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對養在深閨的姜昭來說一切都是新奇的,就像是一只快樂的小鳥在其中飛來飛去，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那個，玩的是不亦樂乎。

陸照牢牢地牽著的手,目隨時注意著四周,若是有人敢將目停留在小郡主的臉上太久，他要麼冷臉看過去要麼側擋住小郡主的影。

崇德街的坊市偏向平民百姓，姜昭一直養在宮中和公主府中,認得份的人便是上層貴族也是寥寥,所以陸照也不擔心會有人認出他們。

當然，向來算無策的陸首輔忽視了一個可能，也同樣會有人抱著和他們一樣不想被認出的目的到這里,九公主和王便是一個例子。

九公主發現了一個疑似姜昭的小娘子,總忍不住往消失的方向看去，的親兄長王察覺到的異常還以為想到那游玩。

“那里走到盡頭,繞過一道彎就是護城河了。小九，為兄帶你去護城河賞玩,往年的護城河邊小娘子和郎君們是最多的。”王提到護城河邊的熱小娘子們展一笑,搖著手中的折扇，頗為風流倜儻。

九公主比姜昭只小了兩個月，早就及笄了,到了選駙馬的年紀,聽出了兄長話中的調侃意味，又又惱地跺了跺腳，“哥哥,回去之后我定要和母妃說,讓給你選一個脾氣厲害的王妃。”

二人的母親是淑妃,最近正忙著給王選王妃。

王聞言,搖著折扇的作一頓，滿不在乎地開口，“急什麼，總要等上頭的兄長選好了才能到我。”

王在皇子中行三，他上頭的兄長只有兩個，太子已經妻妾群，正在選王妃的兄長便只剩下靖王。

“若不是……怎麼會到他先選。”九公主通過自己親哥哥的緒變化也很快想到了最近宮中翻天覆地的改變，低聲抱怨。

被幽了多年的崔皇后竟然被父皇從長信宮放出來了，而且似乎父皇寵，這下不僅后宮的妃嬪們個個渾不自在，他們在靖王的面前也瞬間矮了一截。

嫡子天然比庶子庶高貴，從前崔皇后被幽仿若明人的時候，他們下意識忽視了這一點。可如今，崔皇后可以出宮還可以為靖王選妃，一切已經不同了。

“好了，小九，不要再胡思想了，我們去護城河邊踏青。”王的桃花眼微瞇，睨了一眼自己的妹妹，邁步離開，有些事如何能在大街上說。

九公主被兄長告誡，悻悻跟了上去，倒是忘記了那個疑似姜昭的小娘子。

姜昭逛完崇德街的時候，陸照的手上已經拎了不東西，全都是看中的。

姜昭覺到累停下來，臉頰紅紅的，鼻尖上也冒出了汗珠，看到陸表兄手中拎了那麼多東西不好意思地抿抿，“將這些都給金云陸十他們吧，陸表兄你肯定累了。”

陸照不可置否，將手中之到陸十手中，用干凈的袖輕輕地去小郡主臉上的汗水，看到一間書閣牽著進去讓坐在里面休息。

“乖乖地在這里，我去選幾本游記。”陸照為選了一個涼的地方，卻也沒有走遠，保證他隨時一個回頭都能看到小郡主的影。

姜昭因為他無微不至的照顧悄悄地彎了眼睛，心覺跟陸表兄出來游玩一點也沒錯，他關心卻又不因為的病弱阻止，不將讓注意的話時刻掛在邊。

天知道，姜昭最討厭別人在興致最高的時候提起的中斷的快樂了！

陸照快速地選好了幾本書，轉頭看看小郡主臉頰上的紅已經慢慢地消退，他拿著書去結了賬。回來的時候，小郡主就一直乖乖地坐在那里，看向他的目中充滿了信任，陸照眸一凝，瞬時加快了腳步，走上前和地說，“我們這就去護城河邊踏青，累了一定要同我說。”

姜昭點點頭，又急忙搖搖頭，“我已經不累了，看，臉上都沒有汗水了。”

陸照低下頭輕笑了一聲，神是上輩子從未有過的溫，“護城河就在附近。”

另一邊王帶著九公主一行人已經到了護城河邊。

端午佳節，臨近夏日，護城河邊正是一派生機的場景，有人在詩作對，有人在泛舟歌唱，還有人聚在一起玩游戲，投壺套圈，熱鬧極了。

九公主和姜昭一樣也是從小生活在深宮，姜昭還有出宮的機會，而除了央求自己的兄長本未踏出過宮門一步，哪里見過這樣歡樂無限的場景，一時眼睛都看不過來。

興致地拉著兄長王到人群中，兄妹二人上的尊貴氣質吸引了不人來搭訕，有年輕的郎君也有貌的小娘子。九公主環視四周，一個都沒搭理，自恃皇家貴，看不上這些相貌平平世低微的平民百姓。

王邊湊過來的貌小娘子也都被趕走了，對頤指氣使的姿態很是畏懼。

王再一次對妹妹到無語，打定主意回去告訴母妃就這驕縱的脾氣只能低嫁，不然遲早要得罪駙馬的家族，反正他是不指親妹妹能給他助力了。

九公主則對哥哥看上那些小家碧玉的庸脂俗很不理解，左右看了一眼，手指往一劃了一下，揚著下道，“這些子中也就那個看上去還順眼一些，哥哥你的眼真是差。”

王順著的手指看過去，神一下僵在臉上，忽而搖了搖扇子低聲開口，“沒想到皇兄也會到護城河這里，看來他對長信宮娘娘的眼很是認同。”

九公主隨手一指，覺得還不錯的子正是太常寺卿的孫宋令儀。

王在母妃為他選王妃的時候見過的畫像，此生的如枝頭巍巍的落花一般，他當時多看了一眼，母妃卻說家世有名無實，于是畫像被重新合了起來。

可是王眼下看到皇兄靖王與那宋娘子不遠不近地走在一起，心中已經明了，解了幽的崔皇后在一堆的畫像中選擇了此做靖王妃。

一個在家世上給不了半點助力的靖王妃嗎？他猛地一下將紙扇折了起來，笑著沖著邊的妹妹說道，“走，我們去向那邊的皇兄打個招呼。”

既然遇到了，為弟弟妹妹怎麼能忽視兄長呢？

他們朝著靖王走過去，人高馬大的靖王也在人群中一眼看見了他們，沉了沉臉朝他后有些局促的宋令儀介紹，“三皇弟王，九公主。”

宋令儀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護城河的確距離他們沒有很遠，姜昭不過慢吞吞地走了半刻鐘就到了從河面吹來的水汽，愜意地瞇了瞇琥珀的眼睛。

下的河面寬闊平靜，像是被灑了一層金，不由得出聲慨，一條河流已經這麼了，那寬廣無邊的大海該有多麼的壯闊啊。

若不是的不允許遠行，肯定要和二哥一起跑到東海去看一看。

那東海縣令之如今的忠和鄉君許清荷就不是尋常的小娘子，聽說從小跟在父親任上，是在海邊長大的。

想到許清荷還要再回到東海縣，姜昭看向邊的陸表兄，言又止，舅舅說他屬意陸表兄到東海任縣令。

然而陸照察覺到的目，這一次卻沒有反應，而是盯著不遠的幾人，薄抿直，面無表的側臉棱角分明。

他沒有料到端午之日，理應皇城的靖王和王會同時出現在這里，而他的邊還有小郡主！四周俱是草地，本無可躲！

陸照瞳孔，在那幾人即將看過來的時候，迅速用自己的將小郡主擋住，低聲道，“離開，靖王和王在此。”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那些人抓住小郡主的把柄。

姜昭被實實遮在高大的男子后，聽到靖王和王的名字時整個人喪氣地垮了小臉，好端端的一次踏青被毀掉了。

可和陸表兄的事能被舅舅知道，卻不能被靖王和王兩位表兄知道，還有陸表兄也會被卷議論中的。

姜昭咬了下，趁著他們還未發現自己的時候悄悄地往遠離護城河的方向退去，比了個手勢，一顆心撲通撲通跳。

好在金云等人就在離不遠的地方跟著，發現異樣后立刻上前，作麻利地為罩上幕笠。姜昭就隔著一層紗，模模糊糊地看著陸表兄躬朝兩位表兄行禮，和不對付的表妹九公主一直盯著陸表兄看。

這樣的場景映在眼中，姜昭突然覺得口有些不舒服，明明是該和陸表兄一起在護城河邊漫步，還要問問陸表兄大海是什麼樣子。

“金云，本郡主要過去。”姜昭皺了皺鼻子，語氣堅定地開口。

金云聞言，沉默了幾瞬，服侍在外罩了一件名貴的云霞紗，又輕輕解開綁在發髻上的帶，任一頭烏發披在姜昭的肩上。

姜昭摘下了幕笠，紗縹緲璀璨，烏發順如綢，抿著一步一步地往護城河邊走去，眼眸似水，面若華。

人群出現了，不約而同地看向一人，男老無一例外。

靖王是幾人中第一個看到的人，眼神立刻變得幽深晦暗，口中低低地喚了一聲，“昭昭。”

王手中的紙扇因為驚訝差點掉落到地上，連忙詢問自己的妹妹九公主，“你方才看到的子就是表妹？”表妹竟然真的不在宮中，也來了護城河邊。

九公主從陸照上移開了目，看著姜昭眼神不滿又不喜，語氣憤憤，“不是，那子就是個尋常小戶。可你看姜昭，上那是云霞紗，千金難得，宮中一共只有五匹，我才只得了手絹大的一小塊。”

明明才是父皇的親生兒，尊貴的公主殿下，吃穿用度竟然比不上一個病秧子郡主。

九公主因為嫉妒，憤怒的眼神幾乎在姜昭上的云霞紗上燒出一個來。

王聽到這里，雖然莫名覺得有些怪異但也不再懷疑，他妹妹對表妹向來關注。

陸照恭敬地站在他們的后，聽到九公主的話微微垂眸，一雙黑眸泛著深沉的冷意。可惜這一瞬，只有同樣被忘的宋令儀察覺到了，低著頭忽覺后背一涼，了。

姜昭很快在婢的簇擁下走到這些人的跟前，懶懶地喊了兩聲表兄并一聲表妹，好奇地打量了一眼不認識的宋令儀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垂眸不語的陸照。

“本郡主記得你，你是今科的狀元郎，接了本郡主好多的絹花。你也到這里游玩嗎？”

“照見過明月郡主，”陸照掀起眼皮朝微微一笑，不若面對靖王九公主等人的恭敬清冷，緩緩道，“到此是偶然經過。”

“那你手中拿的是什麼呀？”姜昭記得方才陸表兄沒有看九公主也沒有和九公主說話，口舒服了一些，彎著角問道。

“是幾本游記，打算當做端午節禮送給座師。”陸照恍若未察覺到氣氛的詭異，溫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