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月考后沒多久，林漾接到了爸林賀的電話，當時還在上課，是趁著下課的間隙才到洗手臺那的走廊給他回的。

“還在上課啊，爸爸忘了。”

林賀聲音聽著有些疲憊，林漾還是沒忍住，問他：“公司怎麼樣了？”

之前因為項目出了大問題，但這段時間林賀忙著找合作方，重新制定方案，也算是補救回來了一些。

“你不用擔心，好好在那邊上課。”

林漾說“好”，父兩又變回沉默。也沒掛電話，知道林賀肯定還想說些什麼，但等了半天也只是問一些“在那邊生活怎麼樣，學校怎麼樣？”的無聊話題。

還有兩分鐘就要上課了，林漾嘆氣：“爸，沒事我先掛電話了，你注意休息。”

“漾漾，有些事怪爸，自己在那邊注意點，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他這會才想起來問，“新家里那人對你好嗎？我聽說他有個兒子，你媽沒忽略你吧？”

“好的，沒忽略。”林漾仰頭看著這已經進冬日的天空，一片霾。打電話的手也染上了寒意。

掛了電話，沉默的看了會，直到上課鈴聲響起才回班。

不知是不是錯覺，林漾總覺爸今天找有事要說，但好像剛剛沒說出口。

回了班級，思思替發著試卷，把那張遞過去：“理老師說讓你下午把錯題本收一下。”

“好，謝謝思思。”林漾走到第二排，外面的許縱頗有自覺的起讓位置。

上次考試績發下來后，老錢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把和周弦思分開，和后的許縱安排在了一塊，兩人雖然不是陌生，但也沒太，只偶爾做題時說上幾句話。

今天的許縱倒主提了句：“你心不在焉？”

林漾一道題解了半天。

前面的周弦思也回頭看過來，許縱收了剛才語氣中的疏離，問：“有題目不會？”

周弦思搖搖頭，問林漾是不是了。

“沒事，我就是剛才想了些，沒關系，你坐好寫字吧。”

也沒了解題的心思，把那本子往旁邊推了推：“同桌，麻煩了。”

許縱垂眸看了會，提筆在上面寫步驟：“你最近好像做的難題比較多。”

林漾：“對，想著提高這方面的分。”

“雖然不知道誰給你的建議，但你早該這樣。”許縱把寫好的本子推回去。

他知道自己兄弟喜歡林漾，又加上跟林漾們一起吃過幾次飯，所以即便坐在一起說話做事也極有分寸。

林漾道了謝，看懂后又開始了下一題。

雖然有些心煩意，但那幾天臨近期末考試，各科老師都是不間斷的卷子，林漾沒心思去深想這通電話的意義。

好不容易熬過了三天的期末考試，林漾才得了空又被卓季芳提前安排了寒假補課班，倒是一天都沒讓休息。

卓季芳報的是長川市有名的一家金牌補課機構，小班上課，每個班最多只收十人，還是按照績分班，以復習為主預習為輔。

就是好巧不巧的，跟陶文霜又他麼在補課機構上遇到了。

林漾是真不知道兩人到底是什麼狗緣分。

卓季芳也意外，晚上回來后問要不要換家機構，不在這家補。

“不用啊，你不是錢都了嗎？”林漾不覺得要因為一個不重要的人改變自己的生活軌跡，“頂多就是過過癮，小打小鬧，又不會影響我什麼。”

見堅持，卓淑芬也不多說，和叮囑了幾句關門出去。

正好上從樓下上來的沈妄。

門邊還差一個隙關上的時候，沈妄不經意瞧見屋桌子前的瘦弱影困倦的打了個哈欠，那人眼又出一本書。

他忽然就了聲：“卓姨。”

卓季芳有些意外他主的打招呼，忙應：“哎，怎麼了？”

“林漾的補課要補多久？”

補課報了二十天，每天上午從七點半到十一點，周六周日也正常上課。

聽完的話，沈妄抬手看了下表盤上時鐘指在“11”這個數字上，狀似不經意的轉而了眼那扇門，主提及：“我過兩天要去一趟海京，春節也會留在那邊過，我爸麻煩卓姨多照顧些了。”

海京是沈妄外婆的家，他父母之前沒離婚的時候一家三口每年都去海京過年，父母離婚后他母親去了國外，長川這邊只剩下沈柏裕一人，沈妄過年就沒再去過海京。

老人想的，他小舅舅今年也剛回來，所以早就打電話讓沈妄今年去那邊過一段時間。

沈妄的寒假只有十多天，一來一回太折騰，就干脆讓他留在那邊過年了。

卓季芳聽后忙應下，也不打聽，只問著：“要不要給你外公外婆準備點過年禮品？”

這事一般都沈柏裕負責。

雖然不用，但沈妄還是說了聲“謝謝。”

卓季芳因為陶文霜那事憋悶的心立馬轉好。

沈妄暫定后天下午過去，海京那邊安排人過來接，他收拾好東西直接在家等著就行。

那日去補課時卓季芳讓中午早點回來，下午哥要去海京，最好回來一趟。

那天上午主要是數學，補課班的老師找了幾個重點例題，中間休息的時候坐在前排的陶文霜過來。

“哎，跟你說個事唄。”

林漾不興趣。

“關于你爸的你也不興趣？”

林漾這才停筆抬頭看：“你想說什麼？”

“你知道你爸結婚了嗎？”

林漾瞳孔不控制的了下，緩緩松開握筆的指尖，又重新拿起。

一看這反應陶文霜就明白了，難得看到林漾這吃癟的模樣，湊到林漾旁邊的座位給說著自己知道的最新消息：“你爸就上個星期剛結的啊，真沒通知你啊，那看來你爸也不想跟你和你媽來往啊，這麼大的事都不跟你這兒說一聲。”

上次那通電話里林賀的語氣就吞吞吐吐的，林漾還以為他是對自己愧疚才小心翼翼，現在看來原來是因為要結婚想告訴又開不了口了。

可真是可笑。

“葛阿姨還好看的，我媽說你爸很喜歡，對很重視，婚禮啊，房子啊，都是高價位的，就連公司的份你爸也送給一些做聘禮。”

“不過想想也是，葛阿姨在你家公司做了這麼多年，那點份也是應該的，哦，對，你還不知道吧，你爸公司現在也好了，得多虧了葛阿姨幫你爸拉了不客戶，也難怪你爸這麼依著。”

“將來他們生的孩子應該也更幸福，估計你不久后就要做姐姐了。”

陶文霜連續說了一大串卻見那人低著頭寫字，奇了怪了：“這是你爸，你都沒反應啊？”

“你說完了？”林漾面無表的看，“你想看我有什麼反應？大哭還是大鬧？那樣你是不是很高興？”

“陶文霜，我沒你那麼蠢。”

抬手指指陶文霜的座位：“笑話看夠了？可以走了？”

“嘁”，陶文霜翻著眼哼了一聲，“我就看你能憋到什麼時候。”

林漾沒理，隨手拿起筆，面前的試卷上是剛才畫的幾個字母，跟題目完全對不上號。抿著把草稿紙一團，扔進了后面的垃圾桶里。

上課鈴聲又在這個時候敲響，林漾本沒有心思再聽完后面的課程，跟老師說了一聲收拾東西提前離開了。

出去的時候高辰俊正在門口等著，他這幾日從同學那里打聽了補課地方，時不時的就來這候著，一直跟著林漾到公站臺。

要是平常，林漾還能禮貌的跟他點點頭，勸他別來，但今天，林漾是真的一句話都不想說。

直接略過。

“你怎麼了？”高辰俊追上來，“這才十點多，你怎麼這麼早就走了？”

林漾停下，看他：“那你怎麼來這麼早？”

高辰俊笑了笑：“我過來上網，后來覺得沒意思就想著先過來等你。”

他總是有很多巧合，林漾之前的話已經說得夠清楚，但對這人甩不掉的糾纏是真的耐心告罄，因此沒再顧忌什麼同學分，直主題：“你說想跟我朋友，想跟我聊天，那你說說，我們之間有什麼話題可聊？”

高辰俊愣了愣：“有，有很多話題啊，都可以聊啊。”

“比如？”

“就比如，”高辰俊抓頭發想了想，“其實我們兩的家庭都差不多啊，都是重組家庭，我爸也是剛離婚結婚，所以我理解你到這個新家的不容易的。”

兩人這會站在一個路口的人行橫道前，等到紅燈變為綠燈，旁邊的行人匆匆上前通過，林漾卻沒，則往后退了兩步。

“高辰俊，你說你理解我，覺得在這事上我們會有共同話題，那好，我問你，你對于你爸新娶的那位阿姨是什麼態度？”

“我肯定……”高辰俊反應過來，立馬打住。

“而且如果以后這位阿姨有了自己的孩子，你會多一個弟弟或者妹妹，抑或是這位阿姨讓現在的兒或兒子進到你家，你會是什麼態度？”

高辰俊沉默了。

他的反應就說明他的態度。

林漾：“所以你看，你一樣是會對突然霸占你家里的這一個人或者兩個人討厭甚至反，而我，現在就是這兩人中的其中一個，我們兩是站在對立面的，你覺得我們還會有共同話題嗎？你還能毫無膈應、真心誠意的站我面前說出我不容易那些話嗎？”

“如果你能，那抱歉，我不能。高辰俊，以后別來了，你去過你自己的生活吧，我沒那麼好，也是真的不喜歡你。”

林漾很會跟對方把話說得那麼直接，但現在一點應付人的心思都沒有。

沒上課突然回了家卓季芳自然詫異，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淡下來，礙著沈妄在客廳沒好發作，丟下一句：“你一會上我房間，我有事跟你說。”

林漾知道自己又免不了一頓批。

煩躁的扔下書包，還不慌不忙的去廚房倒了一杯水喝。

出來后，沈妄正坐在對著飯廳的臺邊煙，聽見靜，他掀了掀眼皮看過來：“你今天心不好？”

不喜歡的煙草味也跟著空氣擴散而來。沈妄說的對，林漾今天心就是不好，所以這會連討厭的煙味也跟著嗅覺無限放大，不想忍了，用一種聽起來很平和絕無引戰的語氣開口：

“有數據表明，香煙燃燒時會釋放38種有毒化學質，每年肺癌患者中吸煙人群占80以上，重度吸煙的人得肺癌的發病率高達30。”

沈妄不以為意的扯，干凈的手指練地彈了彈煙灰，輕倦著嗓音：“這玩意沒告訴你，進呼吸道的有害質頂多10，剩下的全留在空氣中？”

林漾默默看了眼彌漫在空氣中的白煙霧，微笑道：“原來哥哥你也知道吸二手煙的危害要比一手煙大啊。”

似想笑，沈妄叼著煙瞥，眉眼桀驁不馴：“知道危害大，那你還跟著湊過來？”

一語雙關。

林漾笑容弧度更大了：“對，哥哥說的對。”

踩著重腳步跑上樓。

一煙快燃到末，沈妄利落的在煙灰缸里按滅，不知想到什麼，狹長的眼尾帶著若有若無的笑。

沒過幾分鐘，在沈妄估著時間差不多的時候樓上某個房間漸漸傳來兩母的爭執聲。

偶有幾個學習、第一的字眼聽得清晰。

沈妄皺眉，他起。

李姨在這個時候過來：“沈妄，海京那邊的人到了，可以出發了。”

沈妄的腳步在樓梯和玄關的方向徘徊了幾秒，最終還是選擇了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