：“上勾了上勾了！大魚，我要拽不！”

邊的紫葵連忙幫著扯線收桿，吳子森急急忙忙跑過去，兩個姑娘家使出吃的力氣還真把魚給拽了上來。

那魚一蹦三尺高，正好朝著吳子森上拍去，來幫忙的年公子就被水和魚尾拍得狼狽，膛都的愣了站在那兒。

蘇眉哈哈哈地笑，可笑著笑著，那種似曾有過的覺又席卷上來。

眼前一花，吳子森變了坐在椅上的林以安，他正低頭無奈看著在上蹦跶的魚，然后搖搖頭手要把那尾魚給丟開。

一個人急匆匆的跑來，并不認得，只聽那人說：“三爺，國公府的人正四找您和三姑娘，您嫡母說，若不把三姑娘送回去，便要逐您出林家。”

蘇眉臉上的笑就凝固了，心里沒來由地升起一恐慌。

林以安此時用兩指著魚尾，隨意將它丟地上，淡淡地說：“由得鬧，此事做不得主。”

他語氣不屑，卻讓到安心，將心里那份恐懼驅趕。但還怔怔站在那里，雙腳灌鉛一樣沉重，直至那人離去，也沒能挪一步。

他倒是抬頭看著笑，玩笑道：“三姑娘別擔心，林某說能護你，就一定會保你安然。莫不是，你是怕林某兩袖清風的，養活不了三姑娘？”

他開著玩笑，眼眶卻潤了，喃喃地回了他一句：“三叔又取笑我，明明手里握著商行，富貴著呢。你在家里時騙我那麼些己，現在我真兩手空空了，你不養，我也要賴著你！”

他笑意更深了，語氣卻極為無辜：“當時三姑娘一心接濟，林某哪里能不知好歹，拂了你的心意，你傷心。”

“——三爺，國公爺找過來了！”1泡2沫3獨4家5管6理7阿8蓉9整10理

蘇眉還在恍惚中，被石頭咋咋呼呼的聲音給喚得回神，有些茫茫然地眨了眨眼，就被在眼前的大臉嚇得往后退一步。

如若不是紫葵扶一把，非得摔倒。

心有余悸地道：“表哥你靠那麼近干嘛？”徹底清醒了。

吳子森也被嚇一跳，著心口說：“是你忽然就不了，喊你也不應！”

蘇眉被他一說，表有變得有些呆滯，回想著剛才看到的東西。難道又是什麼以后發生的事嗎？

張地去尋找林以安的影，卻見衛國公已經大步走來，而他神輕松地朝石頭說：“無妨，是我留的消息，告知我在此養傷。”

石頭這才鎮定了些，挨著他。

“夫君……”蘇眉想要過去，不想胳膊被人拉了一下。

吳子森將帶到一邊，低聲道：“可能是國公爺與他有要事，我們就在這兒看著，林家的事，我們過多，才是給他添。”

蘇眉就心里七上八下地盯著父子倆所在方位，腦海里又把剛才的畫面重新再細細回想一遍，心里冒起大大的疑團。

即便那是以后會發生的事，為何會喊夫君為三叔，這是跟了誰的稱呼？

這已經不是第一回聽到自己喊這個稱呼，疑慮著，已經想到一個人，那便是林恒禮。

林家人里，接過的就是林恒禮，那喊林以安三叔……蘇眉梳理著各種可能，心里越發不安，杏眸的漸漸暗了下去。

衛國公見到小兒子，還見到水潭邊站著的蘇眉表兄妹，倒沒過多去問，而是朝他長嘆一聲道：“以安，回家來吧，我給你找的郎中已經到京城了，如今就在府里。”

“父親過來，只是說這事嗎？我以為，是公主那邊有信了。”林以安手里還握著鐮刀，垂著頭依舊在削竹子。

他準備編個簍子，等一會小姑娘釣更多的魚，也好有個兜著的東西。

衛國公神一頓，顯出愧疚來：“以安，你兄長已經保出來了。是……你母親，喊人臨摹你的筆跡，往宮里送去陳書。為父勸不住，但為父能保證，你回府來，沒人再敢為難你。”

林以安聞言，勾著忽地笑了。

他仰了頭去看父親，一雙酷似生母的眸卻不見笑意，衛國公被他看得心里莫名發。

他笑著，還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說道：“公主人臨摹我的筆跡？在我書房找的筆跡嗎？這可糟糕了……我昨夜想著，到底是兄長，雖然有罅隙但也不能因為他真害了林家，便連夜寫了份陳書。”

他緩緩地說著，衛國公的臉一點一點變得難看，隨后顯出一種帶著惶恐的猙獰來。

而林以安還是那般悠然的笑著，喊了聲石頭，問他：“那封信可是讓人送下山了？送往鎮司指揮使手上？”

石頭點點頭：“三爺代今早一定要送出去，正好有師傅下山，就勞煩他們跑一趟，確實天不亮就送出去了。”說著還抬頭看了眼天，“可能這會已經到鎮司了。”

衛國公面上的惶恐就深深埋到了心頭，連聲調都帶了惶惶：“以安！兩封信筆跡不一樣？！”

“或許是吧，我書房里的字跡，多是對著大家字帖練的。公主若是找人臨摹的那些，那肯定是不一樣的，鎮司指揮使收到之后，怕會覺得奇怪，送到圣上跟前。圣上一對比兩封陳書，公主找人替筆的欺君之罪怕是沒法瞞。”

林以安說著，手里的鐮刀歪了一下，差最后一點就能劈勻稱的竹條就那麼被切斷了。

他可惜地盯著手里的東西看，把它丟棄在腳邊。

“父親，你瞧……不是我不顧念親，如若一些算計，何來的橫生枝節。林家……兒子應該不會回去了。”

他丟下東西，邊的笑意已經散去，平素溫和的人，面容廓都因強勢而冷。

衛國公心狠狠地了一下，在欺君后果的恐懼中抬手一掌扇了過去。

“——夫君！”蘇眉驚著跑了上前，手去推了一把衛國公，把林以安護在后。

衛國公有些怔懵地盯著自己手掌，掌心上傳來的麻意提醒他究竟都干了什麼。

他打了個激靈，連忙去看小兒子，只見他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抬了袖子，輕輕把角的一跡拭去。

“以安……”衛國公喊了他一聲，在他面無表中說不出是恨還是悔，“你知道不會輕易出惠嬤嬤，你知道會找人代筆一封陳書，是不是。”

“對，我知道，而且我也想知道，父親會怎麼做。如今也都知道了。”林以安閉了眼，靠著樹桿，已經不想再多說。

對林家人，他其實也沒有抱多希冀，唯獨是父親，他以為父親起碼會站在他邊一次。

如今看，是他高估了自己。

不過就是一介庶子，有什麼資格去奢更多，家里喂一口飯，讓他安然活到現在，已經是父子深了。

衛國公抖著手，明白自己剛才沖之下的遷怒已經無法挽回，家里如今也不知是什麼況。他是一家之主，|浸場多年，即便被緒左右，也還是有一清明先去權衡大局。

他轉，沒有猶豫地離開，走了兩步，卻還是留下一句：“沒有老子允許，你一輩子都得綁在林家！”

蘇眉氣得不行，蹲下拾起石頭狠狠朝他丟了過去。

正好砸中衛國公的肩膀，砸得他踉蹌一下，卻依舊沒有回頭，匆忙離開。

而此時的國公府，嘉禧公主正在長子院子里，心疼著親手給他包扎胳膊上的傷。

“那些個煞神，怎麼真敢朝你手！”怒罵著，林以宗倒不見生氣，安道，“并不是他們傷的，是押兒子下獄時，兒子不慎撞傷。牢里不讓請郎中，就那麼放著，才惡化腫了起來。”

嘉禧公主聞言冷哼：“都是那個賤種拿喬，還真以為能拿我不，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這邊正罵著，管事急急忙忙跑來，說是有圣旨。

林以宗焦急得就站起來，嘉禧公主鎮定地把他按著坐下：“急什麼，多半是圣上下的安圣旨，畢竟你是被人污蔑才有的牢獄之災，圣上哪里能真我們林家委屈，不然就得寒了宗親們的心。”

嘉禧公主自得，長子回來心自然是好的，笑著吩咐人設香案，自己回去穿戴好誥命服，從容地領著一家人去接旨。

手里握著旨意的公公見姍姍來遲，眉頭皺了皺，高喊一聲接旨，在眾人烏泱泱跪倒一片時扯著嗓子宣旨。

誰知旨意開頭便是一句帶著斥責的林家妄為，嘉禧公主心頭重重一跳，不敢置信抬起頭，以為自己聽錯了。

然而宣旨的太監一句一句把皇帝斥責的話道來，責令足三月，林以宗更是被冠予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被停職三月，奪了手上辦差的實權。

每一字，每一句，都刺嘉禧公主耳中，讓失態地爬起來就要去搶圣旨，想看看清楚。

宣旨的太監被氣得喝道：“大膽！公主即便為圣上姑母，亦不能如此藐視圣上龍威，咱家回去定當稟明圣上！”然后越過，居高臨下盯著止不住發抖的林以宗，在他匍匐著磕下頭高舉雙手時，才把圣旨穩穩當當放到他手中。

“世子，好自為之。”太監丟下怪調的一句，冷哼著拂袖離去。

長房的人皆一臉惶恐，林恒禮看著母親倒地，這才清醒過來，忙喊丫鬟婆子扶起祖母和母親。

林家二房夫妻相視一眼，把已經嚇哭的幾個晚輩遣回房，著人打聽衛國公此時在哪。

家里這是出大事了啊！

衛國公那頭匆忙離開，也還是晚了一步趕回家，蘇眉在人走后，心疼地去潭邊掏了帕子給林以安捂著紅腫的臉。

按著帕子，氣得雙眼通紅：“他這算什麼人父，怎麼可以對你手！我就該多砸他幾下！”

林以安一直閉著眼，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聽著在耳邊帶著哭腔的碎碎念，眼皮終于了。

吳子森在邊上看著，心里很認同表妹的話。

那真是個混賬父親，庶子就是不兒子了嗎，居然還有臉遷怒。認同中，又同林以安，知道他被當眾扇一掌心里肯定也覺得難堪，默默走得遠遠的。

紫葵看了看離開的吳子森，又看了看自己姑娘，也拉著石頭挪到遠站著，給兩人一個獨的空間。

蘇眉手中的帕子都捂熱了，見他臉頰越來越浮腫，準備去涼水里再淘淘帕子。哪知剛站起來，就被他手又拽了回去。

沒蹲住，跌坐在他邊，張地又要挪開：“沒著你的！”

他拽著胳膊，彎下腰，埋頭在肩膀上：“眉眉讓我靠一下。”

在蘇眉的認知里，他從來都是溫潤從容，像不可被摧毀的一座大山，在他邊就總到安心。此時他微弱和輕的聲音，掀翻了對他固有的印象。

那個堅定自信說能護的男子，也會流出脆弱的一面，無助著想找一個依靠。

心揪著疼，手去圈過他的背，啞聲道：“他不值當你難過，那個破林家，不回去就不回去了。我不是和你說了，他最后還是要趕你走的，倒不如早早斷了干凈！”

其實是找不到話安他了，不管記起的那些東西是真是假，是如何古怪，都不管了。

因為林家就是要害他傷心，長痛倒不如短痛！

通得很，林以安靠著單薄的肩，亦覺得小小的軀有奇怪的力量。單單是這麼挨著靠一靠，聽說一番不算安的話，居然真沒有那麼難過了。

是啊，他早就打算好要離開，早晚的事兒，倒真沒必要這般矯。

不過就是挨了一掌，父親教訓兒子，天經地義罷了。

他就低低笑出聲，蘇眉卻在他笑聲中輕了一下。

到脖子有不同于相的那種溫熱，砸了一下，落小小一片，然后又逐漸發涼。

“夫君……”難過地喊他，林以安卻已經抬頭，重新靠著樹桿坐，角勾著一抹溫地笑道：“噯……”

他居然回應了一聲。

從來不曾聽過他回應的蘇眉都愣了，他笑著慢慢去牽了的手，著指尖說：“離開林家，我就不是什麼老爺了，你還喊我夫君，悔不悔啊。”

在震驚中還沒能回神，下意識地回道：“不是老爺沒關系，我有嫁妝養你。”

林以安似乎是詫異，眸微微睜大了些，旋即笑出聲：“那不就吃飯的了。”

蘇眉眨了眨眼，總算回神了，毫無預兆地一把就去擰他胳膊：“你又要騙我己呢，說！你手里的商行是怎麼回事！”

不管先前看的畫面是真是假，該拷問還是得拷問，都說男人有錢就變壞，要防范于未然！

被擰得氣的林以安就愣了。

……怎麼知道他暗中搗鼓了個商行？！

作者有話要說：眉眉：出私房錢！

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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