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晚的建章宮與平日略有不同，一到夜里便肅靜的建章宮,頻頻有竹之聲傳出。

從不在夜里召樂的太子殿下,不但召了樂工，而且還召了俳優和諧人。

太子殿下和趙姬一邊用夜食,一邊看俳優的舞樂。

建章宮的小們藏在門后悄悄看舞樂，甚是開心。

他們沾了趙姬的,所以才有這熱鬧可湊。趙姬那天在云澤臺門口了驚，太子殿下想讓趙姬高興,所以才打破規矩,在夜食間欣賞舞樂。不然以殿下的格,怎會準許建章宮夜晚奏起竹之樂。

趙枝枝一連好幾晚笑得合不攏。

趙家的事早就被拋到腦后,太子殿下不怪,什麼都不擔心了。

對于趙家，沒有任何愧疚之心。的愧疚之心，只給太子殿下。

趙枝枝這幾天除卻準時來了月事,怕弄臟太子的床之外,再沒有別的煩惱。

實在要挑出一兩個煩惱,那就是吃吃多了，出恭的時間變得更長。

有點……難。

這日午食過后,趙枝枝照常去出恭,太子回床上午歇。

聽見他喚：“趙姬,孤在床上等你,快去快回,中午歇半個時辰,下午孤教你箭。”

箭是昨天晚上就說好的事。

太子殿下給講了一個百步穿楊的故事，心神向往，夸了好幾句，然后太子殿下說，他亦能百步穿楊，不但能夠百步穿楊，而且還能百發百中，比那故事里的男兒更厲害。若瞧了，必不會再為他人驚嘆。

于是立馬說想看太子箭，太子應下了。

然后趁機讓太子殿下教箭，太子殿下也答應了。

一鼓作氣，得寸進尺，還說想學騎馬，這一次太子殿下沒答應。他說現在來月事不能學，等天氣暖和點，再找機會教學騎馬。

雖然沒能立刻討下學騎馬的事，但能夠學箭已經很令人高興了。

一年以前，誰能想到不但能學字習書，而且還能學騎馬箭呢？做夢都不敢想。

小屏后面，一想到下午箭的事，趙枝枝興得連出恭都格外努力。

然而越努力，越難。

趙枝枝捂著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小一點，外面奴隨卻還是聽見了，慌張進來問：“出什麼事了？”

大概是這次用的時間太長，太子殿下也來了。

趙枝枝急得滿頭大汗：“殿下！不要過來！不要過來！趙姬馬上就好！”

片刻后。

屋里灑上香，趙枝枝被奴隨洗得香噴噴，換下被月事弄臟的，穿上干凈。渾虛，有點麻有點。

剛一從小屏風后出去，就被人攔腰抱起。太子殿下笑著抱顛了顛。

趙枝枝很是難為，小聲求他：“殿下，下次趙姬行五谷回之事時，殿下可不可以不要靠近。”

“孤沒靠近，孤離得很遠了。”太子問，“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趙枝枝特別不好意思：“沒有哪里不舒服。”

“那怎麼……”太子咳了咳，“總是用那麼長的時間。”

趙枝枝沉默良久。直到被太子放到床上，都快睡著時，方才小聲吐出一句：“可能是吃吃的。”

姬稷立刻睜開眼：“吃吃的？”

趙枝枝覺得自己真是在福中不知福，是要遭天譴的。

淺淺嘆口氣：“殿下，可不可以從今天起不要喂那麼多給趙姬吃？這幾天趙姬從早到晚都吃，偶爾也想喝口白羹。”

姬稷這時反應過來了。

他吃再多也不會結，便以為趙姬和他一樣。

但怎能一樣？他日日在外奔波，吃多都嫌。而趙姬撞到腦袋后，一直被他圈在建章宮靜養，本就，猛然吃下那麼多，又無需勞作，自然吃不消。

姬稷心中頗為疚。

他只是想讓趙姬多補補，完全忘了趙姬和他這種冬天洗冷水澡只要有口飯吃就能朗活著的人不一樣。

趙姬是金貴的，上每寸，都需他小心呵護。

只有在這種時候，姬稷才能察覺到自己的年紀，只有在這種況下，他才會承認自己的年輕青。他目前的人生歲月中，唯一不擅長的事，便是懷中這個人兒。

“下午我們多走走。”姬稷決心及時糾正自己的錯誤，“是孤武斷，害趙姬累了。”

趙枝枝連忙道：“沒有沒有，殿下一片好意，趙姬激不盡，怎會覺得累。”

“今天晚上不吃了，明天也不吃，要是明天還不通暢，就讓醫工開點方子。”

趙枝枝不想喝藥：“不用開方子，多走走，這幾天吃就好了。”

姬稷側過，離更近，頗為自責：“孤再給你多肚子，說不定著著就通暢了。”

趙枝枝滿足地枕著他的手臂，“趙姬可以不午歇嗎？現在就想去箭。”

“那不行。”姬稷很是堅定，“睡飽了，下午才有力氣學箭。”

趙枝枝聽話地闔上眼：“趙姬聽殿下的。”

姬稷忽然想到什麼，問：“那天孤說要賞趙姬，趙姬還沒說要什麼賞賜。”

趙枝枝完全不記得這回事了：“哪天？”

“趙姬去云澤臺大門那天。”姬稷一直沒問，那天見到那麼多人，被那麼多人盯著看，怕不怕。

見這幾日心愉悅，拖到今天才問出口：“那天門打開的時候，有被外面的人嚇到嗎？”

趙枝枝誠實點頭：“有。”

姬稷啵地親一口：“趙姬真是越發勇敢，即使被嚇到也沒有退。”

趙枝枝靦腆笑了笑。

好像確實是這樣。

現在回想那天的形，覺做夢一樣。

那麼多人盯著看，還有最怕的爹也盯著看，但說話的時候沒有結，還保持了端莊優雅的笑容。

沒有給太子殿下丟臉。

趙枝枝已經知道自己那天說的話，如有不慎，便會對不利，多虧了那天為站出來說話的年青人。

那一夜沒有繼續的話，今天全都攤開說了。和那天夜晚的害怕恐懼不同，今天可以輕松自如，從容不迫地和太子殿下聊那天的事了。

趙枝枝覺得太子像神仙一樣，他總是知道在想什麼，連什麼時候想聊話都知道。那晚他點到為止，沒有追問，給足了時間去適應去緩解。今天想聊這件事了，他半點不耐煩都沒有，反而對說的話很有興趣。

“要是沒有那個年青人，趙姬可就真狂徒了。”趙枝枝心有余悸。

姬稷角微勾：“就算沒有他，趙姬也不會狂徒。”

那一天云澤臺跪候的人，全部殺掉便是。

這話他沒敢拋出來，怕嚇到。他的趙姬尚不明白帝權意味著什麼，沒關系，等想知道的時候，他自會讓知曉。

“那個年青人季玉，云澤臺就是他修繕的，你的南藤樓也是他修建所。”

趙枝枝頭一回知道此事：“竟是他修的。”

姬稷問：“孤下午召了他，你想見嗎？”

趙枝枝：“不了。”

姬稷笑道：“孤還以為趙姬想向他當面致謝。”

趙枝枝往他懷里，像只小兔子般糯糯：“趙姬暫時還沒能改掉害怕陌生男人的病，能否請殿下替趙姬轉達激之意？”

姬稷應下：“好，孤會替趙姬答謝他。”

趙姬撥著他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玩著他的大拇指，濃長的黑睫如扇一般，吹彈可破的白近在咫尺。

姬稷沒忍住，嘬一口。

趙枝枝捂住臉：“會留印，會被人看見。”

姬稷沖咧笑，“看見就看見。”

趙枝枝盯著他瞧了會，忽然不知哪來的勇氣，撲過去，學他剛才嘬那樣，也在他臉上嘬一口。

“趙姬有的，殿下也該有。”輕聲輕氣說。

姬稷臉燒起來。

趙姬對他主的時候，他的心總是跳得格外快。

頃刻，他抱住的臉：“那孤再多給趙姬送幾個。”

嘬著嘬著，兩個人互嘬起來。

他嘬的臉，就嘬他的耳朵。凡是能夠到的地方，逮住一塊嘬一塊。

半個時辰的午歇結束后，兩個人坐起來，視線低垂，手牽著，不停撓對方的手背。

小們進屋來，往床上一看，笑著捧來鏡子。

“殿下麻子了，趙姬也麻子了。”

兩個人盯著彼此，臉更紅了。

姬稷假裝淡定，眼睛不停眨：“還……還去不去箭了？”

趙枝枝聲若蚊蠅：“等印消了再去。”

姬稷：“那就等等吧。”

等啊等，一下午就過去了。

時間流逝，嘬出的紅印卻并未消失。

趙枝枝哭無淚，定是鬼迷心竅，才會回嘬太子殿下。

這下好了，看不到太子殿下箭，也不能學箭了。

姬稷窺出的著急，他也急，他等會還要去見季玉，總不能頂著這一臉的紅印去見。

“這次學不了，下次再學。”姬稷安，“馬上就要過年，到時候孤有半月空閑，天天箭給你看，天天教你，可好？”

趙枝枝默默記下了：“好。”

此刻氣氛實在尷尬，兩個人呼口氣都是燙的。

互嘬的事，明明稚氣得很，可是，下次還想做。想要一口口抱著嘬。

姬稷轉移注意力：“告訴孤，趙姬想要的賞賜是什麼？”

趙枝枝沒有什麼想要的。

現在足食，什麼都不缺。

一直沒來得及問，他幸了，是否有給趙家賞賜。

趙枝枝問出口。

姬稷：“孤不會給趙家賞賜，孤只給趙姬賞賜。”

趙枝枝想到那日趙錐的氣急敗壞，難怪他那樣生氣，原來是白折了一個兒。

但這不關的事，殿下要如何做，就如何做。不會質疑。

只是有點擔心趙姝。

阿姐沒能進云澤臺，爹會不會將送到別？

阿姐……阿姐會不會淪為和一樣的禮？

運氣好才能上太子殿下，可是阿姐會遇上誰？

“趙姬……趙姬想替家姐覓個佳婿。”

“你怕你父親苛待？”

趙枝枝不敢瞞：“是，父親他并不是個好父親。”

說完自己嚇一跳，抬眼張盯看姬稷。

這話在心里想想即可，怎能說出來。就算當日直面父親，也是打著忠君的幌子。

太子牽的手，他似乎并不在意說了什麼，他沉聲告訴：“趙姬以后無需有父親，亦無需有主人，趙姬有孤就夠了。”

趙枝枝聽得迷糊，為何無需有主人，殿下不就是的主人嗎？

姬稷想讓更高興：“嫁一個也是嫁，嫁兩個也是嫁，既然你擔心你的父親苛待兒，那就由孤做主，將趙家的兒都嫁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