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快要過年的緣故,建章宮上下開始除舊。

小們也加了除舊的隊伍，寢屋變得空起來。

趙枝枝早上起來,無人蹲在床頭要蜂吃,有些不太習慣。

一個人抱著蜂罐慢吞吞地吃了會,奴隨進屋來替穿伺候洗漱。

奴隨們討歡心：“趙姬今日更了。”

雖然每天都能聽到這話，但趙枝枝還是很高興地收下了。

“你們也一樣。”

奴隨們捂笑。

趙枝枝白天不梳髻，夜晚太子快要回來的時候，才會用他送的玉笄匆匆挽個高髻。

此時烏發垂落，隨意披在肩后，臉上泛著起床后的紅暈,剛打過哈欠，眼睛漉漉。

今天早上吃鵝油燙面蒸餅,松熱乎的蒸餅，配新鮮的腌蘿卜,腌蘿卜紅彤彤,咬進里嘣嘎脆。旁邊幾碟綠紫的小菜,看不出是什麼菜，咸中帶點甜味。東西不多，沒有,擺滿食案，剛好夠趙枝枝一個人吃。

剛開始在建章宮獨自用早食午食的時候,趙枝枝面前擺的是大食案,和太子兩個人躺上去還有空余。每頓都有二三十道大食,一個人吃本吃不完。只有太子回來與共食,面前的大食案才會變小食案。

太子吃完了他自己面前的食后，會看看面前的食，如果吃不完，太子就會替吃。

“莫要浪費。”太子總是這樣說。

他一點都不嫌棄那上面沾了的口水。

覺得太子不喜歡鋪張浪費，但是不知為何，的食住行全都由太子過目視察，一應件皆奢貴華麗。

可也不喜歡鋪張浪費，尤其是食，每次在建章宮獨自用食，大食案擺的東西太過盛，吃不完就很急。

想讓小們一起吃，可他們不敢吃。他們將擺上食案的食稱作盤古之食，盤古之食，是一日正食，是上天恩賜。平時給他們的東西，他們都會高興吃下，唯獨正食時，他們從不朝要食案上的東西吃。

聽說這是殷人之禮，正食不，唯有親的人，才能用對方食案上的食。

因為總是吃不完食，頗為煩惱，一次酣暢淋漓的歡后，在太子意識迷離之際，趁機將關于大食案的煩惱告訴太子。

不想浪費食，獨自用食時用小食案就行了。

太子很驚訝竟會為這種事煩惱。

他準了用小食案的事，還說以后有什麼想做的事，直接吩咐就行，無需經他同意。

從那之后，在建章宮獨自用食時就開心多了。

趙枝枝慢條斯理地用完早食后，喝了點小酒，甚是饜足。

準備洗洗頭發。

太子殿下喜歡嗅的頭發，他總是抱著嗅來嗅去，尤其是歡之后，就算沒有清洗，他還是會地圈著，一邊嗅一邊睡。

趙枝枝要洗頭發，奴隨們立刻起來，將火盆燒得更旺，淘過粱的水燒熱煮沸，備好葛巾和席，取來厚實的布罩到趙枝枝上。

趙枝枝聽見外面冬風呼呼拍打窗戶，屋子里火炭燒紅發出滋滋聲，溫熱的淘粱水覆到頭上，奴隨們忙前忙后替洗頭發。外面很冷，屋里很暖，奴隨們輕輕著的頭，溫而細致。

舒服地瞇起眼，空無一的腦子里緩緩浮現太子殿下的臉。

太子殿下現在在做什麼？

這麼冷的天，殿下會不會被寒風吹得眼都睜不開？

來到太子殿下邊后才知道，原來做帝太子是件如此辛苦的事。比起從前在趙家見過的那些貴族大臣們，太子殿下才是真正的國之棟梁，是社稷蒼生的依靠。

他從不闊闊而談，每日在外奔波，日旰忘餐，連樂都不曾。

他在耳邊悄悄說過，他唯一的樂就是。

想到這，趙枝枝臉紅起來，去額頭涔下的水珠。

奴隨察覺這一舉，覆水的作變緩，另有人忙忙用葛巾了的額頭。

“奴奴該死。”

“無事無事。”趙枝枝揮揮手，繼續岣著背垂著腦袋一邊洗頭發一邊想太子。

太子殿下雖然很忙，但他鮮將朝事帶回建章宮。他夜里的時間全是的，至在睡著前是這樣。

有時候偶爾也想知道太子殿下在外面做了什麼，知道他每天都在做很厲害的事，畢竟他是帝太子。但只是想想而已，可不敢問過朝事。況且已經得償所愿，知道了太子殿下在外做的其中一件事。

他要替嫁姐妹！

這件事大概是太子所做之事中，最不起眼的一件小事，但依然覺得這是件大事。

這件事既和有關，又和太子有關，太子殿下是為了，在做這件事。

占據了太子殿下夜里的時間，現在還占了太子殿下白日忙正事的時間。心里突然一下脹起來，滿滿的，鼓鼓的，走路都格外有勁。

太子殿下說，趙府里所有適齡的子都會出嫁，不管是樂奴所出還是姬妾所出，不管有沒有冠趙姓，只要是的姐妹，他都會為們尋到好歸宿。雖然不能人人都嫁貴族，但至無需為奴為婢，吃穿不愁。

至于那些年的孩子們，他會命人教養，送到良家改名換姓。

太子說這些話時，沒出息地掉了眼淚，抱著太子哭了許久。

太子問為何要哭，哭得說不出話，太子沒再問。

他替眼淚，將抱起來顛著喊心肝乖寶，的眼淚鼻涕沾他的中，他低下腦袋嘬眼角。

嘬著嘬著，起來，然后就不哭了。

太子說，他要去見那個季玉的人，趙家嫁的事，他會給季玉去辦。

因為年節將至，家家都忙著過年，所以嫁的事并不會立馬著手，年后才會開始。

太子讓不要急，忍不住急了一晚，但是第二天睡醒就不急了。

在為阿姐挑選夫婿之前，先安安分分地過年吧。

趙枝枝洗完頭發，腦子里的事也想完了。趴到席上，奴隨們用白理木做的梳子替梳理發。

頭發不再滴水后，們小心翼翼捧起的長發，舒展開來，隔著一塊大布，放在火盆上方烤。

每次這種時候，趙枝枝都會變得擔驚怕。

好怕的頭發掉下去，被火燒。

要是燒禿頭，那就慘了。太子殿下不會愿意和一個禿頭歡的。

蘭兒進屋時，趙枝枝的頭發已經快要烤干了。

從長長的烏發后出一張雪白臉蛋，臉頰紅紅的，被火烤的。

“蘭兒，何事如此匆忙？”

蘭兒一路跑過來，跑得直氣，他將手里的竹簡遞過去：“太子殿下命昭明公子送回來的。”

趙枝枝驚訝：“給我的？”

“對，昭明公子說，這是殿下給趙姬的信。”

趙枝枝打開一看，太子寫的信，簡單易懂，用的全是認識的雅字。

信很短，他在信里說，他這兩天不回來了，要宿在宮里，忙什麼事。那兩個字學過，但忘記什麼意思了。

趙枝枝捧著信，左看右看。

太子殿下不能回來固然令人沮喪，但他給寫了信，這是他第一次給寫這麼多字的信，而且還不是回信，是他主寫給的。

要回信嗎？

回什麼好呢。

蘭兒接過奴隨手里用來梳理干發的象牙梳，他一邊梳，一邊說：“趙姬是在想如何給殿下回信嗎？”

趙枝枝：“嗯。”

蘭兒：“可是昭明公子已經走了，殿下并未讓他拿回信。”

趙枝枝不甘心，還是想給太子殿下回信。

家令大人一直在忙采買的事，好幾天都沒為送刻字功課了。雖然也沒有功課可送。

等年后再勤勉吧。太子殿下這樣對說。

沉思片刻后，趙枝枝問：“能讓星奴去送信嗎？”

“趙姬可以親自問問他。”

星奴來了以后，沒有拒絕的請求，只是說：“殿下在忙正月祭祀大禮的事，信不一定能送進去，奴可以試試。”

趙枝枝恍然。

原來那兩個字是祭祀。

這次要記牢了，下次看到，一定要立刻認出。

趙枝枝將刻好的竹簡給他，“有勞了。”

星奴：“趙姬客氣。”

信送走后，趙枝枝將剛才沒有立刻認出的兩個字認真刻下，一邊刻一邊念：“祭祀，祭祀，祭祀，祭祀……”

王宮。

負責祭祀典事的太祝們和負責占星看卦的太卜們烏泱泱坐了一屋子。

眾人熱火朝天商議年后第一天祭祀大禮的事。

大夏信奉媧，自認媧后人，以育眾生的媧神像為圖騰。媧是所有人都要信奉的神明。

但隨著各諸侯國的崛起，除了媧外，各諸侯國也開始信奉自己領地的神明。

殷人信奉盤古，以斧為圖騰。

其他各諸侯國，楚人信奉祝融，以火為圖騰。魯人信奉后裔，以箭為圖騰。齊人信奉共工，以水為圖騰。魏人信奉白虎，以虎為圖騰。趙人信奉神農，以草為圖騰。

如今是殷王室的大夏，夏宗室舊貴盡數鏟除，在祭祀上，先祭媧還是先祭盤古，了今年祭祀的要事。

姬稷今天進宮來，姬重軻正為此事猶豫不決，見到姬稷來，索將祭祀大禮的事全部托給他。

無論怎樣都行，姬稷做決定就好。

姬重軻并不看重祭祀，但祭祀又是件大事，馬虎不得。給姬稷，他就不用為此事煩惱了。

姬稷并不想接下這件差事。

他從小就討厭這種繁瑣無用的虛禮，每年初一的祭祀大禮，是他一年中最討厭的事。

從早拜到晚，飯都不給吃。煩死了。

姬稷打算婉拒時，姬重軻說：“啾啾，朕想過了，新城遷民的事，還是按照你說的來辦，先遷兩萬人，之后每年遞增，季衡所提遷十萬人的事，暫且擱下。新城的律法，也由你來定，并不一定非要按照現在的殷律，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姬重軻說完，瞇眼問：“今年祭祀大禮的事能否托給啾啾？”

姬稷：“好的，王父，祭祀的事就給兒子吧。”

祭祀大禮只一天，但為了這一天的事，太祝和太卜已經忙了兩個月，忙得腳不沾地。

姬稷耐著子聽完他們的稟事，眉頭深深蹙起。

他們忙得那也配事？

瞎忙。

姬稷派人將姬阿黃來。這種煩心事，總得找個人分擔。

自上次誤報刺殺一事后，姬阿黃被關了三個月的閉。本來只是罰了一個月閉，結果姬阿黃半夜在家喝酒消愁，不慎跌進水缸，差點淹死。

然后他的閉就由一個月改三個月了。不但不能出門，而且還不能喝酒。姬重軻派人將府里所有的酒都搜走了。

閉前幾日已經解除，但姬阿黃不敢擅自出門。

他沒有正當理由出去。現在又不用打仗，他沒地方去。王父也沒召他，王宮也去不了。

只能上街游玩。可他現在最不敢做的事，就是上街游玩。

萬一王父知道他去外面野了，一個不高興，又罰他閉怎麼辦？

姬阿黃天天坐在墻腳下，聽行人在路邊玩樂嬉笑的聲音，而他只能摟著他的姬妾們，眼地著天空，想象此刻墻那邊的世界有多妙有多快樂。

姬稷派人來時，姬阿黃眼淚都差點掉下來。

終于……終于能夠出門了。

大室，太祝太卜們正要請姬稷決斷到底先祭哪位神明，忽地一陣風刮進屋，一個魁梧大漢跳進來。

“殿下！”魁偉大漢驚天地泣鬼神地喊道，直撲正前方的太子殿下。

眾人慌神，“護駕！護駕！”

太子殿下面無表，淡定從容，喚了句：“三哥。”

眾人定晴一看。

這個不修邊幅，下長滿胡茬的男人，真的是三王子！

姬稷掃了眼姬阿黃，頗為頭疼：“三哥，孤并未急催你，你大可不必如此匆忙。”

姬阿黃臉上笑開花：“可我急著出門，一刻都等不及。”

說完，他激上前想要握住姬稷的手。

王子之尊，不能吻腳，但親個手還是可以的。

姬稷及時將手藏進袖里，藏得嚴嚴實實。

姬阿黃撲了個空，癟癟，挨著姬稷腳邊的席子就要坐下。

姬稷走席，問：“來之前洗過澡了嗎？”

姬阿黃面紅耳赤，小聲：“昨天剛洗過。”

姬稷；“坐遠點。”

姬阿黃嘟嚷：“誰沒事冬日里天天洗啊？”

“不坐遠點就回去。”

姬阿黃不敢再說一句廢話，老實地坐到角落里，低頭嚴肅道：“茹茹聽憑殿下吩咐。”

姬阿黃在人前自稱小名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眾人雖已習以為常，但每次聽到，還是會起皮疙瘩。

無論是誰，聽到一個高大健壯的男人自稱茹茹，都會驚訝。名是別人拿來喚的，怎能自己自己的名呢？

聽說太子殿下的小名啾啾，不知道他是否也曾像三王子這般，曾在人前自稱名？

姬阿黃剛坐下，太祝太卜們迫不及待繼續剛才說到的事。

“先祭媧，還是先祭盤古？”

媧曾是所有大夏人的信仰，天下所有人本是大夏人，但幾百年過去，除帝臺外，大夏人早已變殷人楚人齊人魯人趙人魏人。

姬稷沒想過讓天下人重新變大夏人，他想讓天下人都為殷人。

夏王朝曾經萬眾歸一的輝煌，將由他們殷王室來復。

姬稷點了點羊皮卷，做出決斷：“同時祭，不分先后。”

眾人為難，同時祭？

行得通嗎？

姬稷：“就這麼辦，無需再議。”

他的強勢令眾人不敢有疑，他們齊聲應下：“喏。”

姬稷在大室待了半天，將商議細節的事給姬阿黃，他踱步往前去，打算氣。走出大門，看到星奴在宮道邊來回徘徊，也不知等了多久。

他招招手，宮人們讓出道。

星奴奔過去，呈上一卷竹簡：“趙姬讓奴送來的。”

今日無需刻字功課，姬稷下意識問：“出什麼事了嗎？”

星奴：“據奴所知，并未出什麼事。”

“那作甚給孤……”姬稷想起，他上午給遞過信，說了不回建章宮的事。

這卷竹簡，定是的回信。

姬稷握著竹簡，忽然不想拆開。

還用上了火漆封緘，這般鄭重，定是寫了許多意綿綿之語。

姬稷握竹簡，重新回到了大室。

室人聲鼎沸，他也不覺得吵了。

他時不時垂眸看看那卷竹簡，心緩緩漾開漣漪。靜靜的，不聲，不曾出半點跡象讓人察覺。

他的手著竹簡，仿佛是在著他的趙姬。這份甜的牽掛，只有他一個人知曉。

姬阿黃無意中窺見姬稷發呆的神，心中納悶：啾啾這是怎麼了，被吵傻啦？

姬阿黃嘀咕一句，盤古庇佑。

平時大家要是鬧哄哄地說事，早被訓了。啾啾要是暴躁起來，可比他躁多了。

他躁起來最多揍人一頓，啾啾躁起來，那是要人全家命的。

想到這，姬阿黃不自覺放低音量，對著口水唾沫橫飛的太祝太卜們低吼：“你們別嚷嚷，一個一個來，輕點聲！”

夜幕逐漸籠罩大地。

云澤臺南藤樓，趙枝枝正懶洋洋趴在一樓大室的竹席上，庭院里，奴隨們舉著火把照亮，阿元正興地向展示秋千。

秋千是阿元扎的，好些天沒回南藤樓，一回來就看到庭院里新扎的秋千。

今天太子不回建章宮，一個人待在建章宮沒意思，決定回南藤樓一直待著，等太子回來，再過去。

劉宮使：“現在要用夜食嗎？”

趙枝枝搖搖頭。

還不，習慣和太子一起用夜食了。

趙枝枝的思緒從新秋千重新轉移到太子上。

今天給太子寫的那封回信，好像回得太簡單了。

應該多寫幾句的。

趙枝枝沒有做過回信這種事。就算之前給太子寫信，不知道太子的份，每日刻字讓他知曉一切安好，那也是主寫信，然后太子回。

太子教習字，但他沒教過該如何給人回信。

趙枝枝暗自苦惱了一陣，想著想著，又被庭院里阿元的笑聲吸引過去。

自然而然將的苦惱從腦中趕走。

算了，不想太子了。

反正過幾天就能見到他。

至于那卷回信。

雖然簡潔，但至不用擔心出錯。畢竟，太子以前如何回的，就如何回的太子。依葫蘆畫瓢，絕對不會出錯。

阿元坐在秋千上飛到半空，笑道：“貴來呀，來呀！”

趙枝枝提小跑過去：“來了，來了。”

風很大，趙枝枝玩得很開心。從頭到尾裹粽子，沒一點寒風。

新秋千很結實很漂亮，皮制的繩索握在掌心，既不糙，也不溜，剛好能讓人牢牢攥住，晃起來的時候，手不會被磨疼。

趙枝枝玩了一整晚，未曾著涼，反而出了一汗。

夜里倒頭睡下，睡得格外香。

這邊睡下了，太子那邊卻還忙著。

為了能夠早些回云澤臺，姬稷一刻不停督著人將祭祀各項事宜定下。太祝太卜們大多是老頭子，忙到半夜實在撐不住，求姬稷放他們去歇息。

整間大室，就只姬稷和姬阿黃最神。

第一天解，姬阿黃渾充滿干勁。

“殿下，放他們去歇息吧，我可以繼續。”

姬稷掃視室無打采的眾人，薄輕啟：“先歇息，明日一早再繼續。”

姬阿黃重申：“我還可以繼續。”

姬稷沒心思管他：“那三哥繼續吧。”

從大室出來，夜空無星無月，冬風凜冽吹來。

姬稷朝從前的王宮居所而去。

起先是緩步慢行，走著走著，想到趙姬給他寫的回信。

這信他還沒來及看，想留到睡前再看。

今夜沒有趙姬伴枕，好在還有的話能夠伴他眠。

到底寫了些什麼？

他迫不及待想知曉。

太子忽然跑起來，宮人們不明所以，怔愣數秒，迅速跟上去，也跑起來。

幾十人的腳步聲踏踏響起，各宮室的宮人們紛紛探出頭查看。

深更半夜，為何有人疾跑？

出什麼事了嗎？

姬稷急急回到居所，洗漱換，速度極快，躺到床上時，氣還沒勻。

為了更好地欣賞趙姬寫給他的話，他讓人將屋所有的油燈都點上。

燈影亮如晝，姬稷滿懷期，打開了竹簡。

竹簡上只有一個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