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陳銘生回到翠湖賓館，給老徐打了個電話。

“你說他們要運貨？”老徐的語氣有些凝重，“什麼時間知道麼。”

陳銘生坐在床邊，說：“的我還不知道。”

老徐說：“白吉……你覺得他現在態度怎麼樣。”

陳銘生點了一煙，說：“我覺得還行，應該沒有什麼紕，不過——”老徐說：“不過什麼。”

“不過，覺他現在比較謹慎，我剛回來，而且還殘廢了，重要的活應該不會讓我做。”

老徐說：“你覺得，他是故意避開你的？”“這事應該計劃有一陣了。”

陳銘生了一口煙，說：“我看他們走的時候很果斷，應該是去討論什麼。”

老徐那邊沉默了一會，然後說：“銘生，你得想辦法把事弄清楚。”

“我知道。”

陳銘生說，“我明天去花園一趟，會找機會跟白吉談談。”

老徐說：“如果真的有況，一定要把時間弄清楚。”

陳銘生說：“好的。”

“銘生。”

老徐說：“萬事小心。”

“放心。”

陳銘生把煙灰彈掉，靜了一會，然後對老徐說：“老徐，嚴隊是怎麼死的。”

電話那邊安靜了好一會，陳銘生只能聽見呼呼地息聲。

老徐說：“銘生，你不要管這些。”

“我問你嚴隊是怎麼死的。”

老徐深吸一口氣，說：“中套了，我們本來準備實施抓捕，但是消息是假的。

在行的前幾天，嚴隊就已經被盯上了。”

陳銘生沉默了一會，低聲說：“他走的痛苦麼。”

老徐的語氣有些急促，像是抑著什麼，他對陳銘生說：“銘生，你不要想這些，以現在的工作為重，你要記住，你是警察。”

陳銘生過了許久，才回答了一句，“好。”

第二天，陳銘生驅車前往晉寧。

晉寧位於雲南中部，三面環山，一面是平壩。

在晉寧縣昆鎮，有一座紀念園林——鄭和公園，算是當地重要的旅遊景點。

在鄭和公園的北邊，不遠的地方，有一座獨門獨棟的房子，匿在街道深，一般路過的人都不會注意到。

白吉的兒白薇薇，就住在這裡，白吉把這個地方，“花園”。

其實它花園也算是名副其實，這座小別墅的院子裡，種得滿滿的花花草草。

陳銘生把車停到門口，撐著拐杖下去，花園沒有鎖門，陳銘生推開鐵門直接進去。

他在花園裡面看見了吳建山。

“江名。”

吳建山也看見了他，陳銘生走過去，說：“你怎麼在這。”

吳建山說：“白哥怕你離開久了不，讓我在這邊迎迎你。”

陳銘生和吳建山一起往屋子裡走，陳銘生說：“你來了多久了。”

吳建山說：“今早淩晨到的。”

陳銘生看了他一眼，不經意說：“昨天跟白哥待到很晚？”“嗯。”

吳建山打了個哈欠，推開門，“去了趟洗浴中心，一直弄到半夜。”

這座小別墅面積不大，但是部裝潢很致，房間整整齊齊。

牆壁上著碎花壁紙，地上也鋪著小方毯，茶幾和燈座上都擺著鮮花，看起來十分別致。

“薇薇呢？”“還沒回來。”

吳建山帶著陳銘生來到客廳，兩人坐到沙發上，這時從裡屋出來一個家政打扮的大嬸，吳建山對說：“拿點瓜子花生什麼的，再泡壺茶。”

大嬸點點頭，什麼都沒說，轉去後廚準備吃的。

陳銘生跟吳建山面對面坐著，陳銘生說：“什麼時候回來。”

吳建山掏出煙，點了一，又遞給陳銘生一，說：“不知道，應該還有一會吧。”

陳銘生借著吳建山的手點著煙，說：“現在幹什麼呢。”

吳建山說：“白哥找人給安排了個工作。”

陳銘生說：“在哪？”吳建山說：“在小學裡面，當個英語老師。”

陳銘生一愣，說：“老師？”吳建山笑笑，說：“嗯。”

他們談話期間，外面有車笛聲，陳銘生和吳建山同時看向門口。

沒一會，大門被推開，一個人走了進來。

人年紀大概二十四五，個子不高，但長得很清秀。

幾乎是跑著進的屋，一推開門，的目直接定在了坐在沙發上的陳銘生上。

“阿名？”人微微張著，看著陳銘生，似乎愣住了。

“……阿名？”陳銘生看著，說：“薇薇。”

白薇薇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慢慢的，那雙眼睛漸漸紅了。

扔了手裡的包，向陳銘生沖過去。

“阿名——”陳銘生站起來，白薇薇直接沖到他懷裡。

“阿名！我就知道你沒死，我就知道你沒死！”白薇薇拉著陳銘生的胳膊，眼淚嘩嘩地流。

陳銘生被撞得失去平衡，重新坐到沙發上。

白薇薇的子也跟著倒了一下，才看見陳銘生的。

“呀。”

白薇薇似乎嚇了一跳，“阿名你的怎麼了？”陳銘生說：“沒什麼。”

白薇薇低頭看著那截殘肢，的目似乎有些疑。

又問了一遍同樣的話，“阿名，你的怎麼了？”陳銘生看著白薇薇的眼睛，那雙眼睛跟剛才有些不太一樣。

陳銘生知道原來的病要犯了，拉過的手，轉移的注意，說：“我聽吳建山說，你在小學當老師？”白薇薇剛剛還低著頭，聽到陳銘生的話，反應了一會，然後抬眼，目又變得清澈了。

“是呀。”

白薇薇說，“我在小學當英語老師呢。”

陳銘生說：“喜歡幹麼。”

“喜歡。”

白薇薇像個拿到花子的小姑娘一樣，說：“我喜歡教英語，那些小孩都很聰明。”

陳銘生點點頭，吳建山在一邊說：“薇薇，你去收拾一下，等會白哥也來，晚上大夥一起吃飯。”

白薇薇說：“爸爸也來？”吳建山說：“嗯，還給你買了禮。”

“真的？”白薇薇轉頭看陳銘生，說：“禮在哪？”陳銘生和吳建山同時一愣，白薇薇的目充滿期待。

吳建山張口要說什麼，陳銘生給了他一個眼神，又對白薇薇說：“在我車裡，晚上給你。”

白薇薇高興地笑了，抱了陳銘生一下，然後轉上樓。

吳建山看走了，對陳銘生笑著說：“你給買禮了？”陳銘生無奈地搖搖頭，吳建山看了一眼樓上，說：“那病我一時半會都反應不過來，也虧你能應付。”

陳銘生低頭了口煙，說：“應付什麼，順著就好了。”

他看了吳建山一眼，說：“白哥等會要過來？”“嗯。”

吳建山說，“也是你面子大，他難得來這邊一趟。”

陳銘生低頭煙，沒有回話。

白吉在晚上八點多的時候到了，只有一個司機送他來。

白薇薇換了一花子，坐在陳銘生邊。

晚飯就是自家廚子做的，在一樓餐廳裡吃。

一頓飯吃的還算愉快。

開飯前陳銘生找到白吉，跟他說了一下剛才的況。

“喲，借花獻佛。”

白吉笑著說，“我給兒買的東西，變你送的了。”

陳銘生無奈一笑，說：“我忘了，下次一定補上。”

“給你給你。”

白吉從車裡拿了一個小禮盒，遞給陳銘生，說：“你送和我送，肯定是高興你送。”

陳銘生把禮送給白薇薇，白薇薇當場就拆開了。

裡面是一頂帽子，長沿花邊，清淡的。

白薇薇把帽子戴到頭上，問陳銘生：“阿名，好看麼。”

陳銘生點點頭，“好看。”

“快把帽子拿下來，先吃飯。”

白吉說。

一頓飯吃得氣氛很愉快，飯後，白薇薇纏著陳銘生，給他拉到自己的房間說話。

“阿名，你怎麼這麼久都不來找我？”陳銘生說：“我在外面養傷。”

白薇薇低頭看了看他的，臉上的表有些哀傷。

“你是不是因為壞了就不想找我了。”

陳銘生笑了笑，說：“沒。”

白薇薇說：“你別怕，我可以照顧你的，我去找爸爸幫忙。”

陳銘生低頭看著白薇薇。

白薇薇的目很清澈，就像小孩子一樣。

而，在某種意義上講，也的確是個小孩子。

八年前，在陳銘生剛混白吉的組織裡的時候，白薇薇剛剛上高中。

白吉對白薇薇的保護很好，他並沒有讓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做什麼行當。

只約知道自己的爸爸開了幾家歌舞廳，也不知道那些地方究竟是什麼樣子。

有一次放學早，心來去了其中一家，裡面的人不認識，問要做什麼，白薇薇懵懵懂懂地說要唱歌，然後等他爸爸來。

歌舞廳的人就給開了一間屋子，白薇薇進去，裡面的小茶幾上放著果盤、茶水、還有歌單。

那個時候歌舞廳跟現在不同，都不太正規，裡面得很，白薇薇進去後就有些後悔了，想走的時候看見門口的走廊裡有幾對男，髒兮兮地抱在一起。

白薇薇嚇得不行，反把門鎖上。

那個時候還沒有手機，只想著等爸爸來帶走。

而剛巧的是，門口來了幾個醉漢，認錯路了，使勁敲白薇薇的房門，還在門口嚷。

歌舞廳都是木頭門，被幾個醉漢連踢帶踹地砸開。

白薇薇就是那麼被嚇出病的。

而那個時候，陳銘生也在那個歌舞廳幹活，他聽到有人喊救命，就沖進包間裡把白薇薇帶了出來。

當時他問家裡人在哪，白薇薇已經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陳銘生把帶去醫院，白薇薇整整昏睡了兩天，才醒過來。

把那段記憶忘去了。

可還記得陳銘生。

當告訴陳銘生爸爸是白吉的時候，陳銘生知道，這一次他賺到了。

當時陳銘生一心想要接近白吉，而白薇薇是天賜的機會。

白吉對於白薇薇的遭遇，憤怒異常。

那家歌舞廳的所有工作人員都遭了秧，只有陳銘生例外。

“阿名……”白薇薇仰著頭，對陳銘生小聲說話，就像是在說什麼一樣。

“我知道你給我爸爸工作，你不要怕自己壞了他會開除你，我會幫你說的。”

陳銘生沖笑笑，說：“謝謝。”

他順著屋門隙，往外看了看，吳建山和白吉在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不知道在聊些什麼。

陳銘生轉頭對白薇薇說：“我送你的禮你喜歡麼。”

白薇薇笑了，說：“喜歡。”

陳銘生淡笑著看著，目裡似乎有話要說。

白薇薇愣了愣，然後馬上笑道：“你也想要禮對不對。”

陳銘生說：“或許。”

白薇薇興致地說：“你想要什麼？”陳銘生說：“哪有送禮還問的。”

白薇薇皺了皺眉頭，說：“可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啊。”

陳銘生淡淡地說：“你可以問問別人。”

白薇薇自顧自地嘟囔，“問誰呀……阿對了！”白薇薇一拍手，也沒有管陳銘生，直接跑出屋，一路到樓下。

陳銘生跟在後面，慢了幾步下樓，他到樓梯拐角的時候等了等，沒有臉。

白薇薇把吳建山從白吉邊拉走，到另外一間屋子裡說話。

陳銘生這才從樓上下去。

白吉看到他，招呼手，“阿名啊，來，過來坐。”

“白哥。”

陳銘生撐著拐杖，坐到白吉邊。

他了白吉一聲後，就一直低著頭，沒有吭聲。

白吉說：“怎麼，臉不太好啊。”

陳銘生搖了搖頭。

白吉靠在沙發上，看著陳銘生，說：“怎麼，有什麼話不能跟白哥說。”

陳銘生似乎有些猶豫，吞吐好久，才抬起頭，對白吉說：“白哥，你是不是覺得我沒用了。”

白吉笑笑，說：“說什麼呢。”

陳銘生看著白吉，目堅定，說：“白哥，你相信我，我還能做。”

白吉迎著陳銘生這樣的目，歎了口氣，說：“哎，我就是怕你有這樣的想法。”

白吉子微微靠前，說：“你腦袋夠用，我知道你應該是看出了點什麼。”

陳銘生說：“你要是覺得我不行了，就直接跟我說，我不會賴在這裡的。”

“嘖。”

白吉皺眉，說：“你別這樣想，這一年來發生很多事，我總不能說你一回來我就把別人的活給你幹，也要給其他兄弟留個面子。”

陳銘生低著頭，默然。

白吉拍拍陳銘生的肩膀，說：“阿名，你幾乎是我一路帶著過來的，你要信我。”

陳銘生忽然說：“白哥，劉偉那個人雜心太多，不了事。”

白吉的手微微一頓，而後沖著陳銘生慢慢咧笑了。

他靠回沙發上，緩緩地說：“阿名，機會總是公平的。”

陳銘生看著那個笑容，最後點點頭，低聲說：“嗯。”

那天晚上，白薇薇留陳銘生住在花園，白吉極力贊，陳銘生晚上沒有走，住在客房裡。

半夜，他躺在床上，思索著晚飯時候的事。

不管如何，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運貨確有其事，而且，是劉偉負責。

陳銘生一邊想著如何才能得到準確時間，門被悄悄的推開了。

陳銘生看向門口，白薇薇穿著一綢吊帶睡，怯生生地站在門口。

看起來剛剛洗過澡，頭發還有些。

“阿名……”陳銘生看著，白薇薇說：“我能……我能跟你一起睡麼。”

陳銘生躺在枕頭上，歪著頭看了看，然後笑著說：“來吧。”

白薇薇高興地一聳肩膀，上了床，躺在陳銘生邊。

陳銘生不，也不敢手，就在一邊安安靜靜地躺著。

陳銘生側過頭，看著有些膽小的神，忽然不可抑制地，想起楊昭。